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蝴蝶飛

出版時間:2011-9  出版社:廣西人民  作者:雙人魚  頁數(shù):284  字?jǐn)?shù):13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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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楔子陌上花開蝴蝶飛,江山猶是昔人非。遺民幾度垂垂老,游女長歌緩緩歸。吳越國君錢王妃每歲以寒食節(jié)必歸臨安。某年,已是春色將老陌上花發(fā)時節(jié),王妃仍未歸。吳越王錢镠甚為想念伊人,是故以書遺之云:“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蓖蹂訒蟛挥X惻然心動:“王爺邁,既有信來,命我歸去,安可有違?”遂傳諭即日登程返杭州。

內(nèi)容概要

  凌晨在朋友的生日Party上偶遇江若水,被她超然脫俗的氣質(zhì)所吸引對其窮追不舍,歷經(jīng)種種,終于獲得美人心。
  然而,江若水對他藏著難以啟齒的隱情,同時在她的身后,另一個男人在默默守護著。為了得到她的心,那個男人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江若水無法承受靈魂的拷問,消失在異國他鄉(xiāng)。
  凌晨苦苦等候,終于與江若水再次重逢,他以為從此可以長相廝守,怎料命運已做出無情的安排?許下了天長地久的誓言,牽手能走多遠?陌上桃花又開,等著的人是否會化身蝴蝶飛回來?

作者簡介

雙人魚,已出版作品:《愛在煙花深處》、《迷失北京》、《花錯了》、《愛那么近,你那么遠》、《彼岸咖啡香》、《半度微涼》。

書籍目錄

楔子
第一章 人面桃花
第二章 上善若水
第三章 心意難平
第四章 迷霧狂瀾
第五章 陌上蝴蝶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人面桃花1 春日的斜陽鋪進“桃林小憩”,像一段舊時光,溫暖而寂寞。“桃林小憩”是一家茶館,處于一條僻靜的街道。門前兩棵老槐樹,枝頭正吐著新綠。在這里,車水馬龍被隔成另一個世界。凌晨把銀灰色的奧迪停在一棵槐樹下。另一棵槐樹下停了一輛白色的別克??磥砣~心月還沒有到,她開的是一輛黑色的雅閣。那是個讓人看不懂的女人,和她交往如同打啞謎,不到最后一刻,不知道謎底是什么。至少凌晨今天就不知道葉心月的謎底是什么。她約了他,像一個垂釣者,向水里的魚兒拋出誘餌。凌晨明明知道是誘餌,仍然咬了鉤。因為誘餌太誘人--江若水。凌晨是在朋友福蘭克的生日Party上遇見江若水的。闊少的生日Party,美女如云,脂正濃,粉正香,各懷鬼胎。而江若水素色天然,在成堆的脂粉美女中散發(fā)出一種不經(jīng)塵世的奇特氣質(zhì),叫人見了第一眼,會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凌晨身邊美女如云,曾閱人無數(shù),自認(rèn)對美女已有免疫力,但見到江若水,仍怦然心動了。葉心月把兩人相互介紹,他們得以相識。僅僅是相識而已,江若水對他沒有多少熱情,離開Party時,也沒有跟他說再見。他很少遇到這種情況,大多數(shù)女人會跟他沒完沒了地說再見--期待下次的再見。凌晨給過她名片,他記得她放進手包里了。凌晨很少給初次見面的女孩子名片,他知道那張名片能讓女孩子產(chǎn)生許多遐想。他身后的光環(huán)太耀眼。世間灰姑娘太多,白馬王子又太少,他不想被騷擾。但他對江若水有期待。偏偏過去多日,她一點動靜也沒有,仿佛根本就不記得他這個人了。后來,凌晨偶然遇到過江若水一次,她對他依然態(tài)度平淡。凌晨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感了興趣。越是難得到的東西越想得到,說是他心理作怪也好,總之凌晨想靠近江若水。