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秋興八首集說

出版時間:2008-4  出版社:北京大學出版社  作者:葉嘉瑩  頁數(shù):414  字數(shù):379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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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前兩種是我的兩冊專著,第一冊是《杜甫秋興八首集說》,此書原為20世紀60年代中期我在臺灣各大學講授“杜甫-詩”專書課程時之所撰寫。當時為了說明杜甫詩歌之集大成的成就,曾利用了整整一個暑假的時間走訪了臺灣各大圖書館,共輯錄得自宋迄清的杜詩注本三十五家,不同之版本四十九種。因那時各圖書館尚無復印掃描等設(shè)備,而且我所搜輯的又都是被列為珍藏之善本,不許外借,因此所有資料都系由我個人親筆之所抄錄。此書卷首曾列有引用書目,對當時所曾引用之四十九種杜詩分別作了版本的說明,又對此《秋興》八詩作了“編年”、“解題”、“章法及大旨”的各種說明。至于所謂集說,則是將此八詩各分別為四聯(lián),以每一聯(lián)為單位,按各種不同版本詳加征引后做了詳盡的按語,又在全書之開端寫了一篇題為《論杜甫七律之演進及其承先啟后之成就》的長文,對中國古典詩歌中七律一體之形成與演進及杜甫之七律一體在其生活各階段中之不同的成就,都作了詳盡的論述。此書于1966年由臺灣中華叢書編審委員會出版。其后我于1981年4月應邀赴四川成都參加在草堂舉行的杜甫學會首次年會,與會友人聽說我曾寫有此書,遂勸我將大陸所流傳的歷代杜詩注本一并收入。于是我就又在大陸搜集了當日臺灣所未見的注本十八種,增入前書重加改寫。計共收有不同之注本五十三家,不同之版本七十種,于1986年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計時與臺灣之首次出版此書蓋已有整整二十年之久。如今北大出版社又將重印此書,則距離上海古籍出版社之出版又有二十年以上之久了。這一冊書對一般讀者而言,或許未必對之有詳細閱讀之興趣,但事實上則在這些看似繁雜瑣細的校輯整理而加以判斷總結(jié)的按語中,卻實在更顯示了我平素學詩的一些基本的修養(yǎng)與用功之所在。因而此書出版后,遂立即引起了一些學者的注意。即如當年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任教的周策縱教授,就曾寫有長文與我討論,此文曾于1975年發(fā)表于臺灣出版之《大陸雜志》第五十卷第六期。又有在美國圣地亞哥加州大學任教的鄭樹森教授在其《結(jié)構(gòu)主義與中國文學研究》一文中也曾提及此書,以為其有合于西方結(jié)構(gòu)主義重視文類研究之意(鄭文見臺灣東大圖書公司1983年所刊印之《比較文學叢書》中鄭著之《結(jié)構(gòu)2-義與中國文學》)。更有哈佛大學之高友工與梅祖麟二位教授,則因閱讀了我這一冊《集說》,而引生出他們二位所合作的一篇大著《分析杜甫的(秋興)——試從語言結(jié)構(gòu)入手做文學批評》,此文曾分作三篇發(fā)表于《哈佛大學亞洲研究學報》。直到去年我在臺灣一次友人的聚會中還曾聽到一位朋友告訴我說,在臺灣所出版的我的諸種著作中,這是他讀得最為詳細認真的一冊書。