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兒倆

前言

　　自序　　這本小書先是專打算收集我寫小孩子的作品的。集了九篇，大約自民國十五年起至本年止，差不多近十年的工作了。排印以后，編輯者說這書篇幅少些，希望我添上幾篇，這是后面幾篇附加的原因。那是另一類的東西，驟然加入，好像一個小孩子穿了雙大人拖鞋，非學(xué)不櫬，但為書局打算，這也說不得了。　　書里的小人兒都是常在我心窩上的安琪兒，有兩三個可以說是我追憶兒時的寫意畫。我有個毛病，無論什么時候、說到幼年時代的事，覺得都很有意味，甚至記起自己穿木屐走路時掉了幾回底子的平凡事，告訴朋友一遍又一遍都不嫌煩瑣。懷戀著童年的美夢，對于一切兒童的喜樂與悲哀，都感到興味與同情。這幾篇作品的寫作，在自己是一種愉快。如這本小書能引幾個讀者重溫理一下舊夢，作者也就得到很大的酬報了?！　∶駠ニ哪昃旁聦懹阽箸焐?。

內(nèi)容概要

　　《人文讀與收藏·良友文學(xué)叢書：小哥兒倆》是凌叔華的短篇小說集，1935年由上海良友圖書公司出版。　　《人文讀與收藏·良友文學(xué)叢書：小哥兒倆》主要收錄了《人文讀與收藏·良友文學(xué)叢書：小哥兒倆》、《小蛤蟆》、《搬家》、《鳳凰》《弟弟》《小英》《千代子》《開瑟琳》和《生日》等13篇作品。作者在《自序》中說：“這本小書先是專打算收集我寫小孩子的作品的。集了九篇，大約自民國十五年（1926年）起至本年止，差不多近十年的工作了。排印以後，編輯者說這書篇幅小些，希望我添上幾篇，這是后幾篇附加的原因。那是另一類東西，驟然加入，好像一個小孩子穿了雙大人拖鞋，非常不襯……”這些作品大部分都是以兒童的視角，以兒童的語言敘述故事，內(nèi)容豐富，感情真摯，語言幽默清新，從不同的角度展現(xiàn)了孩子的天真無邪、單純善良；她走進了兒童的世界，用兒童的眼光和心理思想來為兒童創(chuàng)造出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此外《無聊》、《異國》又展現(xiàn)了民國時期那些進步女青年身在家庭和異國的孤寂與彷徨。

作者簡介

　　凌叔華（1904-1990），現(xiàn)代著名女作家、畫家。原名瑞棠。筆名叔華、素心。廣東番禺人。1922年就讀于燕京大學(xué)，并開始在《現(xiàn)代評論》發(fā)表小說。1929年任教于武漢大學(xué)，主編《武漢文藝》。1940年起在燕京大學(xué)任教。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說《花之寺》、《女人》、《小哥倆》，散文集《愛山廬夢影》等。1956年后在新加坡南洋大學(xué)、加拿大等地教中國近、現(xiàn)代文化，后寓居英國。

