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時代

前言

　　2004年的春天，我的外婆病重住院。她是個九十四歲的老人了，離開是必然的。在她住院的那兩個月里，她的子女們都不分晝夜的陪伴著她，而作為她第一個外孫女，我卻因為工作，不能到醫(yī)院陪床。我日夜加班，在完成一個項目。我覺得她不會那么快就離開的，她的身體多么好，她多么慈愛，她再等一等吧，只要我手上的工作結(jié)束了，我就去看她?！　∷脑履┑囊惶欤艺埡昧思?，來到了醫(yī)院。外婆已經(jīng)不認識人了，只是昏沉沉地躺著。我和舅舅聊了一夜的往事，包括外婆的，包括她的父親的，種種追憶不可過往，而今日之人，亦令人神傷。大約早上七點多，舅舅去樓下買早點，護工也下班了，我一個人坐在外婆身邊，突然，我看到她的表情變了，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心靈感應，我猛地跳了起來，沖出了病房，用變了調(diào)的聲音嘶聲大喊：“醫(yī)生！醫(yī)生——”　　醫(yī)生和護士們沖了進去，我獨自站在住院部的走廊上，我知道一切都結(jié)束了，這是外婆的最后一夜，也是她最后的一個清晨。二十分鐘后，醫(yī)生走了出來，他剛要說話，我便點了點頭，他默契地保持了平靜，朝旁邊挪了一步，讓我走了進去?！　∥易⒁曋馄牛呀?jīng)走了，接著護士問我，需要找人幫她擦洗身體，整理遺容嗎。我說不用了，我自己來。護士默默地幫我打來一盆熱水，和我一起幫外婆脫去了衣衫。她就像一個巨大的嬰兒，無聲地躺在病床上。我仔仔細細地幫她擦洗著身體，她的身體還有一點溫度，但是有點僵硬。她一共有四個兒女，還有多個孫子孫女，她一定幫她所有的孩子們都洗過澡、穿過衣。我何其有幸，能在她人生最后的旅程，為她洗一次澡、穿一次衣。　　我何其不幸，在她人生最后的幾個月，只陪伴了她最后一天。

內(nèi)容概要

　　本書四大看點：　　小說敘述了從1910年到1935年，鳳儀從十歲到三十五歲的成長故事。她與袁子欣一見鐘情，子欣認為亂世之中，自己不可能時刻保護心上人，遂“愛她就讓她成長”，用自己獨特的方式使鳳儀更堅強，更有處事才干，這讓鳳儀對子欣是否真愛自己產(chǎn)生了極大困惑，直到為人妻為人母之后，方頓悟子欣之愛的真摯深沉，并深謝這樣的愛讓她獨立、智慧、幸福?！　?910年到1935年，是民國資本主義快速發(fā)展的二十五年。小說以鳳儀成長為線索，刻畫了邵元任、袁子欣，方液仙三位企業(yè)家的命運，和元泰、和興、化工社三大企業(yè)的運營模式，發(fā)展中的所長與所限等，敘述了民國外資、本土資本、黑幫和政府勢力之間激烈的利益沖突和復雜關(guān)系。通過中國傳統(tǒng)企業(yè)家、海歸、新興本土企業(yè)家的商業(yè)理念沖突和管理手段差別，探討了三種商業(yè)模式的存亡之道與商業(yè)規(guī)律。這對當下社會有很深的借鑒作用?！　⌒≌f除鳳儀、子欣、邵元任等主要人物之外，還敘述了楊練、杏禮、美蓮、方謙、劉雅貞等十幾個人物的故事與命運。反映了在大時代的變幻莫測中，個人命運的變遷與傳奇、無奈與突破。他們每一個人盡管各有局限，卻努力在亂世之中成為強者。讀來激蕩起伏，催人奮進?！　⌒≌f對民國的展現(xiàn)，大到時代背景、歷史事件，小到服裝、服飾、發(fā)型、餐飲、購物、娛樂等，都有史料為依據(jù)，全面逼真地還原了那段歷史?？梢哉f是目前唯一的一部融合歷史與故事的民國小說。它既是故事，是一個女人的成長史也是一部民國商戰(zhàn)史，更是一部民國大歷史。

