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

出版時間:2012-11  出版社:新星出版社  作者:[日]村田沙耶香  頁數(shù):195  字?jǐn)?shù):104000  譯者:竺家榮  
Tag標(biāo)簽:無  

內(nèi)容概要

  對自身的女性感覺不協(xié)調(diào)的里帆,通過男裝和去自習(xí)室來尋找自己的感覺。里帆因從自身尋找不到“女性”而煩惱,知佳子因從自身尋找不到“人性”而煩惱,而既擁有“女性”也擁有“人性”的椿仍然有著她自己的煩惱。本書進行了更根源性的思考——困擾女性的所謂“女人味”究竟該如何去面對?

作者簡介

  村田沙耶香,1979年出生于日本千葉縣。畢業(yè)于玉川大學(xué)文學(xué)部藝術(shù)學(xué)科。
  2003年,獲得第46屆群像新人文學(xué)獎。
  2009年,獲得第31屆野間文藝新人獎,并獲三島由紀(jì)夫文學(xué)獎提名。
  2012年,再獲三島由紀(jì)夫文學(xué)獎提名。
  村田沙耶香迄今在日本出版小說十余篇,其中《星辰啜露 》被譯為中文,并廣受中國讀者喜愛。

書籍目錄

里帆·1
知佳子·1
里帆·2
知佳子·2
里帆·3
知佳子·3

章節(jié)摘錄

里帆·1男人硬邦邦的手朝著里帆慢慢地伸了下來。里帆感覺自己剛剛還在膨脹的欲望,被靜靜地碾碎了。乳房被男人撫摸時,只有紅色的乳頭有點刺痛的感覺,如果把這叫做敏感度的話,為什么它必然連接著快樂呢?里帆完全理解不了,抓住了男人的T恤衫下擺。此時,她胸部中央血管清晰可見的皮膚被男人更用力地一揪,疼得她咬住了下嘴唇。“不用忍著,想叫就叫出來吧。”聽到他慈愛的聲音,緊咬著牙的里帆給下巴加了點力,微微張開了嘴唇??删驮谶@時,血管清晰可見的紅色乳頭又被用力一揪,一股冷氣刷地流過身體,里帆忍不住發(fā)出嘶啞的呻吟聲。“有感覺?”他似乎將這聲音理解成了非同尋常的呻吟,盯著緊咬槽牙、滿臉通紅的里帆,欣喜地問道。他的手沿著里帆起了雞皮疙瘩的腹部往下摸去,潛入她的內(nèi)褲里,繼續(xù)向縱深前進。每當(dāng)受到這樣的愛撫時,里帆都會感到窒息。趕快把精液弄出來吧。里帆腦子里,只有這個念頭還閃爍著微弱的光??禳c呀!趕快想辦法弄出來呀!只要把那些白色液體弄出來,就全部結(jié)束,可以穿衣服了。……他慢慢撫摸著里帆的頭發(fā)。里帆終于松了口氣,自己不用再赤身裸體了。里帆穿好了內(nèi)衣和襯衫,閉著眼睛靠近了他。要是因為和討厭的人做愛而感到不快,那該多好啊,里帆想。可現(xiàn)在,里帆是終于和自己一直喜歡的男人合為一體的時候啊。而且,如果只是和他做愛,才這么難受的話,還可以用不協(xié)調(diào)來解釋,但一向只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做愛的里帆,一旦皮膚被對方觸摸,性交瞬間就變成了拷打,這樣的感覺已經(jīng)重復(fù)多次了。里帆一邊感受著他的手指梳攏自己的頭發(fā)帶來的酥癢感覺,一邊想,為什么自己這么喜歡他,卻感覺性交是在受罪呢?既然這么受罪,戀人關(guān)系就很難維持下去了。和他也必須分手了。“你怎么了?沒事吧?”耳畔響起低沉的聲音,里帆含糊地點點頭。就連這低沉的聲音,她都會感到本能的厭惡,她想在這種感覺產(chǎn)生之前,盡量多聽他說幾句。“怎么才來呀,里帆,干什么哪?”“抱歉。你不是也老遲到嗎?”里帆一邊在玄關(guān)脫掉黑色運動鞋,一邊回嘴道。