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5-1 出版社:春風文藝出版社 作者:笛安 頁數: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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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概要
我剛剛過完二十一歲生日的時候完成的第一部長篇。對于我來說,這本書的確意味著我和我自已的少年時代告別,可是我卻并不覺得它是一本“青春小說”,或者說,并不全是。因為對于這個故事,“青春”只是背景,“愛情”只是框架,“成長”只是情節(jié),而我真正想要講述和探討的是“奉獻”。 你們好,我是笛安。
作者簡介
笛安,女,1983年出生于山西太原,現就讀于巴黎第四大學社會學系。
書籍目錄
Chapter 01 回到最初的地方Chapter 02 愛情萬歲Chapter 03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Chapter 04 公元前我們太小Chapter 05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相送的野花Chapter 06 火柴天堂Chapter 07 記住我們以為不能承受的孤獨Chapter 08 羅密歐就是梁山伯 祝英臺就是朱麗葉Chapter 09 霸王別姬尾聲 夏夜的微笑
章節(jié)摘錄
Chapter01 回到最初的地方 ?。鞐睿 ∥医兴翁鞐?,出生在一九七九年一個五月的傍晚。那是槐花盛開的季節(jié),一屋子的甜香。奶奶聽著我元氣十足的哭聲,愉快地想:女孩子屬羊,怕是不大好吧。 生產過程是順利的。那疼痛足夠讓我媽媽這個蒼白而敏感的女人記住生育的艱辛,又沒留下恐懼的印象。夕陽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很安詳地進來,我想那個場景沒準就和《亂世佳人》里媚蘭生產的鏡頭差不多。婦產科主任——我的奶奶,在夕陽下瞇著眼睛看我像條紅色小昆蟲一樣蠕動,直到她聽見那個剛畢業(yè)沒多久的小護士的驚呼,還有手術器械慌亂地掉在盤里的聲音。血從我媽媽那個蒼白而敏感的女人的身體里噴涌而出,像日出一樣生機勃勃。這場景于是由《亂世佳人》變成了《急診室的故事》。于是,我媽媽死了。 后來父親就離開家,參加了援非醫(yī)療隊。經年累月地游蕩在那塊遙遠又苦難的大陸上。什么病都看,甚至給女人接生,還給一個中非還是西非的很著名的游擊隊首領取出了肚子里的彈片。這些都是爺爺跟我說的。我從小跟爺爺奶奶一起住,爺爺每年會從新華書店抱回新版的非洲地圖,告訴我爸爸現在在哪個國家。都是些很有意思的地名:馬里、索馬里(我總是把它們倆搞混)、剛果、布基納法索、坦桑尼亞……當然還有剛果河、東非大裂谷、撒哈拉沙漠。奶奶有時候會在爺爺抱著我看地圖的時候嘆一口氣,“他這是怨我呢,怨我把我兒媳婦的命給弄丟了?!边€好奶奶不是一個像祥林嫂一樣沒完沒了的女人,奶奶永遠端莊而安靜,白發(fā)梳得整整齊齊,每到換季的時候都買回來一塊新衣料?! ∥揖褪窃趦和t(yī)院里長大的。我家的樓離住院部只有一墻之隔。我喜歡看人家曬中藥,藥草鋪在石板地上,散發(fā)著一種香味。我也喜歡病房里消毒水的氣味,很清澈很凜冽。于是我就站在住院部的大門口,面朝著曬中藥的空地,這樣我就可以聞到喜歡的兩種味了。直到爺爺從里面走出來,帶我回家。我們家的人都是醫(yī)生,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死的時候是醫(yī)學院的研究生,一個單調的家庭。所以我小時候最討厭人家問我:“天楊長大以后想干什么呀?也當醫(yī)生吧?!蔽覑汉莺莸卣f我才不。我倒是沒說錯,我沒當醫(yī)生,我當了護士。而且就在這間兒童醫(yī)院,成了爺爺的同事。現實令人沮喪,不過我們都該知足?! ]錯,知足。這是我每天走在那條熟悉到爛熟的路上去上班時告訴自己的話。下三層樓梯,推開單元門,右轉,再走四百米就到了。小時候我曾經無數次地在這條四百米的路上想方設法地拖延時間,以便在進家前吃完手里的雪糕——那是被奶奶禁止的“臟東西”。初二時我在這條路上的一個相對僻靜的拐角里第一次接吻,現在我睡眼惺忪地走在這條路上,往事撲面而來。