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桃園

出版時間:2006-8-1  出版社:復(fù)旦大學(xué)出版社  作者:廢名  頁數(shù):2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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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廢名(1901-1967),原名馮文炳,曾為語絲社成員,師從周作人的風(fēng)格,在文學(xué)史上被視為京派代表作家。1929年出版的《竹林的故事》是他的第一本小說集,屬鄉(xiāng)土文學(xué)。廢名的代表作有長篇《橋》及《莫須有先生傳》、《莫須有先生坐飛機以后》等,后兩部更在詩化的追求中透露出對現(xiàn)實荒誕的諷刺。廢名的小說以“散文化”聞名,他將周作人的文藝觀念引至小說領(lǐng)域加以實踐,融西方現(xiàn)代小說技法和中國古典詩文筆調(diào)于一爐,文辭簡約幽深,兼具平淡樸訥和生辣奇僻之美。這種獨特的創(chuàng)作風(fēng)格被譽為“廢名風(fēng)”,對其后的沈從文等京派作家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甚至在40年代的汪曾祺身上,也可以找到他的影子。  本書只選小說,其實廢名的詩歌、散文與小說都是一體。尤其是《橋》,經(jīng)常被選入各種散文集子。短篇選自各集。北方諺語云,“后后有席”,“好飯不怕晚”,等待不是沒有補償?shù)摹O嘈虐藦U名全部已發(fā)表稿和未刊稿的全集,一定會提供后人真實了解到一個完整的廢名,了解他一生將現(xiàn)代文學(xué)“中國化”的持續(xù)的、不管不顧的努力。

書籍目錄

導(dǎo)言/吳福輝橋第一卷 上篇第一回金銀花史家莊井落日洲貓萬壽宮鬧學(xué)芭茅獅子的影子“送?!薄八蓸淠_下”習(xí)字花“送路燈”瞳人碑第一卷 下篇“第一的哭處”“且聽下回分解”燈日記棕櫚沙灘楊柳黃昏燈籠清明路上茶鋪花紅山簫詩天井今天下雨橋八丈亭楓樹梨花白樹塔故事桃林第二卷水上鑰匙窗荷葉無題行路螢火牽?;氂邢壬锣l(xiāng)莫須有先生教國語浣衣母竹林的故事河上柳桃園菱蕩毛兒的爸爸四火文公廟

章節(jié)摘錄

  一天,先生被一個老頭子邀出去了,——這個老頭子他們真是歡迎,一進門各人都關(guān)在心里笑。先生剛剛跨出門檻,他們的面孔不知不覺的碰在一塊,然而還不敢笑出聲,老四探起頭來向窗外一望,等到他戲臺上的花臉一般的連跳連嚷,小嘍噦才喜得發(fā)癢,你搓我,我搓你。讀國文的數(shù)“菩薩”,讀四書的尋“之”字,罰款則同為打巴掌。小林老四呢,正如先生替戲臺上寫的對子:“為豪杰英雄吐氣”。  小林的英雄是楚霸王。先生正講到《綱鑒》上楚漢之爭?! ∷浅M锵Ф覛鈶?,所以今天先生的不在家,他并不怎樣的感到不同。  “小林,我們一路到萬壽宮去捉羊好嗎?”老四忽然說。  小林沒聽見似的,說自己的話:  “學(xué)劍不成!”  “總是記得那句話?!薄  拔艺f他倘若把劍學(xué)好了,天下早歸了他?!薄 ±纤牡芍劬π×挚?,他不懂得小林這話是怎么講,卻又不敢開口,因為先生總是夸獎小林做文章會翻案?!  八瑵h高祖挑戰(zhàn),射漢高祖沒有射死,射到他的腳上。倘若他有小李廣花榮那樣高的本事,漢高祖不就死了嗎?!薄 ±纤牡沟靡馄饋砹耍萌菀妆刃×謴娺@一回——  “學(xué)劍?這個劍不是那個箭,這是寶劍,——你不信你問先生。”  小林想,不錯的,寶劍,但他的心反而輕松了許多。這時他瞥見王毛兒坐在那里打瞌睡,連忙對老四搖手,叫老四不要作聲。