走進房間一看,居然人都到齊了,這些家伙可是向來不遵守時間的。其實,不過是聚在這么個骯臟的房間里喝喝燒酒和啤酒,大家之所以這么來勁,是因為和里帆在家庭餐廳干活的兩個女孩子今天第一次參加。以往這個房間亂得就跟飯館似的,今天,房間主人只說了一句“今天有女孩子來,打掃打掃”,房間里就收拾得讓人不認(rèn)識了。“喂,里帆,剛才干什么啦?”“我說里帆,你當(dāng)真和芽衣一樣在餐廳里干活呀。別忘了女服務(wù)生可是咱們家庭餐廳的招牌啊。我看你還到后廚來吧,這邊才適合你呢。”“你煩不煩哪。”里帆反擊道,心里卻松了口氣。被后廚的男人們當(dāng)做男孩子對待時,里帆感覺很舒服,就像束縛自己的緊身衣被放松了似的。“芽衣,你們沒有男朋友嗎?”后廚的一個男人對芽衣盤問道,芽衣羞澀地搖了搖頭。“真的?那些男的怎么會放過你呢?沒說實話吧?”“不是那樣的,根本沒有。”里帆抄起旁邊的一本漫畫雜志,朝著湊近芽衣、死皮賴臉地追問她的男人摔了過去。“你還有完沒完。沒看見人家都快哭了嗎?你這人真夠討厭的。”“疼死啦。多管閑事,又沒問你。”男人嘴上這么說,可一點也沒有生氣,笑嘻嘻地撿起雜志,站起身來,從芽衣身邊走開了。“謝謝里帆姐。”“不用怕,這幫家伙都是笨蛋。”里帆對微微低頭致謝的芽衣說道。這時,旁邊一個叫岡崎的大學(xué)生插嘴道:“你說誰是笨蛋哪?”他一邊說,一邊從里帆背后伸出胳膊,攬住她的脖子。“憋死了,岡崎!”不管里帆怎么反抗,岡崎也不松手,于是,里帆用胳膊肘使勁一頂,那條粗胳膊才松開了她的脖子。好容易喘過氣來后,里帆拿起扔在房間里的一袋薯條,一邊吃,一邊朝坐在最里面的燙著蓬松鬈發(fā)的芽衣望去。小巧玲瓏的芽衣正和旁邊的女孩子一邊說笑一邊喝著橘子汁兒。她抱著腿坐在床旁邊,露著圓滑膝蓋的淺粉色短裙,被雪白而柔軟的腿肚子夾著,這個坐姿可以避免走光。芽衣的小腿肚子雖然被擠扁了,但她那纖細的腿型非常好看。“里帆姐,你沒有男朋友嗎?”里帆正入神地瞧著芽衣的腳脖子,芽衣旁邊一直在玩手機的女孩子突然扭頭問她。“看你休息時間總是在發(fā)短信,好像男朋友特多。所以,猜你肯定有。”“開玩笑。我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因為我壓根就沒有那種魅力。”里帆故意哈哈大笑著,伸手拿了一罐啤酒。“這家伙,怎么可能有男人啊。這么一對兒,打死我都不愿意看見。”聽見岡崎的哄笑聲,里帆輕松地喝起啤酒來。里帆沒有對家庭餐廳的任何人說過自己前不久有過男朋友的事。芽衣看了一眼襯托出她那優(yōu)美手腕的手鐲式粉紅色金表,拍了拍旁邊女孩子的肩膀,兩人對視了一眼,捂著裙子站了起來。“那個,我們怕家里人擔(dān)心,先回去了。”“啊,那怕什么呀?再待一會兒吧。”“對不起。我家里很嚴(yán)的。”“那好,我送你回家吧。送到你房間里也沒問題哈。”里帆輕輕拍了一下嬉皮笑臉的男人的腦袋,對芽衣說:“我來送你吧?你們不認(rèn)識路吧。我陪你們走到大馬路。”“可以嗎?”芽衣微笑地瞧著里帆。“當(dāng)然可以。”“可是,這么晚了,里帆姐也很危險哪。”岡崎哈哈大笑著,叼著煙坐在床上,說:“放心,放心,這家伙又不是女的。”“嗯,我沒事。走吧。”里帆說著站起身來。雖然芽衣進店才兩個月,但已經(jīng)成了后廚男人們的公主,他們死乞白賴地讓里帆問了芽衣的電話號碼,邀請她出席聚會。芽衣對此類事情似乎早已習(xí)以為常,表現(xiàn)得很自然,對于追求自己的男人們,她總是能夠應(yīng)付自如。如此出色地扮演了“女孩子”這一點,讓里帆對芽衣很著迷。