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天一樣高

內(nèi)容概要

　　本書像許多成長小說一樣，主人公都是一些年輕人，小西、康賽、阿原、晏子，是詩歌、高原、反現(xiàn)代的樸素的生活理想使他們走到了一起。然而，隨著生活的次第展開，現(xiàn)實與理想的沖突越來越激烈。阿原似乎一開始就沒有真正走進詩性世界，或者說，他是一個企圖在精神與物質(zhì)層面都得到圓滿的人，有著極強的社會適應(yīng)性與生存能力，是第一個“清醒者”?！　】蒂愂且粋€靈魂一樣的人物，阿原、小西、晏子，這些人的聚散離合都因他而起。在作品的絕大部分故事時間中，康賽是對詩、對理想表現(xiàn)得最為決絕的一個，他最大的苦惱就是人的肉身，人的世俗的煩惱。這個連他人的生命與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看輕的人卻經(jīng)不住母親的一次哀求，就回到了家鄉(xiāng)，并且出人意料地接受世俗的安排做了一名整天與公文交道打得得心應(yīng)手、游刃有余的小小公務(wù)員?？蒂愖兞?，這是小說最大的悲涼，這是一次真正的詩人之死。　　當(dāng)康賽作為詩人死了之后，讀者的目光才回到敘事人兼人物的小西身上，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之中我們發(fā)現(xiàn)，真正在不經(jīng)意當(dāng)中成了理想與詩的守護者的竟是小西！她可以不在乎母親的絮叨，她同情伙伴們的遭際，原諒并接受伙伴們的一切選擇。她經(jīng)受了太多的挫折，身心遭受了太多的打擊。她終于知道了生活的嚴(yán)酷，知道了什么是知其不可而為之。但她沒有重復(fù)同伴的路，送走了伙伴，她依然堅守著自己的選擇，她知道如何在現(xiàn)實的擠壓與砍削中騰挪以避免精神的傷害，她更在現(xiàn)實的磨礪中漸漸擁有了一個闊大、堅強而柔軟的心。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成長。

作者簡介

姚鄂梅，當(dāng)代作家。作品曾獲人民文學(xué)獎、《中篇小說選刊》優(yōu)秀作品獎等獎項，入選中國年度小說排行榜。出版有長篇小說《像天一樣高》《霧落》《真相》，中篇小說集《摘豆記》。

