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歲月

內(nèi)容概要

　　《蹉跎歲月》是著名作家葉辛的代表作之一。作品描寫了“文革”時期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中發(fā)生的故事。他們從大都市上海來到貴州山區(qū)，由于各自家庭出身不同命運也不同。主人公柯碧舟由于出身問題而經(jīng)歷坎坷。杜見春由于出身好，而后又因父親被打成“走資派”而同樣經(jīng)歷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山村姑娘邵玉蓉深愛著柯，但由于柯的出身不好，而不能相守。小說充分展現(xiàn)了時代的一個側(cè)面。

作者簡介

　　葉辛，原名葉承熹。1949年10月出生于上海。中學(xué)畢業(yè)時遇上“文化大革命”的風(fēng)暴，于1969年早春去貴州山鄉(xiāng)插隊，一呆就是十年又七個月。這段豐富而又跌宕的經(jīng)歷使他和文學(xué)結(jié)了伴，守著茅屋里的煤油燈，他拿起筆來寫起了小說。1977年他的處女作《高高的苗嶺》問世。1979年調(diào)入貴州作家協(xié)會從事專業(yè)創(chuàng)作，歷任《山花》雜志主編，貴州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上海文壇》雜志主編。此后筆耕不輟，前后出版了四十幾部書籍。其代表作的《蹉跎歲月》、《家教》、《孽債》等長篇小說。電視劇劇本《家教》、《蹉跎歲月》(均已錄制播出)均獲1983年全國金像獎。 短篇小說塌方獲國際青年優(yōu)秀作品一等獎（1985）長篇小說華都獲全國優(yōu)秀暢銷圖書獎（1995）

