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1995年5月第一版 出版社:上海文藝出版社 作者:[葡萄牙]費爾南多·佩索阿 頁數(shù):324 譯者:韓少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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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概要
《惶然錄》是葡萄牙作家費爾南多·佩索阿晚期隨筆結集,都是“仿日記”片斷體。它是作者的代表之一,是一部曾經長期散佚的作品,后來由眾多佩索阿的研究專家們搜集整理而成。 作者在隨筆中的立場時有變化,有時是個精神化的人,有時則成了物質化的人;有時是個個人化的人,有時則成了社會化的人;有時是個貴族化的人,有時則成了平民化的人;有時是個科學化的人,有時則成了信仰化的人……這是變中有恒,異中有同,是自相矛盾中的堅定,是不如所云中的明確。正是這種精神氣質、這種獨自面向全世界的突圍,使佩索阿被當代評論家譽為“歐洲現(xiàn)代主義的核心人物”、“杰出的經典作家”、“最能深化人們心靈”的作家。
作者簡介
佩索阿是葡萄牙人,生前默默無聞,僅出版過一本書,1935年去世以后始有詩名,享年47歲。
書籍目錄
譯序 關于伯納多·索阿雷斯(原序) 寫下就是永恒 頭腦里的旅行 被上帝剝削 會計的詩歌和文學 作為符號的V先生 藝術在另一間房里 我也將要消失 我這張臉是誰 內心的交響 我是無 個性與靈魂 生活之奴 里斯本這個托盤 兩種現(xiàn)實 一個人是群體 既不崇高也不低賤 黃昏 一句祝愿 單調產生的快樂 童心不再 主觀的座椅 夢的外形 去教堂 紙牌游戲 亦同亦異 暴風雨 街頭歌手 抵達生活的旅游者 太陽為誰而升 思想比生存更好 我已經身分兩處 心靈是生活之累 夜晚 生活是偉大的失眠 彷徨 傾聽 運動是沉睡的形式 偷窺 蒼蠅 不視而見 另一種生活 第二時間 生活就是成為另一個 時光的微笑 自閉 消逝時光的囚徒 文明是關于自然的教育 一瞥 聳聳肩 瑣事 潛在的宮殿 自我折騰 樓上的琴聲 活著使我迷醉 模擬自己 他身之感 舞臺 秋天 月光的顏色 停滯 我是愷撒 下墜 旅行者本身就是旅行 孩子的智慧 我游歷第八大洲 兩種人 ……
章節(jié)摘錄
1 聰明人把他的生活變得單調,以便使最小的事故都富有偉大的意義。任何歷險的獵手在打了三只獅子以后都會喪失獵獅的興致,而在我單調的廚師那里,他目擊的所有街頭斗毆都能令他賞心悅目,從中獲益。對于從來沒有離開過里斯本的人來說,駕駛電車 去一趟B區(qū)就像無終無止的遠游,如果有一天讓他探訪s市,他也許會覺得去了火星。在另一方面,遍游了全球的旅行者,走出方圓五千英里以外就再也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新的東西。他總是看見新的東西。哪里有新奇,哪里就有見多不怪的厭倦,而后者總是毀滅了前者。真正的聰明人,都能夠從他自己的躺椅里欣賞整個世界的壯景,無須同任何人說話,無須了解任何閱讀的方法,他僅僅需要知道如何運用自己的五種感官,還有一顆靈魂里純真的悲哀?! ? 我不無震驚地認識到,我一直在思考著自己的生活。我不曾知道自己是什么,這居然是真的。我想,我只是在看著和聽著,在無所事事的閑逛中我什么也不是,不過是一個接受影像的鏡物,是一塊現(xiàn)實物件在上面投注光彩以取代暗影的白色屏幕。但是,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甚至比這種情況更糟糕。我一直在心靈中自我否定,我自己關于街道的玄想式觀察就是對街道的一種否定。 當霧氣升高的時候,霧流多少有些混濁,披上乳白色的光澤。我突然注意到有了更多的喧鬧,來自更多的人。很多路人的步子看來少了一些匆促。與其他所有人悠閑步態(tài)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賣魚女人的快步,還有面包師們提著古怪籃子的大步,給街市另添新的景觀。其他產品的兜售販子們也形色各異,他們貨籃里的花色比內容更加多樣,企圖在此起彼伏的叫賣中能勝人一籌。一些送奶人的金屬罐子,在曲曲折折的營銷路線上發(fā)出混雜的咔咔聲,好像他們是一串發(fā)出怪異聲音的破琴鍵。警察則呆呆地立在交叉路口,對難以察覺的一天來臨,代表著文明統(tǒng)一的否定。 