書籍目錄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章節(jié)摘錄

　　都可以成為我去找康賽的理由，總之，無論何時，只要我一抬起腳，總是不由自主地來到康賽的窗根下，康賽的家在一個街角處，是那種老式四合院式的房子。有一次，我和康賽坐在一起喝茶，讀著康賽新近寫的一些短詩，他突然遞過來一根煙?！　⌒∥?，你該學(xué)著抽抽煙了。　　我好奇地接過來，說不會醉吧？康賽說感覺很好的，不信試一試。那是我平生第一支煙。幾口下去，就有點眩暈起來，我夸張地踉蹌著，走過去和康賽擠坐在一起，我的左腿緊貼著他的右腿，兩條腿黏在一起，愜意地一前一后搖晃著。就在這時，康賽的老媽沒敲門就闖進來了，她看看我手里的煙，又看看我們鐘擺似的兩條腿，皺了一下鼻子，一聲不吭地退了出去。當(dāng)時我想，這個家大概再也不會歡迎我了，不過不要緊，我不是來見這個家，我只是來見康賽?！　∥抑牢覀兌家训搅藨賽勰昙o(jì)，也許這正是我們不去談戀愛的原因，如果我們也去戀愛，那豈不是說，我們的愛情只不過是發(fā)情期的一種生理表現(xiàn)？所以我們很自豪地保持著孤獨。當(dāng)然，做到這一點也很容易，我們都沒有了自己的群體，人們快要把我們遺忘了，這正好方便我們沒日沒夜地混在一起。我們同時感到，那些戀愛的人是多么愚蠢，多么可笑，他們?yōu)槭裁床荒芟裎覀冞@樣相處呢？為什么一定要去談戀愛呢？他們體內(nèi)真的有什么東西跟我們不一樣嗎？真的不可控制嗎？　　有一天，我又一次在康賽的老媽面前犯了個不可饒恕的錯誤。那時候，康賽的老媽開始自作主張地給康賽物色女朋友，我和康賽卻渾然不覺地照例喝茶，抽煙，聊天，或者干脆什么也不干．就在一起百無聊賴地待著。那天，我們似乎在說著電影，說到了某個鏡頭，康賽突然神秘地對我說小西，你接過吻嗎？我搖搖頭說沒有。康賽說我也沒有。　　小西，不如我們來演習(xí)一下吧，看看接吻什么味道?？蒂愓J真地說?！　∠怪v，你不要隨便奪去我的初吻?！　】蒂惒恍嫉卣f什么呀，我們只不過試吻一下，絕對不動感情。康賽說著就湊上來。我說好像應(yīng)該吃點口香糖再來吧?？墒强蒂惣依餂]有口香糖，康賽說就用蘋果代替吧。　　就這樣，我和康賽在玩笑中開始了我的初吻，那是一個帶著濃重蘋果香味的深吻?？蒂愐猹q未盡地說怎么樣？我說不怎么樣，就感覺牙齒太多，老打架?？蒂愄饋硪蛭?，我笑著，躲著，康賽央求說小西，再來一次嘛，我感覺有點上癮了。別看康賽跟我同齡，但他處處表現(xiàn)得像個賴皮小弟弟。看著他耍賴的樣子，我忍不住心軟了。我說好吧，再試一次，以后可不許這樣了。我說要有情調(diào)知道嗎？我去擰暗了臺燈，放起了音樂，然后開導(dǎo)康賽說你想想，電影里面是怎樣的，他們先是深情地對視，然后兩個人的頭微微偏著，閉上眼，湊上去，先是互相親吻雙唇，然后才試著深入，吮吸……　　你們在干什么！一聲大喝打斷了我和康賽，康賽的老媽站在門口，怒容滿面。我的臉頓時灼熱起來，我轉(zhuǎn)眼去看康賽，康賽也紅著臉，眼眶里蓄滿了淚水?？蒂惔筻移饋恚簨寢?，你走開，你快走開呀。他媽媽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砰地帶上門出去了。我說康賽，你怎么向她解釋啊，你可別跟她說我們在談戀愛?？蒂愓f怎么會呢？別怕，小西，他們理解不了我們的，我們也不需要他們理解?！　‘?dāng)晚，我回去的時候，康賽的媽媽在巷口等著我，她說小西，你以后別再來找康賽了，康賽很癡，又不開竅，我很替他著急，你們不能再在一起瘋玩了，我已經(jīng)給康賽找了一個女朋友，他是只笨鳥，我只好讓他先飛。你也不小了，該準(zhǔn)備嫁人了，年紀(jì)輕輕的小姑娘，應(yīng)當(dāng)保護好自己的名聲啊。我說阿姨，我不是壞人，我和康賽都不是壞人，我們也沒有做什么壞事。她說你們自己不懂得，我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你們是兩個長不大的孩子，你們兩個在一起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你們只會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我知道她誤會了，也不好跟她多說什么，只好裝出禮貌的樣子說是，我聽您的，我們不會再在一起了，我們本來也沒想過在一起的問題。走出好遠，康賽的老媽突然在背后喊道：孩子！　　我回過頭去，康賽的老媽在向我揮手，我也揮了揮手。我想，這老太婆總算還不是太老，還會一點內(nèi)心活動。接著我就開始責(zé)問自己，小西，你是個什么樣的怪人，你為什么不生氣，你為什么不感到羞恥?！　】墒?，我真的不感到生氣和羞恥，相反，我覺得我和康賽就像兩株珍稀植物，而我們周圍的一切，充其量不過是一些無名的野草而已，春風(fēng)一來，他們盲目癲狂，秋風(fēng)過后，他們將無影無蹤，而我們會留存，我們完全不依季節(jié)而生，我們的一切全拜自己所賜?！　