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第二性百年波伏瓦

前言

　　西蒙娜·德·波伏瓦（SimonedeBeauvoir，1908-1986）無疑是20世紀法國乃至世界上最有影響的一位女作家、思想家和社會活動家?！　?986年4月，我正在翻譯她的《永別的儀式》一書，傳來她在巴黎逝世的消息。她病逝于4月14日，離薩特逝世正好六年差一天。我在該稿的譯者前言中寫道：“仿佛能夠自主選擇似的，波伏瓦在薩特離世幾乎整整六年的那一時刻，同她夢魂縈繞的人相會去了，而這提前的一天也許正反映出她那迫不及待的心情。這是怎樣的一對人生伴侶！我的心情無法言說，只是更加埋頭翻譯，很快譯完了全書。這樣，我的工作就不僅僅是對薩特一個人的紀念，更包含著為這一對世界文壇上絕無僅有、充滿傳奇色彩的終身伴侶的祝福，愿他們在天之靈安息！何況這書本來就是他們兩人在特殊情況下合作的結(jié)晶。”　　自那以來20余年過去了。我又陸陸續(xù)續(xù)譯了和寫了一些關(guān)于薩特和波伏瓦的著作，薩特和波伏瓦成了我的一個長期研究方向。2008年1月9日是波伏瓦百年誕辰，我很想再寫一部關(guān)于波伏瓦的傳記，來紀念這位偉大的女性。　　波伏瓦的作品中，最有影響的當屬她關(guān)于女性的著作《第二性》，被人們稱為女權(quán)主義運動的“圣經(jīng)”。波伏瓦所起的這個書名的意思是，女性之所以成為女性，成為有別于男性的“第二性”，是社會、歷史造成的，并非女人的本性如此。波伏瓦確實是20世紀新女性的杰出代表，她的一生也就是不斷地用自己的言行來“超越第二性”。我認為，以“超越第二性”來概括波伏瓦的一生，也許是最為恰當?shù)模?，我也拿它來作為本書的書名。　　本書按照時間順序分為七章，同時為了不寫成簡單地記流水賬，在必要的時候，我將某些內(nèi)容打破時間界限插入有關(guān)部分；在每一章中，又按照主題分為若干節(jié)。這樣寫，是希望本書能夠做到既脈絡(luò)清晰，又將即時的描寫、對過去的追述、對未來的預計、超越時空的分析等等有機地結(jié)合在一起，從而富有一種立體感?！　∷怂鶎懙年P(guān)于波伏瓦的傳記已有不少，波伏瓦自己也有多部自傳。后出的書總應該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有所創(chuàng)新。本傳記力求做到充分利用新出現(xiàn)的材料，加強分析性，就波伏瓦一生的若干重大事件和史實，對某些傳統(tǒng)看法作出糾正。例如，從波伏瓦自傳的文字粗粗看來，在二戰(zhàn)前只有薩特有過同其他女人的“偶然愛情”，波伏瓦似乎沒有同其他男人的羅曼蒂克關(guān)系。有較多論者包括一些專門的研究者都是這樣認為的。而實際情況并非如此。又如，從波伏瓦的自傳看，給人的印象是，她對同性戀是排斥和反感的，雖然總有一些女同性戀者來糾纏她。而實際情況是，她本人確有同性戀傾向，并有實際行為。諸如此類，本書將作出深入細致的辨正和分析?？傊?，我希望本傳記不至于成為一本可有可無的書，能夠讓那些喜愛和比較熟悉波伏瓦的朋友讀后確實有所收獲，產(chǎn)生“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感覺，對波伏瓦的理解得到較大深化?！　∥矣X得自己是幸運的：在薩特百年誕辰之際，我曾寫了關(guān)于他的傳記，現(xiàn)在為波伏瓦百年誕辰，我又寫了這部傳記，這樣的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粗粗算來，我所譯、所寫的關(guān)于薩特和波伏瓦的著作已不下于10部。按照我以后一個時期的寫作計劃，若無特殊情況，大概不會再寫這方面的大部頭作品了。那么，本書也算是我在這一方面的封筆之作，因此我對她有一種特殊的珍愛。作品就是自己的孩子，我對她說：“一旦我產(chǎn)生你，你就離開了我；去吧，我的小女兒，現(xiàn)在讀者就是你的父母，希望他們跟我一樣喜愛你！”　　黃忠晶　　2007年8月31日于無錫靜泊齋