把二人送到大馬路后,里帆沿著小路走回房間,聽到有人提議“女孩子們不在了,咱們看AV吧”,里帆定睛一看,房間的主人正在架子上找DVD呢。“里帆,你能看嗎?”一個男的一邊吸煙一邊笑嘻嘻地瞅著里帆。“沒什么,你們隨便看。”里帆回答,順手從地上拿起一個煙盒。“誰的煙哪?我抽一根啊。”說完,從煙盒里拿出一支煙,叼在嘴里,也不點著,翻開了漫畫雜志。在這個房間里,里帆一個人混在一幫男人堆里喝酒時,總是這樣的流程。一般都是先喝一通酒后,開始玩電腦游戲,要是有人提議“好啦,開始放錄像吧!”便開始欣賞AV了。之后的兩個小時里,里帆大多是在一邊自己看漫畫,等他們的AV欣賞會結(jié)束??赐赇浵窈?,就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樣,有人一張羅“玩兒幾盤撲克吧”,便又開始了撲克比賽。里帆一邊看漫畫,一邊斜著眼睛看了一眼AV,一個女孩子正在回答記者采訪。“真可愛。”里帆也來了興致,可是,女孩子一旦開始脫衣服,和男人做愛,她就覺得恐怖,立刻埋下頭看漫畫。里帆偶爾一抬頭,見岡崎正瞧著自己。“什么事?岡崎?”“沒什么事啊。”里帆為了防備萬一, 一邊往門邊移動,一邊確認(rèn)房間的門沒有上鎖,然后,盤腿坐在靠近門的地方,點著了煙。女人的身體就是不方便啊,她這么想著,抽著沒有抽慣的煙。他們就這樣沒完沒了地用喝酒、玩游戲來消磨時間,里帆回家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打開家門,穿過起居室兼餐廳,正要往自己的房間走,做早飯的媽媽看見她,說道:“喲,回來啦。真行啊,又玩了一夜。”“和以前一樣,只是在朋友家喝喝酒。”“我知道。不過,也該打個電話呀,你還未成年呢。”“知道。知道。下次打電話。”“一定想著啊。當(dāng)然了,有好朋友是件好事。”雖然嘴上說得嚴(yán)厲,但媽媽總是顯得漫不經(jīng)心。媽媽要是知道自己那些朋友是男人的話,肯定會狠狠訓(xùn)斥自己一頓的。里帆一直告訴媽媽自己是和打工餐館的女孩子們一起玩,沒敢說自己一個女孩子和一幫男人喝一夜酒。“老是在人家家里過夜,不用表示一下感謝嗎?”“不用不用,她也是一個人生活,不用那么客氣。”應(yīng)付了媽媽幾句后,里帆回到自己房間里,躺在了床上。望著天花板,她突然想起了大約三個月前的性交,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里帆清晰地回想起每當(dāng)受到對方愛撫,就被漸漸壓癟的自己的身體時,不由得抓住了床單。她的額頭冒出了油汗。因無法忍受氧氣稀薄而深呼吸時,她突然間聞到了一股甜香。這是芽衣身上的香水味兒。她回味著昨天晚上,在小路上一邊走一邊輕輕觸碰的芽衣那稚嫩的肩膀。由于芽衣受到男孩子們的歡迎,所以鐘點工歐巴桑們都說芽衣的壞話。不過,芽衣來上班的時候,里帆總是喜歡看芽衣。里帆追尋著香水味兒,去聞自己的T恤衫,這時她忽然意識到,莫非自己對芽衣懷有情欲?和男友分手后,里帆覺得今后自己無論喜歡上什么人,都不過是痛苦的重復(fù)而已,就在她悵然若失的時候,來了個新的鐘點工芽衣。第一次見到芽衣,里帆只是覺得她很可愛。但是在Backroom一起干活說話時,看到她那細細的脖頸和茶色透亮的頭發(fā),里帆有時候會不由自主地想摸一摸?;蛟S自己喜歡女孩子吧。性交時感覺那么痛苦,可能是這個緣故吧。她真想摟抱一下芽衣柔軟嬌小的身體,哪怕一次也好,抓著床單的手不由得增添了力量。不是因為對方不好,而是因為對方的性別不好吧,這個念頭占據(jù)了里帆的內(nèi)心。說不定,自己原本就是個男人吧。這么一想,她感覺呼吸順暢了一些。