作者簡介

崔曼莉，畢業(yè)于南京大學中文系。2002年開始自由創(chuàng)作，在《青年文學》、《花城》、《芙蓉》等刊物發(fā)表中短篇小說及詩歌。著有《藝術(shù)的敵人》（文學批評）；長篇小說《最愛》、《浮沉》；合集《中國女性城市小說》、《現(xiàn)場——網(wǎng)絡先鋒詩歌風暴》（江蘇文藝出版社）等。其短篇小說《卡卡的信仰》入編2003年中國最佳短篇小說選，《殺鴨記》獲2006年金陵文學獎。愛情小說《最愛》為2004年新浪閱讀點擊冠軍。職場小說《浮沉》為2008年年度暢銷書。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　　初秋時節(jié)，一條船沿江而上，正駛向古都南京。一個身穿長衫頭戴禮帽的年輕男人，站在甲板上，似乎在眺望景色，又似乎在聽人們談話?！　　把笕司褪悄涿睿褎游锓旁谝黄疬€要展覽，叫什么動物園，要是把人放在一起，豈不是要叫人園？”一位老先生憤憤不平地道。周圍的人哄笑起來，有人問：“老先生，你不喜歡洋人，也去看南洋勸業(yè)會？”　　“去！”老先生一抖胡須，倔強地道：“我是遵照太后老佛爺?shù)倪z命，既然她要辦這個會，一定錯不了！”　　周圍人有的點頭叫好，有的搖頭訕笑。不多時已是傍晚，眾人陸續(xù)回船艙用飯，年輕男人還站在甲板上，望著逐漸轉(zhuǎn)暗的江面出神。天完全黑了下來，他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剛欲邁步，只見寒光一閃，一個男人舉刀刺了過來，他側(cè)身一躲，從袖中飛出一柄飛刀，直插男人胸膛，他再順勢一個倒地，又一柄刀從袖中飛出，直射甲板另一側(cè)的暗處?！　≈宦犚宦晳K叫，撲通一聲，另一個人也栽倒在地。年輕男人翻身站起，先提起一人，大踏步走到另一側(cè)，再提起另外一個。這兩具尸體加起來少說也有兩百斤，他就像提著兩條輕飄飄的布口袋，幾步來到船邊，向上一舉、向前一擲，兩具尸體居然飛出十幾米遠，在空中劃出兩條弧線，“砰”的一聲，落入江中，轉(zhuǎn)瞬不見了?！　　耙话倬攀?、一百九十六?！蹦贻p人默記了一下。這個數(shù)字并不準確，只能勉強統(tǒng)計被他殺死的人。在數(shù)到一百人的時候，他曾告訴過方先生，方先生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道：我代表四萬萬同胞謝謝你?！　》较壬脑捒偸墙咏谡胬恚谡胬砻媲?，他從不懷疑。但是他不喜歡殺人，殺人讓他不舒服。此次自離開廣東，“尾巴”就層出不窮，不知道消息怎么走漏了。他們大概以為他是去上?；I辦起義資金。其實他只是去南京，執(zhí)行方先生的私人任務?！　∷诤诎抵心瑏辛?，直到一輪明月升上天空，他才轉(zhuǎn)身回到船艙。船又行了一夜一天，方到南京港。此時正是清晨，年輕人怕仍有人跟蹤，便打定主意去勸業(yè)會逛一逛。一來消磨白天時光，二來看看這個勸業(yè)會，到底有什么神奇。他隨著眾人出了港，來到市內(nèi)火車站。車站鋪著青瓷磚片，兩邊放著一排排木椅，人來客往、調(diào)制有度。年輕人暗暗稱奇，早就聽說原兩江總督張之洞，把江南一帶建設(shè)頗佳，一個小小的車站，也修整得這般精致。他略等了一會兒，上了小火車。火車內(nèi)也是干干凈凈，有人賣票有人查票，次序井然。年輕人打量著窗外的景色，只見兩邊的馬路極為寬闊，鋪著一層細細的煤渣。路上的馬車、人力車、行人來來往往，一派寧靜?！　∧贻p人雖走南闖北，又隨方先生在日本住過半年，但還是第一次來到江南。他十分喜歡這里的氣氛，不禁大為可惜，鳳儀若一直生活在此有多好，也省得離鄉(xiāng)背井，前往上海邵先生家中寄居?！　∷剂块g，火車停了，有報站的喊：“丁家橋、勸業(yè)會到了?。　北娙撕搴逑铝塑?，年輕人跟在后面，走出小站臺，朝北行不多遠，只見一座牌樓閃閃發(fā)亮。有識字的念了出來：“南洋勸業(yè)會！”又有人連聲問：“這是什么東西做的？”有人答：“這是燈泡！”話音未落，有人喊道：“娘的，比女人屁股還圓！”眾人一陣哄笑，不少女客紛紛低下頭。有人覺得不雅，罵道：“這是什么話，簡直是有辱斯文！”　　眾人吵著嚷著、推著搡著，剛進大門，便走不動了。只見一條水柱從人群后沖天而起，每沖起一下，眾人吶喊一聲。有人急問：“這是啥？”有人道：“這叫噴泉！是西洋玩意！”眾人迭聲稱奇。年輕人擠在當中，走走停停，約小半個時辰，才進了勸業(yè)會會場。他放眼望去，不禁暗暗稀奇，難怪這么多人慕名而來，莫說全中國，就連日本，也沒有這么氣派的地方?！　∷粗愤叺闹甘九?，上寫著法國館、英國館，大清國境內(nèi)的，又有天津玻璃館、安徽四寶館、云南草藥館等。年輕人雖無多少文化，但對中草藥倒頗有研究。他徑直尋到草藥館，逛了兩個多時辰，直到肚子饑餓，這才走出展館?！　