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成長（中篇小說集）

前言

　　從1994到2006，“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已經(jīng)跨世紀，走過十二個年頭了。十二，在我國，若以生肖計算，也是一次輪回?！　〖偃缡昵澳阒挥惺q，那么而今二十四歲的你，見到這一套“叢書”，或許不甚清楚這是怎么回事。為此，我們再次介紹?！　∈昵埃P注我國文學發(fā)展的中華文學基金會，有感于年輕文學新人想要出版?zhèn)€人專集存在相當困難，而他們投身文學創(chuàng)作的志向和成果，應該給予扶持，于是提出創(chuàng)建一個公益性的文學作品編審機制：“21世紀文學之星叢書”編審委員會。“文學之星”，指的是具有一定創(chuàng)作實力與潛力的年輕新人。星是智慧和力量的象征，星代表光明與希望。編審委員會以發(fā)現(xiàn)并推舉年輕新人及時升上文學星空為己任，因而這項活動被稱為文學的“希望工程”。之所以早在1 994年就取名“21世紀”，是因為編審委員們認為：“這對奮斗在文學基層的年輕人將會產(chǎn)生很大的鼓舞作用，會為下一個世紀的中國文壇增添新的力量。”　　這項文學的“希望工程”，得到了文學界各方面的熱烈支持。當年，我國文學泰斗冰心和艾青出任顧問，評論專家馮牧和散文大家袁鷹擔任編審委員會主任，委員會由二十五位著名作家、詩人、教授、評論家和編輯家組成。而今，編委會邀請四位顧問：王蒙，王巨才，袁鷹，謝永旺。編委會由以中國作家協(xié)會名譽副主席張鍥為主任的十九位委員組成。他們分別來自中國作家協(xié)會創(chuàng)作研究部門，國家級的文學報刊社、出版社，北京大學、首都師范大學等幾所名牌大學的中文系，解放軍藝術學院等單位。從第六屆起，中國作家協(xié)會黨組、書記處決定，這項“工程”由中國作家協(xié)會和中華文學基金會、作家出版社共同主辦，  “叢書”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發(fā)行，同時把它列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培養(yǎng)青年作家系統(tǒng)工程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τ谶@項“工程”，馮牧和袁鷹曾把它比擬為20世紀二三十年代魯迅編印的《未名叢書》和《奴隸叢書》，巴金主持的《文學叢刊》。《未名叢書》扶持一批青年作者登上文壇，《奴隸叢書》刊發(fā)過魯迅、茅盾等名家新作，《文學叢刊》以編選青年作者處女作或成名作為主。，陸續(xù)推出了曹禺、卞之琳、艾青、艾蕪、蕭軍、陳荒煤、何其芳等一系列當年的新星。這些彪炳史冊之作家、詩人、評論家的“第一本書”，就是由它最先出版的。馮牧曾經(jīng)表示：“前輩關懷培育新人，為促進現(xiàn)代文學繁榮做出貢獻。我們今天以他們?yōu)楣廨x榜樣，努力遵循他們的腳印，往前走去。”　　……　　關于這一次終審會，我們覺得需要略加說明的有以下幾點：　　從得票數(shù)的順序可以看出，本屆活動征集到的作品，總體質(zhì)量，散文優(yōu)先，這是全體編審委員的共識。本屆共征集到十本散文集，五本進入終審，最后三本當選，唯一獲得全票通過的作品是散文——范曉波的《正版的春天》。　　而年輕的小說作者羅偉章，在近年活躍的同輩當中，最為出色。我們猜測，或許正因他當選無疑，可能有一位編委把票投給了另一本小說。這心意是美好的，希望當選的小說能更多些。然而本屆當選小說的數(shù)量，是歷屆中最少的。　　于是，有些編委認為，這或許與推薦機制有關，至少有十位比較活躍的年輕小說作者，沒有被推薦上來。為此，我們將進一步完善推薦機制，力求每屆編選都能顯示當前創(chuàng)作的最高水平——當然，是在作者尚未有書出版的前提下評比的?！　”緦卯斶x的散文，其實還另有一部。不料投票過后這才得知，該作者出過書。而“為你出版‘第一本書”’是我們的宗旨，我們只從沒有出過書——無論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什么方式出過書——的各種體裁的作者中遴選“21世紀文學之星”。　　“21世紀文學之星”，早已注冊為專用詞。它既是一個標志文學新人創(chuàng)作成就的稱號，又是一項可以包含諸多內(nèi)容的活動。我們希望有更多文學青年參與我們的活動，一試身手，一展才華。為此，我們的廣告詞是：為你出版“第一本書”。

