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0-4 出版社:木棉花 朝華出版社 (2010-04出版) 作者:木棉花 頁數(shù):441
Tag標(biāo)簽:無
內(nèi)容概要
《錯嫁王妃(套裝共2冊)》講述主人公她本聰慧,卻甘愿化身拙兒。一道圣旨,拙女變才女,代妹嫁入皇府。大婚初夜,紅色蓋頭掀起,一聲怒下,她即淪為賤婢。一夜間,她成為天下第一笑柄。龍顏怒,一旨欺君,父入獄,家丁淪放…… 為生存,她忍辱負(fù)重,受盡世人唾棄;為自由,她觸犯夫顏,只求一絲尊嚴(yán);救父,她披上戰(zhàn)衣,甘愿親赴沙場…… 狼煙滅,揚名外,她卻卷入了一場男人的戰(zhàn)斗中……
作者簡介
金鑫,80年代生于江西,自幼愛好文學(xué),讀書時曾多次代表全市參加全國作文比賽;平時偏愛與歷史和推理有關(guān)的文集,尤其熱衷于漢清時代的歷史小說與國外偵探文學(xué)選集;發(fā)表過多部人氣網(wǎng)絡(luò)小說,平素隨性自由,堅持以所愛為所寫。
書籍目錄
《錯嫁王妃(上)》目錄:第一章 一錯終錯第二章 觀釁伺隙第三章 寧為玉碎第四章 晝度夜思第五章 風(fēng)里落花第六章 作繭自縛第七章 計不旋踵第八章 福兮禍兮第九章 亦真亦假第十章 波瀾暗生第十一章 風(fēng)雨前奏第十二章 冷月無聲第十三章 以退為進(jìn)第十四章 大潮無音第十五章 何處逢春第十六章 冷月無聲第十七章 暗無天日《錯嫁王妃(下)》目錄:第十八章 暗無天日第十九章 乍暖還寒第二十章 瓊庭暗香第二十一章 步步驚心第二十二章 顯山露水第二十三章 雪影殺機(jī)第二十四章 燕巢幕上第二十五章 風(fēng)起云涌第二十六章 兵戎相見第二十七章 塵埃落定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 一錯終錯殷月皇朝七十八年,皇上于十一月初十特下婚旨,將素有“殷月第一才女”之稱的大學(xué)士千金冰塵霜賜婚于當(dāng)朝皇太子殷佐,并于五日后完婚。消息不脛而走,頃刻間在都城炸開了鍋,百姓紛紛交頭接耳議論這樁殷月佳事。“聽聞冰大學(xué)士二千金生得如花似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還聽說一個消息,據(jù)說當(dāng)日,邑王爺與太子同時向皇上請求將冰家二千金賜婚于自己,可惜啊,皇上終是選了平日最為寵愛的太子……”一時眾說紛紜,街頭小巷無不在談?wù)摯y此件事情……大學(xué)士府。冰塵雪站在一片雪白中,身穿白色貂皮大氅,任由輕如鵝毛的雪花輕柔地飄落在她的發(fā)上、衣上……她微微嘆了口氣,右手從鑲著粉紅色金邊的袖口探出,手指張了張,卻始終沒有勇氣敲開那扇緊閉的古木門。自從冰塵霜無故失蹤后,爹爹冰月楓就再也沒有踏出過書房……如今四日過去了,眼看妹妹一點兒音訊也沒有。她皺了皺眉頭,終是放下了手,轉(zhuǎn)而甩了甩身上的雪花,徑自坐在了書房外的木廊上。如若明日大學(xué)士府交不出人,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她幾乎都不敢去想象皇上將會如何的龍顏大怒,那么,爹爹三十多年來的努力將全部付之東流,甚至,整個大學(xué)士府都將受到牽連??墒牵鶋m霜到底上哪兒去了?!“小姐,您怎么又在這兒,天氣這么冷,可別又凍著了?!鄙葍捍蛑话鸭t色的油傘,手里捧著一個紅色的暖爐快步走了過來。自從二小姐失蹤后,整個大學(xué)士府連日來陰氣沉沉,如蒙上了一層陰霾。她已經(jīng)有好些日子沒見著老爺了,大小姐也是,整日愁眉不展,一到午后便會悄然走到老爺書房外兀自嘆息。冰塵雪沒有說話,她笑了笑,抬頭猶豫地看了那扇依舊緊閉的房門一眼,最后站起身黯然地離開了……十一月十六日,一頂大紅色的軟轎停在了大學(xué)士府前,一道穿著大紅色喜袍的清瘦身影由眾人簇?fù)碇鴱拇髮W(xué)士府緩緩走出。就在快要走進(jìn)軟轎時,她忽然停了下來,躊躇卻又無奈地回頭望了一眼,最終彎腰鉆了進(jìn)去……煩瑣冗長的新婚儀式很快就在月亮上升的時候結(jié)束了……冰塵雪孤獨地坐在大紅色的新房中,雙手死死地拽著手中的紅帕,一張精心修飾過的臉卻依舊那么蒼白……這一路走來,她的心一直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原本紅潤的嘴唇此時也變得失了顏色。她幾乎不敢想象那人掀開蓋頭時見到一張從未見過的臉,將會是怎樣的情景!時間靜靜地流過,她只覺身上每個細(xì)胞無不在恐懼和絕望中煎熬。終于,吱呀一聲,貼著大紅喜字的紅木門被推開了,一股濃重的酒氣混合著刺骨的寒風(fēng)襲了進(jìn)來,一下彌漫了整個房間……冰塵雪心下一驚,緊拽著帕子的手心頓時沁出了一層薄薄的細(xì)汗。接著又是吱呀一聲門被關(guān)上了,預(yù)料中的腳步聲雜亂卻依然有規(guī)律地響起……一聲一聲,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他卻仿佛走了半生……冰塵雪緊緊咬住牙齒,身體因恐懼和緊張繃得很直。她狠狠地屏住了呼吸,紅帕下的一雙秀眉憂心地糾結(jié)在了一起。那種害怕,就如快要死的犯人在等待著別人為他選擇何種死法一樣。她,從未如此心驚肉跳過,整顆心臟就快要跳出她的胸口。忽然,腳步在離她一尺遠(yuǎn)的地方停了下來,接著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她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盡管有著紅帕的阻隔,但她卻依然可以感受到那兩道審視打量的目光。很顯然,他在觀察她。 殷佐看了坐在床上的人一眼,兀自將右手的袖子挽了挽,又折回到紅木桌邊,倒了杯茶,坐下了……他將紅木凳朝著冰塵雪的方向挪了挪,一手捏著玉杯的底部,目光慢條斯理地掃過那雙捏成拳狀的手,嘴角不經(jīng)意地輕扯了一下?!澳憧梢詫⑴磷诱聛砹?。”他漫不經(jīng)心地一口飲盡了杯中的茶。冰塵雪怔了一下,嘴唇不可抑制地顫抖了幾下,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陰冷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似乎在和一個漠不關(guān)心的人說話?!氨鶋m霜,別以為秋兒的事情本宮就這么算了,咱們之間的賬還得慢慢算?!彼湫α艘宦暎Z氣中透出濃濃的嘲諷和得意。聽罷,冰塵雪心里猛地一驚,原本蒼白的雙頰更是毫無血色。這么說來,霜兒定是與這個太子之前有過什么過節(jié)!心下猜疑著,她不覺呼出口氣,壓抑的鼻息仿佛沖開了氣門,將落下的紅帕吹開了一個口子。殷佐嘴角微微勾起,本欲轉(zhuǎn)身站起向外走,輾轉(zhuǎn)間,余光卻突然瞥到了紅帕下的半張容顏。目光接觸到白如凝脂的肌膚上一粒醒目的紅痣,他的眉頭瞬間糾在了一起。之前,他與冰塵霜見過幾次面,卻并未發(fā)現(xiàn)她下巴底部長有一顆如此明顯的痣??諝夥路鹚查g凝結(jié)起來,寬敞的房間內(nèi),甚至連呼吸都聽不見。