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紀曉嵐

前言

紀曉嵐是一個極具特色的歷史人物。他在正史里受推崇，在野史里也風光；他榮登高位，且文傳后世；他學術(shù)淵傳，又詼諧多智；他是皇帝身邊的寵臣，又是百姓心中的偶像。如此諸多不同的性格集于一身，古今中外絕無僅有?？墒窃诮鼛资甑闹袊鴼v史教科書里，這位歷史人物好像被遺忘了似的，沉默了一個時期。當世紀之交，紀曉嵐忽然在書刊里和熒屏上頻頻露面的時候，人們感覺到些許陌生，些許新奇。他那多彩的性格讓人們眼花潦亂。但是種種隨心所欲的戲說、演繹，把這個人物弄得撲朔迷離，真假莫辨。于是很多人想知道，歷史上的紀曉嵐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物？事實上，紀曉嵐是清朝乾嘉時期綱紀群書，統(tǒng)領(lǐng)學界的大學者，是立身醇謹?shù)那辶?，是乾隆盛世的?chuàng)建者、既得利益者和大力維護者。他創(chuàng)作的詩賦作品和他修撰的《四庫全書總目》，體現(xiàn)了一種盛世文化的精神。他著述的《閱微草堂筆記》，不但文筆精練，也別具豐富的思想內(nèi)涵。紀曉嵐(1724—1805年)，名昀，字曉嵐，一字春帆，晚號石云，又號觀弈道人、孤石老人。人稱茶星、紀河間，卒謚文達，故又稱紀文達公。其字曉嵐，最為世人所熟知。雍正二年(1724年)六月十五日，生于直隸河間府獻縣崔莊。卒于嘉慶十年(1805年)二月十四日，享年八十二歲。卒后魂歸故里，葬于崔莊南六里之北村。按新的行政區(qū)劃，他的出生地和墓葬地如今都屬河北省滄州市的滄縣。紀氏的曾祖輩在明末動亂時期，曾深受清軍擄掠之害。清軍入主中原，書香門第的紀氏家族順應(yīng)歷史潮流，走上為新朝廷服務(wù)的道路。滿族以強勁的武力征服了中原，而中原悠久的文化又逐漸同化了滿族。滿族統(tǒng)治者遵循中華傳統(tǒng)儒學，建立起新的統(tǒng)治體系，結(jié)束了明朝末年的混亂局面，促進了社會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追求秩序和穩(wěn)定正是儒學的要旨。紀曉嵐認為：“明季之亂，極矣。圣朝(即指清朝——筆者注)蕩滌洪爐，拯民水火?！?《如是我聞》卷二“族祖黃圖公言”)紀曉嵐登科入仕。他與乾隆皇帝之間形成一種微妙的契合。紀曉嵐可以在悠長深遠的儒學里酣暢地遨游，皇帝則可以用他這樣的文學侍從來標榜文治。這種契合促成了千古文化偉業(yè)《四庫全書》的編纂。《四庫全書》在乾隆帝主持下開編。紀曉嵐作為總纂官，夙興夜寐，殫精竭慮，生死書叢?！端膸烊珪钒_宏富，浩瀚廣博，成為我國古代文化遺產(chǎn)的總匯，它的編成為乾隆朝顯赫的武功文治增加了一大亮點。紀曉嵐主撰《四庫全書總目》，對一萬余種圖書作了介紹和評論，“凡六經(jīng)傳注之得失，諸史記載之異同，子集之支分派別，罔不決奧提綱，溯源徹委”(阮元《紀文達公遺集序》)。撰定《四庫總目》，使紀曉嵐的學識和才華得到了充分的發(fā)揮和顯示，奠定了他在學術(shù)界以至文化史上至高無上的學者地位。毋庸諱言，編纂《四庫全書》同時也具有負面效應(yīng)。例如，朝廷利用編書之機，查禁、銷毀了一大批所謂“悖逆、違礙”的書籍，并對一些書中的文字進行了抽挖、刪除和篡改。不過，那也是歷代封建王朝慣用的伎倆。乾隆皇帝這樣做，主要是為了鞏固他的統(tǒng)治。毀書之責，是不能都算到紀曉嵐身上的。由于紀曉嵐對《四庫全書》出力最大，也得益最多；殊被恩榮，屢得升遷。他由翰苑躋身內(nèi)閣，兩署兵府，三典南宮，五掌烏臺。晚年以禮部尚書、協(xié)辦大學士，加太子少保，備受榮崇。作為內(nèi)廷詞人，紀曉嵐常以詩賦來為皇帝歌功頌德，頗有以才媚上之嫌，但他也為盛世時代搖旗吶喊，有些詩篇寫得格調(diào)高雅，大氣磅礴。