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13-1 出版社:解放軍文藝出版社 作者:蔡桂林 頁數(shù):361 字數(shù):405000
Tag標簽:無
前言
一襲精魂,在我們精神的河流里奔涌不息 為寫千古大運河,我四次走完它的全程,也就四次從您家門前走過。 每次走過,每次凝視您故居的白壁黛瓦、長檐聳脊、敞亮天井、馬蹄山墻,都幻覺您穿著白色騎馬褲、黑色圓領對襟衫從屋里走出,耳畔“忽”地有了“不戚戚于貧賤,不汲汲于富貴,革命者志在天下,心憂黎元”的回響,生出與您對談人生、理想、信念的沖動。 嚴格地說,從您家門前流過的不是大運河,而是比大運河更加古老、與大運河貫通的覓渡河。面對長河,您熱切、虔誠地尋找渡口,以理想主義者的單純,尋覓探索人生的諸多可能性,這令我著迷。 心懷著喪母的劇痛,17歲的您離開饑寒此日無人問、衰敗破落的常州之家,到無錫江陂國民學校,謀一碗飯吃??赡贻p的您總覺僅只為一“生存”很不死心,而您現(xiàn)有的知識又不會有意外的人生,于是,您投奔遠在武漢的堂兄,懇望堂兄幫助獲得學習的機會,那樣,也許生命會是另外一個樣子。講臺上徒有虛名的“海歸”使您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在武昌外國語專科學校的學習,黃陂姑父那里也沒有理想中的出路,山一重,水一重,茫然的您,跟著調北京工作的堂兄走向霧蒙蒙的紫禁城,從報縫里的各色廣告中選定了不要膳食學費的北洋政府外交部立俄文專修館。您拼命讀書,勤奮用功,為將來謀一碗飯吃增長本事。五四運動狂飆天落,身上流淌著貴族冷血的您經受著時代洪爐的大冶,“偶然”地當了學校的政治領袖,兩次被捕,飽受摧殘;北京《晨報》招聘赴俄記者,您“偶然”地得以以特約記者身份到達莫斯科,成為了“餓鄉(xiāng)”和“赤都”的朝圣者,接受列寧故鄉(xiāng)的精神洗禮;創(chuàng)辦初期的莫斯科東方大學中國班缺翻譯、教員,您“偶然”地走進大學,直接進入中國共產黨早期組織的核心,“偶然”地成為中國共產黨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確信普照的光明;在莫斯科,您“偶然”碰到中國共產黨領袖陳獨秀,應其邀回國,參加中共中央的工作,攀上了“二元人物”另一元的高枝;您“偶然”地成為共產國際中國代表的翻譯,得以參加國民黨改組工作,走上中國革命的核心舞臺;大革命失敗,根據(jù)共產國際執(zhí)行委員會的指示,中共中央進行改組,陳獨秀離開了中共中央最高領導崗位,您“偶然”地成為中國共產黨的主要領袖……浪漫世界中的豪客,被一個又一個“歷史的偶然”連接著。然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偶然”,朝著同一個方向、沿著同一條道路的“偶然”,這“偶然”還是“偶然”嗎?您的人生,以“偶然”的方式呈現(xiàn)著必然。是時勢造英雄,還是英雄造時勢?“每一個偉人不過是某一時代、某一地域里的歷史工具。歷史的演化有客觀的社會關系,做它的原動力,偉人不過在有意無意之間執(zhí)行一部分的歷史使命罷了。”——這是您的認識,不是我的答案。 在眾多革命者中,您的文弱與清秀人所共知,還有您的肺病。西裝革履,文質彬彬,圓形框架眼鏡背后閃爍的是溫和敦厚的眼神,一眼看去,就是一位剛剛撣去粉筆灰的教授,就是越劇中的新科狀元。當然,如果您的“骨頭”真像您的身體一樣柔弱,那么,歷史早就把您忘得一干二凈,革命史上有多少叱咤風云的英雄就有多少猥瑣卑鄙的叛徒。歷史可以慈悲為懷,但絕非善惡不分。歷史之所以銘記,正因為您的“骨頭”比您的身體硬過千倍:徐步刑場,您邊走邊與路入談話,您用影響了您一生的俄語一遍又一遍地高唱《國際歌》;您指著羅漢嶺下一處芳草萋萋的草坪說“此地甚好”,盤膝而坐,微笑著面對槍口,以您的方式擁抱理想……您沒有超凡的武藝,卻有過人的勇毅;您沒有凌空蹈虛的絕技,卻有改天換地的理想;您沒有呼風喚雨的招式,卻擁有推動中國歷史前進的巨人般的力量。您優(yōu)柔不寡斷,是書生中的大俠,革命家中的思想者。您用自己的生命證明您不是千篇一律的故事,而是傳奇。文弱、清秀、靈性卻釋放出如此巨大生命能量的人,不是寥寥,簡直就是晨星。 您的肉體死在“階級敵人”的槍口之下,您的精神經受“黨內斗爭”的淬火。您的一生,絕不是“由派往俄國的記者到馬克思列寧主義宣傳家——由共產國際代表的助手到中國共產黨領袖——由共產國際忠實追隨者到共產國際替罪羊”這樣的概括可以定論,遠比這豐富細膩、精湛多彩、深厚遼闊。