嗅到空氣中不平常的氣息,冰塵雪深吸了口氣,如坐針氈,渾身的血液幾乎同時向胸口聚集過來。黑沉的陰影毫無預(yù)料地覆了下來,就在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頭上的紅帕冷不防被掀開,扔在地上。一張夾雜著憤怒和錯愕的臉登時映入了眼簾……她驀地瞪大了眼睛,胸口急促地起伏,清澈的眼里只剩下驚懼……“你不是冰塵霜?!崩涞搅藰O點的聲音此刻卻清晰地傳入了她耳中。冰塵雪暗自緩了口氣,這才重新無畏地對上那張臉,嘴唇死死地抿在一起。她從沒有見過如此冷傲的一張臉,陰鷙的黑眸射出兩道寒光,仿佛能將人瞬間凍成冰柱。她的心不可抑制地沉了下去?!罢f,你究竟是誰?!膽敢在當(dāng)朝天子眼皮底下戲弄本宮?!”手腕突然被蠻橫地握住,白皙的肌膚立即出現(xiàn)了幾道青紫的痕跡。她依然沒有做聲,嘴角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這一刻終于到了。望著那張狂怒似火的臉,她突然輕松了不少。殷佐冷冷地望著眼前不動聲色的女子,心頭的火更是燃燒了起來……“很好,不說是嗎?明兒一大早本宮自會稟明父皇,大學(xué)士膽敢公然愚弄本宮,理應(yīng)以欺君之罪誅滅九族?!彼鋈粚⑺刂氐厮ぴ诘厣?,眸里的寒意更深了。聞言,冰塵雪心下猛然一震,毫無表情的臉上終于浮現(xiàn)出恐慌和害怕。再也顧不上背部傳來的疼痛,她急忙拉住了殷佐的袖子,聲音透出陣陣恐懼:“萬萬不可,求你放過我爹。我答應(yīng)你,若是找到霜兒,一定立即完璧歸趙,行不行?!”第一次,她從自己口中聽見了如此卑微的聲音。自小,她就活在眾人的陰影里。在爹爹眼中,她只是過世的娘的替代品,每當(dāng)看見她,他眼中總是浮現(xiàn)出傷痛無比的情緒。在霜兒眼中,她只是一片綠葉,為了襯托自己的才智與美麗。十七年來,面對這一切,她都選擇了沉默,只有那顆心,卻始終高傲地跳動著……她以為她會這樣終了一生,沒有親情,沒有愛情,直到這一天的降臨,她迷茫了,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又會是什么……“求?笑話!你有什么資格求本宮,是你的美貌,還是你根本不及冰塵霜萬分之一的才氣?”殷佐冷笑了一聲,右手突然輕佻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冰冷的溫度慢慢滲入凍結(jié)的血液中,一點一點地侵蝕著她麻木的心……感覺到來自下巴上的力道不斷地加重,每一下都幾乎要將它捏碎。她沉默了……他的話每一句每一字都深深地激起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激起了傲然背后的自卑。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而無力地低下了頭。他說得對,她拿什么和冰塵霜比?她又有什么資格求他?!“怎么,這么快就放棄了?還是認(rèn)識到自己的卑賤?賤人!”殷佐不屑地掃了她一眼,就如看待一種世間最低等的生物。那種厭惡與侮辱的目光,她想她這輩子也忘不了。她沒有說話,藏在大紅綢緞袖子里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就連修長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她也渾然不覺?!氨緦m再問你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目的?若是你再不出聲,本宮定讓你這輩子也說不出話!”他嫌惡地睨了她一眼,俊臉鐵青。他絕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冰月楓,今日的恥辱,他定讓冰家百倍千倍地還回來!“冰塵雪。”一片寂靜后,她的聲音如幽靈般響起,了無生氣。這一幕她早就料到了,原以為她可以堅強(qiáng)地面對任何人,可是,她失敗了。在他面前,她第一次赤裸裸地感受到屈辱的滋味。簡短的三個字快速地飄進(jìn)了殷佐的耳中,他略微皺了皺眉,冷眸半瞇,兀自睨了她幾眼,忽而不屑道:“本宮倒是聽說大學(xué)士府還有一位小姐,只是世人皆傳此人自小愚笨不堪,長相更是不及冰塵霜。今日看來,這冰月楓倒是故意將次品送到太子府來!”冷漠的聲音忽然一轉(zhuǎn),她抬起頭,瞬間清楚地看見了他眼中隨即閃現(xiàn)的殺意。不,她不能退縮,為了大學(xué)士府上下五十口人,她必須堅強(qiáng)。白如蠟紙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抹自嘲的笑意,她狠狠地咬住牙齒,看著眼前這個冷到了心底的男人,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不錯,我就是那個自小愚笨不堪、長相不堪入目的冰塵雪。”她極力地壓制住胸口劇烈的翻滾,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重重地刺進(jìn)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苦笑了一聲,沒有自稱奴婢,也沒有自稱妾身。至少,冰塵雪不是低賤的。她自嘲地想道。倔犟隱忍的聲音,一字一句都像是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殷佐輕蔑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朝外怒喝了一聲:“來人?!痹捯魟偮?,頓時有兩個身著粉色衣裳的丫頭低著頭,恭恭敬敬地走了進(jìn)來?!澳銈儍蓚€過去,立刻扒了這個賤人身上的喜服,扔出去,用火燒了?!彼舻乇尺^身,眼底如冰。原本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兩個丫頭聽罷,相互看了一下,只得走近了,面色為難地望著冰塵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胸口突然感覺像有千斤重,冰塵雪狠狠地咬住了下唇,突然揚起頭,驀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看也不看那道無情的身影,徑自揚起了下巴,雙手顫抖地解開了身上的衣裳……蔥玉般的指甲不知何時染上了點點血跡,在昏紅的燭光下,顯得格外驚心動魄?!疤渝€是奴婢們來吧?!鄙韨?cè)的一個丫頭見她冷得泛紫的手艱難地解著一顆顆盤扣,玉指上的血越來越多,不覺心生不忍。冰塵雪看了她一眼,嘴角牽強(qiáng)地扯出一抹笑意,頓時堅決地?fù)u了搖頭。“太子妃?”不遠(yuǎn)處一直背立在窗前的殷佐忽然冷哼一聲,深黑如夜的眸子登時滲出陣陣?yán)湟?,怒道,“一群狗奴才,瞪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她不是太子妃,從今往后,她和你們一樣,是奴才,奴才!”