他申明“詩本性情者也，人生而有志，志發(fā)而為言，言出而成歌詠，協(xié)乎聲律。其大者和其聲以鳴國家之盛；次亦足抒憤寫懷。舉日星河岳、草秀珍舒、鳥啼花放，有觸乎情，即可以宕其性靈”(《冰甌草序》)。紀曉嵐不愧是盛世的名臣，在他遭受人生挫折，被貶謫戍期間，仍以積極樂觀的態(tài)度，滿腔熱情地贊美祖國邊疆的壯麗風光和繁榮景象，細致人微地描述邊疆人民豐富多彩的生產(chǎn)、生活和文化活動，從而頌揚朝廷平定新疆實現(xiàn)祖國統(tǒng)一的繁盛局面。他在赦還歸途中寫的那組《烏魯木齊雜詩》，并無郁穡愁苦之音，而有春容渾脫之趣。成為記錄清朝盛期開發(fā)新疆的歷史畫卷。紀曉嵐精熟中國文化精神，了解世事民情，又諳悉官場內(nèi)幕。他到晚年已經(jīng)看出盛世掩蓋下的種種危機，對民族社稷的命運產(chǎn)生難以吐露的復(fù)雜感受，在?？薄端膸烊珪分?，以憂國憂民的苦心孤詣，用隨筆體著述了《閱微草堂筆記》，托狐鬼以抒己見，借詼諧而言世事，在記述地方風情、典章古物、醫(yī)巫星占、趣聞軼事以及狐精鬼怪的故事中，把勸誡之言，箴規(guī)之意寄寓其中。他在乾隆年間法紀最嚴的時代，敢于指責社會上的某些弊端，完全是出于維護社會長治久安的一種責任感和良知。一個權(quán)高位重的官員，一個知識淵博的學者，容易被人敬畏和尊重卻不易為人喜愛，而紀曉嵐這樣一位高居廟堂的兩朝樞要，博通古今的學界宗師，卻有著純真可親的平民性格和豐富多彩的情感趣味。他不擺官架子，沒有富貴氣，更沒有文人的迂腐。他曾在一個等子盒上刻有“未能免俗”的銘言，在為陸錫熊遺像題詩中承認：“羨君雅調(diào)清到骨，笑我俗病醫(yī)難全?！奔o曉嵐所說的“俗”，實際上是一種純樸平實的處世態(tài)度。他出身鄉(xiāng)間，自幼聰明好學，性格活潑機智，又特別調(diào)皮淘氣。他常和大人接口對句，并敢戲弄塾師。入仕前后，他年輕氣盛，以飛揚的才氣馳騁士林，詩文唱和從不欲落人之后。他還常以滑稽戲謔游戲宦場，有時用刻薄的語言侮慢同伴。他的同學陸青來說：“曉嵐易喜易怒，其淺處在此，其真處亦在此也。”經(jīng)歷西戍的挫折之后，紀曉嵐的性格變得深沉冷靜，不再逞強好勝，但仍保持詼諧樂觀的本性。在編纂《四庫全書》的緊張氣氛中，他還用滑稽風趣的詩聯(lián)來調(diào)節(jié)氣氛。正是這種純真的性格，平民化的情趣，使他不但受到士林的尊重，也得到百姓的喜愛。他身后贊譽頗多，人氣一直居高不下，從他辭世至今，二百多年來戲說不斷。清人筆記和民國初期的一些書籍里記有大量有關(guān)紀曉嵐的逸聞趣事，民間更流傳著許多有關(guān)他的生動傳說、佳話。由于紀曉嵐雅俗兼?zhèn)洌瑲v來文人墨客或民間百姓。常有人把自己的意志編成美麗的故事附會在這位古人身上，以致紀曉嵐的形象在口頭傳說和文學創(chuàng)作中被異化，使他的面貌顯得有些樸朔迷離，捉摸不定。紀曉嵐去世二百余年后，中國歷史又重現(xiàn)盛世局面。人們回觀歷史，發(fā)現(xiàn)這顆盛世的文化之星，仍在歷史的蒼穹熠熠生輝。紀曉嵐身上所體現(xiàn)的維護國家統(tǒng)一，促進社會安定，永葆積極樂觀，推動文化繁榮的盛世文化精神，在構(gòu)建和諧的人際關(guān)系，促進社會穩(wěn)定發(fā)展中，仍有借鑒作用。總之，紀曉嵐是一位應(yīng)當肯定，值得研究的歷史人物。有鑒于此，筆者參考了豐富的歷史資料和今人的有關(guān)著述，把主人公放到特定的歷史環(huán)境之中，從他的故里文脈，家族源流，社會環(huán)境以及生平履跡，詩文內(nèi)涵等各個方面，全方位地梳理出他政治立場、思想性格的形成和發(fā)展脈絡(luò)。本書不敢夸耀文采，但下筆有據(jù)，唯求實事，以期基本符合歷史本來面貌，努力將一個真實的全面的紀曉嵐展現(xiàn)給讀者。