如今北大出版社又將重印此書,我也煎望能得到國內(nèi)友人的反響和指正?! 〉诙允恰锻鯂S及其文學批評》。此書也是一冊舊著,完稿于20世紀70年代初期。原來分為上下兩編,上編為“王國維的生平”,此一編又分為兩章,第一章為“從性格與時代論王國維治學途徑之轉(zhuǎn)變”,第二章為“一個新舊文化激變中的悲劇人物”,這兩章曾先后在香港中文大學學報發(fā)表;下編為“王國維的文學批評”,此一編分為三章,第一章為“序論”,第二章為“靜安先生早期的雜文”,第三章為“《人間詞話》中批評之理論與實踐”,這些文稿曾先后在臺灣的《文學批評》及香港的《抖擻》等刊物上發(fā)表,但因手邊沒有相關(guān)資料,所以不能詳記。此書于1980年首由香港中華書局出版,繼之又于1982年由廣東人民出版社-再版,并曾被當日臺灣的一些不法出版商所盜版。這冊書在最初于香港出版時,我曾寫有很長的一篇《后敘》,并加有一個副標題《略談寫作此書之動機、經(jīng)過及作者思想之轉(zhuǎn)變》,文中略敘了我婚前婚后的一些經(jīng)歷,其中曾涉及在臺灣的白色恐怖中我家受難的情況。臺灣的“明倫”與“源流”兩家出版社盜版,一家雖保留了此一篇《后敘》,但將其中涉及臺灣的地方都刪節(jié)為大片的空白,并在空白處用潦草的筆跡寫有“此處不妥·故而刪去”等字樣;另一家則是將此一篇《后敘》完全刪除(據(jù)臺灣友人相告云,他們曾將刪去的《后敘》另印為一本小冊子,供讀者另行購買)。直到2000年臺灣的桂冠圖書公司出版我的《葉嘉瑩著作集》一系列著作時收入此書,才又將此篇《后敘》補入書中,同時并增入了一篇《補跋》。那是因為1984年北京中華書局出版了《王國維全集·書信》一書,其中收入了不少我過去所未見的資料;且因為我自1979年回國講學,得以晤見了幾位王國維先生的及門弟子,也由他們提供了我不少相關(guān)的資料;更因為《王國維全集·書信》一書出版后,曾相繼有羅繼祖先生及楊君實先生在國內(nèi)之《讀書》、《史學集刊》與香港之《抖擻》及臺灣之《“中國時報”》諸刊物中發(fā)表過一些論及王國維之死因及王國維與羅振玉之交誼的文字。凡此種種,其所見當然各有不同,所以我就又寫了一篇《補跋》,對我多年前所出版的《王國維及其文學批評》一書又作了一些補正和說明。這些資料,如今都已收入在北大出版社即將出版的這一冊書中了。至于原來被河北教育出版社與臺灣桂冠圖書公司曾收入在他們所出版的《王國維及其文學批評》一書中有關(guān)王氏《人間詞話》及《人間詞》的一些單篇文稿,則此次結(jié)集時刪去,而另收入其他文集中。因特在此作一簡單之說明?! 〉谌齼允恰跺攘暾撛妳哺濉?。此書共收入了我的論詩文稿十五篇,書前有繆鉞先生所寫的一篇《題記》。這是我平生所出版的著作中唯一有人寫了序言的一冊書。那是因為當中華書局干1982年要為我出版這一冊書時,我正在成都的四川大學與繆先生合撰《靈貉詞說》。我與繆先生相遇于1981年4月在草堂所舉行的杜甫研究學會之首次年會中。本來我早在20世紀的40年代就讀過先生所著的《詩詞散論》,對先生久懷欽慕,恰好先生在1980年也讀了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我的《迦陵論詞叢稿》,蒙先生謬賞,許我為知音,并邀我共同臺撰《靈駱詞說》。因此當中華書局將要為我出版《迦陵論詩叢稿》一書時,先生遂主動提出了愿為我撰寫一篇《題記》作為序言。