書籍目錄

小哥兒倆搬家小蛤蟆鳳凰弟弟小英無聊異國

章節(jié)摘錄

　　鳳凰　　凌叔華　　吃過中飯，看著姊姊們挾了書包都走了，爹爹上了車，媽媽換了衣服也出了門，上房便靜悄悄不見個人影兒，只有老黑貓團在軟椅上曬太陽，歇晌覺打呼?！　≈簯袘械孽獾狡海灰姀垕尓氉宰诖采习迤鹈婵自谀抢锟p衣服，那個愛說話的王媽卻跟媽媽出了門了。無聊的挨著房門立了一會兒，張媽仍舊不作一聲，這時天井中忽有一只黑鳥飛過，啞啞的叫了幾聲便停在大樹上?！　　斑@黑的鳥叫什么名字，張媽？”枝兒問?！　　罢l知道！左不過是老鴰喜鵲罷咧。”　　“你來看看，張媽，它嘴里還咬著一只小蚱蜢?！薄　　皼]工夫，你媽要我趕緊做衣服呢！”張媽連頭都不轉(zhuǎn)一轉(zhuǎn)，不耐煩的答道?！　渖系暮邙B看了一會兒也沒什么可看了。枝兒踏進房內(nèi)走了一圈，忽見桌上放著一個吃剩的包子，使她想起小黃兒來。　　“我拿這個去喂小黃兒吧？”她帶笑央求著道。她曉得張媽是不歡喜狗的。　　張媽這才微微轉(zhuǎn)過臉來瞟了一瞟那半個包子，有氣無力的答道，“拿去吧?！薄　≈郝犝f立刻拿了包子，跑出房門，高聲喊起“小黃兒，黃兒黃！”　　“喂，我說，”張媽忽然有了氣力大聲說話了，“不要跑去門房，太太有話不準跟當差的上街胡竄，知道吧？”　　枝兒隔窗高聲答應(yīng)了，回身便跳出偏院，口里還喊著小黃兒?！　〗鼇碓诩依锍顺閷蟽?nèi)躺著扭歪了脖子的洋娃娃之外，小黃兒算是枝兒唯一的伙伴了，大人們誰也沒工夫踩她，三個阿姊上了學(xué)堂之后也就口口聲聲笑話她小孩子不屑理她了。小黃兒原是人家新送來的叭兒狗，它好象也明白只有枝兒肯同它玩，每次當她喊著它的名字，不一會兒便見它縱著靈活的身子，搖著尾巴一步一跳的迎面跑來。枝兒照例把手里的食物故意舉得高高的一直往前跑，哄小黃兒喘著氣跟著跳。她有時回身站住，讓小黃兒站起來作揖作躬，伸出爪子來求討。他們兩個這樣玩，每每從前院到后院，由后院轉(zhuǎn)出后花園，種種把戲玩過了，小黃兒目的物才到了口，可是，它常常還跟著她后面走半天?！　〗裉旌傲撕靡粫?，前后院，還不見小黃兒出來。跑進后園叫了一周，仍然不見，她有些厭倦了，忽然花窖后有一只小狗跑進來，她就把包子拋過去?！　∷槻阶叩交ń押?，想看一看花匠在那里做什么，才拐了彎，忽見那邊的小后門開了。這是誰開的呢？婉兒靜兒要求過幾次都沒開成功，今天卻是誰那么能干居然開了這門?！　≌媸遣豢啥嗟玫臋C會，枝兒想到就趕緊探頭往小門外張一張，呵呀，門外實在熱鬧有趣呢！　　路上著實有意思：看呵——吱溜叫喚推過的是水車，嗚啞嗚——嗚——吹著長喇叭擔著盒子過的是賣什么的呢？那是花花綠綠的糖果車子，那是一擔青杏和糖漿。可是這邊來的老頭兒背著什么來了呢？他手里敲著一面小鑼，一群孩子跟著那鐺、鐺、鐺的聲音走?！　±项^兒走到一棵大樹下就放下背上插滿小玩藝的小柜子，拿出小板凳來坐好，手上的小鑼已經(jīng)不敲了，可是此時孩子們愈聚愈多，團團的把他圍起來?！　〉降姿麄兺媸裁茨?？快去瞧一瞧呵！枝兒一縱身便跑過去往孩子們里面鉆，好容易才擠進去了?！　