葉心月偏偏吊足他胃口。今天突然接到葉心月的電話,約他來“桃林小憩”,說跟他談點事,還提到了江若水。他就是為江若水而來。凌晨推開“桃林小憩”厚實的胡桃木門,目光立即搜尋到了目標(biāo)--江若水。她正臨窗而坐,一身素色,眉如春山,眼若秋水,脂粉不施,卻擾亂一春的寂靜。凌晨心里一陣驚喜,如果葉心月在身旁,他一定會摟住她給她一個吻,乖乖。不過,不知道葉心月自己怎么沒有來,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凌晨走到江若水的跟前。她見到凌晨,似乎有些意外,不過很快恢復(fù)了表情,淡淡的。凌晨對她笑著說道:“你好,江小姐?!苯羲土璩坎灰粯樱⒉恢罆谶@里見到他。但現(xiàn)在江若水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接到葉心月的電話,葉心月說有事,在電話里又不肯說,一定要約她到“桃林小憩”來。平時,葉心月找她有事大多在電話里談,或者去江若水的住處,這樣鄭重其事倒是少有。當(dāng)時,江若水想到了另一件讓她憂心不已的事,沒想到竟然見到凌晨?;蛟S葉心月的用意在此,她松了半口氣。當(dāng)然只能說半口,誰知是不是巧合呢,不過江若水更相信是葉心月的安排。自從福蘭克的生日Party后,葉心月在江若水的耳邊不停地絮叨--凌晨的父親是凌氏集團董事長兼控股者,凌晨是獨子,凌氏集團未來的掌門人。更重要的是凌晨至今未婚,是光芒四射的鉆石王老五,成堆的女人爭先恐后地投懷送抱……可是,這與江若水毫無關(guān)系。這個城市里,口含寶玉出生的闊少不止凌晨一個,福蘭克也是。那天若不是葉心月死活拉著她作陪,她才不會參加福蘭克的生日Party。葉心月耳聽八方,福蘭克的公司有個發(fā)布會在選酒吧,葉心月經(jīng)營了一家酒吧,于是想攬下這筆生意,更重要的是,她要向福蘭克推銷江若水。葉心月知道福蘭克對女人向來大方,但凡是他看中了的,為其花幾十萬元是家常便飯。她以前就成功地向福蘭克推銷過一個女人,最后是各取所需,皆大歡喜,當(dāng)然葉心月從中也得到了好處。那個女人被福蘭克如口香糖般嚼完后扔了,于是葉心月想再次推銷,這次是江若水。江若水不知道葉心月的用意,但她對福蘭克這種公子哥,說不上有多喜歡。她聽過他的傳聞,女人于他如抹布,用過隨手就扔。葉心月見福蘭克不成,便又推薦凌晨。當(dāng)然,江若水如果知道是因為這種事,她決不會來“桃林小憩”。她相信凌晨身后的光芒會令許多女孩子眩暈,誰抵得住那樣的誘惑?可誰知道那種誘惑的后面是什么!飛蛾撲火?她才不會那么蠢。但現(xiàn)在人站在跟前了,她只得禮貌地回道:“你好!”凌晨說:“你一個人?在等人嗎?”江若水說:“嗯,等葉心月?!绷璩空f:“我的朋友也沒到。都是打發(fā)時間,不介意一起等吧?”他猜到葉心月的謎底了,但不想說破。江若水也沒說破,說道:“請坐吧?!绷璩吭谒龑γ孀讼聛?。窗外是個庭院,玲瓏別致,水榭亭臺,小橋流水,幾株桃花開得爛漫而安靜。百花之中數(shù)桃花最易入畫入詩,而桃花又難畫,因它的靜。一枝桃花斜陳窗前,襯著江若水的臉--人面桃花相映紅。她是一幅畫,古典的畫,寂靜而神秘的美麗。凌晨說:“我看到了一幅畫?!苯羲畣枺骸笆裁串嫞俊薄叭嗣嫣一?。”“可惜好景不長?!薄昂纬龃搜??”“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薄懊利惖倪z憾?!彼郎\笑,不是千嬌百媚的那種,而是嫻靜如那窗外桃花,不動聲色,卻令人心動。那天在福蘭克的Party上,她也是這樣笑,他首先記住的是她的笑。“你的笑很特別?!薄霸趺刺貏e了?”“嫻靜如花,百看不厭?!薄疤鹧悦壅Z。男人哄女人慣用的伎倆?!薄拔覐牟缓迮?。自己已經(jīng)活得很累,還要去哄別人,太辛苦了?!薄澳氵@樣的人也活得累嗎?”“我和你有什么區(qū)別嗎,我是什么樣的人?”“與我不同的人?!薄芭?,那是,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江若水笑了笑,用手撩了下長發(fā),腕上戴著一只紅色的桃木鐲子,有些年頭的樣子。雖然她的話不多,但與她說話,凌晨覺得挺舒服。