在此一篇《題記》中,先生曾謂我之論陶淵明詩一文可以擺脫紛紜之眾說而獨探精微;論杜甫《秋興》八首一文可以尚論古人而著眼于現(xiàn)代;又謂我之《說杜甫(贈李白)詩一首》一文寄托了自己尚友千古之遠慕遐思,《從李義山之時代問題》兩篇文稿都毒我“多年前講課時之教材,并非專力之作”,則先生所言極是。這兩篇寫得都極為簡略,我原來曾想將之刪除,但先生以為此二文一則“融繁入筒”,一則“考證詳明”,頗“便于教學參考”,且可以藉之“見作者之學識工力”。因先生之謬賞,遂將之保留在此一集中,直至今日。這也是我要在此特加說明的。另外先生又曾于《題記》中評介了我的一些詩詞之作,我對此也極感慚愧。但先生之意主要蓋在提出“真知”之要“出于實踐”,這自然也是先生一份獎勉后學之意,所以我乃不憚煩瑣,在此一一述及,以表示我對先生的感激和懷念。本書最后還附有我的一篇《后敘一一談多年來評說古典詩歌之體驗》,此文主要是敘寫我個人研讀態(tài)度之轉(zhuǎn)變與寫作此類文字時所結(jié)合的_三種不同的方式。凡此種種讀者自可在閱讀中獲知,我在此就不一一縷述了?! 〉谒膬允恰跺攘暾撛~叢稿》。此書共收論文八篇,第一篇標題為《古典詩歌興發(fā)感動之作用(代序)》,原是1980年上海古籍為我出版此同一標題的一冊書時所寫的一篇《后序》。當時因中國開放未久,而我在海外所選說的一些詞人則原是在國內(nèi)頗受爭議的作者。所以就寫了此一篇《后序》,特別提出了對于作品之衡量應當以感發(fā)之生命在本質(zhì)方面的價值為主,而不應只著眼于其外表所敘寫的情事。這在詞的討論中較之在詩的討論中尤為重要。因為詩中所敘寫的往往還是作者顯意識中的情志,而詞體在最初即不以言志為主,所以詞中所表現(xiàn)的往往乃正是作者于無心中的心靈本質(zhì)的流露。這種看法,直到今日我也未曾改變,所以我就仍取用了這一篇《后序》,作為北大出版社所出版的我的這一冊同名之著作的《前言》。至于此書中所收錄的《溫庭筠詞概說》、《從(人間詞話)看溫韋馮李四家詞的風格》、《大晏詞的欣賞》、《拆碎七寶樓臺》與《碧山詞析論》及《王沂孫其人及其詞》諸篇,則與我在《唐宋名家詞論稿》一書中所收錄的一些分別論說各家詞的文稿,雖在外表篇目上看來似頗有重復之處,但兩者之間其實有相當大的不同。此一書中所收錄的大多以論說作品為主,所以對各篇詞作都有較詳?shù)恼撜f和賞析。而《唐宋名家詞論稿》則主要以論說每一位作者之整體風格為主。而且凡是在此一冊書中所論述過的作者和作品,在男一冊書中都因為避免重復而作了相當?shù)膭h節(jié)。所以有些讀者曾以為我在《唐宋名家詞論稿》一書中對于溫、韋、馮、李四家詞的論述頗為簡略,與論說其他名家詞之詳盡者不同,那就正因此四家詞既已在此書中作了詳細論述,因之在另一冊書中就不免簡化了的緣故。至于此一冊書中所收錄的《王沂孫其人及其詞》,則是寫于《唐宋名家詞論稿》以后的作品,所以在論述方面也作了避免重復的刪節(jié)。因此讀者要想知道我對名家詞之全部論見,實在應該將這兩冊書合看,才會得到更為全面的理解。至于這一冊書所收的最后一篇《論陳子龍詞一從一個新的理論角度談令詞之潛能與陳子龍詞之成就》一文。則是在這一冊書中寫作時間最晚的一篇作品。當時我的研究重點已經(jīng)從唐宋詞轉(zhuǎn)移到了清詞,只不過因為陳子龍是一位抗清殉明的烈士,一般為了表示對陳氏之尊重,多不愿將之收入清代的詞人之中。這正是當年龍沐勛先生以清詞為主的選本只因為收入了陳子龍詞而競把書名改為《近三百年名家詞選》的緣故。而我現(xiàn)在遂把《論陳子龍詞》一文收入了不標時代的這一冊《迦陵論詞叢稿》之中了。