≡瓉砝项^兒在那里捏東西玩，這倒有玩頭。他的小柜子上插著各樣的小玩藝兒，有花花綠綠的花旦，、武生，有碧翠的小西瓜，有帶著紅冠的大公雞，有雪白的水鴨子，還有幾樣說不出名字來的好玩東西，真看不過來呵！這時老頭兒已經(jīng)動手捏東西了?！　『⒆拥难鄱季奂诶项^兒手上一塊黃蜜色的面。這做什么呢？一撕作兩，一大一小，卻又連在一起?！　　拔?，要做什么？”兩個穿花衣服的孩子睜大眼咧著嘴念道?！　　安虏驴?！”老頭兒拿袖子擦了擦他通紅的大鼻子，眼皮也不抬，仍舊做下去?！　　坝蓄^，有身子，有手，”不知誰高聲的念道，“有腳。鼻子眼睛呢？”　　“有鼻子有眼，我曉得，這是個小娃娃吧！”一個很得意的聲音叫道?！　　靶⊥尥薜淖爨俚眠@樣高多難看，身上也不會長出毛來呀?！崩项^兒忙忙用竹簽弄著一邊說。　　“我知道，是個小毛猴兒！”一個孩子急喊道?！　　白鰝€‘猴拉屎’吧？”不知哪個搭這話?！　　芭K死了！”一個女孩子尖聲喊道。大家便很得意笑起來?！　±项^兒總不作聲，又捏起一塊紅白色的面，把猴兒的雙手拉起來捧著它?！　　昂飪和堤页裕俊薄　　斑@是孫行者偷蟠桃，大鬧天宮。”老頭兒緩緩的說，拿彩筆著意的描。　　“這個我要！”一個小姑娘高聲喊?！　　拔乙　币粋€男孩子伸手先去奪?！　　鞍藗€銅子?！崩项^兒說。錢交過來就交了貨?！　∧悄泻⒆幽昧撕飪海吒叩呐e著跳出人圈子回家去了。真可惜，大家還沒得工夫細細的看一看呢！孩子們都回過頭來狠狠的望著那跑走了的男孩，那先說了要的小姑娘這時差不多要哭出來，眼睛里是水汪汪的?！　　皼]有黃面了，捏個別的東西吧？”　　“不，我要那個猴兒?！毙」媚锟煲鳒I了，旁邊的孩子就代出主意道：　　“捏個紅猴兒?！薄　　安皇沁@樣兒！只有‘紅孩兒’，哪有紅猴兒的?！崩项^兒摸著胡子沉吟說?！　　拔也灰t猴兒……”小姑娘顫聲叫?！　　肮脙簞e急，有許多東西比猴兒好看的呢。你想想捏什么好，鳥兒狗兒貓兒都能捏出來，不好看算我的?！薄　　斑€是鳥兒精致些?！币粋€嬌嫩聲說?！　　澳悄髠€老鴰！”一個頑皮的孩子笑嚷?！　　袄哮幤岷诘?，難看死啦！我不要。我要捏個頂好看的鳥兒，身上長著各式各樣好看的毛的?！薄　　澳悄?，捏一只鳳凰，包管對你的心?！崩项^兒說完就把面前幾個小抽屜都打開，他匆匆在這邊揪一塊紅的面，那邊揪一塊綠的面，還有藍的黑的白的一霎時都揪出來，一只手飛來飛去不知弄了多少塊顏色面了，湊到一齊又把它分開，只見用過竹簽子剔弄又用彩筆描畫，不多會兒，真的做出一個花花綠綠的拖著長尾巴的鳥兒來。　　“不好看算我的！”老頭兒擲下點眼睛的黑筆，得意的歪頭看一看，又用鋏子在鳥的頭上捏出一個鮮紅的冠子。　　加上個冠子更出色了，若不是親眼看著他拿各樣顏色面捏出來的，誰不相信這是天上打發(fā)下來的神鳥呢！孩子們正在咧開嘴欣賞著，那小姑娘惟恐再失掉機會，趕緊把錢遞過去，把面鳥奪過來?！　　皠e跑呵，讓我們也看一看，沒人搶你的?！薄　⌒」媚镆娕赃呍S多孩子這樣喊，只好高高舉起來站住。　　越細看越好看，滿身華麗的羽毛不說了，還有那長尾巴，象一把花折扇一樣打開了，那小黃嘴，小紅冠兒，襯上漆黑的小眼睛，咳，真真可愛！　　