里帆擦著腦門上的油汗,坐了起來,看見鏡子里有個頭發(fā)半長不短的、穿著短褲和T恤的自己。里帆和鏡子中的自己對視著,開始脫衣服。她把內(nèi)衣扔在床上,赤條條地瞧著鏡子。為尋找不協(xié)調(diào)感,她用手撫摸著鼓鼓的乳房和屁股。然而無論怎樣撫摸,里帆對自己的身體也不感覺有什么不對勁。里帆一邊跟人打招呼,一邊走進店里,關(guān)上Backroom一角的狹小的單人更衣室的門,換上女服務(wù)生的制服和長筒襪。與此同時,她仿佛感到自己是女人這個念頭裹住了自己的肉體。換上這身衣服之前,自己到底是什么性別呢?瞅著門內(nèi)側(cè)掛著的被指紋弄得臟兮兮的小鏡子,里帆茫然地想著。即便肉體上沒有不協(xié)調(diào)感,這緊巴巴的制服也穿著不舒服??梢幌氲阶约赫f不定是個男孩子,里帆就覺得這種讓人煩惱的感覺特別難得了。“里帆,不好意思,幫我給四號桌的客人送杯咖啡可以嗎?”里帆一進店,正給烤薄餅著色的鐘點工歐巴桑就對她說道。“我馬上送去。還是那個人吧?”“是的?;旌峡Х?。”里帆趕緊倒了杯新咖啡。雖然美式咖啡也可以直接續(xù)杯,但混合咖啡必須每次更換新的杯子。里帆將新沏的咖啡放在托盤上,走近四號桌一看,還是那個女子。三十歲出頭的樣子,OL打扮。雖說不是每天都來,卻是個經(jīng)常來的客人。里帆八點來上班時,她就已經(jīng)一邊喝餐后咖啡,一邊看筆記本了。聽早班的鐘點工歐巴桑們說,她來得特別早,一邊吃早餐,一邊看書學(xué)習(xí)。好像是趕著去上班,一過八點,喝完了第二杯咖啡后,她便立刻把筆記本放進包里,離開咖啡店。盡管一大早就來,她卻總是穿戴得很利落,也不知她到底是幾點起床。今天也是,一頭黑發(fā)打理得很有型,脖子上和手腕上都戴著閃閃發(fā)光的首飾。“您要的咖啡。”“謝謝!”女子抬起頭,微微一笑。偏粉的茶色口紅唇線有些模糊。杯子邊沿也微微沾了點口紅。里帆看著留在杯子邊沿的茶色口紅,把杯子撤下來,剛要離開,“等一下。”女子叫住了她。“你的絲襪,開線了。”女子用手里的自動鉛筆示意里帆的小腿肚。“啊,是的。我也知道,可是沒有換的。”“那,給你這個,把它粘上吧。”女子打開包,從化妝包里拿出了一瓶指甲油。“不用了。沒事。”“沒關(guān)系。很便宜的。反正也快用完了,你幫我用了得了。”“啊,謝謝您了。”里帆慌忙鞠躬致謝,接了過來,塞進圍裙兜里?;氐桨膳_里,芽衣正在挖準(zhǔn)備放在烤薄餅上的冰激凌。“里帆姐,這個,特別硬,怎么辦哪?”“把勺子給我,我?guī)湍闩?rdquo;冰激凌確實很瓷實。里帆探出身子,繃起胳膊上的肌肉,用了好大力氣,總算挖了一勺出來。“給你。”里帆把一勺冰激凌遞給芽衣,芽衣高興地接了過來。“謝謝你。”“不用不用。凡是力氣活,你就找我。”“里帆姐,真帥啊。”里帆不禁凝視著芽衣那戴著美瞳的又大又黑的眼睛。“是嗎?”“有些女人看似大大咧咧的,其實很可能是因為對自己缺少自信,才裝成那樣的吧。那樣的人總是特別討厭我。她們的內(nèi)心可骯臟呢,特別可怕。不過,里帆姐跟她們完全不一樣,我喜歡你。真像個男孩子,特酷。”“哪里,我的力氣跟男人可沒法比呀。”里帆雖然嘴上這樣回答,但被人看做男孩子,心里別提多得意了。芽衣回到烤薄餅的地方,低著頭開始給烤薄餅著色,里帆出神地看著芽衣那垂著的長睫毛時,聽見鐘點工歐巴桑叫她。“啊,里帆,去取些干凈的杯子來,好嗎?快沒有了。”“好的。知道了。”里帆趕忙跑到洗碗處去,說了句“我拿走了”,便去端裝滿洗干凈的杯子的塑料箱。忽然,她看見了映在不銹鋼架子上的自己的臉。雖說店里規(guī)定必須化淡妝,里帆卻只涂了唇膏。