不過讀者透過這一篇文稿的論說已可見到,此文已是透過論陳子龍詞對前代唐宋之詞所作的一個總結(jié),而且已談到了陳詞與清詞復興之關(guān)系,可以說正是以后論清詞的一個開始了。  第五冊《唐宋詞名家論稿》,這一冊書可以說是在我所出版過的各種論詞之作中論說最具系統(tǒng)、探討也最為深入的一本書。那是因為這冊書的原始,是來自繆鉞先生與我合撰的《靈豁詞說》。關(guān)于繆先生與我合作的緣起及《靈絡(luò)詞說》一書編撰之體例,我在該書中原寫有一篇《前言》,標題為《談撰寫此書的動機、體例以及論詞絕句、詞話、詞論諸體之得失》?!鹅`駱詞說》一書于}987年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十年以后當河北教育出版社要為我出版《迦陵著作集》的系列書稿時,曾征詢得上海古籍之同意,把《靈豁詞說》一書中我所撰寫的一部分收入此一系列著作中,而改題為《唐宋名家詞論稿》。此書共收入我所撰寫的論文十七篇,除了第一篇《論詞的起源》以外,以下依時代先后我分別論述了溫庭筠、韋莊、馮延巳、李璨、李煜、晏殊、歐陽修、柳永、晏幾道、蘇軾、秦觀、周邦彥、陸游、辛棄疾、吳文英及王沂孫共十六位名家的詞作。我在當時所寫的那一篇《前言》中,厚曾提出過說:“如果我們能將分別之個點,按其發(fā)展之方向加以有次序之排列,則其結(jié)果就也可以形成一種線的概念。”又說:“如果我們能對每一點的個體的趨向,都以說明文字加以提示,則我們最后之所見,便可以除了線的概念以外,更見到此線之所以形成的整個詳細之過程及每一個體的精微之品質(zhì)?!庇终f:“如此則讀者之所得便將不僅是空泛的‘史’的概念而已,而將是對鮮活的‘史’的生命之成長過程的具體的認識,且能在‘史’的知識的滿足中,也體會到詩的欣賞的喜悅?!比缃裎宜x說的這十六位詞人雖不能代表唐宋詞之整體的發(fā)展,但也具體而微地展示了詞之發(fā)展的過程。這與我在《前言》中所寫的理念自然尚有一段距離,然而,雖不能至心向往之,讀者或者也可以從這一冊書中窺見我最初的一點“庶幾使人有既能見木,也能見林”的既能“體會到詩的欣賞的喜悅”也能得到“史的知識的滿足”的一種卑微的愿望。所遺憾者,這冊書既是我個人的著作,遂未能將當曰繆先生所撰寫的二十二篇論文一并收入。不過,繆先生已出版了專集,讀者自可參看。而我在本書之后則也仍附錄了繆先生所撰寫的二十二篇的篇目,用以紀念當初繆先生與我合作的一段情誼和因緣?! 〉诹鶅浴肚逶~叢論》,此一冊書共收論文十一篇,第一篇《從云間派詞風之轉(zhuǎn)變談清詞的中興》,此文原是一篇講演稿,本不應收入著作集中,而竟然收入了進來,其間蓋有一段因緣。原來早在1993年4月,臺灣“中研院”文哲所曾舉辦了一次國際詞學會議,會議中文哲所的林玫儀教授曾邀我為文哲所即將出版的一系列論詞叢書撰寫一冊論清詞之專著。當時我因為早在1970年代和1980年代中便已寫有幾篇論清詞的文稿,所以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林教授的要求。豈知會議之后我竟接連不斷地接受了赴各地講學和開會的邀請,自計無法按時完成任務(wù),于是乃商得林教授的同意,邀請了上海古籍出版社的陳邦炎先生與我共同合作,訂出了我們各寫四篇文稿以集成一書的約定。及至1996年截稿時間已至,陳先生所擔任的四篇文稿已全部寫作完成,而我卻仍欠一篇未能完卷。因此林教授遂臨時決定邀我再至文哲所作一次講演,而將此次講演整理成一篇文稿收入其中。那就是本書所收的第一篇文稿《從云間派詞風之轉(zhuǎn)變談清詞的中興》。