我現(xiàn)在感到,如果我僅僅是一個能夠看見這一切的人,而這個人除了觀賞以外與周圍的一切毫無關系,如果我是一個能夠細察這一切的人,就像一個成年旅游者今天剛剛抵達生活的表層,那該多么好!如果一個人生來一直疏于學習,不曾把諸多學舌而得的意義強加萬物,他只能看到各種事物內在的意義而不在乎人們憑空外加的意義,那該多么好。如果一個人僅僅能夠知道賣魚女人的人性現(xiàn)實,無須去給她一個賣魚婦的標簽,無須知道她的存在和販賣著魚品的事實,那該多么好。如果一個人僅僅能夠以上帝之眼來打量眼前的警察,那該多么好。如果一個人能夠棄絕神學式的深研細究,只是像初次相逢時那樣來注意一切事物,把它們視為神秘的顯現(xiàn),而且視之為現(xiàn)實之花的直接開放,那該多么好?! ∥衣牭界姌腔蛘邥r鐘敲鐘點的聲音——雖然我沒有計數(shù),但可以肯定是八點鐘了。時間存在的乏味事實,將社會生活強加于持續(xù)時間的種種界定——一片抽象思考的邊地,一種確定未知事物的限界——將我的思緒引回自己。 我看看周圍的一切,眼下充滿著活氣和普通人性的一切.除了天空中一部分殘缺不全的藍色碎片依然朦朧若現(xiàn),我看見天上的大霧正在完全散去,正在滲入我的心靈和人間一切,正在滲入萬物中能夠令我心動的部分。我失去了我目睹的視界。我被眼前的所見遮蔽如盲。我現(xiàn)在的感覺屬于知識的乏味王國。這不再是現(xiàn)實:僅僅只是生活?! 堑?,我所從屬的生活也從屬于我,這不是僅僅從屬于上帝或者從屬于現(xiàn)實本身的現(xiàn)實,既不包含神秘也不包含真理,卻給我一種真實之感或者打扮出可能為真的模樣。它以一種固定的形式存在于什么地方,超越了曇花一現(xiàn)或者永垂不朽的需要,給我一種絕對的圖像,還有使一顆心靈得以顯現(xiàn)形貌的理想形式?! ∥衣?雖然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慢)擇路返回,意欲重返我樓上的房間。但是,我沒有走進大門,猶疑著繼續(xù)走下去。街市被各形各色的貨物所充斥,擠滿了顧客和行人,一眼看去全是各類小販。我緩緩前行,如一個死人,一個視而不見的人,一個眼下什么也不是的人,他不過是一個人形動物,繼承著希臘文化、羅馬法規(guī),基督教道德以及所有其他的幻象,那些足以制造出我正在生活其中和感受其中的文明?! 《顚鞘裁茨? 太陽為誰而升 我持久的偏執(zhí)之一,就是力圖理解其他人的存在方式,以及他們的靈魂是如何不同于我,他們似乎獨一無二的意識如何不同于我。我完全理解,以前的人們說出我熟悉的詞語,做出我做過的或能夠做出的相同手勢,與我同類的方式無異。還有我夢中幻境里的人,我在小說里讀到的人,那些在臺上通過代表他們的演員來說出臺詞的劇中人,也仍然使我感到雷同?! ∥也聹y,沒有人會真正接納他人的存在。一個人可以承認,其他人也是生類,也能夠像他一樣思考和感覺,但是總有一點不同的因素吧,總有一點可以感覺得到但又沒法明確指出的差別吧。時光流逝,一些獵奇志怪的書籍,留下了一些人物,似乎比同類骨肉所制作出來的人更使我們感到真實。這些用同類骨肉制作出來的人正在酒吧里隔著柜臺對我們說話,或者在電車里引我們注目,或者在大街上萍水相逢地擦肩而過。對于我們來說,這些他人只不過是景觀的一部分,通常是熟悉大街上隱匿莫見的景觀?! ∫苍S,我更為感到緊密相聯(lián)和息息相關的人,是我從書本里讀來的,是我在雕刻作品中看到的,而不是現(xiàn)實中的人,不是“血肉之軀”這種形而上意義上的荒誕所指。就實而論,用“血肉之軀”來描述他們其實不錯:他們像屠夫石頭案板上的肉堆,雖然還像活物一樣流著血,卻已經是死去的造物,是命運的肉排和肉片?! ∥抑?,所有人都是這樣感覺的,所以我不會為這種感覺方式羞愧。人際之間尊重的缺乏,還有冷漠,使他們互相殘殺而無須內疚(如兇手所為),無須對殘殺有所思考(如戰(zhàn)士所為)。這一切都源于這樣一件事實,人們從來沒有關注過這樣一個明明白白的深奧道理:其他人也有靈魂?! ≡谀承┤兆?,在某些時刻,莫名的感覺之風向我襲來.神秘之門向我洞開,我突然意識到墻角落里的雜貨商是一個精神的生命,在門口彎腰跨過一袋土豆的他那個幫手,是一顆確鑿無疑能夠受到傷害的靈魂。 昨天,他們告訴我,煙草店的幫手自殺了。我簡直不能相信。可憐的小伙子,這么說他也是存在過的!我們,我們所有的人已經忘記了這一點。我們對他的了解.同那些完全不了解他的人的了解相差無幾。我們明天會更加容易地忘記他。但確定無疑的一點,是他有一顆靈魂,一顆足以結束自己生命的靈魂。激情?憂傷?當然如此。但是,對于我們來說,對于所有還活著的人類來說,他留下的一切,是人們記憶中他傻乎乎的微笑,還有下面一件不合身的臟兮兮的毛皮茄克。這就是一個人給我留下的一切,而這個人內心如此之深以致足以結束自己,畢竟沒有其他理由足以使一個人這樣做…… 我回想到有一次,我從他那里買煙,發(fā)現(xiàn)他可能要過早地禿頂。事到如今,他根本還來不及禿頂。然而,這就是我對他的記憶。如果我的記憶并非事實而是我的玄想,那么他可曾給我留下其他什么樣的記憶? 我有一種突如其來的幻象:他的尸體,裝著他的棺木,人們最終將把他送達的那個生冷洞穴。我的目光完全剝除他那件茄克,于是我看見那位裸身的煙草店幫手代表著所有人類?!?/pre>媒體關注與評論