【瓦@樣，我和康賽的來往慢慢轉(zhuǎn)入地下。有時，我和康賽相約在傍晚散步，我們孩子般撞著對方的肩膀，邊走邊吃街邊的烤紅薯，康賽吃得快，他老是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就望著我的，我只好分一點給他。我說康賽，這樣的日子你一輩子都別想再有了。有人陪你說話，陪你散步，吹捧你，分給你紅薯吃，還陪你練習(xí)接吻，你想過沒有，那些人在怎樣看我們啊，他們肯定認為我們是兩個無獨有偶的傻瓜！康賽瞪著前方說誰在乎他們！他們只知道吃飯睡覺，只知道干活掙錢，那哪是人應(yīng)該過的生活呢？我笑了，我說康賽，如果將來你結(jié)了婚，你還敢這樣子和我散步嗎？康賽面有不屑之色：結(jié)婚？你這話相當(dāng)于在咒我，你仔細看看我，我像個會結(jié)婚的人嗎？　　從他臉上，我看不出他會不會結(jié)婚，我只看到他的皮膚細自如女孩?！　】蒂惤K究還是走了，他走得很突然，甚至都沒有跟我講一聲，為此，我有很長時間都不能原諒他?？蒂惖睦蠇尶尢炷I地找到我，求我?guī)退一乜蒂?。我大吃一驚，說不會吧？前兩天我們還在一起呢。見我是真的不知道，康賽的老媽號啕大哭起來。　　我暗想，康賽難道真去了新疆嗎？這種猜測可不敢告訴她?！　≌?dāng)我一籌莫展百無聊賴的時候，康賽從新疆給我打來長途電話：小西，快來吧！這里簡直太好了，你想象不出有多好而且這里地廣人稀，工作肯定也好找，真是太好了。康賽就是這樣，當(dāng)他高興的時候，他永遠對你說不清他為什么會那樣高興．但你一定可以從他的語氣上感受到，真的有什么東西值得他那樣　高興。我說我就知道你可能在那里，你媽都快急瘋了。康賽說我要是不走的話，我也會瘋掉的，瘋一個總比瘋兩個要好一些吧。　　康賽果真去了阿原那里。他說阿原是個不錯的人，你來了就知道了，我跟他講過你，他也很希望你能來。此刻，我真希望我不是站在工作臺上，而是等在候機廳里，天黑前就能趕到那里和他們見面?？晌也荒茏w機去，這里面依然有個頭疼的費用問題?！　】蒂惖某鲎咭呀?jīng)讓老媽十分地警覺起來，雖然我將康賽給我的電話號碼藏得好好的，又將謊話編得好好的，老媽還是一臉不放心地圍著我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快活地想，你養(yǎng)這個女兒真不劃算呀，逃學(xué)，不好好工作，不談戀愛，讓你跟著她擔(dān)驚受怕，就差口吐白沫了，現(xiàn)在，明明知道她又在你眼皮底下撒謊，你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暗暗發(fā)誓，我這輩子絕不生小孩，因為我不能容忍有人背叛我，可不背叛大人的小孩有什么用呢？唯一的辦法就是扼殺產(chǎn)生背叛的可能。想到這里，我情不自禁地轉(zhuǎn)過身去，我看見老媽正在三樓扶著窗框望著我，她已經(jīng)是個老太婆了，我開始感到自己有點卑鄙，起碼有點欺負老年人的嫌疑。我極力咽下去一些復(fù)雜的東西，像往常一樣嬉皮笑臉地送上一個飛吻，大聲喊道：老媽，想我的時候就做個青菜夢吧。這是我和老媽之間的暗語，老媽認為要是哪天夢見青菜的話，不是有貴客要來，就是出門在外的親人要回來了，百試不爽。要是往常，老媽又會被我逗得笑起來，可今天，我看見老媽抬起手背擦起眼睛來了?！　∶慨?dāng)老媽為我抹起眼淚的時候，也就是我最愛老媽的時候，我是有點殘忍的，我喜歡虐待狂似的惹得老媽為我抹眼淚。我再一次笑嘻嘻地朝老媽使勁揮手，像所有沒心沒肺的孩子一樣，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沂窃诎頃r分坐上火車的。車站里總是那么擁擠、骯臟，他們一律提包帶箱，呼朋引伴，看起來不是在旅行，倒像是戰(zhàn)爭逼近，要去避難的樣子。我背著一個簡單的背包，口袋里裝著那兩干塊錢，悠閑愉快地看著他們緊張忙碌地鉆來鉆去，就像一個人饒有興味地打量他身邊忙著搬家的螞蟻。我不明白，為什么我總是那么簡單，悠閑，而他們，總是忙忙碌碌，牽牽絆絆，斬不斷理還亂的樣子?！　∥议_始閉目打盹，順便想一些漫無邊際的心事。我想，這個阿原是個什么樣的家伙呢？康賽很少跟我講到他，只說阿原是他的朋友，為他打過架的朋友。有一段時間，康賽老被街上的一幫混混欺負。有一天，他們又一次在大街上攔住了康賽?！　⌒∽?，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你走路干嗎輕手輕腳的，??？　　康賽害怕打架，小心躲閃著走到一邊去。他們并不放過他，跟在他身邊推推搡搡的?？蒂惖哪樇t了起來?！　÷犝f你還會寫詩？你寫一首給我們看看，??？寫啊，不寫不準(zhǔn)過去。　　……