內(nèi)容概要

　　《超越第二性百年波伏瓦》是一部關(guān)于波伏瓦的傳記，按照時間順序分為七章，既脈絡(luò)清晰，又將即時的描寫、對過去的追述、對未來的預計、超越時空的分析等等有機地結(jié)合在一起，從而富有一種立體感。本傳記力求做到充分利用新出現(xiàn)的材料，加強分析性，就波伏瓦一生的若干重大事件和史實，對某些傳統(tǒng)看法作出糾正。例如，從波伏瓦自傳的文字粗粗看來，在二戰(zhàn)前只有薩特有過同其他女人的“偶然愛情”，波伏瓦似乎沒有同其他男人的羅曼蒂克關(guān)系。有較多論者包括一些專門的研究者都是這樣認為的。而實際情況并非如此。又如，從波伏瓦的自傳看，給人的印象是，她對同性戀是排斥和反感的，雖然總有一些女同性戀者來糾纏她。而實際情況是，她本人確有同性戀傾向，并有實際行為。諸如此類，《超越第二性百年波伏瓦》將作出深入細致的辨正和分析。

作者簡介

　　黃忠晶，江南大學法政學院研究員、教授、碩士生導師、社會學系主任?！八_特”是本書作者的一個長期研究方向。近年來出版的著作主要有：《薩特自述》（2000年）、《當代中國社會問題研究》（2001年）、《尼采傳》（2002年）、《愛情與誘惑》（2003年）、《西方社會思想史》（2004年）等。

書籍目錄

序曲第一章 誰家有女初養(yǎng)成（1908-1929）一、親友1.父母2.妹妹和表姐3.密友扎扎二、學習、閱讀和寫作1.由白天鵝到丑小鴨2.上大學三、性與愛1.性體驗2.老師加利克和表哥雅克3.理想的伴侶第二章 女教師（1929-1939）一、“塞納拉，我以自己的方式忠于你”1.薩特：自己的“另一半”2.“偶然”愛情3.奧爾加：“三重奏”4.比安卡：《一個被勾引姑娘的回憶》二、寫作1.“他人的幻影”和《精神的優(yōu)勢》2.《女客》三、旅行和政治1.國外游2.政治生活的“局外人”第三章 戰(zhàn)爭（1939-1945）一、自家人1.千里尋“夫”記2.萬達3.納塔麗二、寫作1.《他人的血》2.《庇呂斯與西奈阿斯》和《吃閑飯的嘴》三、抵抗1.淪陷下的巴黎2.“社會主義與自由”3.迎接解放第四章 考驗（1945-1952）一、第三者1.多洛麗絲2.阿格林二、寫作1.《人總是要死的》2.《第二性》：一本最受誹謗的書三、成為公眾人物1.名聲：他人的敵意2.旅行第五章 境況的力量（上）（1952-1962）一、青春激發(fā)愛的活力1.朗茲曼2.旅行二、寫作1.《名士風流》2.《規(guī)矩淑女》3.《正當年》三、阿爾及利亞戰(zhàn)爭1.為受害人作證2.挨炸第六章 境況的力量（下）（1962-1972）一、有個女兒好1.西爾薇2.旅行二、寫作1.《境況的力量》2.小說和其他三、政治1.蘇聯(lián)2.反戰(zhàn)使者3.“五月風暴”第七章 晚年（1972-1986）一、寫作1.《萬事已了》2.《永別的儀式》3.《給海貍和其他人的信》：透明人生二、陪伴薩特1.“你是一個好妻子”2.維克多：對波伏瓦封閉的世界3.等待重逢尾聲 沒有結(jié)束