內(nèi)容概要

本書是紀曉嵐人物傳記。主要包括出世傳奇、家學綿延、登科入仕、翰林展才、福建督學、游戲宦場、充軍西域、仕途坎坷、司庫編纂、著述閱微、方圓處事、寬政愛民、不入濁流、抵制權(quán)奸等。紀曉嵐是我國歷史上一位獨具特色的人物。他純真的性格，平民化的情趣，尤其《四庫全書》編纂，使他不僅受到士林尊重，也得到百姓的喜愛。本書對人們研究了解這位歷史人物及其歷史具有重要價值?！　∵@是本人物傳記，傳主是清朝著名文人紀曉嵐，一位獨具特色的人物。他性格純真，情趣平民化，曾編纂《四庫全書》，備受士林尊重，也得到了百姓們的喜愛。 本書對人們研究了解這位歷史人物及其歷史具有重要價值。

作者簡介

馮哲佐，男，遼寧清原人，1940年5月生。1959年沈陽二中畢業(yè)，同年考入北京大學歷史系，1964午畢業(yè)，分配到中國科學院哲學社會科學部(今中國社會科學院前身)歷史研究所至今已43年。先后被評為助理研究員、副研究員和研究員。從1974年始先后發(fā)表著、譯作多種，論文、譯文多篇。其中主要有《和坤評傳》、《貪污之王——和珅秘史》、《清代政治與中外關(guān)系》、《中國民間宗教史》、《清史與戲說影視劇》、《中日文化交流史話》、《地理學家、旅行家除霞客》和《王聰兒起義》等，并與人合作出版了《清代通史》、《清代人物傳稿》、《中日文化交流大系》(中、日文版)、《中國小通史》等書，并翻譯了《中國經(jīng)濟史研究》和《道教》等。

書籍目錄

前言一　出世傳奇　天資聰穎二　族脈悠遠　文淵溯源三　時局驟變　家學綿延四　家教師傳　苦讀應(yīng)考五　才氣勃發(fā)　登科入仕六　翰苑展才　伴君得寵七　初執(zhí)文衡　惜護才俊八　受命南巡　縱情吟詠九　督學福建　獎掖士子十　故里守制　孝悌敦親十一　夫妻相偕　兒女情長十二　喜蓄妾媵　情牽婢女十三　馳驟士林　游戲宦場十四　瞻顧親情　漏言獲罪十五　充軍新疆　謫路漫長十六　效力軍署　安撫遣犯十七　邊疆覽勝　東歸記詩十八　注書待命　獻詩復(fù)職十九　蓬山徜徉　仕途踟躕二十四　庫開館　榮膺總纂二十一　夙興夜寐　檢校典籍二十二　游刃內(nèi)廷　殊被恩榮二十三　苦心孤詣　著述閱微二十四　方圓處世　傾心交友二十五　文人雅癖　藏硯嗜煙二十六　勵學擢英　寬政愛民二十七　立身醇謹　不入濁流二十八　抵制權(quán)奸　涇渭分明二十九　終老朝堂　備極哀榮附錄一：紀曉嵐年表附錄二：主要參考書目后記