〈藭r已是中午，只見街道兩旁有各色的旅店、飯店，還有洋人的動物園、游藝場、照相館等。年輕人選了家包子店，吃罷江南湯包，閑閑地坐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跟蹤，這才確定尾巴都干凈了。他懶懶地出了飯店，隨路前行，忽見前方一座展館，有兩層樓高，屋頂角檐之上，相間鋪著透明玻璃，在陽光下刺人眼球。他瞇眼一看，原來是天津玻璃館，不由大為好奇，這玻璃何時成了中華物產(chǎn)？　　年輕人走進展館，見各色玻璃制品一一陳列著，有平板玻璃、花紋玻璃，還有燈罩、器皿等等。一眼望去琳瑯滿目，加上玻璃本身的特點，整個館中清透明亮，令人神爽?！　∷咧咧鲆娨粋€小男孩，正呆呆地望著一塊玻璃出神。他身穿黑色馬褂，頭戴一頂瓜皮小帽，五官清秀，雙目靈動，看著碗的樣子，似乎是想伸手去摸，又唯恐闖禍，便這么忍著。　　年輕人見他的神情煞是可愛，不禁多看了幾眼，江南人真是水靈，一個男孩也生得這般漂亮?！　∷龅谜桂^，又亂逛了一氣。傍晚時分，來到一個小站臺前，一個男人拿著喇叭正在喊票：“快來啊，快來啊，八百里勸業(yè)會場火車巡游，一個銅錢一張票啊！”年輕人覺得有趣，便買了張票，他剛欲上車，轉(zhuǎn)頭又看到了那個小男孩。他雙手反背，眉頭微蹙，正打量著這列花花綠綠的火車。年輕人不禁走上前道：“小兄弟，你在看車？”　　小男孩點點頭，又搖搖頭?！　∧贻p人忽地童心大起：“你想坐車？”　　小男孩搖搖頭，又點點頭?！　　拔?guī)阕?，好不好？”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退后了一步。年輕人見他小小年紀，卻防范森嚴，不由樂道：“你是誰家的孩子，你家大人呢？”　　小男孩又往后退了一步。年輕人上前一步，剛想說莫害怕，我不是壞人。小男孩卻掉頭快跑起來，年輕人喊道：“你慢慢跑。”小男孩聽了這話，回過頭，扮了個鬼臉，轉(zhuǎn)過彎便不見了。年輕人啞然失笑，轉(zhuǎn)身上了火車。這一趟車跑下來，足足開了大半個時辰，他這才知道勸業(yè)會有多大。等他下得火車，已是天色黃昏，展區(qū)里還是人頭攢動、好不熱鬧。只得轟的一聲，年輕人只覺四下一片光彩，到處是璀璨的燈光。勸業(yè)會場中，有不少人從未見過電燈，見這東西如此華貴明亮，堪與星辰媲美，不覺叩頭作揖，口中直念神佛；也有識得電燈的，覺得會場之中與平日所見不同，不免高聲叫好。年輕人站在當間，突然感到一種驕傲油然而生：我中華古國雖然落后，卻仍是博大多彩。他一面耐住心中的激動，一面快步尋了輛人力車，直奔出勸業(yè)會場，朝城南而去?！　⊥粽欠较壬栏竿綮o生的宅院。汪家雖沒落了，但宅院還是上好的府第，加上汪靜生生性清雅，將一座宅子打理得十分整潔，在城南一帶頗為有名。　　年輕人按圖索驥，很快找到了汪宅。他打發(fā)了車夫，四下又觀望一會，方上前輕輕叩了幾下門?！　　罢l？”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澳闶顷惒桑俊蹦贻p人輕聲道，“是方先生叫我來的，我叫楊練?！薄　￠T呀的一聲開了。陳伯又是驚喜又是慌張，悄聲道：“楊先生，家里有外客，您悄悄跟我去廂房，老爺和小姐一會兒就回來了?！薄　罹汓c點頭，閃身進了門。二人沿著墻角走了沒幾步，忽聽大廳里有人高聲喝問：“他是誰？從哪兒來的？！”　　“回侄少爺，”陳伯高聲道，“他是老爺?shù)睦吓笥?，找老爺有點小事?！薄　≌f時遲那時快，一個男人搶出了客廳。楊練忙低下頭，一頂禮帽把臉遮得嚴嚴實實。那人快步來到楊練面前，陰陽怪氣地問：“你是誰？為什么低著頭？”　　陳伯大驚失色：“侄少爺，他真的是老爺?shù)呐笥选！薄　　笆裁磁笥?，”男人冷笑一聲，“我看他是方謙派來的亂黨，是來禍害我們汪家的！”話音未落，他猛地一抬手，把楊練的禮帽打落了。禮帽上系著的假長辮也一起滾翻在地。男人見楊練一頭短發(fā)，大喜過望，喝道：“果真是個亂黨！”楊練聽他如此叫喊，一伸手握住了他的胳膊?！　∧腥酥宦牎皳洹钡囊宦?，不知道胳膊是斷了還是未斷，只覺大痛之下無法形容，一層冷汗忽地涌了出來。“?。　彼麘K叫一聲。一個女人和一個少年忙從廳中搶出來，撲上前扯住楊練。但不管二人如何用力，楊練的手就像長在了男人身上，怎么扯也扯不開。男人吃痛不過，又不敢再罵楊練，只得痛罵自己妻兒：“蠢貨！一對蠢貨！”楊練心中厭惡，不覺又加了兩分力氣，男人再也忍不住，嘶聲大叫道：“叔叔救我！叔叔救我！”　　楊練循聲望去，見一個老人站在門廳暗處。他身穿長衫，容貌清雋，身后站著一個女仆和一個黑衣男孩。楊練自幼習武，眼力異于常人，一眼看出那小男孩正是白天在勸業(yè)會上見過的。難道，“他”就是方先生的女兒？！楊練松開手，男人悶哼一聲，踉踉蹌蹌退出去幾大步，方才站住。