她覺得自己的臉和制服很不協(xié)調(diào),看來自己還是適合在后廚干活啊。圍裙的口袋里,還裝著剛才那位女子送給她的指甲油呢。下班后,里帆從家庭餐廳走出來,用手機檢索了“男裝”。然后,把藍色自行車放在店里,上了地鐵,轉(zhuǎn)了幾條商店街,買了所有她能夠想到的男裝飾品。進家門之前,里帆想要把這些東西塞進包里,可是塞不進去,沒辦法,她只好夾在腋下,一邊小聲說著“我回來了”,一邊穿過客廳,為了不被父母和弟弟看見,迅速溜進自己的房間,關(guān)上了拉門。她深深換了口氣,打開了紙袋。首先拿出了放在淺紫色盒子里的假發(fā)。她將半長發(fā)團起來塞進假發(fā)的網(wǎng)套里,一邊看著盒子上的說明一邊像鞠躬似的將假發(fā)戴到頭上,然后站直了身子,把頭發(fā)塞進去。她走到鏡子前一看,跟預(yù)想的不一樣,一看就是個女人。由于變成了短發(fā),她甚至感覺,臉龐的肉和脖子一帶的女性線條反而被突出了。她稍稍繃起了臉,又拿出了一件用于裹胸的彈性很強的黑色背心,這是今天買的東西里最貴的。這是上高中時,一個嗜好COSPLAY的女同學(xué)教給她的,后來她一直對此抱有興趣。她想,說不定從那個時候開始,自己就具有那種潛在的欲望了。里帆展開專門去秋葉原的COSPLAY專賣店買來的這件背心,打算從頭上套進去,可是怎么也穿不上。脫下牛仔褲,從下面穿,還是太緊了,穿不了。會不會是尺寸搞錯了?她一邊咂吧著舌頭,一邊拿出說明書看了起來。然后摘掉假發(fā),再次從頭上往下套,就像在套特別緊的長筒襪似的,胳膊都弄疼了,才終于穿了進去。一旦穿上后,反而一點也不覺得緊了,黑色的布料緊緊地繃著她的身體。撿起假發(fā)時,一看鏡子,里帆不由得停下了動作,出神地瞧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吃驚地摸了摸自己的胸部,頗像個胸脯厚實的男生,甚至有種男人味兒。里帆原本胸部就不算大,B杯內(nèi)衣穿起來都松松的,卻沒想到消失得這么徹底,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鏡子。然后,她慌忙戴上假發(fā),又從袋子里拿出比較大號的千野褲,系上皮帶后一看鏡子,里面有個怪模怪樣的自己。只有穿了背心和千野褲的部分像男人,而露在外面的線條卻散發(fā)著無法掩飾的女人味兒。里帆呆呆地看著鏡子,漸漸覺得自己原本就是這種生物。男人和女人在她的皮膚上混合在一起。由此出發(fā)的話,或許能夠改變第二性征。她要以自己的意志重塑第二性征,選擇自己喜歡的性別,不要自然成熟的性別。于是,她感覺鏡子里的男女混合了的自己,與從小學(xué)低年級開始,性別意識還不清楚的時候,和男孩子在同一個教室里,換上體育課的衣服時的自己重合了。她的眼睛落在了千野褲上,凝視著拉鏈黑亮的金屬色。那里面的自己的性器,里帆一次也沒有好好看過。里帆對女性性器并不厭惡,只是感覺其深不可測,十分害怕,所以不能直視它。自己還不能夠接受自己的性器。性交痛苦也可能是由于這個緣故吧,她想。為什么自己一直沒有意識到呢?其實自己不見得是個女人。這么一想,鏡子里的自己仿佛變成了非常輕松的存在,可以這樣子跑到任何一個地方去。這個樣子到外面去,一點點弄清楚自己到底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剛想到這兒,她又猶豫起來,穿成這個模樣,到底能不能外出呢?她知道有那種肉體是女人,心是男人的人們聚集的酒吧或咖啡館,可自己現(xiàn)在這種不上不下的情況是不能去的。她覺得那些地方應(yīng)該是性別確定了的人才去的。