編輯推薦

  廢名的小說非同一般。在上世紀二十年代起初用本名“馮文炳”發(fā)表《竹林的故事》等的那個時期(自1926年后始用筆名“廢名”),相對來說,他是以家鄉(xiāng)淳樸的人物為藍本所寫。仁慈勤勞而被流言擊傷的洗衣婦(《浣衣母》)、唱木頭戲為生而愛門前柳樹的老爹(《河上柳》)、種菜打魚之家出來的文靜美麗少女三姑娘(《竹林的故事》)、相依為命的種桃父女(《桃園》)、采菱角的聾子長工(《菱蕩》)等等,構(gòu)成了他最初的“鄉(xiāng)土世界”。廢名的意義,當(dāng)時表現(xiàn)為對寫實的“鄉(xiāng)土小說”的沖擊,也是對魯迅開創(chuàng)的“鄉(xiāng)土文學(xué)”的補充?;獾奶飯@風(fēng)光,加上凄美的情調(diào),影響深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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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評論 (總計15條)

 
 

  •     《橋》是廢名先生的長篇小說,自作品問世起,無數(shù)大家對此文進行不同方面的解讀,包括詩化小說、心向小說等角度。在讀文章的過程中,我最感動的是作者時而流露出的悲憫之情。
      沈從文先生曾說:“生命如泡漚,如露亦如電,惟其如此,轉(zhuǎn)令人于生命一閃光處,發(fā)生莊嚴感應(yīng)。悲憫之心,油然而生。”廢名筆下的悲憫之情并未刻意為之,而是跟隨主人公的行為、心理活動自然顯現(xiàn)出來。
      其一,對貧窮的悲憫之情。
      史家莊是個貧窮的地方,居住在里面的人也是貧窮的。正因為如此,村莊里的人善良淳樸。三啞叔是個典型的代表。三啞叔之前是個討米的,后來留在史家奶奶的家里做長工。他一生貧窮,盡管如此,他卻“總是怎樣的歡喜,一面走,一面總是笑?!彼粼诹耸芳仪f,把史家莊當(dāng)做是自己的家,對史家奶奶有著莫大的感恩之情,“除非我家奶奶百歲升天,三啞叔是不離開史家莊的?!弊髡邔τ谶@個人物著墨不多,然而每一次描寫刻畫都極盡心力。小林在初見三啞叔的時候,對他的故事產(chǎn)生了強烈的好奇,然而因著內(nèi)心的善良和悲憫,他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之心,生怕揭開三啞叔的傷疤。小林以己度人,對貧窮感同身受。
      和尚是《碑》一節(jié)中重要的人物形象。在未介紹和尚的來歷之前,作者就插了一筆。小林的頭上盡是汗,“和尚拿他的袍袖替他扇?!倍潭桃痪湓?,和尚的善良本性盡顯。下文和尚道出他此時的心事。我們方知,和尚并非生來就是和尚——先是戲子,再是和尚。在作者的筆下,和尚也是貧窮人物的代表了,尤其是這一句——“最后流落在這關(guān)帝廟做和尚,在廟里便時常望著關(guān)公的通紅的臉發(fā)笑,至今‘靠菩薩吃飯’已經(jīng)是十幾年了?!卑l(fā)笑?笑什么呢?作者并未多寫,然而讀者都能深刻地感受到和尚這些年過得并不如人意。他的貧窮并未泯滅他的善良,因此在《碑》的結(jié)篇處,小林“跑下了而又掉頭站住,和尚還正在下坡。”我想,那一刻,小林的心里必然是難過的,那一刻,悲憫之情,油然而生。
      其二,對人物的痛苦的悲憫之情。
      人物的痛苦遭遇在此文中隨處可見,如小林、琴子、王毛兒、大千、狗姐姐。在《鬧學(xué)》和《芭茅》兩節(jié)中,作者著重表現(xiàn)了孩子們上學(xué)時的經(jīng)歷。在孩子們快樂的世界里,作者不著痕跡地表現(xiàn)悲哀之情。王毛兒就是其中之一。小林他們有著孩子們的天性,在學(xué)堂里肆意胡鬧也屬正常。然而,在小林聽說王毛兒做夢夢到爸爸打他的時候,小林就后悔畫了王毛兒的胡子?!栋琶芬还?jié)里,小林他們對于墳頭并不畏懼,然而當(dāng)王毛兒說起爸爸不許他坐在母親墳頭上的時候,小林的悲憫之情再次顯現(xiàn)。我想,悲憫之情并非刻意為之,當(dāng)看到別人的苦難,無論自是否深受其害,他都能感同身受,并為之難過感傷。小林就是一個這樣的人。他們有一段對話:
      ——“你媽媽在哪里呢?”
      ——“在好遠?!?br />   ——“你記得你媽媽嗎?”
      這段對話明著是問王毛兒,其實也是小林自己內(nèi)心的叩問。小林幼年喪父,琴子喪父喪母。他們都是孤兒,內(nèi)心對于親情的渴望是一樣的。
      狗姐姐是《橋》中一個比較特別的形象。她對小林的喜歡顯而易見,小林對她甚至也有類似初戀的綺思。多年重見之后,小林和狗姐姐已經(jīng)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正如小林自己說的一樣,“姐姐,你真把我當(dāng)了一個弟弟,我告訴你知道,小林早已是一個偉人物,他的靈魂非常之自由?!毙×种哉f這段話,在于重見之后,小林對水的一通議論。想來,若是討論的對象若是琴子,或是細竹,都能和小林進行一場“辯論”了。狗姐姐是一個史大嫂的形象,這個形象注定了她和眾多史大嫂一樣,過得平凡而簡單。她命途悲慘,喜歡上一個孩子多年,未果;有過一個孩子,早夭?!都t樓夢》中賈寶玉說:女孩兒未出嫁, 是顆無價之寶珠,出了嫁,是顆死珠。狗姐姐正是一個這樣的形象。唯一不同的就是狗姐姐還是保留著一顆少女之心——對小林的喜歡。這樣的喜歡卻是無果的,注定只能淹沒在時間的長河里,泯滅在兩人的生活里。作者寫道:“而現(xiàn)在狗姐姐在竹林莊住了如此的歲月了。傷感,這人實在有的,只是若行云流水,雖然來得十分好看,未能著跡,剩下的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的氣氛?!边@是小林對狗姐姐的第一次悲憫。狗姐姐那樣的靈秀人物,竟和其他女子一樣,守著自己的小家,把漫長的時光慢慢的熬過去。第二次是在小林親吻狗姐姐之后,提到蕭道成之腹,小林“萬念俱休,默默而一祝:‘姐姐你有福了?!痹诼犝f別人的悲慘遭遇之后,小林能夠默默地祝禱,這樣的感情,不是悲憫,又是什么呢?
      其三,對生命和死亡的悲憫之情。
      這一點,在文中體現(xiàn)的較多。命畫、送路燈和活無常皆與此有關(guān)。唱命畫的進門,琴子想為奶奶祈禱長壽。在琴子的內(nèi)心深處,她是害怕死亡的。這與她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她的父母早逝,奶奶是她唯一的親人。在后文的《燈籠》和《清明》中,琴子依舊難過——“清明是人間的事,與大地原無關(guān)?!彼^清明祭奠逝者,不過是個傳統(tǒng)風(fēng)俗而已。生命或是死亡才是人生的事。史家奶奶的那一句——歲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則說出了死亡。松柏尚且凋落,何況楊柳梅花一類?對于生活的苦難,史家奶奶“狂風(fēng)怒濤行在大海,恐怕不如我們害怕?!笔芳夷棠虤v經(jīng)生死離別,對于死亡有著我們無法比擬的超脫。然而琴子下面的話題轉(zhuǎn)換則更有趣味,她說:“奶,過年家家貼對子,紅紙上寫的也就是些春風(fēng)楊柳之類?!边@句話由琴子說來正和身份情境。春風(fēng)楊柳,欣欣向榮;寒冬松柏,蕭索悲涼。琴子本著對生命的留戀和對死亡的敬畏之情,對奶奶的淡然超脫產(chǎn)生了悲憫之情。這份悲憫,不僅僅來自于親情,也來自于她血液里的善良。