在里斯本,少數(shù)餐館和食店配置著樓上的高貴旅舍。你在一個連火車站都沒有的小鎮(zhèn)上,也可以找到這樣一些莊重而有家居式外觀的餐館。在這些地方,除了擁擠的星期天以外,一般不會有太多的顧客。你在這些顧客中很可能遭遇一些難以歸類的怪人,發(fā)現(xiàn)這些人不過是生活這本大書里一些零星插曲。 在我生活中的某一階段,一種經濟必需再加上對清靜的追求,使我經常到這樣的一個餐館里來。我一周之內七個晚上都在這里用餐,每次似乎都很巧,我總是在這里并且是在同一時間里見到一位特別的人。開始的時候,我只是對他稍稍有點注意,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對我有了興趣?! ∷畞須q,清瘦,個頭相當高,穿著上稍有一些不經意的馬虎,坐著的時候腰彎得很厲害,待站起來以后才會稍稍伸直一點。他蒼白而平常無奇的相貌上,既沒有明顯的磨難感平添驚人之處,甚至連一線磨難的痕跡也極難找到。但這張臉上可以說具有一切:艱難,悲痛,或者完全是曾經滄海之后的一種淡然處世?! ∷偸浅缘煤苁?,然后總是抽一支用廉價煙草卷成的香煙。他看著其他顧客,眼中并無疑防,而是名副其實的興致盎然。他不是細細打量他們,似乎無意把別人的面容或者他們個性的任何外表跡象定格于自己的記憶中,而更像是純粹被那些人所迷惑。這就是他最先引起我好奇的一種古怪特性。 我開始更加留心地觀察他。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有一種飄忽而確切的智慧之光,但他的臉上經常有暗云浮現(xiàn),那是精疲力竭所致,是揮之不去的冷冷憂慮——這一點在其他人那里很難看到?!∥覐牟宛^的招待員那里打聽到,他是一個公司的職員,辦公室就在附近?! ∮幸惶?,在餐館外的街道上發(fā)生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扭打——兩個人大戰(zhàn)一場。所有的顧客都擁到窗口去看,包括我和我眼下正在描述著的這個人。我對他發(fā)了一通平庸的議論,他也友善地搭上了腔。他的聲音暗啞而且有些顫抖,是一種萬念俱滅無所期待的人才會發(fā)出的聲音。但是,把這么多聯(lián)想歸屬于我在餐館之夜的這位伙伴,也許是我想入非非的傻氣?!∥也皇翘靼?,為什么自從那天以后我們就總是互相打打招呼了。后來的一天,也許因為我們可笑的巧合,吃晚飯的時候都比平常晚一些,于是準確地說在九點半鐘的時候,我們進入了一次不尋常的談話。他問我是不是一個作家,我說我是。我提到最近出版的ORPHEU雜志(費爾南多·佩索阿1915年創(chuàng)辦的雜志,雖然只出版過兩期,但對現(xiàn)代主義文學運動有極大的影響——譯者注)。使我驚訝的是,他贊賞這個雜志,確實評價很高。當我說出自己的驚訝,說給ORPHEU寫稿的藝術家只是寫給很少一部人看的,他的回答是,他可能就是那個少數(shù)中的一員。不管怎么樣,他說,他對那種藝術不是完全生疏。他有點靦腆地說,因為它沒有什么地方可去,沒有什么事情可干,沒有什么朋友可以拜訪,也沒有什么有趣的書可讀,所以每天晚飯以后,他總是回到他那間租來的房間,用寫作來打發(fā)漫漫長夜。編輯推薦
人類文明的創(chuàng)造者主要有兩類:有人把偉大的夢想變成了現(xiàn)實的生活,有人把不能實現(xiàn)的生活變成了偉大的夢想。佩索阿顯然屬于后者。他說:“我只走一座橋,架設在我之所無與我之所有之間?!蓖ㄟ^這座橋,我們看到“理性的閃亮劃破生活的沉沉黑暗”,看到“生活充滿著悖論。如同玫瑰也是荊棘”,看到一顆真誠、博大而又敏感、疲憊并且矛盾叢腳的心靈。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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