最后兩字,他刻意重重地咬了出來,身子忽而一轉(zhuǎn),寒眸徑自對上了那雙水眸。怨恨嫌棄的聲音伴著寒風(fēng)吹進(jìn)了她心里,她不覺顫抖了一下,硬是將眼里的霧氣驅(qū)散了。奶娘曾說過,只要抬起頭,眼淚就不會掉下來…她逞強(qiáng)地昂了昂下巴,喉嚨間的酸澀卻一直流進(jìn)了心底,化做了一條泣血的傷疤?!盀榱吮H緦m的面子以及查出你代嫁的真正目的,你暫時必須在太子府呆著,寸步也不得離開。另外,不要妄想本太子真會接受這一切,將你扶為正妃。即日起,你搬到下人的院子里,最好不要讓本太子再看見你!”絕情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一聲一聲仿佛為了磨滅她最后的意志。冰塵雪沒有抬起頭,她重重地將身上的喜服扯了下來,只穿著一件白色中衣,冷冷地笑了。橘紅的光線下,白色的布料襯著那張失去生氣、嘴唇發(fā)紫的臉,原本喜慶的紅色竟也顯得如此凄涼……“我知道了。那么……”她頓了頓,心下一緊,一股氣流突然聚向了胸口,幾乎隨時要沖了出來。她忍了忍,嘴唇又咬緊了一些,硬是壓下心中的不適,啞著嗓子道:“若是太子答應(yīng)放過冰府,就算讓冰塵雪死,也定當(dāng)照辦,絕不說一個‘不’字。”強(qiáng)迫性地吞下沖到喉嚨邊的酸水,她眼神依舊堅決地對向殷佐。殷佐怔了怔,目光漠然地掃過她,冷傲的臉上微微有些僵硬。“冰家的女人果然賤!本宮若是要你死,難道還要征得你同意不成?!”他冷眸閃爍了一下,露出滑稽的嘲諷。冰冷的話語雖無情,卻讓人無從反駁。冰塵雪凍僵的雙手忽然動了一下,白皙的手背呈現(xiàn)一片青紫色。“那么,太子要得到什么?”許久后,她再一次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顫抖。她無力地掃了他一眼,赫然發(fā)現(xiàn)一直站在兩側(cè)的丫頭不知何時早已退了下去……“好大的口氣!你是第一個敢如此直接問本宮話的人!不過,沒關(guān)系。因為你不會活很長!”他蔑視地瞥了她一眼,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第一次,他發(fā)現(xiàn)女人竟然可以愚蠢到和他談條件,尤其是眼前這個女人。拙女便是拙女!他在心里暗自嘆了一聲。“如若你能放過冰府,我定當(dāng)竭盡全力幫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她忽然臉色一正,語氣無比嚴(yán)肅。當(dāng)今朝廷雖然表面風(fēng)光無限,但是隱藏在這種看似平和穩(wěn)定的氣氛下的卻是令人擔(dān)憂的三足鼎立之勢。如今,太子縱然得到皇上全部寵愛,但手中卻依然掌握不了整個殷月的權(quán)力。掌握國庫的國師以及握有半個殷月兵權(quán)的邑王爺,無一不在威脅著殷佐。若是要順利登上皇位,眼前這兩個釘子必須除掉!心下揣測著,她不禁又看了殷佐一眼,只見他陰冷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無比,凌厲的眼神似乎要穿透她的靈魂……“大膽賤人,這些話可是冰月楓教你說的?本宮看你愚拙可憐,本想留你一條活命,可是如今看來,只怕你連反的心都有!來人,將她拉出去,關(guān)進(jìn)后園的柴房,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準(zhǔn)放她出來!”殷佐突然臉色大變,身子霍地一下站直,深黑的雙眼此刻盛滿了怒氣。仿佛早已預(yù)料到結(jié)局一般,她依然不動聲色地站著,目光清澈、空洞。她輸了。原以為放手一搏,也許能為爹爹求得一絲活命的希望,可是,她錯了。她早就應(yīng)該知道,像她這樣不堪的身份,何以得到他的信任?憤怒的聲音如轟雷一般在靜謐的夜晚里炸開了……不多時,兩個身著盔甲的侍衛(wèi)沖了進(jìn)來,二話不說就要上前抓她……“放開,我自己會走?!彼訍旱厮﹂_了伸過來就要拽住她胳膊的手,目光黯然失色。她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下巴依舊高傲地抬起,一步一步地朝著門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她都用力地握了握手心,直到走至殷佐身旁,雙手早已染滿了鮮血。她突然停了下來,窗外的風(fēng)颯颯地吹起了她黑如墨的發(fā)絲,白色的長裙在寒風(fēng)中劃出一道道凄然的痕跡。“殷佐,你會后悔的!”她忽然冷嘲地笑了聲,眼里一片蒼涼。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直到最后一片白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她在賭,賭精明如他,自然會百般揣摩她最后那句話的含義。盡管對他了解不深,但是依據(jù)往日爹爹無意中透露出的一些事情來看,這個太子只怕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若是他有心,她相信他們不久定會再見的。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一室又恢復(fù)了一貫的冰冷和安靜……殷佐這才轉(zhuǎn)過身,右手一勾,將窗戶關(guān)上了……關(guān)上的一瞬間,一股凜冽的寒風(fēng)趁機(jī)襲了進(jìn)來,撲在他臉上,使他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冰塵雪面無表情地走在兩個侍衛(wèi)的身后,腦后原本盤起的發(fā)絲不知何時傾瀉下來,瀑布一般,在清冷的月光下,泛出黑色的光澤。繞過了一個長方形的花園和幾座假山,終于來到了一處十分偏僻的地方??v然四面環(huán)山,但是院落的構(gòu)造不再那么華麗巍峨,低矮的屋檐,上面鋪著一塊塊青色的瓦磚,甚至,有幾處長出了密密的苔蘚,在月光下如一株株光裸的小草。她想,這應(yīng)該就是后園吧。嘴角不經(jīng)意地勾起,露出了一抹苦笑。也許,她的下半生就要在這里耗盡……“太子妃,得罪了!”這時,一旁一個身著紅色披風(fēng)的侍衛(wèi)突然停下來,將院子背后的一座木頭堆成的房子的木門打開了……他面露為難地看著冰塵雪,古銅色的臉龐隱約有些尷尬。冰塵雪沒有立刻走進(jìn)去,她忽然轉(zhuǎn)過身,走到院落中間,抬頭看了看星空中的一彎新月。也許,這會是她最后一次如此認(rèn)真地看它了吧?!自嘲地勾起嘴角,她暗自嘆了口氣,轉(zhuǎn)而折過身走向了柴房?!坝袆诹?,我自己進(jìn)去?!蔽⑽⒁恍?,她刻意看了他一眼,心底突然有一股暖流涌入。至少,他并沒有因此而輕賤她。這……是否意味著她還留有那么一點兒僅存的尊嚴(yán)?!她無聲地冷笑著,徑自走進(jìn)去,往茅草堆上一坐,神情淡然地看向門外的兩人。門嘎吱一聲關(guān)上了,狹小潮濕的空間里處處彌散著發(fā)霉的味道,隱約還有一些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寒氣無孔不入地透過她光裸的脖頸鉆了進(jìn)去,激起皮膚上一層層細(xì)小的疙瘩。