章節(jié)摘錄

　　在完成《論曖昧道德》后，波伏瓦的寫作活動出現(xiàn)一個空當，她常常發(fā)呆：下一步該寫什么呢？她一度想寫一部無情解剖自己的小說，把自己亮在別人面前。她做了些筆記，還同薩特作了討論。在這個過程中，波伏瓦發(fā)現(xiàn)，頭腦中常常冒出一個問題：“對我來說，做一個女人意味著什么？”開始她以為這很簡單，作為一個女人，她從來沒有感到自己地位卑下。但薩特不同意她的認識：“不對！如果你是男的，你的成長經(jīng)歷就跟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你應該進一步分析這個問題。”　　循著這一思路探索，波伏瓦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她所處的社會是一個男性至上的世界，她自幼接受的觀念全都是男性創(chuàng)造的神話；如果她是男孩，會對這一切作出完全不同的反應?，F(xiàn)在她對這個問題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決定把原先要寫的小說放在一邊，放棄了進行自我解剖的設(shè)想。她開始去圖書館借閱有關(guān)資料，準備專心研究，廣泛深入地探求女性問題，把關(guān)于女性的神話徹底搞清楚?！　橥瓿蛇@部著作，波伏瓦花了整整兩年時間，從1946年10月到1949年6月，除了當中有四個月在美國，有四個月寫訪美觀感《美國紀行》外，她全力以赴寫這本書。我們可以說，《第二性》是迄今為止，由一位女性所寫，對女性問題研究得最為透徹的一本書?！　〔ǚ咴诨貞涗浝镌敿毭枋隽怂龑戇@本書的情況和過程。一開始她研究了男子們通過其宇宙觀、宗教、迷信、意識形態(tài)和文學，在女子身上編造的種種神話。男子總把自己看做主體，把女子當做客體、另類。要論證這一假設(shè)，既需要考察歷史的情況，還需要從生理方面給予一些解釋。這樣一來，就得把這一研究寫成一本大部頭的書。這一進展情況甚至出乎波伏瓦自己的意料之外，她有些躊躇不決。在這一關(guān)鍵時刻，薩特給了她鼓勵和很好的建議。她決心繼續(xù)堅持下去，下大功夫去深入探究。于是，她開始埋頭閱讀心理學和歷史學著作。在這一過程中，她不僅是摘摘抄抄，因為即使是科學家——不管男女——都滿腦子裝著有男性偏見的觀念，所以，她不得不嘗試著挖掘出他們闡述背后的事實真相。在這一探究中，她獲得了一些以前從未有人發(fā)表過的見解，例如：她把婦女的歷史同遺產(chǎn)史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在她看來，遺產(chǎn)是男性至上社會經(jīng)濟演變的一個副產(chǎn)品?！　∵@樣研究下來，波伏瓦開始以一種全新的眼光來觀察女性。于是，在她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接一個令人驚嘆的發(fā)現(xiàn)。人們對這本書有一個誤解，以為波伏瓦否認男女之間有任何區(qū)別。實際情況恰恰相反，寫作這本書使她更加意識到種種使男女分離的因素。與傳統(tǒng)觀念不同的地方在于，她認為，這種種差異是文化的，而不是天然的區(qū)別。這書的書名最后定為“第二性”，其含義也就在于此?！兜诙浴贩譃閮删?。第一卷“事實與神話”，從生物學、心理學、經(jīng)濟學、歷史學等角度探討了女性問題，詳細論述了有史以來西方社會婦女所處地位演變的情況，具有很強的學術(shù)性。第二卷“當代婦女的生活”描述了婦女由童年到老年的過程，對當代女性所處的種種境況作了細致分析，說明婦女為什么會被當做弱者，成為低于男性的第二性，指出女性走向獨立和解放之路。　　1949年6月，《第二性》第一卷出版，11月，第二卷出版。《第二性》銷路很好。第一卷出版后獲得好評，第一個星期就賣出了22000冊。第二卷的銷路也不錯，但也使人們大為震驚。發(fā)表在《現(xiàn)代》上的“性之引入”、“同性戀者”、“母親”三章引起一陣軒然大波。即使是波伏瓦的一些朋友，也都對她說：“你的膽子太大了！”認為她的書寫得出了格。而惡意的誹謗則無法盡述，說什么的都有。