      送路燈和活無常則說的是小林對于生命的悲憫。作者在這一點上著墨較多,讀者比較容易理解。送路燈的用意本身也就蘊含了一種悲憫的成分在——無非是題死者留一道光明,以便投村?,F(xiàn)在看來,這樣的行為近乎可笑,可本文的環(huán)境是一個尚未受到近代文明影響的農(nóng)村,這樣的風(fēng)俗恰恰體現(xiàn)了時人對于死亡的敬畏和悲憫。小林在這一節(jié)里的表現(xiàn)是“然而他此時只是不自覺的心中添了這么一個分別。”后來,他又說:“完了!沒有了!”我們可以想象小林此時的話語是多么的惆悵悲涼。以前的小林尚含童真,送路燈于他而言只是一件有趣的事?,F(xiàn)在的小林對于生死明白很多,送路燈對于他就不僅僅是一個形式而已了。在看送路燈的過程中,小林如醍醐灌頂,領(lǐng)略死生的意味。
      夢中的活無常也是一個悲劇性的人物,他前世是個孝子,貌異而心則善。小林夢見活無常,沒有恐懼,只有難過。我想這樣的情緒恰恰源于他與生俱來的善良和悲憫。他夢到:活無常是想說話罷。他沒有夢到秤石作金,只想到活無常悲哀的命運。他試圖窺探活無常的過去,然而又意識到是在做夢,醒了。作者這樣的構(gòu)思我并不會覺得奇怪,因為在之前面對三啞叔的時候,小林也是按捺下了好奇心,本著善良慈悲,不問?;顭o常在某種意義上代表了死亡,它曾是小林和同學(xué)們談話的好材料,然而小林此番夢到活無常,半點戲謔之心都無,純粹是感傷了。根據(jù)行文來說,小林剛剛才見過送路燈,此時夢見活無常也無可厚非。然而,我想作者想要表現(xiàn)的應(yīng)該是小林看過生死,對于生命和死亡產(chǎn)生了不一樣的看法。死亡并非如以前一樣不可聞不可見,此時的小林親眼見證生死,想必感慨頗多。就我的理解而言,小林對于生死未曾恐懼,也許是因為他內(nèi)心的悲憫,覺得生老病死皆是天法自然,雖然不希望,至少不會害怕。
      作者借小林、琴子、史家奶奶、三啞叔等人來表現(xiàn)人性中的悲憫之情,雖然文字語言里透出淡淡的悲傷,但是這種悲憫并未被抹殺。書中的人物純凈如水,悲憫就是造就這一切的源泉。
  •     “我曾經(jīng)為一個瞎子所感,所以,我的燦爛的花開之中,實有那盲人的一見?!?br />   這是廢名先生未完篇的詩化小說《橋》中我甚以為意的一句。仿佛周遭的繁雜喧吵全無,只剩下竹林深處或滿山映山紅中羞澀而可人的兩個小人兒,在歲月的靜流中品悟未落言詮的青白心界。
      占據(jù)教室的一角清靜,我本把閱讀作品選看做是復(fù)習(xí)的根本與起點,可隨著而后漸次沉入那厚厚的書頁,在情節(jié)、語言和情感中流連,才明白這樣自如地閱讀文字實在是在浮躁的環(huán)境中最令人享受日后最貪戀的時辰。生命是這般地充滿死感,而吾輩有幸在書冊沉湎,用文學(xué)的性感來對死感作輕微而有力的抵抗,是若每日食睡之外的美事。望著十幾本古代、現(xiàn)當(dāng)代和外國文學(xué)的作品選,瞥見同學(xué)汲汲于文學(xué)史閱讀的模樣,我只告知自己要堅持,歷練一顆足夠經(jīng)得起風(fēng)沙與流言的強韌的心臟。正如香港作家董啟章執(zhí)念于寫作幾百萬字的系列長篇小說的態(tài)度一樣,在這樣一個匆忙混亂的時代,做一件明知不可實現(xiàn)看似絕望的事,是最有挑戰(zhàn)最激動身心的了。天知道為何孤偏愛做小眾的異類,而此般熱心于寫作也是因為在動筆之前無人知曉白紙上將會出現(xiàn)的故事的,一種打開了無限可能性的蠱惑力。
      回想大一剛?cè)氪髮W(xué)那會,經(jīng)過先前高中數(shù)理化的狂轟亂炸,大學(xué)里社團活動的奔忙,只道是自己的文學(xué)積累和作品閱讀跟不上,也后悔沒有認真聽王老師上課。而事實是,那時仔細地聽也只是背下了那些深刻的句子,遠不能理解作家和作品的魅力和文學(xué)之根本的奧義。如今真正開始研讀這些20世紀初的佳作,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代作品是根本無法與之相比的,“五四”的新文學(xué)運動確為中國文學(xué)打出了一片寬闊的天地,為文學(xué)辟出了如此多的道徑,后輩也只不過是作進一步的注腳與延伸,獨創(chuàng)之處實是難得。