情不自禁地將身子朝一堆亂草里縮了縮,冰塵雪將身后的發(fā)絲撥到了胸前,企圖增添一些溫暖的氣息。十一月的夜晚,風(fēng)很冷很寒,黑暗中,她睜著一雙悲戚的眼睛,透過對面高墻那個不到兩寸的洞窗看著那一點點月光灑在青色的濕墻上。她的下腭和上腭之間好像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頑強(qiáng)地磕碰著,做著殊死的搏斗。凍僵麻木的雙腿使她已無法保持正常的坐姿,她的身體如一面劇烈顫抖的籮篩,那種顫動似乎隨時要將她的內(nèi)臟甩脫出去。她將血跡斑斑的雙手相互交錯地塞進(jìn)了白色的長袖中,雙唇仍舊堅強(qiáng)地抿在一起。時間一點點地過去,直到她再也無力與虛脫的身子較量,那雙含怨的眼睛終于合上了……西邊暖殿內(nèi),一個美艷得不可方物的女子慵懶地靠在鋪著狐貍皮的貴妃榻上,櫻唇漫不經(jīng)心地張了張,道:“你說的可是真的?!”卓盈盈漠然地望著下面跪著的丫頭,只有忽而抿緊的嘴角悄然地泄露著她內(nèi)心情緒的變化。“奴婢不敢欺瞞夫人,這些都是奴婢親眼所見,太子確實將新太子妃關(guān)進(jìn)了后園的柴房中,并且吩咐誰也不得去探視?!鄙泶S色衣服的丫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道,眼里充滿了恐懼。卓盈盈舔了舔有些干燥的下唇,兀自俯首沉吟了一會兒后,再次抬起頭,臉上不覺蒙上了一些喜色。“你做得很好,丫兒,以后那邊一有什么動靜可得及時報上來!木京,你帶她下去取些賞賜吧?!弊坑磉叺馁N身丫鬟努了努嘴,精致的小臉轉(zhuǎn)而別向了另一處。不多會兒,木京從屋外走了進(jìn)來,小心翼翼地將房門關(guān)上了。“夫人,你看那丫頭的話可不可信?!”她從屏風(fēng)后取了件貂皮毯子蓋在了卓盈盈身上。卓盈盈沒有做聲,涂著丹青的長指輕輕地拂過身上柔軟的大衣,瞇了瞇眼。根據(jù)她對殷佐的了解,她猜,那個丫頭的話應(yīng)該沒錯。看來,這些日子以來她的擔(dān)心全是多余的。“可不可信,我看還得我們親自探一探才是?!睋徇^貂毛毯子的手忽然緊了緊。黑暗中,冰塵雪忽然被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她有些虛弱地?fù)崃藫犷~頭,一雙清澈的眼睛充滿了紅色的血絲,顯得尤為疲憊。不知什么時辰了!她艱難地挪了挪凍得麻木的身子,努力地朝木門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想要弄清楚外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家小姐是不是在里面?!你們快放我進(jìn)去!”是扇兒的聲音。心下一驚,凍得發(fā)紫的手重重地垂了下來……糟糕,這個時候她來這里做什么?!冰塵雪一邊著急,一邊慌忙將耳朵貼在了木門上,試圖聽得更清楚一些?!疤佑辛睿魏稳艘膊坏眠M(jìn)入!”她認(rèn)得,這是昨天那個侍衛(wèi)的聲音。“這位大哥,求求你了,就讓我進(jìn)去看看我家小姐吧。你放心,我不會做什么的。求你了,扇兒給你跪下了?!苯又闶且魂嚰?xì)微的抽泣聲。冰塵雪痛苦地轉(zhuǎn)過了身子,無力地靠在門邊,頓時眼眶紅成了一片。如今,她竟是這么的不堪?!“小姐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扇兒來陪你了,你一定要等著我!”那個熟悉焦急的聲音一字一句徹底地喚醒了她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右手死死地蒙住嘴,她將滿是淚痕的臉深深地埋入了兩掌之間。不,她絕對不能讓扇兒進(jìn)來和她一起受苦。心里一點一點地抽痛著,身子因為寒冷一陣一陣地顫抖著,她努力地將滿臉的淚水吞進(jìn)了喉嚨,用盡全力壓抑著幾乎要宣泄而出的情感。她知道,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發(fā)出任何聲音。她要扇兒離開這里,永遠(yuǎn)地離開!門外僵持了大約一盞茶的工夫,接著便沒有了聲音。她想,扇兒應(yīng)該走了吧?想要挪動一下身子,手腳卻像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在掙扎了幾次無果后,她最終放棄了。臉上的淚不知何時被吹干,干澀的眼睛不時有些疼痛。她不知道她能堅持多久,身上與心里傳來的痛苦幾乎要麻痹了她僅存一絲理智的大腦。短短一天之間,她卻如經(jīng)歷了很久,很久……這時,門外又開始有了一些細(xì)細(xì)碎碎的動靜,一直持續(xù)了大半個時辰。她依舊睜著一雙血紅色眼睛,木訥地望著黑暗中的墻壁,心里如冰霜一般沒有溫度。突然,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姑娘,你在這里跪了快一個時辰了,還是回去吧?!毙念^猛地一震,早已藏在眼眶中的淚水此時奪眶而出……“扇兒,不,你回去,你走,你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太子府,離開大學(xué)士府……”第一次,她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聲音充滿了悲憤和傷痛。她的扇兒應(yīng)該是自由的,她是自由的!“小姐,您真的在,您真的在!”悲痛的聲音幾乎穿透云霄,門外立即響起了一個同樣叫人心碎的聲音。她痛苦地咬住了下唇,雙手如失去控制一般僵硬地捶打著木門,發(fā)出一陣陣重重的響聲?!澳阕?。聽見沒有?我叫你走,永遠(yuǎn)都不要回來,記住永遠(yuǎn)不要回來!”暗黃的門上一道道血水沿著門縫往下流,形成一條條鮮紅的曲線。她像瘋了一般不斷地喊著敲打著門,仿佛要將體內(nèi)所有的力氣抽光。“小姐,您哭了?!以前您是從來不會流淚的!”門外沉默了一會兒后,忽然響起了一個異常痛心的聲音。一字一字幾乎要撕碎她整顆心??!終于,她停下了動作,滿是鮮血的雙手無力地沿著木門垂下,混合著木屑和淚水……一片短暫的靜謐后,她突然狠狠地拭去了臉上的淚珠,背過身,對著門縫,冷冷地道:“扇兒,我最后說一遍,這個家我誰也救不了,包括大學(xué)士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我們都可能死。但是,你不一樣,我現(xiàn)在能做的就只有救你,你懂不懂?!”刻意壓抑的聲音悲涼地盤旋在空氣中,卻透出一種別樣的堅定。她絕望地嘆了口氣,微微整理了一下情緒,又道:“扇兒,人活著永遠(yuǎn)比死了好。就當(dāng)……就當(dāng)是活下來為我送終,好不好?!記得以后每年在我墳頭種上一小片薔薇,這一輩子,我就別無所求了!”強(qiáng)硬的聲音說到最后不覺顫了顫,她重重地咬了一下手指,又將那股心酸狠狠地吞了進(jìn)去……她,真的要死了嗎?!