葉心月給江若水打來電話,說臨時有事來不了。江若水對凌晨說葉心月爽約,她得走了。葉心月來與不來,對凌晨來說沒有意義,但江若水要走,他便覺得時間匆匆,說道:“她太不講信用了,竟然放你鴿子。要不,我送你吧?”江若水說:“不用了,你的朋友還沒來?!绷璩空f道:“我的朋友也不來了?!苯羲f:“不會也是葉心月吧?”凌晨點頭。江若水無語,有些尷尬,似乎這局是她和葉心月一起設(shè)的。凌晨看出她的尷尬,便說:“要不再坐一會兒,等會兒一起吃晚飯?”江若水說:“不了,我還有事?!绷璩空f:“那我送你?!苯羲f:“不麻煩你了?!绷璩繀s執(zhí)意要送她,江若水便不好勉強。兩人在車上沒什么話,江若水安靜地坐著。凌晨把江若水送回公司后,給葉心月打了個電話。葉心月在電話里說:“你欠我一個人情。”凌晨想,讓他欠一萬個人情他都愿意,他覺得和江若水似乎拉近了一點點距離,至少今天江若水對他不像以前那樣冷淡。但細想,或者江若水對他有一點點意思了,不然怎么叫葉心月設(shè)這個局。是她們一起設(shè)的吧?管他呢,就算是局他也愿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2 水榭靜園是一個別墅區(qū)。亭臺樓閣,假山疊石,小橋流水,豪華氣派中藏著秀麗,精美絕倫中透著典雅。置身其中,不知人間疾苦,世間滄桑。凌家是一棟三層的獨立洋樓,凌晨把車開進了自家樓底的車庫。妹妹凌夕的紅色跑車停在車庫里,像個驕傲的公主。那是她二十歲的生日禮物,也是她的畢業(yè)禮物,除此父親凌風(fēng)平還送了她一間畫室。凌夕喜歡畫畫,于是凌風(fēng)平送她去意大利學(xué)畫。凌夕畢業(yè)回國后,經(jīng)常和一些畫家朋友在她那寬敞明亮的畫室里,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聊著他們的藝術(shù)……客廳里亮著夜燈,一角的花瓶里大把的百合散發(fā)著幽幽的清香,香得忘了時辰,已香了二十年了。百合是凌風(fēng)平用來緬懷凌晨母親的,凌風(fēng)平說凌晨母親生前最愛百合,所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花店每天都送來百合,于是客廳一只水晶花瓶里永遠插著大把的百合。凌晨九歲時,他母親去世了,留給他大把的百合和無止盡的幽香。另外還有一個水晶相框,相框里的母親端莊優(yōu)雅。母親生前十分珍愛那只相框,時常捧著相框端詳。凌晨不知道一個女人為何那么喜歡對著相框里的自己,如果是因為自戀的話,可以對著鏡子看。但是有一天,凌晨不小心打碎了那個相框,他發(fā)現(xiàn)了母親的秘密,他明白了……從此,他變了,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懷疑身邊的一切。越是溫情脈脈的表面,越是不可相信,誰知道那溫情的表面背后究竟藏著怎樣的齷齪呢。對,就是齷齪!他沒法接受母親的秘密,也不能容忍母親的行為。但他從來不提此事,藏在心底,像一個黑色的影子,揮之不去。父親一直用百合緬懷母親,似乎深愛著母親,凌晨對此也懷疑。凌晨的母親去世不到一年,凌風(fēng)平便把繼母季雅蘭娶進了門。凌晨后來隱約得知,母親去世前,季雅蘭已是凌風(fēng)平的外室。季雅蘭比凌風(fēng)平小了十多歲,她除了比凌晨的母親年輕一點,無論姿色還是氣質(zhì),都沒法與凌晨的母親相比,各方面都很平庸的一個女人。凌晨不知道凌風(fēng)平為何會喜歡上她,真的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嗎?凌晨不會相信季雅蘭愛凌風(fēng)平本人勝過愛他的財產(chǎn)。他對季雅蘭沒什么好感,平時能避開她就盡量避開她,很少與她正面接觸。所以,這些年來,他與季雅蘭的關(guān)系還算平穩(wěn)。季雅蘭知道凌晨在凌氏的重要性,她也小心維護與凌晨的這種平穩(wěn)。只是在心底怨恨自己為什么生的是個女兒,是兒子就不一樣了。