所以此文原系講稿,這是我不得不在此作出說明的。至于本書所收錄者,則除去前所敘及的講稿外,尚有自《清詞名家論集》中收入的三篇文稿,計為:  1.《從艷詞發(fā)展之歷史看朱彝尊愛情詞之美學特質(zhì)》;  2.《談?wù)阄髟~派創(chuàng)始人朱彝尊之詞與詞論及其影響》;  3.《說張惠言五首——兼談傳統(tǒng)士人之文化修養(yǎng)與詞之美感特質(zhì)》。此外本書還增入了自他處所收入的七篇文稿,計為:  1.《論納蘭性德詞》(此文原發(fā)表于臺灣的《中外文學》,因手邊無此刊物,對發(fā)表之年月及期數(shù)未能詳記,下篇亦同);  2.《常州詞派比興寄托之說的新檢討》(此文原發(fā)表于臺灣的《中外文學》,其后曾收入1980年上海古籍出版之《迦陵論詞叢稿》);  3.《清代詞史觀念的形成與晚清的史詞》(本文也是由講稿整理而成的,原來是因為2000年夏天臺灣中研院曾舉行過一次“談文學與世變之關(guān)系”的會議,在此會議前后我曾做過幾次相關(guān)的講演,本文就是這些講演的錄音整理稿);  4.《由(人間詞話>談到詩歌的欣賞》;  5.《談詩歌的欣賞與(人間詞話>的三種境界》;  6.《論王國維詞:從我對王氏境界說的一點新理解談王詞之評賞》(以上三篇自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之《王國維及其文學批評》一書之《附錄》中選錄增入);  7.《記南開大學圖書館所藏手抄稿本(迦陵詞)》(本文原是為南開大學圖書館成立80年所寫的一篇文稿,其后被臺灣桂冠圖書分司出版的《葉嘉瑩作品集》收入其系列論叢的《清詞散論》一書中,現(xiàn)在是據(jù)此書增入)?! 囊陨纤鶎懙膶Ρ緯鴥?nèi)容之說明來看,則此書所收錄的各文稿其時間與地域的跨度之大,已可概見一斑。因特作此說明,供讀者之參考?! 〉谄邇浴对~學新詮》,此書共收論文六篇。但第一篇題名為《迦陵隨筆》之文稿,其所收之隨筆實共有十五則之多,這一系列的隨筆,是我于1986至1988兩年間,應《光明日報》“文學遺產(chǎn)”專欄幾位編輯朋友之邀約而寫作的。當時正值“文革”后國家對外開放未久,一般青年多向往于對西方新學的探尋,所以就有朋友勸我嘗試用西方新說來談一談古代的詞論。因而這十五則隨筆所談的雖然主要仍是傳統(tǒng)的詞學,但先后引用了不少如詮釋學、符號學、語言學、現(xiàn)象學和接受美學等多種西方的文論。其后又因每則隨筆的篇幅過于短小,遂又有友人勸我應寫為專文來對這些問題詳細加以討論,因此我遂又于1988年寫了一篇題為《對傳統(tǒng)詞學與王國維詞論在西方理論之觀照中的反思》的長文(曾刊于1989年第2期之《中華文史論叢》)。而適值此時又有其他一些刊物向我索稿,我遂又先后撰寫了《對常州詞派張惠言與周濟二家詞學的現(xiàn)代反思》及《對傳統(tǒng)詞學中之困惑的理論反思》兩篇文稿(前者曾于1997年發(fā)表于香港中文大學《中文學刊》第一期;后者曾于1998年發(fā)表于《燕京學報》第四期)。而在此之前,我實在還曾引用西方女性主義文論寫過一篇題為《論詞學中之困惑與詞之女性敘寫及其影響》的長文,曾于1992年分上下兩期發(fā)表于臺灣出版的《中外文學》第20卷之第8期與第9期。最后還有一篇題為《論詞之美感特質(zhì)之形成及反思與世變之關(guān)系》的文稿,此文本是為2000年在臺灣“中研院”召開的“文學與世變之關(guān)系”的國際會議而寫作的,其后曾發(fā)表于《天津大學學報))2003年之第2期與第3期。