不能自己確切地把握Coming Out的內(nèi)容的話,是找不到朋友的。里帆琢磨起有沒有穿成這個樣子可去的地方呢?而且得是沒有認(rèn)識的人,可以經(jīng)常去的地方。最好是只有在那里,才能夠保持像是第二性征發(fā)育前的自己的這個裝扮,不必和別人交談,也沒有人問自己為什么穿這身衣服,各人干各人的,互相之間幾乎沒有什么交流的地方。也就是說,不和別人發(fā)生關(guān)聯(lián),然而人很多的地方。她摘下有些悶熱的假發(fā),坐在電腦前,上網(wǎng)查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悄聲說話也讓她心煩,所以最好是禁止說話的地方。由于沒有找到自己所期望的去處,便輸入了“學(xué)習(xí)、身體”。她覺得反正也不可能出現(xiàn)自己希望的結(jié)果,正打算避開那些下流的網(wǎng)頁,輸入其他詞語時,畫面最邊上的“自習(xí)室”進入了她的眼簾。這并非檢索的結(jié)果,而是對于“學(xué)習(xí)”這個詞引出的廣告網(wǎng)站。里帆忍不住點擊了它。她仔細閱讀了有關(guān)“自習(xí)室”這個沒怎么聽說過的場所的說明。這地方就像圖書館那樣,大家都在埋頭看書,會員之間沒有什么交流,不是那種朋友們一起去的熱鬧場所。據(jù)說是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學(xué)習(xí)。由于自己這身打扮,沒有與人交流的自信的里帆,一下子被吸引了,于是在參觀申請的登錄表里輸入了自己的名字。她覺得,在埋頭學(xué)習(xí)的人們的后背之間的話,是有可能讓自己曝光的。里帆沿著走廊往前走,路過自習(xí)室,走進了狹小的女廁所。她是五點打完工后,騎著自行車直接來這兒的。她在網(wǎng)上申請的是離家不太近,不大可能遇見熟人的場所。經(jīng)過簡單的參觀,她便確定了自己的座位,當(dāng)時就付了現(xiàn)金。每個月不到兩萬元。盡管有些心疼,但并非花不起。而且一個月能夠結(jié)束“第二性征”的話,花費也就到此為止了。為了這個也必須抓緊練習(xí),這么想著,她叉開腿站在蹲式便器上,把包掛在門上的掛鉤上。她深吸了一口氣,脫下了汗津津的T恤,皮膚一接觸溫?zé)岬目諝?,又冒出了汗。她很熟練地穿戴起背心和假發(fā)來。豐滿的胳膊曲線令她擔(dān)心,就又套了一件薄薄的派克衫,要是穿襯衫的話,男女紐扣的位置不一樣,所以才選擇了這種沒法區(qū)別性別的衣服。換完衣服,里帆再次來到走廊上,來到一扇白色的門跟前。寫著“自習(xí)室little bird”幾個小字的門旁邊有個識別器,她摁了按鈕后,將手指放上去。申請的時候,給了每人一個號碼,并登錄了指紋。識別了里帆的指紋后,機械發(fā)出“滴滴”聲,開了鎖。里帆慢慢走進了屋里。也許是這個時間人多的關(guān)系,她覺得房間比參觀的時候顯得狹窄。從付費存儲柜穿過去,有一個放著米餅和糖果的小桌臺,上面寫有“請隨意品嘗”的小字。由于參觀的時候沒有看房間里面,只是聽取了簡要介紹后,立刻選了一個便宜的座位,所以,里帆小心翼翼地環(huán)顧了房間一圈。最里面只有一臺電腦。參觀時說可以隨意使用,但現(xiàn)在被一個上班族模樣的男人霸占著。見男人扭頭朝她看,她趕緊拐進了右邊的狹窄通道。穿過擺著休息用的椅子的通道,她打開了最里面的貼著“自習(xí)室(不可使用電腦·計算器)”的門,門上貼著“由此往前,不許說話”幾個大字。剛一跨進鴉雀無聲的房間里,里帆就感到地板晃動了一下。