枝兒與大家正望著嘖嘖的贊賞，那老頭兒開口道，“誰還要做？”　　同時有三個聲音叫道：我要。枝兒也喊了?！　　耙齻€嗎？好，我一齊做三個出來?！崩项^兒說完把發(fā)光的小眼睛擦了擦。他的手象變戲法的樣子，一霎時紅的綠的黑的白的面塊都捏到手里，簽子鋏子如飛的動作，誰的眼跟得上他的手那么快呢？不一會兒，果然捏出三只一模一樣可愛的鳥兒?！　　罢l要？快來拿！”老頭兒微笑舉起來示意。　　“我說要的！”兩個孩子歡叫著把錢數(shù)了交過去，就把面鳥奪過來?！　　斑@個我要的！”枝兒連忙擠向前面喘著氣伸出手來接?！　　板X呢，小姑兒？八個子一只?！崩项^兒見她手里沒錢就板起臉說?！　≈哼@時才知口袋里空空的拿不出錢來，臉上急得通紅，可是她說，“媽出門了，等媽回來給錢。”　　“家里有老媽媽和當差的可以要錢的吧？”老頭兒說?！　　皨屨f過不準跟他們要錢花。媽回來我一定跟媽要來給你?！敝侯澛暤难肭?，眼看拿不出錢來，那個可愛的寶物就不能到手，她真急壞了?！　±项^兒還沒有答話，只緊緊捏著那面鳥不放，這時站在枝兒背后穿黑背心的男人已掏出錢來送過去，說道，“小姑兒，我給你買了吧?！闭f著他把那面鳥放到枝兒手里?！　≈黑s緊接著，也不知向那人說什么好，說謝謝吧，那是陌生的人，怎好意思開口呢？她想著紅了臉低頭站住?！　∵@時老頭兒已經(jīng)把柜子背起來，敲著小鑼去了。那群孩子有散的，有跟著走的?！　　澳銕讱q，叫什么名字？”那人拉起枝兒的手笑和和的一邊走一邊問。　　“六歲，叫枝兒?！敝捍?，她不知不覺跟著這人走?！　　凹易≡谀抢锸遣皇牵磕莻€小門是后園門吧，總不見開的?！蹦侨嘶厥种钢撼鰜淼暮箝T道。　　“對了，常常鎖起來的，今天恰巧開了，我打那里跑出來玩，誰都不知道?！敝赫f到這里自覺很得意，心想一會兒跑回家去告訴婉兒她們在這里看到什么，夠多有趣，這手里的面鳥也夠她們眼紅了吧！　　他們牽著手一邊走一邊說話，他很親熱的摸著她的辮子，夸美她的頭發(fā)，又打聽她家里有什么人，爹爹做什么事。　　枝兒都據(jù)實告訴了，但提到爹爹做什么事，她只能說出他每天早起出門辦公事，中午回家吃飯，吃過飯連忙又得去，直等到姊姊們下了學(xué)才又回家，大家都坐在一起吃點心，有時媽還做咖啡或是豆蔻茶?！　≌f著不覺已經(jīng)走出胡同口，另轉(zhuǎn)入一條小街。那人從口袋掏出一把花生仁笑瞇瞇的讓枝兒吃?！　　皨尣唤性谕膺叧詵|西的?！薄　　俺詭讉€不要緊，媽又不在跟前?！薄　』ㄉ氏阄兜奈T力到底比什么都大，枝兒伸手接過來?！　〕灾鴩娤愕幕ㄉ?，拿著頂愛的玩物，枝兒此時快活極了，已經(jīng)看不見那小門，更想不起回家的事了。　　“你有沒有好朋友？”那人問道?！　　笆裁词呛门笥?？”　　“好朋友就是頂喜歡你，頂喜歡同你玩的人。”　　“媽媽是我的好朋友?！薄　　皨寢屖菋寢?，不能算好朋友。她也沒有閑空陪你玩耍，你還有許多姊姊呢？”　　“碗兒姊沒上學(xué)的時候，我們天天一起玩，上了學(xué)堂，她就不理我了，她同靜姊姊常常藏在一起玩，我走去，她們就叫我走開?！　　澳憧蓱z得很，我做你的好朋友吧！