實在不是我濫情,而是我二十五年的生命里,有二十一年天天都要經過它。要不是因為我在另一個地方念過大學,恐怕這條路就會像我的一條胳膊或腿一樣理所當然,這絕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因為我很容易就會失去對另一種生活的想象力,甚至忘記了還有其他的生活?! ∥掖髮W是在上海念的。那時我像所有十八歲的、虛榮且天真的女孩一樣愛上了那里的繁華。是醫(yī)學院,護理系。實習時第一次穿上護士服就引來一片驚呼,那是互聯網開始蓬勃的時候,因此我擁有了一個網名:“魔鬼身材的白衣天使”。要畢業(yè)了,天使也得蓬頭垢面地準備絕無勝算的考研,一臉諂笑地準備注定碰壁的求職,目光凄楚地準備理所當然的失戀。我很幸運地把這三種滋味一一品嘗。身心疲憊的時候,奶奶打來電話說:“回家吧。”于是我知道,除了家,沒有多少地方能心甘情愿地接納我——不管我自認為自己有多了不起?! ∫恪N腋嬖V自己。白衣天使不是誰都能做的。在這個糟糕的城市里——空氣永遠污濁,天空永遠沉悶,冬季永遠荒涼,春季永遠漫天黃沙,一個生病的人在這樣一個地方遇上你,魔鬼身材的白衣天使,笑容燦爛(我是說如果我心情好的話),你極有可能成為他或她記憶中的奇跡——如果他或她心里還殘存一點夢想。所以,我對自己說,你過得不錯。想想人才交流中心的人山人海,想想因為自己和愛人都下崗了才來我們家做鐘點工的劉阿姨,尤其是,想想你每天面對的那些孩子們。 終于說到我的工作了。我照料一些患白血病的孩子們。一些浪漫或自以為浪漫的人會說:“見證那么多的生離死別——這工作有些類似神父牧師什么的——不過好像不適合神經纖細的人吧?!蔽腋嬖V你,這揣測善意得有點偽善。我也曾經這樣揣測過,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我對著鏡子左照右照,自認為比《珍珠港》的女主角還要正點?!皬默F在起,”我對自己說,“你就是命運送給那些受盡苦難的孩子們的,唯一的善意。”但我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矯情。當你一天已經工作了十五小時,你聽見危重病房里爆發(fā)出一陣呼天搶地的號啕,憑你神經再纖細也會重重地皺一下眉,心里想:“靠。”——因為這意味著你的下班時間又有可能推遲。沒錯,又一個還沒綻放就凋落的小家伙??墒悄憷哿?,你的身體和大腦都在卑微地要求一個熱水澡和一場睡眠。我們,這群被稱為“白衣天使”的人們,對生命的敏感和尊重——因為見得太多所以麻木——比一般人要低上起碼五個百分點?! 〔》坷锏目諝舛陙矶际且粯拥奈兜篮唾|感。剛才在二樓的時候我碰上早已退休的老院長。很多年前他是爺爺奶奶的大學同學。他驚喜地說:“哎呀你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你就在這兒上班?好好好?!蔽覒岩伤欠裾娴闹牢沂钦l——他三年前就患上了老年癡呆癥。果然他說:“你媽的身體現在還好吧?告訴她要鍛煉?! 澳愦笮〗氵€真有愛心,”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取笑我,“跟那么個老糊涂聊得津津有味,夠閑的。我可快累死了。你知道嗎?昨天晚上那個皮皮發(fā)病危通知了,折騰了一夜。我骨頭架子都散了。”“病危?”我說,“昨天我看著還好好的。怎么樣了?”“沒死?!彼鸦瘖y盒放進坤包里,“救過來了,人都醒了,不過我看他媽是快瘋了?!彼呐奈业募绨?,“寶貝兒我走了,回頭小鄭來了你讓她把堡獅龍的優(yōu)惠卡還我?!薄 ∷吡艘院蟮倪@間休息室還真是安靜。我從柜子里拿出我的白衣。它曾經是雪白的,現在已經變成了象牙白。不知不覺間,我穿了三年。我照例把該給的藥送到每一床。那些父母往往像孩子一樣沖我脆弱地一笑,倒是躺在床上的那些孩子,才七八歲甚至更小眼神就已漠然到一種境界。我走到皮皮跟前,他在輸液,閉著眼睛。他媽媽,那個說是三十歲看上去足有五十的農村女人拘謹地跟我打招呼?!捌て?,”她說,“叫阿姨呀?!薄皠e,”我打斷了她,“讓孩子睡吧?!薄八凰彼行┚o張地笑笑,“剛才他還說他不瞌睡呢。”這時候皮皮睜開了眼睛,他是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阿姨好?!彼f?!捌て?,”我俯下身子,“今天天氣特別好,阿姨幫你拉開窗簾吧?!薄腋⒆觽冋f話的語氣一向被楊佩批判為“矯揉造作”。他輕輕地笑了笑,“不用。太陽晃眼呢?!