有那么一刻,她心底長久以來積壓的重負(fù)突然消失了。“不,小姐,扇兒不會拋下你的,現(xiàn)在不會,這輩子也絕對不會!大哥,我求你了,我給你磕頭,就讓我進(jìn)去看看我們家小姐吧。她……她自小身子就不好,我怕她……”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而門內(nèi)的人也早已淚流滿面。冰塵雪強(qiáng)忍住心上的痛,雙手緊緊地捂住嘴巴,硬是不讓自己發(fā)出一點兒聲音。她沒有再做聲,不管外面怎樣喊叫,她亦死死地咬住牙關(guān),冷得發(fā)紫的嘴唇因溢出的點點血絲變得鮮艷異常,襯著一張白紙一般的臉,此刻更詭異得如鬼魅一般。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門里一片死一樣的寂靜,門外是撕心裂肺的哭求聲……淚不知流了多久,干了又濕,濕了又干,滿手的鮮血早已凍成一片片刺目驚心的紅色??墒沁@些,她都沒有知覺?!p方僵持著,終于熬到了又一個夜晚。沒有人來送飯,沒有人再過問她,那么的凄慘,卻又是那么的無奈!最終耐不住大腦傳來的疼痛與暈眩,她雙手抱著頭,悄然倒了下去……也許她會這么死去吧,沒有人發(fā)現(xiàn),亦沒有人牽掛!理智喪失前,她忽然露出一個解脫的笑容。第二章 觀釁伺隙朦朧中,似乎有個聲音一直指引著她回來……冰塵雪艱難地睜開了雙眼,視線有些迷蒙,她又重重地閉了一下,再用力撐開,這才看清眼前的人兒?!吧葍??”嘴唇動了動,聲音細(xì)小得如同蚊子。她皺了皺眉頭,腦袋依然有些暈眩。“小姐,您別亂動,還是先把藥喝了吧?!鄙葍撼π?,手中不知何時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東西。冰塵雪點了點頭,轉(zhuǎn)而用兩個手肘支撐著上身,困難地坐了起來。接過扇兒手中的藥碗,二話不說,通通灌進(jìn)了喉嚨中……“扇兒,這是哪里?”她將碗遞給了扇兒,這才認(rèn)真地打量起整個屋子的布置來?;疑牡孛?,周圍幾乎沒有幾件看得入眼的擺設(shè),就連擺在正中央的方桌也是沒有加工過的木頭制成的。見扇兒支吾著半天不說話,她心里頓時了然了??磥?,殷佐果真是鐵了心!“小姐……”扇兒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一臉悲色。“好了,不想說就不用說了?!北鶋m雪裝作豁達(dá)地拍了她的手,這才發(fā)現(xiàn)十個手指不知何時被上了一層藥,就連手心磨破的地方也沾了厚厚一層藥粉。胸口突然涌上一股難以言語的感動與揪心,她急忙別過頭,將眼底偷偷泄露的情緒重新隱藏了起來?!靶〗?,您再休息會兒,我去給您做些吃的?!鄙葍耗坏卣驹谝贿吙戳艘粫?,有些傷感地道。冰塵雪點了點頭,依然背對著她。不知睡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冰塵雪皺了皺眉頭,轉(zhuǎn)而睜開眼探向聲源處,只見一名身著白色貂皮棉襖的女子筆直地站在門邊,修長勻稱的身材凹凸有致。目光上下巡視了一圈,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女子的腹部有明顯的突起。很顯然,她應(yīng)該是殷佐的小妾!冰塵雪轉(zhuǎn)而快速地掃了她身邊幾個穿著簡單的丫頭一眼,心下更加肯定了這一點兒。幾乎與此同時,門邊的女子鳳眸同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似乎也想探究些什么出來…見門外女子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冰塵雪面無表情地將視線收回,索性翻個身,不去理會她。一直站在門邊的卓盈盈原本帶著一身傲氣前來,滿心想趁這個時候耍耍自己得寵的威風(fēng),這時見眼前這個姿色平平、渾身幾乎毫無出彩之處的女子冷冷淡淡,沒有半分虎落平陽的憂傷,心中不禁有些窩氣?!跋氡啬憔褪莻髡f中戲弄太子的冰塵雪?”卓盈盈冷笑了一聲,徑自走近了一些。她倒想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少能耐??!冰塵雪沒有做聲,依然背對著身后的女人。這種女人爭寵的把戲,她從小就見多了,不屑看,更不屑與她們計較。見面前的人仍舊沒有什么反應(yīng),卓盈盈不由得徹底火了。自從她懷孕后,這整個太子府誰還不得看著她臉色行事?!這會兒碰巧遇上一個偏不合群的,心底的怨氣不免又加重了幾分。若不是冰家,若不是那道婚旨,她本可借著懷孕,一步一步坐上太子妃的寶座。如今見太子妃之位被奪,太子雖表露出嫌惡的態(tài)度,但是表面上卻始終保留著太子妃這個位子。心下越想越不是滋味,她艷目一轉(zhuǎn),腦子里忽然有了些別的想法?!爸徊贿^一個冒牌貨而已,擺著一副臭架子這是給誰看呢!本夫人實話告訴你,太子今日已在朝堂上向皇上稟明了你們冰家做的丑事,只怕你這個太子妃不久也要抓入應(yīng)天府等待審判了!”她冷冷地哼了一聲,精心描過的紅唇微微向上半提。原本打算不理睬的冰塵雪這時心下猛然一驚,下一刻人已經(jīng)從床上硬是撐了起來,一臉震驚地瞅著她,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彼穆曇艉艿?,卻透出一股不可拒絕的魄力。卓盈盈面露不甘地瞪著眼前渾身散發(fā)出一種冷然氣質(zhì)的女人,繼而嘲諷道:“怎么,你還不知道?!難怪這大難當(dāng)頭的日子還在這太子府顯擺這冒牌太子妃的架子呢!坦白告訴你,今兒皇上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龍顏大怒,當(dāng)場以欺君之罪將你們冰家所有的人打入死牢,等待發(fā)落……不過,有一件事兒可就奇了,話說你那正牌妹妹……”后面的話冰塵雪一個字也沒聽下去,心里突然一片冰涼。死牢?!她大腦所有的細(xì)胞仿佛同一時間迸裂開來……不,他不能這么做??!一顆原本沉下去的心此時又重新復(fù)蘇,她再也顧不得自己是不是待罪身份,當(dāng)即赤著雙腳奔了出去……“小姐……”“冰塵雪……”背后的聲音如寒風(fēng)一般在她耳邊滑過,她沒有停下,任由雙腳踩在冰冷堅硬的鵝卵石上……身著一件白色單衣,此刻的她,卻絲毫不覺得冷……依著前幾日的記憶,她沿著花園上綿延的小徑,一路找到了太子居住的東殿?!疤渝?!”門外兩個丫頭遠(yuǎn)遠(yuǎn)見有人披頭散發(fā)跑過來,不由得走近幾步,定睛一看,竟發(fā)現(xiàn)是她。因一路跑得太急,此刻停下來,心跳還在不斷地加快著……冰塵雪匆匆掃了兩人一眼,貼著白色膏藥的右手重重地?fù)崃藘上滦乜?,氣喘吁吁地道:“太子可在里面?”兩個丫頭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是雙雙呆板地點了點頭,錯愕不已地盯著她。心下一松,冰塵雪又望了緊閉著的古木門一眼,冰冷的雙手反射性地握緊,她大步走了過去……走至門前,握成拳狀的右手抬了抬,最終還是用力地推開了門……跨過門檻,屋內(nèi)一陣好聞的檀香味撲面而來,冷暖氣流一交替,她不覺打了幾個噴嚏。