男孩子學(xué)管理做生意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即使不想學(xué)也被迫去學(xué),由不得你,比如凌晨。她不知道,凌晨反倒羨慕凌夕,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你羨慕別人,別人羨慕你,眾生總是沒法按自己的設(shè)想生活。凌晨在百合的幽香中上了樓,進臥室沒多久,凌夕敲開了他的門。凌晨不喜歡季雅蘭,但喜歡她和凌風(fēng)平所生的凌夕。凌夕圓圓的娃娃臉,清澈的大眼睛,天真爛漫,臉上的笑容像抹著草莓醬的冰淇淋,有一種嬌嫩的可愛和美麗,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憐惜,疼愛。在凌晨眼里,凌夕是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小女生,一點心機都沒有。如果他的生活里還有單純可愛的人,那便是凌夕。凌晨問凌夕怎么沒睡,凌夕忽閃著大眼睛說等他,那是一雙不會掩藏心事的眼睛。凌晨說她一定有事相求。凌夕的心事被凌晨看穿,于是坦白說:“哥,借我點錢。”與其說借,不如說要。凌夕向他借錢向來是有借無還?!岸嗌??”“五萬?!薄澳愕男庞每ㄋ⒈藛??”凌夕不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借不借???”“你要這么多錢干什么?”“自然有用啦。”“是不是吳凱文……”凌夕自己絕對花不了這么多錢。吳凱文是凌夕的男朋友,凌夕回國后在一個沙龍上認(rèn)識的。凌夕對他著了魔似的,愛得死心塌地。凌晨在凌夕的畫室見過他,長發(fā)披肩、蓄著胡子,傲氣得很。凌晨對他的感覺遠不如凌夕描述的那么好,既看不出他才華橫溢,也看不出他品德高尚。吳凱文屢屢向凌夕伸手要錢,數(shù)目已是相當(dāng)大,當(dāng)凌夕是他的飯票。凌晨打心底鄙視這種吃軟飯的男人,偏偏凌夕處處護著他?!八枰业膸椭!薄八沁@樣跟你說的?”“不是,他從來不會跟我說這樣的話,是我想幫他。你要不借,我向朋友借?!薄傲柘?,你不是救世主,你幫他不止一次了,而且你對他到底了解多少……”“算了,當(dāng)我沒說?!绷柘ι鷼饬耍D(zhuǎn)身欲走。凌晨知道她的脾氣,她說到做到,真向朋友借外債,借多了,名聲壞了,對她不利。凌晨只好說道:“好吧。你應(yīng)該想想,他到底值不值得你付出……”“好啦,謝謝你啦。”凌夕只聽了前半截,旋即又笑靨如花了。目的達到,別的都不重要,當(dāng)做耳邊風(fēng)吹過好了。她天生樂觀。凌晨只得作罷,他拿她沒辦法,他寵她,沒有原則。凌夕轉(zhuǎn)又盯著凌晨問:“咦,我怎么看你春風(fēng)滿面的,有什么好事讓我分享分享。”凌晨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臉說:“哪有春風(fēng)滿面,你不成天向我借錢就是天大的好事了?!薄靶夤?。”凌夕笑罵著出去了。凌晨回想著凌夕的話,照了照鏡子,笑了笑。0陌上花開蝴蝶飛第一章人面桃花0真的春風(fēng)滿面?是因為江若水嗎?不可能!又不是沒見過美女,怎么可能!可是,此刻卻想到了江若水,淺笑盈盈,嫻靜如花的樣子。他撥打她的電話,電話通了,卻沒人接。是沒聽到,還是故意不接?又打一遍,仍舊沒接,好生郁悶。不過她接了,他又能說些什么呢?在干什么--個人隱私,無可奉告;睡了嗎--廢話,這么晚了;沒事,就是想打你的電話--無聊!……多了些思緒,閉上眼,人面桃花。難道是中邪了,命犯桃花,“桃林小憩”的桃花?3 夜的另一端,江若水的住處,她正看著手機,知道是凌晨,但沒有接,不想接。葉心月一身黑色,懶懶地坐在椅子里,頭發(fā)如同濃密的海藻,披散開來,依舊是黑。她手中夾著一支女人吸的細細長長的煙,淡藍色的煙霧,升騰繚繞,張牙舞爪,如同鬼魅。葉心月和江若水是發(fā)小,住同一條街道,彼此了解。葉心月十五歲那年,母親跟人跑了,沒多久,她父親找了個女人回來,帶著個男孩子,父親的心便全在那對母子身上,無暇顧及葉心月了。那女人視葉心月如眼中釘、肉中刺,找了個碴和葉心月大鬧了一頓,拿刀子橫在脖子上尋死覓活的。