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那個“像天一樣高”的地方是一個詩與精神的烏托邦，姚鄂梅求證了這個烏托邦的可能性，也展現(xiàn)了烏托邦的破滅，但是，她堅定地認為，在天堂和俗世大地之間并非無路可通，那種探索意志、對那探索意志所持的想象和表現(xiàn)的激情本身就向人們敞開了可能的路徑?！　　罹礉伞　　　∵@樣的小說是讓人感動的。它會令人沉思，回望遙遠的舊日時光，在燈火闌珊中尋覓著昔日的影像，打撈在不知不覺中已散落飄飛的精神碎片。八十年代是青年的時代，青春的時代，解放的時代，是情感的放縱、思想的激情與藝術(shù)飛揚的時代，也許，這樣的年代真的不會過去，她只不過是埋藏在人們的心底，終將成為幾代人夢回神牽的所在?！　　粽?/pre>


編輯推薦
　　《像天一樣高》是作家姚鄂梅的處女作，也就是說《像天一樣高》創(chuàng)作于她以冷靜和殘酷著稱的《黑色》《死刑》之前，這當(dāng)然是可以理解的事，因為在《像天一樣高》中，姚鄂梅的文字還帶著溫存和夢幻?！　∵@種帶有夢幻色彩的溫存，是與成長和愛情有關(guān)?！断裉煲粯痈摺返闹魅斯强蒂?、阿原和小西?？蒂愂且粋€執(zhí)著于寫詩的完全生活在精神世界的靈魂人物，他逃離繁雜的生活，來到了新疆。小西也是一個非物質(zhì)化的人物，為了夢想只身追隨康賽而來。阿原是他們?nèi)齻€組成的集體中唯一的“物質(zhì)人”，他為他們提供生活的物品和經(jīng)驗，但同時也在這個集體中眷戀著自己內(nèi)心的夢想。三個人建立了一個取名陶樂的家，但是小西與阿原還是悄悄戀愛了。這使得康賽非常迅速地把自己交給了一個匆匆認識的女孩晏子。為了成就自己的事業(yè)，阿原告訴小西，自己不可能和她結(jié)婚，就算他愛她。而小西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嫁人，她要自由地做她自己，不允許也接受不了自己過庸俗的婦人生活?？蒂愒诤完套咏Y(jié)婚后，才發(fā)現(xiàn)他其實多么眷戀小西，他一直都深愛著小西。晏子適應(yīng)不了陶樂的清貧生活，并企圖用孩子來改變康賽?？蒂愑米詺砭芙^這種壓力。最后康賽的母親把他接回了家，并最總改變了寫詩的康賽，讓他變成了一個稅務(wù)局的標(biāo)準(zhǔn)職員?！断裉煲粯痈摺吩诮Y(jié)尾處，將所有的人都放回了地面?！　∫Χ趺氛f她是將這部小說寫的是成長，如果推及時代，我想她是在追念八十年代，那是一個國家的青春期。這是《像天一樣高》值得我們尊重的原因之一。如果不是有著八十年代的感染，我不知道姚鄂梅怎么有這樣的沉靜耐心來敘寫三個充滿幻想的青年，來勾勒他們被純凈的激情所鼓蕩青春，來體貼他們追逐夢想道路上的掙扎和痛楚?！　∠聛碓俜治鲆Χ趺芳氈聞尤说奈墓P，已經(jīng)是多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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