她不由得看了看周圍,原來只是自己突然有點頭暈。她嘆了口氣,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也許是剛才頭暈的關(guān)系,她想起了曾經(jīng)去過一次的橫濱的冰川丸。她忍受著未完全消退的暈眩感覺,繼續(xù)往前走。只見四處貼著“不要發(fā)出聲音!”“走路要輕”“咳嗽不止的時候,請離開自習(xí)室”等等手寫的注意事項。里面有一排比孩子用的桌子更小的木桌子,桌子前面配有書架。里帆低著頭,按照那些注意事項的要求,小心翼翼地走過通道。雖然屏住呼吸,抓著自己的派克衫前胸,其實擔(dān)心是多余的,并沒有人扭頭看她。那排桌子前有三分之一的座位坐著人。一般的自習(xí)室,都是報名者每次隨意選擇座位,但這里可以得到專用的桌子,自己不來的時候,也不會有人使用,所以,自己的東西可以放在里面,不用帶走,無論什么時候來,座位都是空著的。因此,即便沒有人坐的座位,也放著很多該座位主人的參考書啦,厚厚的資料啦,以及紙巾、牙刷之類,什么都有。里帆來參觀的時候由于是白天,所以不知道會員都是些什么人,現(xiàn)在一看,成年人——比里帆年長的公司職員模樣的男男女女——似乎很多。只要看一下桌子上放的東西,就知道主人在學(xué)習(xí)什么了。有的桌子上堆著滿滿的行政書,或建筑方面的參考書,有的桌子上擺著好多資料夾。也有很多人,并非為了考什么資格,只是單純來看書的。里帆原以為復(fù)習(xí)考大學(xué)的學(xué)生會很多,沒想到這樣平靜。里帆往左拐去,終于到達了最里面的小桌子。和自己手里的“64號”一對,她松了口氣,摸了摸桌子。這就是里帆的專用桌。里帆低著頭,趕忙坐下來。到現(xiàn)在為止,幾乎所有人都埋頭看自己的,沒有人看她。但是坐下以后,兩邊或后面座位的人,朝自己這邊張望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里帆的中性打扮吧。周圍的人會怎么看自己呢?想到這兒,里帆不覺緊張起來。在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人們中間,她覺得自己顯得格格不入。里帆從書包里拿出了幾本有關(guān)性別不協(xié)調(diào)方面的書。她把包了書皮的這些書放在桌子上。還有一些從網(wǎng)上下載的資料。她覺得這么一來,自己就可以好好學(xué)點東西了。她打開本子,正準(zhǔn)備認(rèn)真做筆記的時候,胳膊碰到了書包,鉛筆盒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慌忙撿起來時,斜后方的女人瞅了她一眼??吹侥桥说哪槪锓唤刮艘豢诶錃?。此人正是幾天前在家庭餐館送給自己指甲油的女子。女子看了她一會兒,便移開了目光,繼續(xù)看書了。……

編輯推薦

日本新銳小說作家大膽展現(xiàn)戀愛少女的細膩心緒窺視女性內(nèi)心深處的隱秘世界

圖書封面

圖書標(biāo)簽Tags

評論、評分、閱讀與下載


    方舟 PDF格式下載


用戶評論 (總計3條)

 
 

  •   也挺好看的.
  •   日本人的思想和生活,還真不能體會
  •   內(nèi)容真是好啊
 

250萬本中文圖書簡介、評論、評分,PDF格式免費下載。 第一圖書網(wǎng) 手機版

京ICP備13047387號-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