改革開放30年中篇小說選（卷2）

內(nèi)容概要

　　《改革開放30年作品選書系》是上海文藝出版社的重點項目，是迎接改革開放30年大慶的獻禮圖書，而且也是對30年文學所取得的輝煌成就的集中展示，具有較高的文學價值和社會影響；主持各分卷編選工作的都是文學評論界的權威人士，所以這套書系也具有權威性、代表性?！　　丁案母镩_放30年”作品選書系：改革開放30年中篇小說選（卷2）》系共分中篇小說2卷、短篇小說1卷、散文1卷，每卷約50萬字，主持中篇小說卷編選的是文學評論家程德培、鄒平，主持短篇小說卷編選的是李敬澤，主持散文卷編選的是吳泰昌。各卷主要是收入1978年至2008年三十年改革開放以來文學創(chuàng)作，特別是中短篇小說創(chuàng)作、散文創(chuàng)作所取得的優(yōu)秀成果?！　∪脒x《“改革開放30年”作品選書系：改革開放30年中篇小說選（卷2）》系的作品基本以改革開放為主線。其中有些是以思想解放為主旨的名篇，如盧新華的《傷痕》、魯彥周的《天云山傳奇》等；有些是在小說藝術上富有個性、有大突破的作品，如張賢亮的《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王蒙的《蝴蝶》等；有些則是改革開放不同時期的名家名篇，如阿城的《棋王》、韓少功的《爸爸爸》、蘇童《妻妾成群》等。　　入選《“改革開放30年”作品選書系：改革開放30年中篇小說選（卷2）》的作品，基本上都是作家的成名作、獲獎作品或者影響較大的作品。它們都是當時極具影響、膾炙人口的經(jīng)典之作，是改革開放30年大浪淘沙后遺留下的文學的精品，彌足珍貴。　　《“改革開放30年”作品選書系：改革開放30年中篇小說選（卷2）》是《改革開放30年中篇小說選（卷2）》

書籍目錄

過把癮就死民謠革命時期的愛情被雨淋濕的河師傅愈來愈幽默耙耬天歌玉米有愛無愛都刻骨銘心我的索菲婭公主號馬嘶嶺血案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指甲花開豆汁記紙鴿子編后記一編后記二

章節(jié)摘錄

　　過把癮就死　　杜梅就像一件兵器，一柄關羽關老爺手中的那種極為華麗鋒利無比的大刀——這是她給我留下的難以磨滅的印象。　　她向我提出結婚申請時，我們已經(jīng)做了半年毫不含糊的朋友。其間經(jīng)過無數(shù)的考驗，最無恥最肆無忌憚的挑撥者也放棄了離間我們關系的企圖?？梢哉f這種關系是牢不可破和堅如磐石的，就像沒有及時換藥的傷口紗布和血痂粘在一起一樣，任何揭開它的小心翼翼的行為都將引起撕皮裂肉的痛楚。杜梅是在一個最銷魂、最柔情蜜意時刻之后提出這一申請的，這就使她的申請具有一種順理成章的邏輯性并充滿發(fā)自內(nèi)心的真誠。溫情脈脈的摩娑和嘆息般的近乎自我遐想自我憧憬的祈使句式使人完全忽略了并不以為這是一個要挾。　　但我還是出了一身冷汗，像個在警察局接受盤問的罪犯不知道如何回答才能導致皆大歡喜?！　∪缓笏岬搅藧?，這個我很痛快地回答了她，有什么回事。接著她沉默了，意思很明顯，倒要看看我說的是不是實話。當時我還很年輕，不想太卑鄙，于是答應了她。其實我蠻可以給她講一番道理的，一個人在餐館里夸贊一道菜可口并不是說他想留下來當廚師?！　⌒禄橹?，杜梅反復糾纏問我一個問題：“她是不是心目中從小就想要的那個人？”　　“你以為呢？”我狡猾地反問?！　　安恢篮恰！彼飞碛酶觳仓е^說，“所以才問?！薄　　拔夷?？”