      讀廢名的小說,志摩的詩歌,魯迅的雜文,在有碧綠的爬山虎依攀的窗臺邊,遠眺即是迷蒙的藍天與遠山,心緒漸寧,丟卻了零亂的迫不及待和多慮的煩愁。
      在此,我真愿為這位如“海島一樣孤絕”的廢名先生正一正名,研究界本未將之抬至現(xiàn)代文學(xué)大師之列,而年輕功利如吾輩者更是稀少有人去與他晦澀的文字和奇特的文體會一下面。他為中國文學(xué)“現(xiàn)代化”和現(xiàn)代文學(xué)“中國化”所作的寫作實踐也只有如李健吾和朱光潛才能透悟。有人曾將作家分為三類:一類是作家和讀者都有重大影響的偉大作家,如莎士比亞、托爾斯泰和魯迅;一類是影響讀者的暢銷書作家,有大仲馬、柯南道爾和金庸等人;還有一類就是“作家中的作家”,他們對后世或同輩的作家影響至深,如卡夫卡、博爾赫斯、喬伊斯等,而廢名先生也大可放在這第三類。作家與作家間的文本間性和創(chuàng)作傳承已是一個老舊的話題,閱讀“作家中的作家”們的文本總是需要一定的耐心與定力,而每個人對作品的解讀更是差之千里,往往是詮釋比起初的創(chuàng)作意圖更為精彩。而作家更是能從這些人的文學(xué)實踐中找到自己長久以來希冀的養(yǎng)料,好比是他們提供了母題,讓后輩們抓住動人的一點再寫開去。這些對文學(xué)創(chuàng)新的努力可以說是讓文學(xué)永葆生機的要訣。我想廢名在創(chuàng)作《橋》與“莫須有先生”系列小說時,一定沒有想到在遙遠的西方世界,有像普魯斯特和伍爾芙這樣的作家與他一同,在做拂去事物表面的沙塵而直刺入人心的艱苦又讓人上癮的工作。這種不期然的相遇也有學(xué)者進行了專業(yè)研究,我在此不便贅述,只從個人閱讀體驗談?wù)剬ζ湫≌f世界膚淺而感性的理解。
      首先,廢名先生不以曲折精彩的故事情節(jié)取勝,而是把寧靜沖淡而略帶悲傷的意境的構(gòu)造作為敘事的核心。他常?;弥袊诺湓娫~與宗教禪語來營構(gòu)一個詩情畫意的所在,意象幻美而豐富,人物活動的地方莫不有楊柳、桃花、竹林,有塔有廟有橋,亦有落日晚霞與牛羊作伴,仿佛是烏托邦式桃花源的現(xiàn)世。隨文字流淌的是一種莫名的情緒與心境,敘述無源無根,隨時可以起筆,料不到哪里就可以結(jié)局。其次,小說是人物重于故事,作者通過細膩的心理捕捉和環(huán)境襯托塑造一批典型的人物形象。人物的言行將一個個鮮活而又諧趣的生活場景鋪陳在讀者面前,煞似真有其人真有其事,如略帶腐儒氣而有教育理想的莫須有先生,素樸勤勞的三姑娘,酗酒兇暴而深愛女兒阿毛的王老大。母女、祖孫間流露著無限的憐愛,好像一個男性角色時常缺席的母系崇拜氏族,因而這愛是柔綿的、美中含悲的,而文本中穿插的民俗描繪更讓人物的行動活潑生趣。最后要說的當(dāng)然是廢名式的晦澀語言。由于語言思維的跳躍和佛禪思想的滲透,使敘述語言帶有陌生感而又有流動的韻律感,人物的對話層次錯雜、喻象豐富、筆意留白,有如清談玄理,意識涌動,哲思與美感并重。對于這體會最深的就是兩小無猜的程小林與琴子過橋時的那段對話,“這個橋我并沒有過?!薄澳且豢脴溥€是同我隔了這一個橋?!薄拔业撵`魂還永遠是站在這一個地方——看你們過橋。”
      由此可以說,廢名是在眾多作家中同時具有傳統(tǒng)性和現(xiàn)代性文學(xué)創(chuàng)作特質(zhì)的偶得的一位。正如他自己常說,“中國文章,以六朝人文章最不可及”,將之略微推及可謂“現(xiàn)代文學(xué),以廢名小說不可及”??梢哉f因了廢名的《橋》,而后有沈從文的《邊城》,以及汪曾祺的《受戒》。好似看了柳青《創(chuàng)業(yè)史》后就對《平凡的世界》等鄉(xiāng)村改革小說失去了興趣。實在是前輩的標桿太高,返回到當(dāng)時的歷史場景來看,主題與形式創(chuàng)新的勇氣與摸索要遠遠大于后輩的斐然文采與迎合討好。
      