她收到大量來信，其中有說她得不到性滿足的，也有說她性冷淡的；有說她是女同性戀者的，也有說她是陰莖崇拜者、慕男狂者的；有的要給她治療性冷淡癥，也有說能使她的性欲降低的；有的是尖刻的諷刺，有的似乎在作善意的忠告；有的署名，有的匿名?！　∵@些東西細細看來，同那些出現(xiàn)在廁所里面的下流文字毫無區(qū)別。著名作家莫里亞克甚至寫信給《現(xiàn)代》雜志撰稿人，挖苦說：“你們雜志負責人的陰部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當這封信被拿出來發(fā)表時，他卻慌了神，趕緊采取以攻為守的策略，在《費加羅文藝》上發(fā)表一系列譴責色情文學的文章，尤其是攻擊波伏瓦的這本書。波伏瓦陪同阿格林去餐館和咖啡館時，常常有人盯著她竊竊私語，有的公開指指點點。一次，在他們吃飯的整個過程中，鄰桌的人一直對她恥笑議論不已。吃完飯后，波伏瓦實在忍無可忍，直截了當?shù)赝闯饬怂麄円活D。　　波伏瓦的書為什么會招致這么猛烈的攻擊？因為它以解放婦女的批判態(tài)度使法國男子的傳統(tǒng)優(yōu)越感受到致命打擊。天主教傳統(tǒng)確認男性對女性專制的合法性，在性關(guān)系上表現(xiàn)為性虐待。由于法國女性在經(jīng)濟上越來越獨立，男性的這種優(yōu)勢受到挑戰(zhàn)。他們現(xiàn)在要堅持這種感受，唯一的辦法就是貶低女性，把她們說成是生來注定的低等人種。波伏瓦的著作粉碎了這種男性神話，因此他們不由得惱羞成怒。　　不少評論者認為，波伏瓦是由于遭遇了個人不幸，才寫出這樣一部“攻擊”男性的書。他們說，波伏瓦小時候是一個可憐的神經(jīng)質(zhì)的女孩，受到壓抑，經(jīng)常遭受挫折，成年后是個潑婦，與人做愛時十分變態(tài)，嫉妒成性，整日難受，在男人面前充滿自卑，在女人面前滿腔仇恨。這是對波伏瓦以及她寫這書的最大誤解。其實波伏瓦本人并不因為自己是一個女性而有痛苦意識；恰恰相反，正因為她從年輕時就融合了兩性的優(yōu)勢，才能以客觀冷靜的態(tài)度來探究女性問題。這些評論者滿腦子都是男子優(yōu)越的觀念，所以采用了這種“自慚形穢”的說法，他們不可能想象波伏瓦的女性身份從未成為她的精神負擔?！　∮行┳x者得出結(jié)論說，波伏瓦厭惡女性，她在假裝為女子辯護的時候，對女性作了惡意詛咒。這種說法是不對的。波伏瓦并沒有把女性捧上天，而是剖析了由她們的身份產(chǎn)生的種種缺陷，但她也展示她們的優(yōu)點和美德。人們經(jīng)常攻擊波伏瓦說：“你本人也是一個女性呀！”他們以為這是波伏瓦的致命點；其實波伏瓦自己很清楚，他們這樣沒完沒了地對她惡意攻擊，其矛頭是對準她的道德觀念和社會觀念。自《女客》發(fā)表以來，周圍的人一方面把她看成一個作家，看作這個男性世界中的同路人，另一方面又把她看做一個女性。她之所以被觸動寫《第二性》，恰恰因為她想充分利用自己獨特的條件，這一條件允許她冷靜地發(fā)表自己的見解。實際上，男性讀者恰恰是因為她的冷靜而暴跳如雷。假如她表現(xiàn)的是一顆受傷心靈的反抗，喊出的是凄慘的呼救聲，他們也許會以一種感動和憐憫的恩賜態(tài)度作出響應。正因為不能寬容她的客觀和冷靜，他們才做出一副不信任的樣子?！　杏嘘P(guān)母性的一章讓波伏瓦受到的攻擊最為猛烈。許多男人斷言，她無權(quán)討論母性，因為她沒有生過孩子。波伏瓦就此反駁說，這些男人也沒有生過孩子，可他們卻大談這一問題，她不過做丁跟他們同樣的事情。人們說，波伏瓦拒絕賦予母親的天性和母愛任何價值。但波伏瓦并不是這樣的，她只是要求婦女們實事求是、自然而然地體驗這種情感；而事實上，她們常常以此作為借口和保護傘，到后來，當這種情感枯竭時，她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禁錮于其中了?！　〈送猓行┤俗l責波伏瓦鼓吹性亂交。但是，波伏瓦從未勸告別人不論什么時候去同不論什么入睡覺。在這方面，她的看法是，所有的選擇、協(xié)議和拒絕都應該自由地作出，既要排除任何社會陳規(guī)陋習的干擾，也要排除個人自私自利動機的干擾；如果行為的原因同行為本身不一致，那就可能導致虛偽、扭曲和破壞的后果?！　