“是你?!”殷佐這才抬起頭,面色一滯。他將手中的書輕輕放下,一雙濃眉微微皺起,怪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只見她披散著頭發(fā),雙手貼滿了各種膏藥,躲在衣褲下的雙腳赤裸裸地踏在地毯上。冰冷的目光不覺一變,殷佐頓時十分不悅地看著她道:“你就是這樣來的?!”話剛說完,修長的身軀立即靠近了她……“太子妃,不能進(jìn)去……”門外突然響起了呼喊聲。殷佐看了看眼前的人,薄唇張了張,寒聲道:“關(guān)上門,都好生在外頭守著?!北涞穆曇魝鬟f著一種憤怒的訊號,冰塵雪循著他的視線向下望去,這才驚覺自己竟然沒有穿鞋。蒼白的臉龐登時飛上兩朵紅云,她尷尬地縮了縮雙腳,道:“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情勢逼人顧不得那么多……”她當(dāng)然知道,按照習(xí)俗,身為女子,尤其是已為人婦的女子是不能隨便露出雙腳給別人看的。這也是所謂的不遵婦道之一。殷佐冷哼了一聲,眼底閃過一道輕蔑之色?!澳銣?zhǔn)備如何定冰府的罪?”她著急地走近了兩步,聲音有些發(fā)顫。她心里其實很清楚,只要皇上一天沒有公開地處置冰府,那就意味著她還有希望。而這所有的希望,卻是由眼前的人決定的。殷佐皺起眉頭,目光一凜,陰沉著一張臉,毫無溫度地看著她,無波無瀾的黑目剎那間蒙上一片冷意?!半y道本宮要定誰的罪還得先過問你?!”陰郁的語氣聽起來像是憤怒卻更像是諷刺。心里一驚,冰塵雪極力地克制住胸口的那股冰冷,牽強(qiáng)地扯出一抹笑容道:“打倒了冰家對太子又有什么好處呢?你娶霜兒不正是為了聯(lián)合大學(xué)士府嗎?!”話一說開,只見殷佐的臉色越發(fā)陰沉。嘴角不覺向上提了提,她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面上的懼意也漸漸消失……“皇上賜婚,難道還由得你這個賤人在這里說三道四?!”滿腔的怒火終于迸發(fā)出來,他轉(zhuǎn)身狠狠地將書案上的玉杯扔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冰塵雪的肩膀上……她沒有躲……滾燙的熱水瞬間將白色的單衣浸濕了,露出一片濕潤的陰影。肩膀上一陣熱燙,灼燒著她的皮膚,玉杯細(xì)小的碎片落了幾塊在她肩頭,深深地扎了進(jìn)去。她依然站著沒有動,任光裸的雙腳踩在一堆碎片中間……黑暗的冷瞳頓時錯愕地睜大了一些,殷佐揪起深眉,幾乎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最后又化做了故有的嘲諷。想用苦肉計?!他瞥了她一眼,迅速轉(zhuǎn)過頭,眼底的一抹嫌惡閃過。“那么,你要怎樣才能免去冰家的死罪?!”顫抖著聲音,她努力忽略掉肩頭處的疼痛。第一次,她感覺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卑賤!那樣的眼神,那樣的面孔,那樣露骨的怨恨和嘲笑,這一輩子,她都會永遠(yuǎn)刻在心上?!胺帕怂梢浴0驯鶋m霜交出來,本宮立馬免去你們冰家的死罪?!鄙矆詻Q的聲音如一把冰刀刺進(jìn)了她傷痕累累的心。冰塵霜?!她看著他,沒有說話。一炷香的時間后,忽然大笑起來……單薄的身子因為憤怒和激動如冷風(fēng)中的一片落葉,瑟瑟顫抖著。心痛迅速占據(jù)了她所有的理智。噙著滿眼的淚水她用力地?fù)P起下巴,將它們狠狠地吞了下去……“殷佐,你以為這是我希望看到的結(jié)果?!你以為我為了得到這個徒有虛名的太子妃位置不惜將她藏了起來?!太可笑了!”混合著悲戚與傷痛,她只有笑,只有笑,她才不會落下淚來。她從未想到,自己在他面前竟是如此地不堪與世俗。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只想守著自己那么點可笑的尊嚴(yán)活下去,難道真的這么難?!凄慘絕望的笑聲如失了魂的幽靈在整個屋子縈繞。殷佐皺了皺眉頭,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難言的情緒,說不上來是恨,還是酸?!澳阕甙?,回到你該去的地方!本宮還是那句話:除非冰塵霜出現(xiàn),否則冰家就必須亡。”陰冷的聲音堅決地響起。她終于相信,原來這個世界真有沒有心的人。他根本不是人類,他沒有感情,不會痛,不會傷……重重地甩了甩頭,突然之間,她竟有種靈魂出體的錯覺……眼前的人影漸漸模糊,伴隨著天旋地轉(zhuǎn),她漸漸閉上眼,倒了下去……“小姐,您終于醒了!”憂心的聲音緩緩傳入她耳中。冰塵雪皺著眉頭張開了雙眼,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簡陋的屋子里。她舔了舔干裂的下唇,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右肩關(guān)節(jié)處根本動彈不了?!靶〗?,您別亂動,我剛給您上好藥,當(dāng)心這會兒傷口又裂開了!”扇兒見狀,急忙過來攙著她的胳膊,關(guān)心地勸道。冰塵雪回頭朝她笑了笑,借著她的力,慢慢地靠在了床邊?!拔以趺椿氐竭@兒的?”她張了張嘴,右手接過了扇兒遞來的水,輕輕抿了幾口。原本發(fā)白的嘴唇接觸到水源,逐漸紅潤了不少。扇兒心疼地望著自家主子,輕嘆了一聲,眼眶頓時紅了,道:“是前幾日的侍衛(wèi)把你送過來的,當(dāng)時真真嚇了我一跳。小姐,扇兒這輩子無父無母,這么多年來,扇兒早已把小姐當(dāng)做了最親的親人。可是,如今……”她哽咽著,抹了抹雙頰上的淚水,逐漸泣不成聲。冰塵雪強(qiáng)忍著酸澀,心里同樣如刀割一般疼痛,她緩緩伸出剛上過藥的右手,輕柔地抹去了扇兒流下的淚水?!奥犖艺f,只要我們堅持下去,一切會慢慢好起來的?!彼硢≈ぷ?,心里一片悲戚。殷佐,他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人?“真的?小姐,您以后真的不要再這樣了,我……扇兒真的不能沒有小姐!”積壓在心里的情緒頓時一股腦兒地宣泄出來……冰塵雪沉痛地點了點頭,雙眼登時也呈現(xiàn)一片紅色。兩人兀自傷感了一會兒后,冰塵雪忽然臉色大變,急忙一臉正色對著扇兒道:“我睡了幾天了?”糟糕,不知道爹爹在牢里怎么樣了?!扇兒愣了愣,隨后答道:“小姐昏迷了整整三天,昨兒個太子爺還派人過來問了聲?!鄙葍阂荒樺e愕地望著自家主子,談到太子時,雙頰染上了一些喜色。冰塵雪望了她一眼,臉色依然有些著急,忙不迭地問:“可有探得些大學(xué)士府的消息?!”一想到殷佐當(dāng)日的話語,她的心便忍不住地害怕起來?!靶〗?,我……沒有?!蓖掏铝税胩?,扇兒最后還是搖了搖頭。不,她絕對不能讓小姐為了那些根本不疼不愛她的人再受折磨了!“我要聽真話?!甭曇趔E然變冷,冰塵雪寒著一雙清眸瞅著眼前的人兒。她心中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只怕爹爹……扇兒心虛地看了她幾眼,心下掙扎了一會兒,最終在她的逼視下,緩緩說出了真話?!