  •     我喜歡廢名的小文字,非常喜歡,從高中時第一次讀到便是,直到今天嘗遍多家,也還覺得廢名的口味很獨特很棒。你以為民國期間那些文人能寫出多么牛逼偉大的東西嗎?他們剛開始用口語寫東西,我手寫我口,還整天介要忙著各種“大業(yè)”“偉業(yè)”,哪兒可能完成真正牛逼的東西。不過你看廢名的東西,放佛與時代脫節(jié),閑逸中又有凝重,即使在今天也不顯得落伍吧。
      
      我在一次重讀舊作中,重新發(fā)現(xiàn)了廢名的《橋》,在《橋》中看小林,琴子,細竹在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中從容;在崇山俊嶺,茂林修竹間游離。那份傷感細膩而無法排遣,越?jīng)_淡就越無法泯滅,以致不見底里。睿智而略顯隱晦的文字跳躍,同時完成了敘述的跳躍、思維的跳躍,乃至令讀者也心思纏繞眼神迷亂了……
      
      《橋》中有一節(jié)同書名,寫到小林經(jīng)過幼時不敢行走的一座橋時的惶恐,橋“依然是當(dāng)初的形式。今天動身出來,他卻沒有想到這個橋,壩上都是樹,看見了這個橋,橋已經(jīng)在他的面前。他立刻也就認識了。很容易的過得去,他相信。當(dāng)然,只要再一開步。他逡巡著,望著對岸……實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什么。過去的靈魂愈望愈渺茫,當(dāng)前的兩幅后影也隨著帶遠了。很像一個夢境。顏色還是橋上的顏色。細竹一回頭,非常之驚異于這一面了,‘橋下水流嗚咽,’仿佛立刻聽見水響,望他而一笑。從此這個橋就以中間為彼岸,細竹在那里站住了,永瞻風(fēng)采,一空倚傍?!?br />   
      幼年的橋立在那里,就如同無法扔掉的舊作,一方面是“此時”必須邁過的擋路石,一方面它又孕育了“此時”。是阻礙也是連接,如同“橋”本身。
      