以上六篇文稿都曾引用了不少新的西方文論,因此遂一同編為一集,統(tǒng)名之為《詞學新詮》(臺灣的桂冠圖書公司也曾出版過與此同名的一冊書,收入在他們2000年所出版的《葉嘉瑩作品集》中,但北大此書之所收入者則實在較臺灣同名的一冊書增加了更多的內(nèi)容。因此遂在此結(jié)尾處略加說明)?! 〉诎藘允恰跺攘觌s文集》。此書收集我多年來所寫的雜文成冊,其實我這些“雜文”與一般人所說的雜文在性質(zhì)上實在頗有不同。一般所說的雜文,大都是作者們隨個人一時之見聞感興而寫的隨筆之類的文字,而我則因為工作忙碌,平時實在從來不寫這種雜文。我的這些所謂的“雜文”,實在都是應親友之囑而寫的一些文字。其間有一大部分是“序言”,另有一些則是悼念的文字。至于附錄的一些所謂“口述雜文”則大多是訪談的記錄。

內(nèi)容概要

本書原是1960年代葉嘉瑩鑒于臺灣白話詩的弊端而作的,作者希望能以《秋興八首》為例,展現(xiàn)杜甫詩歌之集大成的成就,作為現(xiàn)代詩人之借鑒。歷二十年之久,作者先后搜輯了自宋迄清的杜詩注本53家,不同之版本70種,考訂異同,對詩歌內(nèi)容、形式作了精細的說明,希望人們在仔細研讀和體會中將古典與現(xiàn)代結(jié)合,也希望此書對新詩創(chuàng)作和學術(shù)研究有所助益。當時作者正在臺灣大學擔任杜甫詩課程,因而此書之撰寫,也可作為一冊研讀杜詩的參考書籍。

作者簡介

葉嘉瑩,號迦陵。1924年出生于北京,20世紀40年代畢業(yè)于輔仁大學國文系。50年代任臺灣大學教授,并在淡江與輔仁兩大學任兼職教授。60年代應邀擔任美國哈佛大學、密歇根州立大學客座教授。后定居加拿大,任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大學終身教授,并曾于80年代至90年代再度赴美,在耶魯大學、印第安那大學講學,1989年當選為加拿大皇家學會院士。自1970年代末回國講學,先后任南開大學、四川大學、北京師范大學等客座教授,1996年在南開大學創(chuàng)辦“中華古典文化研究所”,設(shè)立“駝庵”獎學金。

書籍目錄

《迦陵著作集》總序論杜甫七律之演進及其承先啟后之成就(代序)凡例一、引用書目二、編年三、解題四、章法及大旨五、分章集說 其一 其二 其三 其四 其五 其六 其七 其八《杜甫秋興八首集說》增輯再版后記

章節(jié)摘錄

  三、解題  一、演義此詩因秋而感興,皆在夔州思長安而作。  二、意箋此公寓夔,將欲東下,感秋而賦,所謂“秋興”也。  三、杜臆語云:“秋士悲?!鼻镌妆?,而公之情事,有許多可悲者,而感秋景以生情。第一首乃后來七首之發(fā)端,乃《三百篇》之所謂興也。  四、錢注殷仲文詩云:“獨有清秋日,能使高興盡?!庇峙嗽馈肚锱d賦序》云:“于時秋也,遂以名篇?!薄 ∥?、張解公時在夔,當秋有感?! ×?、金解總以第一首為提綱。蓋先生爾時所處,實實是夔府西閣之秋,因秋而起興。下七篇話頭,一一從此生出(參看章法及大旨一章)?! e批興之為言興也,美女當春而思濃,志士對秋而情至,凡山川林巒,風煙云露,草色花香,目之所睇,耳之所聞,何者不與寸心相為蘊結(jié),其勃然觸發(fā)有自然矣。乃先生以忠摯之懷,當飄零之日,復以流寓之身,經(jīng)此搖落之時,其為興也,真興盡之至,心灰意滅,更無纖毫之興,而有此八首者也。后人擬作者,或至汗牛充棟,亦嘗試于先生制題之妙一尋繹乎。