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我之所以特別看好崔曼莉，是她的作品中充滿著女性作家的獨立感覺，這與其他同類優(yōu)秀女作家相比，顯然她的作品更超人一等，因此我認為崔曼莉最有希望成為張愛玲式的偉大作家?！　　　　谓鳎ㄖ骷?作家出版社社長）　　“愛她就讓她成長”——是閃爍于這部小說深處的一束亮光。在這個動人的故事中，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以有悖常情的疏離，以被愛者困惑不解的“冷酷”，有意或無意地催生了她的堅強與自立。當謎底解開之時，女人已在歲月的暗示與磨礪中，成為亂世的勝者，也收獲了稀世絕代的真情?！　　　　獜埧箍梗ㄖ骷?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　　歷史是今天的一面鏡子。小說對民國歷史真實的再現(xiàn)，和對民國三種企業(yè)模式與企業(yè)家命運的刻畫，值得當代社會思考與借鑒。而“愛她就是讓她成長”，是文學作品中很少出現(xiàn)過的愛情方式，這樣的愛情在當代社會值得探討?！　　　　袢A棟（著名作家 《人民文學》編輯部主任）　　《琉璃時代》對民國歷史的還原，達到了很高的程度。無論是服裝、飲食還是風俗，都有據(jù)可依，有史可證。它的故事十分精彩，但是它對民國生活豐富、真實的再現(xiàn)，實在是吸引我的目光?！　　　　芾桑駠妨蠈＜?暢銷書《老照片》資料提供者）　　這本書令我感興趣的地方是從一個現(xiàn)代商業(yè)的角度寫出了民國外資、本土資本、黑幫和政府勢力之間激烈的利益沖突和復雜關(guān)系。其中海歸、新興本土企業(yè)家，和中國傳統(tǒng)企業(yè)家的商業(yè)理念沖突及管理手段的差別，其命運的起伏變化，對于當下社會仍有很深的借鑒意義?！　　　　S永恒 SAS大中華區(qū)總裁　　清末民國時期，中國第一次大規(guī)模向西方學習先進的科學知識和現(xiàn)代化管理制度，當時的官辦經(jīng)濟、民營企業(yè)和外資都經(jīng)歷了復雜曲折的發(fā)展歷程。這本書中鳳儀、袁子欣、邵元任等主人公在這樣一個大變革時代里的奮斗歷程，在時下中國市場經(jīng)濟的改革大潮中仍然值得思考?！　　　　獎椋咸祀娮有畔a(chǎn)業(yè)股份有限公司 董事 高級副總裁）

編輯推薦

　　有些人永遠掌握自己的命運，不交于他人，甚至一個時代?！　∫徊孔钫鎸嵾€原矩民國的風云之作，強者的生存智慧，一代人跌宕起伏的命運之歌。《浮沉》作者崔曼莉傾心四年磨礪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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