      而我在重新閱讀這篇“橋”時,“橋”也連接了我與廢名。嘗遍多家后,再次看來,廢名就是多年前我走不過的那座橋,我曾多次模仿廢名,那種帶著晚唐詩和狂禪味道的文風(fēng),那些文字早就不見了,但卻是無法扔掉的舊作,它在那里,像亞伯拉罕對上帝那樣對我說“我在這里!”,我無法走過它們,如同我無法走過廢名那座橋。
      
  •     廢名的橋很淡,很好,很詩意,不過要有耐性的人去看,嗯,是《橋》,不是《桃園》,大概這是合集吧。記得《橋》有好幾章,可惡的是圖書館把它們沒有放在一卷書里?!稑颉房偢杏X沒有結(jié)局。本來只想些第一句,后來又寫了些,理由,你懂得……
  •     廢名的文字很簡,但意蘊很有味,橋只是個媒介,小林和琴子,細竹,
      沒什么好說,只是很希望生活的意味,像詩詞里的一樣美
  •     對于《橋》的下卷,讀的時候總有一種錯覺,仿佛一個著青色長衫的人站在岸邊束手觀望對岸,腳下河水流淌,心里所想?yún)s在九天之外。
      
      因為他對程小林對琴子對細竹甚至對所有的字句都注入自己的思考,所以變得有些疏離。但是正因為那些跳脫飛揚的神思,下卷更顯得回味悠長。序里說他實在扎頭于禪宗里,于是一些原本平平常常,即使可以算良辰美景的東西也無所不在的透漏禪機。然后因為這樣的思考使得人物開始感慨于存在的虛妄,當(dāng)下、未來、過去之間的糾結(jié)等等,字里行間不經(jīng)意間彌散出悲戚的氣氛,直至周遭全世界都開始冷清孤寂。奇怪的是,無論作者或者人物或者我們,似乎都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他像一個演獨角戲的人,帶著很多面具,熱衷于扮演戲里的人物。在空曠舞臺上,只有一束很弱的光,他不停的更換著面具,卻始終在流著只屬于他自己的眼淚。
      
      這樣想的話真是一個寂寞的人啊。
      
      “過了橋,站在一棵樹底下,回頭看一看,這一下子又非同小可,望見對岸一棵樹,樹頂上也還有一個鳥窠,簡直是二十年前的樣子,‘程小林’站在這邊望它想攀上去!于是他開口道:
      ‘這個橋我并沒有過?!?br />   說得有一點傷感。
      ‘那一棵樹還是同我隔了這一個橋。’
      接著把兒時這段事實告訴她們聽。
      ‘我的靈魂還永遠是站在這一個地方,——看你們過橋?!?br />   是忽然超度到那一岸去了。 ”
      
      這一小段,實在應(yīng)該是最可共鳴之處,作者人物讀者正當(dāng)同悲。
      
      我覺得廢名應(yīng)該是一個特別敏感的人吧,對生活中一切人、物都保持著高度的警覺以及準備著隨時發(fā)掘其美好。寫作時也是這樣,對所有文字之間不同組合可能發(fā)生的奇妙變化充滿好奇。
      