題是《秋興》,詩卻是無興,作詩者滿肚皮無興,而又偏要作秋興,故不特詩是的的妙詩,而題亦是的的妙題;不特題是的的妙題,而先生的的妙入也。從來詩是幾首,多一首不得,少一首不得,如此詩是八首,則七首不得,九首亦不得,某既言之屢矣,而或未能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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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評論 (總計6條)

 
 

  •   《秋興》八首就技巧來看,杜甫在這些詩中所表現(xiàn)的成就,有兩點可注意處:其一是句法的突破傳統(tǒng),其一是意象的超越現(xiàn)實。有了這兩種運用的技巧,才真正掙脫了格律的壓束,使格律完全成為被驅(qū)使的工具,而無須以破壞格律的形式,來求得變化與解脫了。因此七言律詩才得真正發(fā)展臻于極致,此種詩體才真正在詩壇上奠定了其地位與價值。杜甫所嘗試的這兩種表現(xiàn)的方法,對中國舊詩的傳統(tǒng)而言,原是一種開拓與革新,然而杜甫在這種開新的嘗試中,卻完全得到了成功,那就是因為杜甫所辟的途徑,乃是完全適合于七律一體的正確可行的途徑。
    1、杜甫七言律詩的體式略述
    就七言律詩的體式而言,其長處乃在于形式之精美,而具其缺點則在于束縛之嚴格。杜甫以前的一些作者,如沈、宋、高、岑、摩詰、太白諸家,都未能善于把握其特色來用長舍短,所以謹守格律者,則不免流于氣格卑弱,而氣格高遠者,則又往往破壞格律而不顧。蓋七律之平仄對偶,乃是一種極為拘狹,極為現(xiàn)實之束縛,如果完全受此格律之束縛,而且作拘現(xiàn)實之敘寫,如宋之問的“金鞍白馬”與“玉面紅妝”,甚至如王摩詰之“山中習靜”與“松下清齋”,都不免有拘狹平弱之感。這是在此嚴格束縛中的一種必然的現(xiàn)象。杜甫在其第一階段的七律之作,便亦正復如此。如《題張氏隱居》中二聯(lián)“澗道余寒歷冰雪,石門斜日到林丘”之對句,句法平順,對偶工整,仍未脫早期七律的平俗空泛之風,未能超越前人而別有建樹。
    第二階段,杜甫對于拘狹現(xiàn)實之格律,已經(jīng)到了運轉(zhuǎn)自如的地步,已能將較深微曲折的情意納入其中,而就格式言,則杜甫仍停留在工整平順的一般性束縛之中。如《曲江二首》之一中三聯(lián)“江上小堂巢翡翠,苑邊高冢臥麒麟”。到了第三階段,杜甫便表示了對格律之壓迫感的一種掙脫性嘗試,只是這種嘗試,僅表現(xiàn)于消極地脫略代工整而已,而并未曾作積極的破壞或建樹。如《江上值水如海勢聊短述》中三聯(lián)“新添水檻供垂釣,故差浮槎潛入舟”。
    到了第四階段,杜甫才真正地完全脫出于拘狹于現(xiàn)實的束縛之外,而于破壞性的拗律,杜甫之破壞,并非盲目的破壞,他所破壞的,只是外表的現(xiàn)實拘狹的形式,而卻把握了更重要的一種聲律與情意結(jié)合的重點,這正是深入于聲律之中,又有擺脫于聲律之外的一種可貴的成就。不過這種成就,雖然避免了七律之缺點,做到了完全脫出于嚴格的束縛之外的地步,但另一面卻也失去了七律之長處,而未能保持其形式之精美。如《白帝城最高樓》中三聯(lián)“扶桑西枝對斷石,弱水東影隨長流”。就此,杜甫在拗律一方面之成就,終不及其在正格的七律一方面之成就的更可重視,而使杜甫在正格之七律中,能做到既保持形式之精美,又脫出嚴格之束縛的,兩點最可注意的成就,那便是前面所提到過的句法的突破傳統(tǒng)與意象的超越現(xiàn)實。