葉心月父親于是把對葉心月母親的恨和對葉心月的氣一股腦全加在葉心月頭上,操起家伙噼里啪啦地砸向葉心月,差點沒把葉心月打死。葉心月是個烈性子,跟父親和那女人大干一架后,離家出走了,從此,再也沒踏進家門半步。她父親沒當(dāng)回事,跟街坊們說,只當(dāng)沒生她。于是,葉心月學(xué)也不上了,如脫韁野馬,四處游蕩,結(jié)識了一些社會上的人。后來,有傳言說葉心月跟了個大她二十多歲的男人。江若水沒見過那個男人,葉心月也不提,似乎是個很神秘的人。江若水身陷困境的時候,葉心月向她伸出了援手。所以,她對葉心月心懷感激。葉心月與人合伙開了一家酒吧,江若水沒見過那個合伙人,似乎也是個神秘人物,葉心月的身邊總有許多神秘人物。江若水很少去葉心月的酒吧,那里魚龍混雜,她不適應(yīng)。葉心月是江湖老手,在人堆里摸爬滾打久了,已成人精。葉心月路過江若水寓所,另外,也因白天爽約,所以上門來了,與江若水聊了一會兒。葉心月抽著煙,江若水的神情被她盡收眼底,她等待著江若水說些什么。她對江若水了如指掌,一眼便能看透江若水的五臟六腑。她有一雙犀利的眼睛,鋒芒逼人,如同利劍。這是她多年江湖生涯歷練出來的。果然,江若水放下手機,轉(zhuǎn)向了葉心月,“你今天為什么不去'桃林小憩',故意的吧?”葉心月聳了下肩,不回答,卻問道:“是凌晨的電話嗎?”江若水點了點頭。葉心月笑了笑,“三十六計,第十六計為欲擒故縱,這是你告訴我的。你在用計吧?”江若水否認(rèn):“沒有?!比~心月笑了笑。江若水說道:“心月,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你不要用這種方式幫我?!比~心月說:“唉,若水,你別怪我說話難聽,我真不知道你究竟要什么樣的人。你以為你有多大本事,除了一張臉還有什么?再說了,現(xiàn)如今漂亮女人隨手一抓大把大把的。你會不會動腦子???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你還有什么余地?福蘭克你嫌他花心不成,凌晨呢,又有什么不合適的?難得人家對你有意思,一個又一個電話打給我,說實話我覺得他這個人不錯,我也得過他的好處,總得回報人家,所以才撮合你倆。再說,我也不是害你,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情嗎?你要真和他好了,回頭你過好了,吃香的喝辣的,只有感謝我的份了。他這樣的條件,換了別的女人,早巴巴地貼上去了,就你不開竅。這年頭什么最可靠?錢,你懂吧!你要有錢,至于活得這樣憋屈嗎?”葉心月說了一半,見江若水臉上的表情沒什么變化,知道她沒聽進去多少,于是掐滅煙蒂,換了另一種口氣,“榮哥前幾天跟我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你得想想辦法,不然到時候大家都不好。反正我現(xiàn)在給你指了條明路,你走不走,看你自己了。別的我也沒法子了。”葉心月盯著江若水的臉,果然,一語擊中要害,江若水皺起了眉頭,說道:“我知道了?!薄半m然我在榮哥面前替你說了不少好話,但是我能力畢竟有限。再說了,我真要有那通天的能力,決不會袖手旁觀眼睜睜看著你吃苦受累。所以我只能從別處想法子,借人家的力?!薄拔仪宄??!比~心月又點了根煙,抽了幾口,說:“我怎么說你才好呢,你就是死腦筋不肯聽我勸,人家隨便動動指頭拔根毫毛,就省掉你三千煩惱。何苦這樣硬扛著跟自己過不去。再說,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別那么古板,也別太認(rèn)真,靈活一點對你沒壞處。你以前對趙宇夠認(rèn)真了吧,結(jié)果怎么樣,你一出事,人家就跑得沒影了……”趙宇是江若水的一道傷,她打斷葉心月,“你別說了,我心里有數(shù),謝謝你?!薄爸x?你謝我有什么用呀!我又幫不上你什么。我的大小姐,真拿你沒辦法呢?!苯羲疀]吭聲,心思飄向了別處。葉心月說了一通話后走了,燈熄了,夜靜了,人未眠。江若水靜坐在黑暗中,腦海里浮現(xiàn)一幅幅紛亂的畫面,如一場噩夢,她喘不過氣來……4 凌晨無意地看到電子部的一個項目經(jīng)理在做電子元器件項目報告,突然想到江若水的公司就是生產(chǎn)電子元器件的,江若水是公司的客戶經(jīng)理。