      于是我們得以看到薄薄的小疊紙里所描述的那個美麗的擁有一條河的小城,生活在其中幾個人的美好安寧的生活,以及程小林和琴子之間欲說還休靜謐流淌的愛情。
      
      
  •     《橋》
      
     ?。牐犠x《橋》時,我們看到廢名不是在寫小說,而是在寫詩。米蘭•昆德拉在論及羅伯特•穆齊爾時說,“他把小說與哲學(xué)接近”。廢名則直接把小說變成純粹的詩了。他的重點不是故事,甚至不是故事性,而是故事的意境。而境由心造,故行文多帶作者個人的趣味。小說上篇意境優(yōu)美,情趣盎然,下篇頗涉玄奧,作者“自己的”東西更稠、更濃了。整部作品好象可以永遠向前延續(xù),也可以隨時結(jié)束。這有點像川端康成某些作品的敘述態(tài)度。
        小說主要人物為一個男子(小林),兩個姑娘(琴子,細竹),雖是一個三角戀愛的架構(gòu),但卻并不是一個“既然有了一個黛,為何又來了一個釵”式的愛情故事。但既然這個世界里有男人和女人,當(dāng)然就不可避免會產(chǎn)生一些細微的感情沖突。這里的感情沖突細若游絲,——也許,還不能算是沖突,只是一種身不由已的輕拂或交錯。
        由于作者的重點是寫一種故事的意境,所以我們不必過于追究人物的真實性,比如琴子和細竹,生于鄉(xiāng)土,長于自然,卻懂詩會畫,可以參禪論道,毫無鄉(xiāng)村兒女的心態(tài),言行舉止倒像大家閨秀。相對于沈從文筆下的三三(《三三》)、翠翠(《邊城》)身上那種質(zhì)樸自然的人性,琴子和細竹,包括最后的大千、小千,則純?nèi)皇亲髡咦陨砦膶W(xué)趣味的反映和投射了。小林有點像賈寶玉,多愁善感,有舊時典型的文人才子氣。他們的形象是月光中的花影,雖看不真切,卻暗香幽遠。
        作者行文時的思維有禪宗的頓悟特點,時若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然細細察之,實則草蛇灰線,隱于不言,細入無間,只是打水漂般,跳躍得過快罷了。這種思維作用于文字,有時難免陷于艱澀。又由于過于煉字,煉句,煉意,有時反而顯得坳執(zhí)、尖新,失之自然了。美國人梭羅在《在康科德與梅里馬克河上一周》一書中曾言:“最有魅力的句子或許不是那些妙語驚人的句子,而是最穩(wěn)當(dāng)、最率直的句子”。大愛無言,大美返樸歸真,對于散文性的文字來說的確如此。但對于詩歌來說,或許不確,杜甫就懷有“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抱負。我們知道,廢名曾是詩人,《橋》從本質(zhì)上來講,是詩。基于此,我們對之就不能過于刻求了。
        這樣的作品,寧靜,清虛,純粹,內(nèi)向,情節(jié)淡之欲無,宛若澗邊幽蘭,孤芳自賞,在浮躁的閱讀世界里永遠占不了主流的位置。同一個人,從馮文炳到廢名,不僅是名字的改變,也是人生心態(tài)的流露。廢名,和其光,同其塵,這個名字也許本身就意味著——“不與當(dāng)代押韻”(茨維塔耶娃之語)。作為一個可敬的寫作者,廢名安然自覺的承擔(dān)起自己寫作的命運。當(dāng)然,這種命運,常常注定是一種永遠處于寫作的邊緣性的寂寞命運。
      
  •      下午開會,無聊看了這篇《桃園》。
       《桃》有種很鈍的敘述。廢名掐頭去尾,隱藏起了許多的起承轉(zhuǎn)合。尤其是阿毛這部分,字與字間,句與句間,全不在我的慣性閱讀期待之中,有點崎嶇,于是這種鈍的敘述就成了種距離,似一刀下去,但不去要害,卻有扣人的綿長之風(fēng):你發(fā)現(xiàn)不了阿毛她到底有何心事,但總覺憂傷,連她眼里一園的桃葉都沉浸著月光,滿是隱憂。
       我喜歡里面阿毛,她的眼里心里有紅日光,有月亮,有桃樹,廢名隨著消瘦的阿毛,去看一個十三歲女孩的隱憂。連她的“桃園”,也本該野草叢生。。看她與王老大的對話,你會輕易想到沈從文的《邊城》,想到里面的爺爺和翠翠。
       他們都在寫著鄉(xiāng)人日常生活本身的瑣碎和某個時刻的瞬間感覺,從瑣碎與瞬間中去還原他們認為的人生和人性。
       《桃園》細讀之下,引人悲憫。。。
      
  •   寫的太好
  •   有時間要讀讀看
  •   改天也借來看看。。。
  •   很理性的文字。
  •   最有魅力的句子或許不是那些妙語驚人的句子,而是最穩(wěn)當(dāng)、最率直的句子。我還記得一句,就是《橋》里的:搓衣的石頭貼著岸放,恰巧一半在水。
  •   細讀《桃園》,我體會到作者的悲憫。
  •   悲憫。 loveynsk 一語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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