我說，“我是不是你心目中的那個人？”　　“當然是？否則我也不會和你結婚?！彼龜蒯斀氐鼗卮?。　　“你也是?！薄笆鞘裁?？”她不容許我含糊其詞?！　　拔倚哪恐械摹俏??！薄　　澳闶遣皇且恢痹诘戎遥俊薄　　笆堑?，守身如玉?！彼┥韺χ业难劬ρ芯康乜戳税胩欤冻鑫⑿?，顯而易見相信了。她躺下放心地睡覺?？烊胨瘯r仍閉著眼睛小聲問：“你覺得咱們這是愛情么？”“應該算吧？我覺得算?！闭f完我看她一眼。　　“反正我是拿你當了這一生中唯一的愛人，你要騙了我，我只有一死?！薄霸趺磿兀课沂悄欠N人么？”我把一只手伸給她。　　她用兩只手抱著我那只手放在胸前孩子似得心滿意足地睡了。她睡了，我心情沉重，感到責任重大?！　∷敲?？這我也不知道?！　∧翘煳乙蝗ゾ妥⒁獾搅藚橇謼潕淼哪枪媚?，她像蒸餾水一樣清潔，那身果綠的短褲背心使人看上去十分涼爽充滿朝氣。我沒有和她過多搭訕，甚至沒多看她一眼，只是和朋友們談笑，和兩個粗俗女人調(diào)情，說些瘋話。　　但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著她。　　幾天后的一個夜里，我都睡了，吳林棟打來電話，說他熱得睡不著，邀我一起去游泳?！　∥掖┥弦路铝藰?，看到她和吳林棟站在馬路牙子等我，她在月光下格外動人。我們附近有一座公園，公園里有一帶跳臺的標準游泳池。很小的時候，我們便在夏天的夜里跳墻進去游泳跳水。　　我們?nèi)嗽谠侣曄路瓑M了公園，穿過颯颯作響的竹林，沿著甬道來到鎖了柵欄門的游泳池?！　》借F柵欄時我發(fā)現(xiàn)杜梅十分敏捷，縱身一跳時，落地無聲無息，站定便四處觀望，神態(tài)從容，像是一頭習慣奔騰避險的牡鹿。她褪去衣褲，穿著游泳衣，裸露的四肢在月光下熠熠閃爍，人像鍍了鉻似的富有光澤?！　幼餮杆俚膮橇謼澾@時已上了十米跳臺，正在上面迎風展翅，作種種豪邁矯健狀。我緊隨其后沿梯攀援。誰也沒說話，我們都迫不及待地想體會那高速濺落瞬間由悶熱化為徹骨冰涼由頭至腳的莫大快感?！　「咛幍娘L像鞭子一樣刷地一下將我的皮膚抽得緊繃繃的，干燥光滑。吳林棟從我眼前象巨大的黑色蝙蝠張翅掠過。接著我登上十米平臺，風像決了堤的洪水從四面八方?jīng)坝慷鴣怼Ｅc此同時，我聽到黑黢黢深淵般的池底傳來一聲沉悶的鈍響，那是肉體拍摔在堅硬水泥地面的響聲?！　∵@一響過去是一片死寂，我期待著活潑的濺水聲，甚至在幻覺中也極為逼真地聽到豁喇喇的潑濺聲，然而側耳諦聽時，這一切又都消逝了。連杜梅也仿佛驀地消失在黑夜中，再沒有消息?！　∥以谑赘呖障蛳旅娴暮诎抵泻艉皡橇謼?，沒人回答。我再三喊，又喊杜梅，同樣得不到回答。我感覺就像他們倆共同策劃一場惡作劇，把我孤零零地拋在高臺上，而他們卻手攜手地在夜色掩護下溜走了?！　〉诙焯炝粒也胖匦驴匆娝麄?。第一縷陽光射進干涸的池底，很快充滿了整個凹陷池子，明亮的光波在雪白的瓷磚池壁跳躍，劃出一道道強烈、生動的流漾的線條?！　橇謼澞槼律扉_四肢一動不動地趴在池底，如同全身涂滿了紫藥水，在陽光下仿佛是一個皮膚油亮的男人的酣睡?！　喩砩舷碌拿恳桓芏妓ち蚜?，心臟也像一個汽球炸開了。每一個關節(jié)、每一塊骨頭都摔得粉碎，以至后來人們把他撈上來時不得不用一塊塑料布兜著像兜起一攤鼻涕?！　《琶纷谟斡境剡?，迷惘地看著我，好象這事是我干的，而她怎么也想不通我為什么要這么干?！　∥叶兜孟駛€桑巴舞女演員，牙齒為周身韻律打著節(jié)拍。我從跳臺的梯子上是蹲著屁股朝后爬下來的，腳軟得像耳朵一樣撐不住任何東西，直到踩著了地面仍感到隨時都會仆地而死?！　