一定要用一句話來概括您的一生,也許“絕望中誕生、希望中毀滅”更接近些。當您倒在羅漢嶺下,一個亙古未有的政治奇觀出現(xiàn)了:尖銳對立、冰火不容的國共兩黨同時拍手稱快。對當時的共產黨而言,少了一個“叛徒”,了卻了一塊心??;對當時的國民黨而言,少了一根眼中釘,一個征不服的對手。這樣的生命奇觀,前無古人,后還未見來者。 長您八歲、晚您兩年離世,與您一樣也是一位思想家、文藝理論家的意大利共產黨創(chuàng)始人安東尼奧·葛蘭西說過:“無產階級的解放是一個艱苦的事業(yè),只有堅貞不屈的人才能勝任,只有那些在人們普遍感到悲觀失望的時候能夠保持不屈不撓的精神的人,只有那些意志鍛煉得堅如刀劍的人,才配稱為工人階級的戰(zhàn)士,才配稱為革命者?!蹦褪歉鹛m西所說的金子般的人。大浪淘沙,只有真金才經得起千錘百煉,才能無論身處何地都能熠熠閃光。您用您的行動證明,您是金子。 比如您的臨終告白,那篇《多余的話》,自1935年八九月《社會新聞》選載部分章節(jié)、1937年《逸經》(半月刊)刊載全文始,遂大波軒然,聚誦紛紜,鮮花糞土共在,謾罵頌揚同飛。真實,往往會摧毀一個偶像,而您,不懼真實。您以駭人的平靜,坦然呈現(xiàn)亙古未見的真實,完成您最后的涅槃。齊澤克在《歡迎光臨真實荒漠》的開頭講過一則東歐軼聞:前東德一名工人被派往西伯利亞工作,他意識到去后所有往來的郵件都會遭受審查,臨行前與友人約定,如果我寫給你的信用的是普通的藍墨水,那么信的內容就是真的;如果用的是紅墨水,那么信的內容就是反的。一個月后,他的朋友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來信,用的是藍墨水:這里美妙極了!商場滿是貨品,住宅又大又溫暖,電影院里放映的都是西片。這里還有很多漂亮的女孩等著跟你發(fā)生關系哩——但唯一可惜的是,這里找不到紅墨水。——這名東德工人躲過審查,成功地向朋友傳遞出了自己的真實處境?!襁@位失掉紅墨水的東德工人,在絕滅前夜,在很可能永遠無法得到見證的危急時刻,用藍墨水向著注定缺席或遲到的讀者傾吐自己內心的真相,留下死滅中的血搏和超然物外的慷慨,使后入得以洞悉您的憂傷,您的苦悶,還有您的委屈和悲涼。您留下幾百萬字的著作,其實將它們加在一起也不及不足兩萬字的《多余的話》的分量。是它,真正捍衛(wèi)了您的人格和名譽。無論您生前有過多少失誤過錯,您披肝瀝膽、摘心自食的《多余的話》如一掬人性的甘泉,把您洗刷得澈澄透明、誠摯純潔,把您升華到別人難以企及的精神峰巔。什么樣的結果是您想要的?什么樣的結果符合您的初衷和想象?——其實,那只是一種涅柴的形式選擇。涅槃,是您革命勝利的最好表達。您得到了。現(xiàn)實的結尾對您而言,相當完美。由此而言,盡管您不斷遭受失敗,其實您是個沒有失敗的人,是通過自己的失敗而勝利。 2011年清明節(jié)我見到了您年高90歲的女兒瞿獨伊。她在一個電視專訪節(jié)目里用俄語唱起您翻譯的《國際歌》。天堂之歌,余音裊裊。這歌聲使我覺得您并沒有走遠,您似乎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們。您一會兒云霄一轉眼谷底驚險刺激如過山車般的36年人生,化作一襲精魂,在我們精神的河流里奔涌不息?;蛟S,您本身就是一條河,讓我們覓渡。這使我書寫您的愿望不可遏止。 于是,我點燃一根煙,坐在您生前還沒有的電腦前,開始敲打鍵盤,開始對您的一生屬于我的書寫:您降生于冬末,可執(zhí)意名霜,秋白之華的晶瑩與冷寂屬于一個更消瘦、更需要等待的季節(jié)。我特別想知道,您被夢想催迫時,是否峻急過?您的親密戰(zhàn)友魯迅說過:悲劇是把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您是悲劇。 我一定不比那些已經寫出過關于您的傳記的專家更有才華,我唯一能自恃的是喝著您喝過的水、聞著您聞過的泥土的氣息長大,對那片土地、那片土地上的文化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近和理解。也許,因為這我更能抵近您一舉手一投足、一笑一顰的真正含義,更能抵近您內心苦痛、深秋原野無邊蒼茫的生命真實,從而更能理解一個崇高靈魂的傳奇經歷。這個傳奇證明您是封建蒙昧時代里一個現(xiàn)代審美的驚艷,您不合時宜地超越了您的時代,孤傲地矗立在蒼茫天地間。于是,我求索:屬于您的悲劇,怎樣才可能不是我們的宿命? 您的名字—— 瞿秋白!