內(nèi)容概要

　　《我們的成長》中的小說大多有一個明確的敘述者。他通過艱難困苦的奮斗從鄉(xiāng)村出走，滿身傷痕，很難說他喜歡他所走向的外面的世界，在那里他并未找到幸福。城市不能提供啟蒙式的精神前景，鄉(xiāng)村更不是浪漫主義的精神家園。他無意回去也不可能回去，卻忍不住回頭望去，含著辛酸的眼淚。　　無可選擇，必須出走。這是宏大、客觀的歷史意志，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作者尖銳地感受到人在歷史中的微渺脆弱，于是力圖在作品中保持一個空間、一種距離，以便審視、反思、爭辯，以便認識和想象人生而不是演繹和論定人生。于是與當下流行的所謂“底層敘事” 艱難地劃開了界限。

作者簡介

　  羅偉章，男，四川宣漢人，畢業(yè)于重慶師范大學中文系，現(xiàn)就讀于上海首屆作家研究生班。著有長篇小說《饑餓百年》《尋找桑妮》《在遠處燃燒》中篇小說集《我們的成長》《奸細》等。曾獲人民文學獎、中篇小說選刊獎、小說選刊獎、四川文學獎等。巴金文學院簽約作家，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F(xiàn)居成都。

書籍目錄

總序：為你出版“第一本書”序：羅偉章之信念我們的成長大嫂謠我們的路故鄉(xiāng)在遠方狗的一九三二

章節(jié)摘錄

　　我老家在四川東北部群峰簇擁的大巴山區(qū)，我們落腳的這面山名叫老君，村子懸于山腰，海拔千余米。山下有一條浩蕩的大河，河對面又是山：楊侯山。楊侯山與老君山齊高，也都屬普光鄉(xiāng)管轄。許朝暉的家就臥在楊侯山腹部，那里有一所村小，叫石船小學。她爸從部隊復員回來后當了教師，卻沒在石船教書，而是被派到我們村的鞍子寺小學任了校長。站在鞍子寺的操場上，可以望見許校長家門前那叢水竹林，也可以望見他老婆做飯時升起的炊煙，但要回去一趟，則須把一個“U”字形從頭走到尾，非用大半天工夫不可。當?shù)亓鱾髦@樣一首民謠：“兩家相隔一條河，打情罵俏任吆喝，要想過去親個嘴兒，哥你莫怕走斷腳。”　　許校長家很窮，按村民們的說法，窮得“舔腳板”。貓?zhí)蚰_板是為了洗臉，人舔腳板，就是吃腳板上沾帶的豬屎牛糞——這是窮得沒辦法的意思，窮得絕望的意思。但許校長似乎一點也沒絕望，他從家里背到學校來的糧食，不是紅薯就是南瓜，但他吃得津津有味，每次吃罷，我們都見他嘴唇濕潤潤的，鼻子里咝咝地噴吐著熱氣。當時的鞍子寺小學，加許校長在內(nèi)共有三個教師，老的姓吳，少的姓江，吳老師和江老師也都不是我們村的，家境都很寬裕，他們不僅把大米帶到學校來，還有肉，如果肉吃斷了頓，就進我們村買狗。那時候小偷防不勝防，白天中規(guī)中矩的一個人，天黑之后就可能去鉆別人的屋子。那時候，家家都養(yǎng)狗，有的還養(yǎng)了兩三條，只要出高價，吳老師和江老師總能吃上狗肉。貧富的懸殊使三個人自然而然地分成了兩個灶，許校長一灶，兩個教師一灶。這里的“灶”是合伙的意思，其實學校只有一眼灶，敦實敦實的土灶，被一間破破爛爛的木屋圍住。每次做飯，吳老師和江老師都率先搶占位置，許校長從不說什么，不過他也有怨氣。他有怨氣不是因為兩個教師總是搶占廚房，而是他們炒肉時留下的香味，在灶臺邊久久不散，仿佛故意折磨他，讓他心里怨自己太窮?！　