比缓笥珠]上了眼睛?! ∥易叱鋈?,現在我要到樓梯對面的另一間病房。皮皮他們那間是給十歲以下的孩子的,我現在要去的這間住著十到十四歲的孩子們。我比較喜歡來這一間,因為這兒住了兩個活寶:龍威和袁亮亮,都是十三歲,一對相逢恨晚的難兄難弟。常常交流黃色笑話,也常常互相嘲諷對方做骨髓穿刺的時候表現得像個娘們兒。 “美女你好。”他們每天都這樣跟我打招呼?! 懊琅?,”龍威指指袁亮亮,“他剛才居然說你長得像舒淇,我十分氣憤,怎么能拿你跟拍三級片的相提并論呢。打他!” “小點聲?!蔽倚χ?,“省得陳大夫聽見了又罵你們?!薄 耙呀浟R過了?!饼埻f,“你來之前就罵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大清早的。” “準是昨天晚上跟他老婆不和諧。”袁亮亮壞笑。陳大夫就在這時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病房門口,非常戲劇性?!靶∷危彼f,“葉主任叫你?!薄 ∥页鰜淼臅r候他跟我說:“我真不明白這兩個孩子,哪點兒像得癌癥的?” 這有什么奇怪的。我在心里說,日子再艱難,人也找得到快樂。這跟勇敢和樂觀什么的不搭界,這是本能。我倒是真希望他們倆能在這住久一點,這樣工作就沒那么辛苦——每一天都是千篇一律的,一樣的步驟,一樣的程序,一樣地從早忙到晚,說不定再過兩年,連說話用的詞都懶得換了。日子倒是好打發(fā),很快,已是晚上十點?! ∵@個星期是楊佩的夜班,不過她大小姐遲到是家常便飯。我先去看了看皮皮,他睡得很好,不止他,整整一病房的孩子都已經睡著了,他們睡著的臉龐沒有白天那么早熟。我再轉到隔壁的加護病房,去給那個叫方圓的小姑娘量體溫。她是個敏感的孩子。當然,這里的孩子都很敏感,但她更甚。漆黑的眼睛,懂事地看著你,才八歲就有了種嫵媚的表情。陳醫(yī)生斷定她最多還剩三個月,我信。她眼睛閉著,睫毛卻一扇一扇的,她媽媽,那個清秀瘦弱的小學老師站起來?!澳??!蔽艺f,“不累吧?”“不累?!彼π?。“要是累您就在這張床上躺會兒?!蔽抑钢噶硗饽菑垥簳r沒病人的空床?!拔抑??!彼中πΑN译x開帶上門的時候她攤開膝蓋上的童話書,幾乎是小心翼翼地問她的女兒:“還聽嗎?” 現在我終于要去龍威和袁亮亮他們那兒了,這令人輕松愉快。果然,偌大一個病房,一些陪床的父母都在打盹了,就剩他倆還醒著。龍威居然把他的語文練習冊擺在膝頭,一本正經地用功?!皬牧剂耍俊蔽覊旱土寺曇舳核?。他沒理我,倒是袁亮亮一如既往地接茬兒,“這叫故作‘與病魔斗爭’狀?!薄啊峨蹰w序》,”龍威自言自語,“誰寫的?”“王勃?!蔽艺f?!澳膫€‘勃’?”他問?!安鸬牟??!痹亮琳f?! 八??!蔽艺f,“別太累了。”“就是,”袁亮亮接口,“人都快死了還管什么《滕王閣序》?!薄 安伲闼麐尩慕o老子閉嘴。”龍威瞪起眼睛?!靶↑c聲,”我說,“趕緊睡。等會兒楊佩來了可就沒我這么客氣了。”“真是的,”龍威嬉皮笑臉,“要是每天都是你值夜班該多好?!薄懊刻?,”我把他的書放到床頭柜上,“那還不得折騰死了?!薄罢f,”袁亮亮換了一個嚴肅的表情,“誰‘折騰’你了?是不是陳大夫?我早就看出來他對你圖謀不軌。”“你——”我本來想說“你去死吧”——那是我的口頭禪,不過咽了回去。
編輯推薦
我記得那段時間我總是在懷疑自己剛剛寫完的那一章是不是很蠢,懷疑自己的思想是否淺薄,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駕馭一群比我聰明得多的人物,懷疑自己的遣詞造句是否蒼白無力,甚至懷疑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是不是太過任性……但有一件事是我從來沒有懷疑過的,那就是:我的誠意?! ≡谶@份誠意里我真正和每一個人物面對面,我一點一滴地和那五個孤獨的孩子相處:溫暖而倔犟的天楊,絢爛而脆弱的方可寒,有點壞其實不太壞的肖強,傻得可愛的周雷,還有明明比誰都敏感卻羞于承認的江東。在很多情節(jié)的關鍵處他們總是不肯聽從我最初的安排,在一番掙扎之后卻不得不承認他們是對的——于是我可以跟你保證,《告別天堂》或者不是一本好小說,但《告別天堂》里的人物們都是有血有肉的。因為,你知道,我愛他們?! 〉寻?/pre>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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