內容概要
《秋白之華:瞿秋白傳》以翔實的史料和扎實的文字功底,生動地記述了瞿秋白這一在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叱咤風云、大名鼎鼎、風流倜儻式的重量級人物的悲劇一生。本傳吸取了近二十年來學界瞿秋白研究的新成果,引用了大量解密不久的共產國際、聯(lián)共(布)與中國革命檔案資料,呈現(xiàn)出一個更為真實的瞿秋白。
書籍目錄
引言:一襲精魂,在我們精神的河流里奔涌不息
誕生
5歲
6岑
10歲
15歲
16歲
17歲
18歲
19歲
20歲
21歲
22歲
23歲
24歲
25歲
26歲
27歲
28歲
29歲
30歲
31歲
32歲
33歲
34歲
35歲
36歲
主要參考文獻、書目
章節(jié)摘錄
版權頁: 天涯常感舊,江海各西東。月明澹云橫,相憶有誰同?高懸在莫斯科夜空的月亮像北京的一樣圓,像記憶中的常州一樣亮。月的清輝,是給人間的安慰。中秋之夜,張張親人的面影、友朋的身姿浮現(xiàn)眼前。前幾天收到二弟云白來信,久待的期望一旦滿足禁不住熱淚沾襟。雖離別,經萬里,夢魂通。信3月間發(fā)出,直到9月的現(xiàn)在才剛剛收到,可謂鴻雁來時露已寒。念故人阻隔著千山萬水,望天涯空嗟嘆信乖音渺。二弟在信中說“家里好”。讀著這三個字,瞿秋白“唉”地嘆息:“家”在哪里?何以言“好”?它早已失去一切必要的形式,僅存一點精神上的系連。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是不愿意陡亂哥哥的心意罷了。你們在家,仍舊是像幾年前那種困苦的景況啊。我不能信、真不能信“家里好”!好幾年前就縈繞在瞿秋白腦際的問題因弟弟的來信再次浮現(xiàn):中國曾有所謂“士”的階級,常常“士大夫”連在一起說。士者,有知識有抱負之志者;大夫,輔弼天子治理國家的臣僚。士大夫合稱,指的是超拔于蕓蕓眾生之上的一個精英階層。和歐洲的知識階級相仿佛而意義又大不相丙。在過去時代,中國的“士”在社會上享有特權,實是孔教徒的階級,所謂“治人之君子”,純粹是智力的工作者,絕對不能為體力勞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F(xiàn)在呢,因為中國新生資產階級,加以外國資本的剝削,“士”的階級從物質生活到精神生活都呈現(xiàn)破產,已成社會中歷史的遺物。就是在從前士的階級也并沒正式的享經濟特權,他能剝削平民僅只因為他是治人之君子,是官吏;現(xiàn)在呢,小官僚已半文不值了,剝削方法換了,不做野蠻的強盜(督軍),就得做文明的猾賊(洋行買辦)。士的階級已非“官吏”所能消納,被迫走人雇傭勞動的隊伍里。我的家庭,就是“士”的階級,它自然均攤可憐的命運而絕對的破產了。母親為窮所驅,出此宇宙。只有她的慈愛,永遠留在我心靈中--這是母親給我的唯一遺產。父親一生經過萬千痛苦,而今因“不合時宜”,漂流在外,亦不能和自己的子女團聚。兄弟姊妹呢,有的在南,有的在北,勞燕分飛,寄人籬下,自己只身來此餓鄉(xiāng)……十余年間惆悵事,半隨秋思人寒空! “瞿先生,前段時間你總是生病,最近好些了吧?”女主人嘉德琳關切的問候,將瞿秋白從遙遠的思緒中拽回到聚會上?!芭叮?,沒有。 還有壞下去的征兆。夜夜虛汗,咳嗽吐血”瞿秋白拭去已經流到眼角的淚水,很憂郁地答道。
編輯推薦
《秋白之華:瞿秋白傳》由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出版。
圖書封面
圖書標簽Tags
無
評論、評分、閱讀與下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