∥业哪_能走路時我就自己走了?！　〔畈欢嘣谡麄€夏天已經(jīng)過去的時候，我才再次見到杜梅，那時我已經(jīng)能繪聲繪色不訪其詳?shù)貙e人講述吳林棟的死亡之夜。潘佑軍來找我，他使他的女朋友懷了孕。這是他第一次讓人受孕，不免有些驚慌，央我陪他一起處理善后，兩個男人同時出面總可以減輕一些當事人的羞愧。　　那天早晨，我陪著他和他那個薄有姿色的女孩去一家軍隊醫(yī)院找人。我們來到病房大樓后面的單身宿舍，一直上了三樓。這幢有上百個房間和很寬很昏暗的走廊的老式樓房，一字排開的數(shù)扇大玻璃門上鑲有沉重粗大布滿銹蝕的銅扶手，很像五十年代的駐軍司令部。三樓住的都是女兵，這從每個房門上掛著的不同花色的門簾可以看出。大多數(shù)房間的門都敞開的，有風從朝北的那排窗房吹進來，我們從走廊穿過時，南面一側的房間門簾紛紛飄舞，如同一排紛飛的旌旗?！　∨擞榆娫谝簧汝P著的門前敲門，敲了半天才聽到里邊有女子庸懶的聲音問：“誰呀？”　　“我?！迸擞榆娬f。片刻，聽到里邊問；“幾個人呀？”　　“就我。”潘佑軍看我一眼，又說：“還有個朋友?！薄　　斑M來吧。”里邊道。潘佑軍和他的女友推門進去了，我知趣地等在走廊里。一頭發(fā)蓬亂的姑娘穿著睡裙迷迷糊糊從廁所出來，看我一眼，進了隔壁房間用力把門摔上?！　∨擞榆娞筋^出來，叫我也進去?！　∥彝堇镒?，一陣風吹來、門簾呼地兜頭包住我的臉，使我看上去像個蒙面大盜。我一把扯開貼在臉上的門簾，看到杜梅坐在被窩里正望著我。　　“我把她叫來，讓她領你們?nèi)ギa(chǎn)科?！彼p臉對潘佑軍說?！　∪缓笱劬Χ⒅T口，坐在床上一聲一聲沉靜地叫：“賈玲，賈玲！”叫了幾聲，沒有回音，她便摸起瘦削的拳頭“咚咚”砸墻，又拿起床頭的一把梳子敲暖氣管子?！　「魤鱽硪粋€女孩子的大叫：“賈玲不在，出去了?！薄　　皟?nèi)科門診今天誰值班？”杜梅看著墻上的美女年歷斜著眼珠仿佛失神地問隔壁?！安恢?。”隔壁回答。　　杜梅掀被下床，一邊梳頭一邊對我們說：“我領你們?nèi)グ??！彼谒股厦嫣琢艘患r衫，扎了把頭發(fā)，穿著拖鞋引我們出了門自己走在前面，一手食指轉(zhuǎn)著鑰匙環(huán)，一邊不住地打呵欠，偶爾用手遮口，低著頭踢踢踏踏地走，看到太陽便仰臉瞇起眼。門診大樓里病人不少，到處是拿著病歷候診的萎靡不振的軍官和士兵，還有很多家屬和地方病人，時而人們閃開一條路，讓一個身著便衣由年輕戰(zhàn)士攙扶的退休將軍顫巍巍地通過?！　《琶奉I我們到掛號室門前，自己進去替我們掛了個號，拿了一份空白病歷出來問女的姓名，潘佑軍胡亂編了個名字，她隨手寫上，又隨便填其它欄目，領著我們?nèi)D產(chǎn)科?！　∷M了婦科診室，把病歷放到一個正在寫診斷的老年女大夫面前。女大夫的表情很不耐煩，她全然視若無睹，和顏悅聲地和女大夫講，女大夫顯然拒絕了她的要求，掉頭自顧自地繼續(xù)給一個孕婦看病。　　杜梅拿著病歷站在一邊，耐心地等到對桌一個中年男大夫看完病人，又湊過去和這位男大夫嘀嘀咕咕地說什么，一會兒出來叫潘佑軍的女朋友進去。　　那個男大夫站起把潘佑軍的女朋友引到里邊診床上去?！　　敖裉炷茏雒?？”潘佑軍問杜梅?！　　白霾涣?，還得再約?！倍琶纷揭慌糯蠖亲印跋X蟈”中間向走廊兩頭東張西望。一個護士領一對青年男女走過來，她站起來和那小護士很意見地交談。小護士拿著病歷進了診室，她讓那個顯然也是來打胎的姑娘坐她的位子?！　∷驼驹谖疑磉?，可樣子好象沒我這個人似的。　　