〔坏u論家和一般讀者對這書作出強烈反應，一些宗教、政治組織也紛紛對此表態(tài)。梵蒂岡宣布《第二性》為禁書。右派認為它敗壞道德，左派如共產(chǎn)黨也對它持批判態(tài)度。共產(chǎn)黨雜志《行動》登了一篇攻擊波伏瓦的文章，配上的一幅照片竟是：一個女人同一頭猿猴緊緊抱在一起！　　有些朋友也不理解這書，如加繆責備波伏瓦使法國男子顯得滑稽可笑，他骨子里仍然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當然，除了攻擊者外，為《第二性》辯護的朋友也不少?？傊瑹o論贊同還是反對，這書的影響都是巨大的。由于《第二性》中專有一章談流產(chǎn)問題，而薩特的《理智之年》、波伏瓦的《他人的血》也有這方面的內(nèi)容，常常有人找到《現(xiàn)代》編輯部，索要做人工流產(chǎn)的地址。甚至有人一大早就敲波伏瓦的門，說他老婆懷孕了，向她索要地址。這些人把波伏瓦當成流產(chǎn)專家了?！　≡S多年后，波伏瓦總結(jié)這部著作說：“我承認，人們可以批評它的文體和結(jié)構(gòu)，我完全可以回過頭去，把它刪改成一部精致的作品。但我同時發(fā)現(xiàn)，我的觀點還同當初一樣，我只能講出這么多東西來?！覐奈瓷萃^要改變女性的地位，因為這有賴于未來全世界的努力；只有在產(chǎn)生社會變革的前提下，婦女地位才會發(fā)生顯著改變。正因為如此，我避免陷入‘女權(quán)主義’的泥坑，我也不給自己描述的某個特定問題開藥方。但是，我至少能使我同時代的婦女了解自身及其地位?！保ā毒硾r的力量》）　　就婦女的反應而言，雖然也有一些婦女不同意波伏瓦的見解，因為她使她們感到沮喪、對立、憤怒或害怕，而更多的婦女對這書是持歡迎態(tài)度的。在《第二性》出版許多年后，波伏瓦還不斷收到大量有關(guān)這書的來信。通過《第二性》，這些婦女開始明白，她們的種種困難并不意味著她們本身卑賤，這是普遍性境況的反映。這個發(fā)現(xiàn)幫助她們避免自慚形穢，許多人從這書中汲取了同這種境況作斗爭的力量。有自知之明并不能保證帶來幸福，但有了自知之明才能追求幸福，才能獲得為此奮斗的勇氣。有些精神病專家還把這書推薦給女病人閱讀。許多婦女給波伏瓦寫信說：“您的書對我很有幫助，您的書挽救了我！”波伏瓦總結(jié)說，如果說她的書幫助了婦女，那么，這是因為它闡述了她們的境況，而她們反過來也為它提供了證據(jù)。正因為有了這些婦女，《第二性》就不僅僅是被誹謗的對象了?！　∮姓撜哒f，波伏瓦能夠?qū)懗觥兜诙浴?，一個主要原因是，薩特對她的態(tài)度、同她的關(guān)系讓她深深感受到這個“男權(quán)社會”的壓力、感受到“女人是后天造成的”，薩特成了給她以痛苦和傷害的男權(quán)社會的代表（施依秀：《作為女人的波伏瓦》，《粵海風》2003年第4期）。這一說法是完全沒有根據(jù)的。前面我已經(jīng)說明，波伏瓦在她的回憶錄中也多次談到，作為一個女性，她從來沒有感到自己地位卑下；恰恰相反，正因為她從年輕時就融合了兩性的優(yōu)勢，才能以客觀冷靜的態(tài)度來探究女性問題?！兜诙浴反_實是在薩特的影響下產(chǎn)生的，但不是如該論者所說的那樣，是薩特對波伏瓦的男權(quán)主義態(tài)度刺激了她所致；恰恰相反，在薩特的啟發(fā)下，她才開始深入思考生活在一個男性至上世界里的女性問題。波伏瓦還明確說到：“那個被我放在別人之上的男人并不認為我比別人卑下。我的許多男性朋友也沒有認為我應該置于一定限制之中，而是把我看成一個擁有各種權(quán)利的人。這樣的好運使我免除了種種怨恨和苦悶?！保ā毒硾r的力量》）這里所說的“那個被我放在別人之上的男人”就是指的薩特。由此可見，除非該論者能夠證明波伏瓦在回憶錄中的這些話全都是違心的，否則這一說法是不能成立的。該論者在分析和評論《第二性》時，顯然缺乏對波伏瓦本人情況的基本了解，因而表現(xiàn)出一種隨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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