我頂喜歡同你玩了?！薄　≈涸诩依镌菒灥没牛睦镉腥送f這種親熱話，她喜歡得不知怎樣好，只覺得快活得要流出淚來?！　　澳阆矚g我做你的好朋友嗎？”那人見枝兒默默出神望著他，笑問道?！　　澳闶俏业暮门笥?！”枝兒還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巴竽憔徒形液门笥寻?。”那人很快活的笑著拍枝兒的背說?！　≌f著說著，轉(zhuǎn)彎抹角的已經(jīng)走出小街，那人問道，“你看見過真的這樣的鳳凰沒有？”　　他見枝兒搖頭，接下說道，“我?guī)憧慈ィ壹依镉幸恢?，可比這面捏的好看多了！”　　“真的嗎？”枝兒驚喜的喊，“真的有多大？你帶我瞧瞧去?！薄　　昂?，真的鳳凰比你還要高一點，那把尾巴張開了象一棵小樹一樣大，上邊的毛可比這假的美得多了。你想看，我就帶你去，可是你得乖乖的跟我走路，不要一會兒又吵著要回家。聽明白沒有？”那好朋友滿面帶笑又說，“因為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才帶你去看呢，別的小孩央求我多少回，我都沒答應(yīng)?！薄　　拔沂羌依镯敼皂斅犜挼?，哪個姊姊都比不上我，張媽常常說。好朋友，你帶我上你家去?！敝貉肭蟮馈！　『门笥褲M口答應(yīng)了，又轉(zhuǎn)了一個彎便是大街，這路上的是許許多多新奇東西，真叫人忙不過來看！叮叮當當走過去是灑水的大車，嘟，嘟……飛似的穿過去的是汽車，那一長隊穿著黃褲褂，帽上掛一大球穗子，吹著喇叭打著鼓走過的是什么人呢？這邊那邊窗戶內(nèi)擺著奇奇怪怪許多物件都是什么用的呢？那些人們都是忙忙碌碌的走路，毫不要看，也真奇怪呵！　　最使枝兒快活的是好朋友真好，他凡問必答，他是什么都懂得，永遠沒說過一句“誰知道！”或是“打破砂鍋問到底！”　　說著話不一會兒已走完一條大街，走進一個大門洞，車馬行人來來往往的很多，據(jù)說這是城門洞，晚上等城里的人都睡了覺就把它關(guān)起來?！　〕情T洞外面有一條嘩嘩流著水的河，這一邊有幾只大船停著，那邊有幾個小船撐來撐去，那些船只有洗面盆那樣大小，可惜看不清楚那撐船的是多大的人兒，也許都是小娃娃吧?！　　靶⊥尥弈哪軗蔚脛哟?！船走遠了就顯得小了?！焙门笥呀o她解說道?！　『由嫌袟l長橋，上邊走來七八個毛茸茸黃色的象馬比馬大腰背駝腫的東西，后面有兩個滿面灰黑，穿得破爛象要飯樣子的人趕著走。呵呀，走近前去，真嚇死人呢，那東西比馬難看得多，那長長的毛腿，提起來踢一下，可了不得！　　怕，怕，枝兒心跳得很，拼命的緊握住好朋友的手，往橋的一旁躲。　　好朋友一手扶著她的肩，一手遮著她的眼，囑咐她不要怕，這是駱駝，有好朋友在身邊，什么東西都不用怕，他敢打駱駝，若是它咬人?！　√嵝牡跄戇B眼都不敢睜的走過了橋，耳邊聽不見那怪東西走路的聲音了，枝兒這時倒覺得有些可惜，方才怎不看一看那怪東西眼里冒不冒火，鼻孔噴不噴煙呢！也許這就是故事里說的怪動物，小王子騎了去尋寶物的?！　∷龑门笥阎v了那故事，好朋友答應(yīng)了將來也弄一只給她騎，尋到寶物回來，她就變成故事里的小公主了?！　