章節(jié)摘錄

　　一　　柯碧舟和杜見春是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認識的?！　∧鞘且痪牌擤柲甑南奶臁Ｒ粋€星期日，上海知識青年集體戶所有的同學(xué)都趕場去了，柯碧舟一個人在家。好不容易有個安靜的時候，柯碧舟抓緊時間，在兩個箱子疊放起來的“桌”面上，攤開幾張紙，寫短篇小說《天天如此》。這故事他構(gòu)思了好久，主人翁又是他最熟悉的一個同學(xué)，早就想抽時間寫了，可總是沒有機會。平常，集體戶里很少有個安靜的時候，出工回來，有人洗衣服，有人閑聊天，有人哼歌曲，也有人“法拉米、法拉米”地拉二胡，根本別想有個清靜。即使逢到趕場天，也是有些人去趕場，有些人留在茅屋里，抽煙、打牌、喝酒，鬧得個不亦樂乎。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知青們像約好了似的，吃過早飯，換上干凈衣褲，通通趕場去了?？卤讨矍笾坏茫麄円蛔?，就奮筆疾書?！　≡陲w蟬漲潮般的鳴唱聲中，柯碧舟仿佛又見到了自己的老同學(xué)謝楠康，他分配在上海工藝品進出口公司工作，日復(fù)一日，過的是“天天如此”的生活，枯燥、乏味，靜如死水。他想改變這種生活，卻總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弱點，自己替自己感到害臊，自己原諒自己，于是他習(xí)慣了這樣的生活，并且常常尋找理由自己安慰自己。　　嘰喳啁啾的鳥雀聲聽不見了，漲潮般的蟬鳴停止了，柯碧舟都沒知覺，他沉浸在學(xué)習(xí)創(chuàng)作的喜悅之中，忘記了自身的一切。他的頭發(fā)足有半寸多長，早該理了，卻沒想到該去理一理；他赤腳踏在泥地上，脫下的布鞋浸在腳盆里，沒想到去洗一洗。身上打了好幾個補丁的沾滿泥巴點子的衣褲，本來計劃今天脫下洗干凈，他也給忘了。只在厚厚的干打壘泥墻上開了一個窗子的茅屋早已暗淡下來，屋內(nèi)的光線微弱到僅能辨別白紙上的字跡，他卻沒有知覺。　　原來，早晨還是晴朗朗的，此刻，大雨已經(jīng)下了近半個小時了，雨點子打在集體戶外的包谷葉上，“嗒嗒”直響，柯碧舟竟然都沒聽見。直到寨外的山峰巔上扯起一道刺目的火閃，跟著一個驚天動地的急雷“轟隆隆”打響，柯碧舟才被嚇得抬起頭來，向小窗外望去。　　嵌在厚泥墻中間的玻璃窗上，幾小股雨水歪歪扭扭淌下來；近處的山坡上，鞭笆桿、絲茅草、芭茅草都被風(fēng)雨搖曳著、撕扯著，向一邊歪倒過去。寨外的田壩里，密織的雨網(wǎng)像籠起了霧。集體戶外的屋檐下，屋檐水嘩嘩地淌到檐溝里去。嘈雜的雨聲和流水聲太喧鬧，柯碧舟的文思被打斷了?！　∷麩o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揉揉有點發(fā)酸的眼睛，習(xí)慣地抬起頭來，望著黃泥巴墻上貼著的一張白紙。白紙上，用毛筆蘸了紅墨水寫著兩行雄勁有力的字：“不要自餒，總是干；但也不可自滿，仍舊總是用功?！边@兩句話，顯然是他的座右銘?？卤讨畚艘豢跉?，正想再埋下頭去，耳朵里又聽到幾下“篤落篤落”的輕響，他立刻又直起腰桿，警覺地望著茅草鋪的屋頂。插隊落戶一年半了，每當下雨時，都是知識青年們焦躁不安的時分，尤其是暗流山區(qū)這一帶，已經(jīng)兩個多月未下雨了，乍一下大雨，茅屋頂非漏不可。果然，他凝神一聽，好幾個知青帳頂鋪的塑料布上，都“滴滴答答”地響起了漏雨聲。柯碧舟站起身來，仔細察看著，有沒有水流如注的現(xiàn)象。還好，春上茅屋頂重新翻蓋了一下，雨漏得不像去年那么厲害了?？卤讨塾謸?dān)憂起圍繞茅屋挖的檐溝來了，好久沒下雨，檐溝里的枯枝、雜物沒細細掏過，水是否被堵塞了，一堵住，水漫上來，浸透泥墻，可是要倒塌的呀。他屏息聽著那“嘩啦啦”的流水聲，默默地點點頭，心里說，聽聲氣檐溝還是暢通的?！　≌诳卤讨蹅?cè)耳細聽的時候，集體戶外傳來腳踏泥濘地的“啪啦啪啦”的聲音?？卤讨墼瓉硪詾槟鞘沁^路人，并沒在意，可沒料到，腳步聲直響到集體戶大門口屋檐下來了，還能聽到“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也許是同戶的“快腳”蘇道誠回來了。　　柯碧舟暗忖著，等待大門被推開的聲音。但大門并沒動。很顯然，不是蘇道誠回來了，門外站著的，是個雨天時碰到的躲雨人。想到集體戶的屋檐很窄，躲不住這么大的風(fēng)雨，柯碧舟決定去給躲雨人開門，讓他進屋來坐一坐。　　柯碧舟從男生寢室走到灶屋里，正要去開門，“嘭”一聲，門被推開了。柯碧舟吃了一驚，定睛望去，更使他瞠目結(jié)舌，不知說什么好?！　