凌晨靈機一動,把電子部的部門經(jīng)理何穎叫到辦公室,問了一下這個項目的情況。何穎說是有家臺灣公司需要一批元器件,他們挑選了幾家廠商,正在做報告。凌氏集團是一個國際貿(mào)易集團,經(jīng)營范圍從日用百貨到機械化工、電子產(chǎn)品等都覆蓋。凌晨一般不過問這種很具體的事情,但這個項目對他來說是一個接近江若水的契機,于是讓何穎找江若水。何穎雖然有些納悶,但猜到這事肯定有原因,再說是凌晨親自讓他這樣做,他便找到江若水。江若水有些意外,她的公司與凌氏從來沒有合作過。她立即想到凌晨,打電話問凌晨,凌晨卻裝作不知道這事。盡管他不是非常了解江若水,但通過幾次接觸,對她的個性稍有一些了解,如果說這事是他的意思,他擔(dān)心江若水有想法,于是說可能是巧合。江若水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與何穎談了幾次,后來又帶何穎和凌氏的項目總監(jiān)參觀了生產(chǎn)車間。凌晨又過問了幾次這個項目的進程,何穎于是揣摩出凌晨的意思,經(jīng)過幾輪談判后,一份五十萬元的訂單從凌氏到了江若水手中。事后,江若水覺得這個訂單來得太容易,便懷疑有凌晨在背后使力的因素。便在“琴悅海鮮樓”訂了個位置,請凌晨吃飯。海鮮樓里裝飾得富麗堂皇,極盡奢華,卻又不讓人覺得有暴發(fā)戶似的惡俗,像天生的貴族。當(dāng)凌晨坐在江若水對面時,江若水對他也產(chǎn)生了這種感覺--天生的貴族。而她,也不是天生的窮人,是造化弄人,命運吧。凌晨對海鮮沒有丁點興趣,他感興趣的是眼前的人,江若水。江若水今天對他的態(tài)度有些轉(zhuǎn)變,不像以前那樣冷淡。凌晨心里想,就算你是塊冰,我也要融化你。這個訂單已粗見成效,雖然五十萬是個小單子,但算得上是塊敲門磚,他會繼續(xù)讓電子部給她訂單,而且是更大的訂單,他要她向他敞開心門。想到這些,凌晨心花悄然綻放,嘴角也浮出笑容。江若水見凌晨笑得有一絲忘形,不知他在想什么,又不好問,只好低頭看眼前的蝦。凌晨要了份醉蝦。鮮活的蝦,浸于黃酒中,沉醉迷離,卻不料被活生生去殼剝皮。這種迷醉的凄涼令江若水的神經(jīng)有一絲隱隱的痛。凌晨問江若水為什么不吃蝦。江若水說道:“你看過古龍的小說嗎?”凌晨不知她為何問這個,說:“男孩子哪有不看的。古龍、金庸、梁羽生的都看?!苯羲灰恍?,說道:“記得西門吹雪說過一段話:當(dāng)你一劍刺入他們的咽喉,眼看著血花在你劍下綻開,你若能看得見那一瞬間的燦爛輝煌,就會知道那種美是絕沒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醉蝦對我們來說,就是那個被西門吹雪刺中咽喉的人。你喜歡欣賞這種美嗎?”凌晨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看著桌上那盤爛醉的蝦,說道:“想必你不喜歡西門吹雪?!苯羲f:“喜歡。他至真至純至情至性。不過,我相信沒人愿意把咽喉送到他劍下。”凌晨笑了笑,招來服務(wù)生,“麻煩把這盤蝦端下去?!狈?wù)生一臉的詫異,“琴悅海鮮樓”以生鮮為招牌。這些蝦是今天早晨剛從廣州空運過來的,上桌時挑選過,都是活蹦亂跳的,沒一只死蝦?!跋壬?,蝦有什么問題嗎?”凌晨說:“沒有問題,只是讓你撤掉,單照樣算?!狈?wù)生點頭應(yīng)了,把蝦端了下去。凌晨說:“我向你承諾,我的餐桌上再不出現(xiàn)醉蝦?!苯羲f:“可惜,你的舌頭失去了一道美味?!绷璩空f:“我相信我會收獲另一種美,人生有失必有得,對吧?”江若水笑。吃完飯,凌晨不想就這樣和江若水分開,于是提議去酒吧坐一會兒。江若水興致也還行,凌氏的訂單讓她拿到了三萬元獎金,沖著這點她也得陪陪凌晨。有錢能使鬼推磨,她覺得自己真有點像個勢利鬼了。當(dāng)然,凌晨并不是面目可憎之人,比福蘭克之流好多了,從今晚的醉蝦來看,他還有點可愛。江若水于是同意了。凌晨自然高興,于是帶她到了一個會員制的酒吧,是那種溫情而不喧鬧的酒吧,彌漫著芳香甜蜜的氣息。