∶媲笆菞l大路，兩旁都是高大的樹，樹蔭底下走著，微風陣陣吹來，舒服極了。樹上吱吱喳喳緩緩的飛來飛去的是什么鳥呢，叫得這樣好聽也沒人要捉它們。　　“你不累吧？快到了?！焙门笥淹龁枴！　　安唬敝簱u搖頭接下說，“唱得很好聽的這都是些什么鳥呢，也沒有人看著？”　　“這樣鳥多著呢，誰都不要。我家里要多少有多少?！薄　　澳隳侵圾P凰會唱嗎？”　　“會！什么都會唱，有時高興還飛起來繞著我唱呢。它滿身的毛比緞子都鮮亮，飛起來別提多好看！”　　這更有趣了。她腦中立刻浮出一幅好朋友立在中間，一只彩鳥繞著他飛唱的圖畫?！　　澳愕镍P凰誰給你的？”她想這大約是神仙給的了。　　“我自己到山里捉來的，什么時候我?guī)闳プ揭恢?。他們大人都怕同小孩子出去玩，嫌小孩子麻煩，我倒不是，若是小孩乖，聽我話，我頂喜歡帶著去玩的?！薄　∷@一片話直灌入枝兒小心竅里，他實實在在太好了，能干，和氣，愛小孩，要求什么都舍得給，除了在故事里說的仙人外，簡直沒有看見這樣的人，也許他就是仙人吧。想到這里她覺得既不敢問一句，連頭都不敢抬起看他了?！　∫淮蟀胧窍矚g過度，一小半是害怕，她覺得自己身子有些輕輕的要飄起來，眼里看東西都不大清楚了。這樹林子，這草地野花，那遠遠的茅屋河橋看來都有些象童話上的彩色插圖。有幾幅畫是小王子遇著仙人的，眼前光景真有些象，可是她不能往下想了?！　≌诿院淖咧鋈缓门笥岩蝗鍪滞贿咃w跑了去，后面有很熟悉的聲音喊著趕過來。　　“可找著了！快同我們回去?！薄　≈弘鼥V的聽見這話，正在猶疑，只見王升已經(jīng)一把抱起她。　　“可好了！快跟我們回去，太太不依我們呢！”花匠滿頭是汗喘著氣喊?！　≈喝耘f不作聲出神的望著他們，他們倆大聲的拉著她的耳朵問道，“認識我們嗎？小姑兒，小姑兒！”　　他們倆發(fā)了狂似的怪喊，王升便抱她上了坐來的洋車，花匠也上了自行車，枝兒這時好象睡醒過來似的，看清楚眼前確是換了人，是王升和花匠，好朋友不見了?！　　昂门笥涯兀俊敝杭眴?。　　“回家去，什么好朋友！”王升聽明白她的話，卻這樣大聲嚷著答?！　　拔也换丶?，我要去……”枝兒帶著哭聲要求，她拼命的掙扎，想從王升身上跳下來?！　　昂?，便宜那小子了！她還沒醒過來，怎好呢！小姑兒別怕，別怕，我們回去。”……王升一路仍舊高聲怪嚷，時時還使勁揪她的耳朵叫她名字，問她認識不認識他。由他噴出來旱煙的臭味，薰得人作嘔，真討厭?！　　?/pre>




編輯推薦
　　作者是中國早期新文學(xué)運動史上一個重要的女作家……這一本短篇小說集，便是收集民國十五年至今作者所寫關(guān)于小孩子的作品的。作者說‘我有個毛病，無論什么時候，說到幼年時代的話，覺得都很有意味。……懷戀著童年的美夢，對于一切兒童的喜樂與悲哀都感到興味與同情?！@里許多跳動著的天真孩子的故事，是近年中國兒童文學(xué)的最理想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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