￠T口站著一個個兒高高、體形頎長、虎虎有生氣的姑娘。她渾身上下全被雨水打濕了，烏黑的頭發(fā)水淋淋地閃著光，淡藍色的府綢襯衣，緊貼著微微隆起的胸脯，一條草綠色的裙子，直往地上滴水，黑色的搭扣布鞋和白色的尼龍絲襪，沾滿了泥漿點子，濕漉漉地巴在腳上。　　姑娘也在打量著屋里的青年：兩三個月沒理過的頭發(fā)，一張清瘦黑紅的臉，憂郁沉悶。略微往眼窩深處陷去的眼睛，沉思般地瞅著人。他中高個兒，生就一副癡呆相，穿一身臟得姑娘們不能理解的補疤兒衣服，光腳板站在泥地上。一般地說，五官端正的小伙子都很引人注目，可眼前這個，不但不叫人注目，倒有些怕人?！　　盀槭裁床唤形疫M屋？”姑娘開口了，她的聲音清亮悅耳得驚人，柯碧舟感到，集體戶的兩個女知青，沒有一個人的嗓門會像她的那樣好聽，哪怕是一心指望自己當個女高音歌唱家的華雯雯，也不能同她相比。　　姑娘的語氣咄咄逼人，叫柯碧舟不知如何應(yīng)付了。他訥訥地說：　　“你進屋坐吧，我正想來開門呢?！薄　∷穆曇羿硢〉统?，使得姑娘費勁地眨了眨眼睛，才聽明白。她清朗朗地一笑，一邊信步走進灶屋，一邊說：　　“我心里是在納悶呀。看看門，沒上鎖，屋里好像是有人的?？蓚?cè)耳聽聽，奇怪，一點兒聲響也沒有。你一個人倒真悶得??！還有其他人嗎？”　　柯碧舟搖搖頭。他這會兒聽清楚了，姑娘的嗓音恰像金屬彈子丟進玻璃杯時響起的聲音一樣，很動聽。　　姑娘走到屋中央，隨手拉過一條板凳坐下，仰著臉問：“有火嗎？你們是燒煤還是燒柴？”　　“煮飯是燒煤。”柯碧舟有點醒悟地答著，望了望她濕透了的衣裙，說，“我給你拿柴，燒堆火，你烤烤！”　　說著，他轉(zhuǎn)身去墻角攏干柴。　　一會兒工夫，柯碧舟在灶屋中央冬天烤火的灰坑里燒起了一堆火，他燒的火很相宜，不大不小的火焰，紅亮亮地燃起來，枯枝干柴，堆得像座小巧的寶塔?！　」媚镎０椭劬?，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臉上顯出股好奇的神色?？吹交馃饋?，她愉快地坐在灰坑旁，雙手扯扯府綢襯衣，繼而撩起裙子，拿平了烤著。　　柯碧舟陪她坐在離灰坑兩尺遠的地方，暗暗打量著她。這姑娘眉毛不長，淡淡的一個小弧圈，眉毛下一對流光溢彩的眼睛，瞅著什么的時候異常專注凝神，有一股逼人的氣勢，但并不讓人覺得犀利。鼻梁筆挺，嘴唇微厚，抿著嘴兒的時候，略略鼓起來。她顯得健康、壯實，蓬勃而有生氣。紅彤彤的臉膛，總是帶著點兒笑意，尤其顯著的，是她這么微笑的時候，右邊嘴角總是透出一縷帶有諷刺意味的笑紋。她那結(jié)實渾圓的雙肩，看得出很有力氣?？局棺拥臅r候，她不時地抬起眼皮瞥柯碧舟一眼?？卤讨酆鋈幌氲?，自己這樣偷偷打量她，是不禮貌的，于是便垂下了眼瞼。每當這時候，他消瘦的臉上便呈現(xiàn)出一股郁悶、惆悵的神情，好像陰云遮住了他的臉膛一樣?！　】局?，姑娘翻起眼，瞅了他幾下，立刻發(fā)現(xiàn)了對方滯晦的臉色。她掀動了一下裙子，望著柯碧舟問：　　“你在生病嗎？”　　“沒有。”　　“那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柯碧舟苦笑了一下，不答話。　　灶屋的門大開著，豆大的雨點擊打在茅屋外的泥地上，濺起泥沫水珠，打濕了兩塊梓木門板。滂沱大雨仍在繼續(xù)下著?！　∪棺酉瓤靖闪?，姑娘問：“你有扇子嗎？”　　“有。”柯碧舟去自己床頭拿了把黑色的折扇遞給她。姑娘打開折扇，瞅了一眼，笑道：　　“嗬，你叫柯碧舟。好怪的名字。我叫杜見春，你聽說過嗎？”　　“沒有?！薄　《乓姶荷戎?，又問：“你們集體戶有幾個知青？”　　“六個?！薄　　皫讉€姑娘？”　　“兩個。”　　“兩個姑娘叫什么名字？”　　“唐惠娟和華雯雯?！薄　　班耍氵@個人真叫怪，像個算盤珠珠，撥一撥，動一動；我問一句，你答一句。不能多講點情況嗎？”　　柯碧舟攤開一只手：“講什么？”　　“你們四個男知青叫什么名字？”

編輯推薦

　　在為數(shù)不少的描寫知識青年上山下鄉(xiāng)運動的文學(xué)作品中，葉辛于而立之年奉獻給讀者的長篇小說《蹉跎歲月》，自發(fā)表之日起就是一部引人注目的好作品。小說描寫了一群上海知青于70年代到貴州偏遠山區(qū)插隊落戶的故事，以柯碧舟和杜見春的命運遭際為主線，以柯碧舟與杜見春、邵玉蓉之間的感情糾葛為基本情節(jié)，生動地記錄了一代知識青年所度過的那段令人難以忘懷的“蹉跎歲月”，真實地展示了他們所走過的那條雖曲折坎坷、但奮進向前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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