兩人要了個卡座,臺上的玻璃樽里點著一支蠟燭,橘黃的燭光照在江若水的臉上,使她更顯嫵媚動人。女人有很多種,有的唧唧喳喳令人耳朵發(fā)麻,有的沉默無語卻無聲勝有聲,江若水是后者。凌晨喜歡她的這種沉默,當(dāng)然,他喜歡她,便喜歡她的種種,一顰一笑,都是與眾不同的。凌晨要了酒,Richard Hennessy,Hennessy家族的靈魂,混合了上百種“生命之水”。有人說它是世界上最完美,最奢華的干邑。喜歡喝白蘭地的人比較貴族化,他是貴族,她不是。程安和白薇也不是。但他們是此酒吧的會員,剛好來酒吧,凌晨與他們巧遇。程安是凌晨的初中同學(xué),不修邊幅,大大咧咧的一個人,與凌晨的優(yōu)雅高貴迥然不同。但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兩人交情非同一般。程安口上常掛著一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某些時候,程安是為凌晨“上過刀山,下過火海”的,所以,凌晨覺得程安雖然有他世俗的一面,但仍是個不可缺少的講義氣的朋友。程安雖出身尋常人家,但他天生有著經(jīng)商的頭腦,大學(xué)畢業(yè)論文還沒交,就跑出去四處游說借了筆錢,美其名曰風(fēng)險投資,又拉來幾個漂亮的女導(dǎo)游,辦了家旅行社。剛開始,坑蒙拐騙,什么手段都用,賺了幾個錢。然后用這些不干不凈的錢擴大經(jīng)營,如今,有了好幾家分社。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不再玩下三爛的手段,已經(jīng)正正規(guī)規(guī)經(jīng)營了。不過,程安從無愧疚之意,振振有詞,資本的原始積累本來就是血淋淋的。白薇是程安旅行社的副總,兼任女友,相當(dāng)于未婚妻的那種,陪他出席各種宴會、活動。白薇一身紅色的Prada,她酷愛這個牌子。旅行社的員工私底下稱她為女魔頭?!洞㏄rada的女王》中時尚的女魔頭,用各種方法把一個可憐的女孩子折磨得苦不堪言。白薇那天也參加了福蘭克的生日Party,與江若水有一面之交。說起來,江若水和凌晨的相識和白薇倒有些關(guān)系。葉心月與程安的旅行社常有業(yè)務(wù)往來,便與白薇熟識,成了朋友,算不上親密,但走得比較近,屬于生意場上的交情。白薇善于周旋鉆營,交際甚廣,葉心月也是個善于周旋之人,于是通過白薇的關(guān)系結(jié)識了福蘭克、凌晨這些富家子弟,一來二往便鉆進了某些圈子里。所以,這些絲絲縷縷的因緣促成了凌晨與江若水的相識。白薇記得江若水,但江若水對白薇沒有丁點印象,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她。程安沒有參加Party,不知江若水乃何方人物,遞給凌晨一個曖昧的眼神,不言而喻。四人坐一起,閑聊。其間,凌晨去衛(wèi)生間,程安緊跟而上,男人有些話不可當(dāng)著女人的面說?!案鐐儯G福不淺啊,上了沒有?”“別把我想得那么壞。”“不會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你什么時候見我拿過屠刀?”“你比我玩得高明。男人不就那點兒事嗎,咱倆誰跟誰,干嗎跟我神神秘秘的?”程安一直說凌晨是花花公子,闊少若不是花花公子,顯然不合常理了。凌晨對程安的話不置可否。程安又問:“到啥程度了?”凌晨說:“沒到啥程度?!背贪舱f:“厲害!小心點,別走漏風(fēng)聲啊。”凌晨聽出程安話里的意思,眉頭情不自禁地皺了下,沒接程安的話。5 葉心月攬了個活,介紹幾個客人去歐洲旅游,于是約了白薇在咖啡館見面。葉心月把客人的資料給了白薇,白薇看了看,都是含金量很高的客人。白薇笑著對葉心月說:“你要肯做旅行社,一定做得比我強一百倍?!比~心月每年都給白薇攬了不少生意,當(dāng)然也從白薇這里拿了不少好處,葉心月自嘲為“掮客”。葉心月抽著煙,吐著煙霧,打哈哈:“我不過班門弄斧,小打小鬧,上不了臺面。還是個丫鬟的命,只配給人跑腿,自己無福消受?!卑邹闭f:“下個月我給你弄個豪華非洲游,你不是一直想去南非看鉆石嗎?”