    2、杜甫七言律詩的突破傳統(tǒng)
    中國古詩的句法,一向是承轉(zhuǎn)通順近于散文的句法為主,如“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古詩十九首》)[2],“步登北芒坂,遙望洛陽山”(曹植《送應氏詩》)。其后隨聲律之說的應起,詩的句法也因拘牽于聲律而力求精美之故,而漸趨于濃縮與錯綜,如“魚戲新荷動,鳥散余花落”(謝眺《送東田》),“網(wǎng)蟲隨戶織,夕鳥傍檐飛”(沈約《直學省愁臥》)諸句,便已迥異于前所舉諸詩句之舒展自然。迄于初唐以后,隨律詩體式之奠定,詩句亦更趨于緊縮凝煉,如“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駱賓王《在獄詠蟬》),“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杜審言《早春游望》)諸語,或省主語,如“露重”二句,或以短語做形容詞之用,如“云霞”二句,然而要之,其因果層次,則仍極為通順明白,如前二句“露重”是因,“飛難進”是果,“風多”是因,“響易沉”是果,后二句“云霞出?!笔菍憽笆铩敝?,“梅柳渡江”是寫“春”之來。若此等詩句,雖已化傳統(tǒng)之平散為濃練,然而一則其變化及全出于詩體音律所形成的自然之趨勢,而并非出于作者有意為之改革或開創(chuàng),再則其變化僅為自平緩舒散之化為緊煉濃縮,而并非因果與文法之顛倒或破壞,所以,這種句法與傳統(tǒng)的保存法,并不甚相遠。而七言律詩之體,初起之時,實在連此種五言律緊煉濃縮的階段亦尚未做到,而僅能以散緩的句法,寫平順的對句。但我們從五律的演進,就可以推知,七律的對句必將自散緩平順,轉(zhuǎn)為精煉濃縮,乃是一種極為自然的趨勢,在這種趨勢下,杜甫不但自然地做到了精煉濃縮,而且,以其過人之感知性,帶領(lǐng)七言律詩的句法進入另一個完全突破傳統(tǒng)的新境界。那就是因果與文法之顛倒與破壞,不但在當時是一種前無古人的開創(chuàng),即使在五四新文學革命以后的近代,也還有些人對之不能完全承認或接受,如陸侃如與馮沅君合編之《中國詩史》,便曾譏詆《秋興》及《詠懷古跡》的一些詩句為“直墮魔道”、“簡直不通”;胡適之的《白話文學史》在評述杜甫的七言律詩時,也曾說:“《秋興八首》,傳誦后世,其實是一些難懂的詩謎,這種詩全無文學的價值
  •   也是葉嘉瑩的,杜甫簡單的《秋興八首》在她那,卻是一本書了。除卻書題,封面就只幾桿淡淡的墨荷,亦如葉嘉瑩其人吧,溫厚,儒雅。
  •   迦陵先生的書,很值得購買,不過非專業(yè)人士勿進。。。
  •   八首詩,寫成厚厚的一本書,其實是各家注杜、解杜學說的匯總,此中國傳統(tǒng)治學的方法。我當年頗喜歡,對乾嘉學派佩服得不得了。見葉先生的此著作,忍不住技癢,便買了,聊慰舊情爾。
  •   剛拿到手,封面非常雅致,很喜歡。
    略翻了翻,內(nèi)容與其他說盛唐詩不太一樣,多引用各家評注,文言,看起來困難一些。
  •   書皮實在是不好,還有北京大學出版社的書是真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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