她不時對遠遠近近走過的認識的醫(yī)護人員堆出一臉笑容，指指她身邊的潘佑軍和我，以示來此的目的?！　∨擞榆姷呐笥褟脑\室出來，那個男大夫又把杜梅叫了進去，很嚴肅地和她說什么。　　“怎么啦？”她走回來，潘佑軍忙問?！　　八@個手術一時還不能做?！倍琶房戳搜勰枪媚飳ξ覀冋f，“醫(yī)生說她有婦科病，要先治病?！薄　∧枪媚锬樢幌录t了?！八悄銈儌z誰的？”她又問?！　∨擞榆娭坏眠B忙申明：“我的我的。”　　“那你也要檢查一下，她的病傳染性很強的。”　　這時我在一邊笑了。潘佑軍狼狽不堪。杜梅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恢復了嚴肅。　　潘佑軍一定要請杜梅吃午飯。　　“不用了，何必呢？”杜梅說，“我中午在食堂吃就行，下午還要上班?！迸擞榆娫偃龍猿?，這就像一個人當街摔了大馬趴，一定要迅速站起來，不顧傷痛，佯作無事地泰然走開?！　　澳蔷驮诟浇S便找個地方吧，簡單點?！倍琶氛f她要回宿舍換件衣服。我們說好了要去吃的地方，潘佑軍帶著他那個女友先去占座，我在醫(yī)院側門口等杜梅?！　∈昼姾笏齺砹?，仍穿著拖鞋，只是把睡裙換了，又穿上她那條果綠色的短褲，長長的襯衣下擺很肥大，給人感覺她好像光著兩條腿。醫(yī)院院墻外是一條很窄的街，來來往往的人中有不少是醫(yī)院的干部、醫(yī)生。她一路走一路和人打招呼，不時站下和人聊上幾句，路上她只和我說了一句話。一個穿軍褲的老頭在街對面遠遠用手指點她?！　∷龑ξ艺f：“我們政委。”　　然后把襯衣下擺在腹前松松地挽了個結，這樣看上去不那么色情。我們到了街拐角處的那個大飯莊，進去樓上樓下找了一圈，沒發(fā)現(xiàn)潘佑軍和他的女伴?！　　霸趺椿厥拢康胤秸f錯了？”她站在一廳大吃大喝的人們中間問?！安粫桑渴钦f的這兒沒錯，這附近還有別的飯莊么？”　　“那就算了?！彼纛^往外走?！　　皠e別，都來了，我請你吧。”　　正好靠窗的一桌人吃完，呼拉拉起身離席時我們便在杯盤狼藉的桌旁坐下。我們坐下又伸著脖子在大廳找了一遍潘佑軍，杜梅在椅子上扭來扭去地像個玩具竹節(jié)蛇，確實沒有潘佑軍，我們才規(guī)規(guī)矩矩坐好?！澳愫孟蟛惶珢壅f話？”杜梅說?！　∥艺趯Ｐ闹轮究床俗V，對前來收拾桌子的服務員點了幾樣菜，把菜譜遞給杜梅：“你再看看?！薄　《琶凡唤硬俗V，“我隨便，吃什么都行?！薄　∥野巡俗V還給服務員，說：“就這樣兒吧，不夠再添，轉(zhuǎn)臉對杜梅說：“其實我挺愛說話的？只不過在生人面前話少——性格內(nèi)向?！彼班蕖绷艘宦?，看了眼窗外的街景。一輛越野吉普車在馬路上猛地剎住，稍頃，一個長發(fā)男子從車頂杠下飛出，一骨碌面對面坐在車前馬路上，兩手抱著右膝神態(tài)痛苦地向一側倒下?！　∥覄偤攘艘淮罂诒?zhèn)啤酒，哇地一下從口鼻中噴出來，一臉酒沫兒，放下酒杯連連咳嗽著忙用餐巾紙擦揩鼻子?！　　皢苤??！蔽矣貌徒砑堄昧┲翘檎f。　　“慢點喝。”她關照了我一句，全神貫注地看窗外。半個餐廳的人都伸著脖子瞪眼往外看，有好事者飯不吃了，撂下碗筷跑出去。一個端著魚盤上菜的女服務員也歪著脖子看傻了，手里的魚盤傾斜，湯汁一滴滴落在脅下正埋頭吃喝的顧客頭發(fā)上?！　∧莻€神氣十足長了一頭好皮毛的漢子驀地警覺。　　“像你這樣的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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