∮幸魂?，許校長忙不過來，就跟兩個教師搭成協(xié)議，合伙開飯。既然合伙，柴米油鹽就稱斤論兩地平均支出。這可苦了許校長。他再不能全交粗糧了，全交粗糧人家就不跟他搭伙。更讓他苦惱的是，輪到他做飯時，加菜油只是有那么點意思就行了，可吳老師和江老師就要抱怨，說老許，這到底是豬草還是人食？有時甚至氣憤憤地把干巴巴的菜葉傾進潲水桶。自己重新炒，隨便炒份小菜都加半鐵瓢菜油，滿滿當當?shù)囊粔赜?，沒多久就見底了。關鍵是他們還要吃肉，但許校長交不起肉，他不交肉，兩個教師也忍著不吃。許校長半年不吃肉也精精神神的，兩個教師卻熬不住了，忍了一段時間，就把自己帶來的肉弄來吃，當然不放在公菜里，而是單獨做出來埋進兩人的飯碗。許校長聞到了肉香，也看到了他們從碗底下迫不及待地摳出肉片送進嘴里，但他裝著沒聞到，也沒看到，三扒兩扒把飯吃完，就走出那間木屋。他往往深深地吸一口氣，他吸進了油菜花的悶香或者成熟稻谷的清香，有時還有農(nóng)人燒莊稼稈的煙味。這些氣味很快讓他忘掉了吳老師和江老師碗里的肉，忘掉了他們吃肉時油汁從嘴角邊流出來的樣子?！　≡S校長不吃肉還是那么精干，他在部隊上當?shù)氖莾x仗兵，身胚高大挺拔，我們從沒見他把手反剪到背后，也從沒見他站著或坐著時把腰塌下去?！　∪欢撕匣锊坏揭粋€半月，到底還是分了灶?！　》珠_的前一天，他們?nèi)ムl(xiāng)上領了工資，回學校后，吳老師對許校長說，老許，今天領了錢，就奢侈一回吧。許校長問怎么個奢侈法，江老師說，我從家里帶來了兩斤酒，可惜沒肉，喝酒不吃肉，酒也就白喝了。許校長說，那怎么辦呢，我也沒有肉。吳老師說，我們知道你沒肉，不過沒關系，可以進村買嘛。許校長的臉漲得通紅。他是在愧疚。對家人的愧疚。近段時間，他的臉上經(jīng)常出現(xiàn)這種顏色，特別是當他吃著用很多菜油炒出的青菜蘿卜時，這種顏色就很久不退。吳老師開導他，說老許呀，人活一世，不要把金哪銀啊看得太重，該用就用，用了還會來，不用它就永遠不來，來了也沒地方裝，你的口袋就只有那么深是吧？這種話許校長并不樂意聽，它的意思等于是說：你這輩子就是一副窮相，想靠節(jié)約致富，沒門兒。許校長為爭口豪氣，脖子一梗就同意下來。放學后，三人走進村里去買雞。窮得舔腳板的許校長也舍得買雞吃了，讓村民感到格外新鮮。問了十余家，不是雞太小，就是母雞正下蛋。許校長說既然這樣，就以后再說吧。這時候，不知哪個村民點撥了一句：符代珍家里有只大公雞，四五斤重呢。　　符代珍是我母親，因此許校長三人就到我家里來了。我們家的確有只大公雞，但我母親不愿意賣，說什么都不賣。　　……

編輯推薦

　　《我們的成長》是人民文學獎、十月文學獎、小說選刊獎、小說月報百花獎的最新得主，并獲“全國讀者最喜愛小說獎”等多種文學獎項，巴金文學院簽約作家，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羅偉章先生的短篇小說集，《我們的成長》中的小說大多有一個明確的敘述者,他通過艱難困苦的奮斗從鄉(xiāng)村出走，滿身傷痕，很難說他喜歡他所走向的外面的世界，在那里他并未找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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