章節(jié)摘錄

一、出世傳奇天資聰慧崔爾莊，原名崔莊，是華北平原上的一座小鎮(zhèn)，位于河北省滄州市正西二十多公里處，今屬滄縣所轄。這里是紀曉嵐的出生地。清朝雍正二年（1724年），崔莊屬直隸河問府獻縣。村里有一家富戶，戶主名叫紀天申。紀天申子孫滿堂，有三個兒子：容舒、容雅、容恂；當時他已有了三個孫子：容舒的兒子紀晫，容雅的兒子紀昭、紀易。家中尚有諸多女眷，再加上奴婢、雜役，可謂人丁興旺。紀家是一處大宅門，朝南的門樓高大寬敞。宅內(nèi)有好幾進庭院，房屋鱗次櫛比，還有幾座小樓散布其問．頗有些不同凡響的氣派。傳說這年六月的一天，在紀家住了多年的一位“仙人”突然告辭，主人詢問緣由，“仙人”說，“兵部尚書”就要來了，我得走了。紀家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時隔不久，紀曉嵐就降生了。這個帶有神奇色彩的傳說，記載在清朝文人方士淦所著的《蔗余隨筆》里。當我們今天感嘆種種戲說的時候，豈不知對他的戲說好像是與生俱來的。比方士淦更早的記載是朱珪寫在《紀文達墓志銘》里的一段話：“先是郡為九河人海故道，天雨則汪洋成巨浸，水中夜夜有光怪。公王父（即“祖父”——筆者注）夢見光人樓中，已而公生，光遂隱，人以為公實此靈物化身也。”文中已透露紀曉嵐為“靈怪轉(zhuǎn)世”。朱珪是何許人？他是嘉慶帝的老師，并與紀曉嵐為同年考中舉人，同朝為官又是相知的朋友。紀曉嵐臨終前是朱珪的副手，當時朱任大學士，紀是協(xié)辦大學士。其后，清代文人的筆記里又有不少類似的記載。紀曉嵐的門人梁章鉅在《歸田瑣記》里，把“紀文達師”的出生寫得更為神奇，先說他這位座師是“火精轉(zhuǎn)世”，并說那火精為女身，火精出現(xiàn)時，村民們敲打著銅器驅(qū)趕，見火光中隱隱約約有一赤身女子。有一天，火精進入紀家內(nèi)室，眾人正在議論紛紛，傳出了小公子出生的消息。小孩子一生下來耳垂上就有穿痕，像是戴過耳環(huán)，兩只小腳又白又尖，如同纏過足似的，于是人們沸沸揚揚的傳開了，說這孩子是“火精轉(zhuǎn)世”。

后記

去年秋天，突然接到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王浩先生打來的電話，說他們出版社打算出版一套歷史知識叢書，邀我寫有關(guān)和坤與紀曉嵐的兩本書，我答應(yīng)了。因為普及歷史知識，讓歷史走近現(xiàn)實是我們史學工作者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老一代史學家們多年的夙愿。例如，郭沫若、翦伯贊、吳晗、顧頡剛、張蔭麟諸先生都主張歷史知識應(yīng)該普及大眾，讓更多的國人了解自己的歷史，熱愛歷史。因此，歷史書籍應(yīng)該盡量寫得生動活潑、通俗易懂，雅俗共賞。可惜這一愿望并未完全實現(xiàn)，今天的史學工作者任重道遠，責無旁貸，應(yīng)該為完成這一光榮使命繼續(xù)努力?？上в捎跁r間短暫，再加上多年糖尿病纏身，我感到有點力不從心；因此，我想到請友人李忠智先生與我一起完成這一寫作任務(wù)。李先生是滄州紀曉嵐研究會會長、中華楹聯(lián)學會名譽理事、中華詩詞學會會員、《紀曉嵐研究》主編。他曾自費獨自遠赴新疆考察、探訪有關(guān)紀曉嵐的遺蹤，搜集了大量歷史資料，多年來對于故鄉(xiāng)的歷史文化更是情有獨鐘，幾乎走遍了滄州及其周邊地區(qū)，收集了大量地方文物和民間傳說、故事，成為了滄州地方史專家。他曾編導(dǎo)了十集電視片《漫覽滄州》，與人合作出版過《正說紀曉嵐》、《紀曉嵐故里》等書。書撰寫過程是：我與李忠智先生共同草擬了寫作提綱，然后由李先生撰寫初稿，最后由我斟酌內(nèi)容，進行改定與潤色文字，統(tǒng)稿、定稿。應(yīng)該說李先生在本書寫作過程中出力最多，功勞最著。應(yīng)該指出，本書在很多地方吸取了前輩史學家的一些研究成果，也吸收了不少近年來有關(guān)紀曉嵐的研究成果，但是由于筆者理論修養(yǎng)與業(yè)務(wù)水平有限，錯誤之處在所難免，祈請方家、讀者指正、批評。本書在寫作、出版過程中曾得到老友何兆武先生、王敏之先生，以及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王浩、王磊諸先生的幫助、支持，特此表示衷心謝忱。筆者之一馮佐哲2007年8月初于北京望京蝸牛齋

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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