靶〗?,您先答應(yīng)我,聽完后千萬別沖動。老爺,老爺他……”看見冰塵雪了然地點了點頭,她這才接著說了下去,“我聽卓夫人的丫頭說,皇上已經(jīng)下了旨,若是二小姐在三日內(nèi)不出現(xiàn),就……就……”清脆的聲音忽然抖了幾下,她轉(zhuǎn)而害怕地盯著自己家的小姐?!熬驮趺礃??扇兒,你快說??!究竟怎么樣?”冰塵雪右手一顫,蒼白的臉龐因為著急泛出一些潮紅之色?!熬拖铝钐幩览蠣?,其他家奴流放……”話說到最后越來越小聲。聞言,冰塵雪心里一沉,繼而嘴唇上的血色也漸漸消失了……他果然狠心!一瞬間,心里如被掏空一般,她只得呆呆地坐在床上,兩眼無神地看著自己的手?!靶〗恪鄙葍簩χ?,聲音帶著一些哭腔。冰塵雪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她的寄托的心一點一點地死去……不,她絕對不能這么輕易地被打敗。三日,她還有三日的希望!秀眉一擰,她急促地想要站起身,雙腳踏在地上,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更衣?!翱欤葍?,幫我更衣,我現(xiàn)在立刻要去見太子。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冰塵雪決不放棄!”她急忙拉起了一旁兀自哀傷的扇兒,一臉堅決。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冰塵雪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可是小姐,太子他不會答應(yīng)的,只怕您這么一去……”后面的話扇兒沒有說出來。但是,她們兩人卻都心領(lǐng)神會。冰塵雪輕嘆了一聲,右手一件一件拿過放在床邊的衣裳,無可奈何地看著她道:“扇兒,我姓冰,所以這一生注定了我要為這個姓氏付出代價!”說完,她沖扇兒安慰性地笑了笑,轉(zhuǎn)身,飛快地將衣裳套在身上……“對了,你去打聽一下太子現(xiàn)在在不在府中,我梳洗好就立即出來?!笔掷飯?zhí)著一把桃木梳,她忽然看著扇兒,認(rèn)真地囑咐道。雖不明所以,扇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堅定地點了點頭后疾步離開了……徑自站在方桌邊,冰塵雪望了一眼水盆中倒映出來的那張臉,心頭不禁涌上一些惆悵。才短短不到十天,她卻如換了一個人,蠟黃的臉上一雙眼睛隱約有些腫,額前的發(fā)絲亂糟糟地瀉了下來,顯得更加憔悴。容顏變了,她真的就要這樣認(rèn)命嗎?無力地吐出一口氣,她轉(zhuǎn)過身從扇兒帶來的包裹里找了件淡雅的衣裳快速穿上,又在從娘家?guī)淼囊粋€梳妝匣子里取了根梅花狀的發(fā)簪插入了已梳好的云鬢中,嘴唇抿了抿,極力將臉上的哀色隱藏起來?!霸趺礃恿耍俊甭犚娡膺呌行┰S動靜,她急忙奔了出去,一臉著急地望著朝這邊走來的扇兒。許是方才跑了好一陣路,扇兒右手直拍著胸口,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問到了!今兒府里來了人,這會兒,太子正在園子里陪著呢,據(jù)說,連卓夫人也在?!甭曇魯鄶嗬m(xù)續(xù),不時喘了喘。有人來?!聽罷,冰塵雪略微頓了頓,皺起秀眉,微微思索了一下……“小姐,您還去不去?”見她半天不語,扇兒有些期盼地?fù)u了搖她的手腕。冰塵雪沒有做聲,眼珠在眼眶里轉(zhuǎn)了兩圈,似乎也在掙扎著……“去,一定要去!”或許這是個機(jī)會。她沒有說出最后一句話。匆匆掃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她將額前的劉海往右邊撥了撥,嚴(yán)肅地看著扇兒,道:“聽著,你哪兒也不能去,就在這屋子里守著。我去去就來……”亮眸迅速地捕捉到扇兒眼里的信息,她飛快地截住了扇兒欲要說出口的話?!翱墒切〗?,扇兒不放心?!鼻辶恋穆曇衾飱A雜一些委屈,她擔(dān)憂地瞅著自家主子,心里一點底兒也沒有?!吧笛绢^,別胡思亂想。記著我的話便是?!笨桃饴冻鲆粋€柔和的微笑,她將扇兒往屋子的方向推去,臉龐一轉(zhuǎn)過來之際,迅速蒙上了一層凝重。只要是機(jī)會,她就必須抓??!心里暗暗為自己鼓了鼓勁,沒有再猶豫半分,她筆直地朝花園的方向走去……走過幾條幽深的小徑和一片濃密的樹林,沿著清澈的池塘一直向北走了大約一炷香的工夫,一座三角形的涼亭立在一片花海中。冰塵雪微微踮起腳尖仰起頭望了兩眼,只見殷佐身著青黃色的袍子正面對著她坐著。他嘴角咧開著,似乎很高興,一雙鷹目此刻正盯著身邊的一個女子,她定睛看了看,原來是卓盈盈!心里暗自冷笑一聲,她臉上不經(jīng)意浮現(xiàn)出一絲厭惡之情。腳下的步子微微挪開了一些,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昂起下巴,徑自朝涼亭的方向走了過去……“參見太子妃……”還未走近涼亭,外面幾個侍候的婢女奴才們立即向她彎了彎身子。太子妃?她輕哼了一聲,眼里快速閃過一道嘲諷。有她這樣落魄與狼狽的太子妃嗎?亭中六道視線這時也齊齊射了過來,夾雜著一些嘲諷,一些探究,還有一些愕然。殷佐依舊不動聲色地看著她,手下的棋似乎在猶豫放在哪個位置。在他右側(cè),卓盈盈滿眼不屑地掃了她一眼,嘴角譏諷般勾起。正對著殷佐坐著一個身穿墨綠色長袍的男子,此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zhuǎn)身詫異地望著來人?!耙娺^太子?!比塘巳炭煲摽诙龅脑挘鶋m雪屈了屈身子,臉上立即換上了一副尊敬的模樣。她的目光直直地望著殷佐,絲毫未察覺周圍兩人表情明顯有些僵硬。慕容謙撇了撇嘴,目光閃了閃,一臉探究地望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子?!皢?,什么風(fēng)把太子妃給吹來了?”刻意加重“太子妃”三個字,卓盈盈滿眼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素凈得如同雪花一樣的女子。幾乎與此同時,殷佐也稍稍打量了一下她的一身打扮,濃眉不禁皺了起來……“本宮記得冰大學(xué)士如今尚且健在,太子妃今兒個何以打扮成這樣?”嘴角一勾,他十分不悅地看了看她一身素白得不能再白的衣裳,頭上只簡單地別了支發(fā)簪,再轉(zhuǎn)眼望了身邊的卓盈盈一眼,幽深的眸子不覺暗淡了下去。異常冰冷的聲音如外邊的空氣,沒有任何溫度。冰塵雪竭力地壓下胸口躥上的一股怒氣,依舊面無表情地回道:“太子說得是。是冰塵雪疏忽了?!彼龥]有自稱為妾身,亦沒有自稱奴婢。在他面前,她只愿是冰塵雪,而不是那個代替的冰塵霜。“這位就是轟動都城的太子妃?”這時,一道十分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將殷佐原本想要發(fā)作的怒氣重重地壓了下去。冰塵雪看也沒看說話之人,一雙水眸始終一動不動地望著殷佐,仿佛除了他和她,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其他人……殷佐冷冷地望進(jìn)那雙執(zhí)著倔犟的眼睛,挑了挑右眉,忽然扯出一抹淺笑道:“看來太子妃的病還沒有完全痊愈,來人,將太子妃好生扶回房?!弊詈笠痪湓拵缀跏且粋€字一個字地從他口中吐出來。接著,涼亭外幾個婢女畢恭畢敬地走進(jìn)來,正要攙扶一邊站著不動的冰塵雪。依舊是淡淡地掃了周圍的人一眼,她同樣冰冷地回道:“不用了。你……”頓了頓,她努力使自己表現(xiàn)出低聲下氣的模樣,刻意壓制的聲音不覺透出一些不自然來。殷佐彎了彎嘴角,轉(zhuǎn)眼換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雙手抱著胸,深不可測地望著她。另一邊,慕容謙自討沒趣,心里也微微有些不快,瞅著冰塵雪的目光無意中也夾雜了一些不滿。“究竟……要怎樣才能免去我爹爹的死罪?”一句話,卻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對著他漠然到侮辱的目光,她的尊嚴(yán)一點一點跌落下來……殷佐依舊一動不動,冷眸里沒有絲毫情緒,仿佛她說了一句無足輕重的話。“喲?我說太子妃今兒怎么有空走出那個園子,敢情還是想做個孝女?!”刻薄尖銳的聲音近距離地響在耳邊,她皺了皺眉頭,裝作沒有聽見。那張沉靜的臉隱約呈現(xiàn)出一些不甘和無奈,嘴唇緊緊地抿著,透出一股異常堅毅的感覺。“這一次又想了什么把戲?”寒冷到足以凍僵人心的聲音慢悠悠地傳來。殷佐慢條斯理地拿起一端的碧螺春飲了一口,霧氣在他眼前彌散開來,卻絲毫沒有為那雙冰冷的黑目增添任何溫度。“沒有,冰家唯一剩的只有冰塵雪這條命!”輕緩的聲音漸漸在空氣中擴(kuò)散,夾雜著非一般的隱忍和堅決。沉默……涼亭內(nèi)三人皆是一驚,只是,殷佐卻將那抹意外的情緒迅速地隱藏了起來?!懊窟@天下本宮最不需要的就是命,尤其是你的命!”他忽然大笑起來,如黑夜一般的星眸一片冷意。慕容謙默然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心頭也是一震。嘴唇張了張。她忽然抬起頭,再一次深深地望進(jìn)了那雙叫人心寒的眸中……她,無從反駁。剎那間,原本尷尬的氣氛變得愈加凝重……“太子爺,方才您不是和慕容將軍爭執(zhí)著,這守城士兵若是在雪地里駐守上一天一夜究竟會不會倒下嗎?依妾身看,倒是不妨試驗試驗……”話說完,卓盈盈一面說一面有意地瞥了不動聲色的冰塵雪一眼。只要這太子妃位子一天有人在,她勢必爭到底!冰塵雪胸口頓時一緊,眼里卻依然無風(fēng)無浪,那么平靜。她沒有說話,目光始終筆直地注視著殷佐,像在等一個答案,又像是在期盼著一個結(jié)果。心里突然有些煩躁,為了控制住眼前幾乎控制不了的局面,殷佐轉(zhuǎn)而將身下的袍子甩了甩,暗眸陰晴不定地看著她,遲疑著道:“盈盈提得不錯。依本宮想,若是連個女子也能辦到的事,那些終日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士兵想必也能做到?!闭f完,話鋒突然一轉(zhuǎn),目光掃向一直沉默不言的慕容謙道:“咱們打個賭怎樣?若是本宮的太子妃沒有倒下,那么你名下的花月樓自然歸本宮。若是她倒下了,本宮自然也當(dāng)將城南你看中的那座宅子白送給你?!睉蛑o的聲音,不帶絲毫的猶豫。胸口重重一抽,冰塵雪暗自咬緊了下齒,她狠狠地壓下心上快要窒息的疼痛,無力地深呼了幾口氣。一邊的慕容謙聽罷,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殷佐,一時竟說不出話來。末了,臉上重新掛上一抹痞痞的笑容,慕容謙豪爽地點了點頭?!昂谩S?,今兒個你可都聽見了,到時也不怕他慕容謙賴賬了!”說完又頓了頓,轉(zhuǎn)而看向冰塵雪,聲音中第一次帶了些溫度,“你都看見了,這一回若是你堅持住了,本宮便答應(yīng)你免去冰月楓的死罪。若是你十二個時辰內(nèi)倒下了,那么,休怪本宮不給你機(jī)會?!痹捳f到最后,他目光凌厲地掃了她一眼。冰塵雪狠狠地點了點頭,她沒有說話,心中聚集的屈辱和怨恨如洪水一般頃刻間幾乎要將她淹沒。她簡直難以置信:在他眼中,一個人的性命竟是連一座酒樓也不如!沉痛和悲哀剎那間席卷了上來,縱然心中的怨恨如火一般燃燒著,她卻無可奈何,只能卑賤地接受這個恥辱。望著三人得意與期盼的眼神,她的臉上連最后一點兒血色也褪盡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轉(zhuǎn)了兩圈后,終于不負(fù)重荷地落了下來……刻意將頭別過去,她冷冷地?fù)P起一抹諷刺的笑容,一步一步走向了涼亭外的天井處……心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輕輕地、慢慢地膨脹,慢慢往下沉。沉到低低的,低到塵埃里,沉淪……天色漸漸黑了,她一直背對著涼亭,雙眼木然地望著腳下的黑色地磚,仿佛沒有了呼吸,整個人連思考的能力也喪失了……不知何時,天空落下一片一片的雪花,冰冷地打在她素凈的衣裳上,慢慢融化,形成一圈一圈的濕影……情不自禁地,她緩緩伸出雙手,看著片片雪花飄下來,停在她綁著紗布的手心,漸漸消失……身子的僵硬逐漸麻木到心里,她忽然笑了笑,仰起頭,癡迷地望著灑下的白雪,仿佛一輩子也看不夠。溫暖的東殿內(nèi),慕容謙推窗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轉(zhuǎn)而背過身子對著坐在書案邊的人,道:“恐怕又是一場大雪,你真的忍心嗎?或許,她會凍死的。”他輕嘆了口氣,俊臉蒙上一些不忍。那樣的女子,那樣的固執(zhí)!“你心軟了?我可以召她回去,但是你會舍得把你那紅遍都城的花月樓給我嗎?如若你答應(yīng),我立馬放了她!”私下,他沒有自稱為太子。他們是二十幾年的朋友,亦是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的人!心里莫名躥上一股怒氣,慕容謙有些不悅地瞪著他道:“那就讓她站著吧!”說完,他閉緊嘴,走到另一邊的榻上,兀自品起了茶。殷佐了然地掃了他一眼,轉(zhuǎn)眼又將思緒埋入了手上的兵法書中……
編輯推薦
新浪主編鼎力推薦,80后才女金鑫積蓄3年,傾情奉獻(xiàn)超完美力作!代妹出嫁、為父出征、情牽沙場!錯嫁王妃擔(dān)綱主演關(guān)于親情、愛情的皇室情感大戲!《錯嫁王妃(套裝共2冊)》賣點1:“花間坊”傾情推出,新浪主編及各大門戶網(wǎng)站鼎力推薦,80后才女金鑫最新作品;《錯嫁王妃(套裝共2冊)》賣點2:文筆細(xì)膩,情節(jié)絲絲入扣,從代價拙女到親赴沙場運籌帷幄,女主角前后身份、性格的精彩轉(zhuǎn)變,成功展現(xiàn)了其不為人知的真實一面;《錯嫁王妃(套裝共2冊)》賣點3:武俠的豪氣與言情的細(xì)膩兼具,是一部可以男女生同看的出色作品;《錯嫁王妃(套裝共2冊)》賣點4:封面造型清新、優(yōu)雅。
圖書封面
圖書標(biāo)簽Tags
無
評論、評分、閱讀與下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