葉心月連連擺手,“別別別,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呀,只怕看了鉆石受刺激?!卑邹钡臒o名指上戴了個鴿子蛋,是程安送給她的,但不是求婚,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白薇故意戴在了無名指上,她做夢都想和程安結(jié)婚。不是她有多愛程安,而是她怕程安跑了。程安手下的女導(dǎo)游個個貌美如花,他一個都不放過,領(lǐng)略了無限風(fēng)光。白薇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人,當(dāng)然清楚這些事,而且她清楚自己與她們無異,不過是程安的一個玩物。跟了程安這些年,她清楚程安家底多厚,前途多遠,她當(dāng)然不甘當(dāng)個玩物,于是處心積慮,機關(guān)算盡,過關(guān)斬將,終于成了程安的固定女友。當(dāng)然,這并不安穩(wěn),程安身邊美女如云,輕賤骨頭成堆,防不勝防,她只有領(lǐng)到那本證書才有保障,日后即使離婚也無妨,分他一半家財,下半輩子衣食無憂。不是白薇居心多么卑鄙,而是世道如此,她日漸殘敗,男人是一點也靠不住的,有了堅強的經(jīng)濟后盾,她才可高枕無憂。更何況,她最愛的是自己,才懶得去愛什么人。可是,白薇與程安馬拉松跑了五年,程安仍無半點結(jié)婚的意思。她又不能用懷孕那種老套路,何況程安賊精賊精,從來都是有準(zhǔn)備的。白薇不耐煩了,時常旁敲側(cè)擊的。最后程安發(fā)話,只要凌晨結(jié)婚了,他就結(jié)婚!信誓旦旦,絕無戲言!白薇知道程安這句話太不靠譜了!凌晨父親一天到晚逼凌晨結(jié)婚,也沒逼出個結(jié)果來。白薇拿程安沒辦法,年歲日增,等得心煩意亂,連在人前笑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又怕被人看破心思取笑她是結(jié)婚狂。她真的要抓狂了!把這鴿子蛋戴在無名指上,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葉心月偏偏拿她這鴿子蛋說事,白薇便把手背朝下,笑著說:“你要真到了南非,才知道什么叫鉆石呢。”葉心月打了一陣哈哈。兩人一邊喝咖啡,一邊東扯西聊,白薇說起在酒吧見到江若水和凌晨的事。她知道江若水和葉心月是發(fā)小。葉心月有些意外,隨即沒當(dāng)回事似的,輕描淡寫地說道:“凌晨在追我這妹妹?!卑邹毙牡足读讼?,心想,這些男人,真是沒一個靠得住的。葉心月又說道:“天天在城里憋著,簡直要悶死了。你下周有時間嗎?有時間的話,咱去郊區(qū)看看花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你前陣子不是說有個看桃花的地方景致不錯嗎?”白薇說:“是桃花山莊,昨天周老板還打電話要我過去玩呢。你要愿意,咱這個周末去?”葉心月說:“好。我拉上江若水,你叫上你家那位。哦,這樣三女的一男的,比例失調(diào),你家那位只怕照顧不過來吧,哈哈?!卑邹币宦牼兔靼兹~心月的心思了,她想撮合江若水和凌晨,心里暗笑葉心月夠狠的。這事成不成還不好說呢,江若水想進凌家的門,麻雀變鳳凰,哪那么容易?不過白薇不想丟掉葉心月幫她攬的生意,滿口應(yīng)了下來,還說道:“我跟程安說說,讓他叫上凌晨吧?!比~心月笑道:“只怕凌晨要給你燒高香磕頭呢,你簡直就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白薇也笑道:“真正的菩薩是你呢。”兩人說笑了一陣子,去郊外賞花的事就這么初步定了,回頭各自約人。葉心月想著江若水即將走向她為江若水設(shè)計的軌道,心中暗笑。她倒不是害江若水,不過在旁推波助瀾,如果他倆真能成事,江若水謝她還來不及呢。葉心月不禁覺得自己還真有點像救苦救難的菩薩了。6 葉心月的家中,江若水將一個牛皮紙包放在葉心月跟前的茶幾上。葉心月沒有看,只是對江若水笑了笑。江若水給了她三萬塊。她沒說錢跟凌晨有關(guān),至少跟凌氏有關(guān),她怕葉心月聽了嘮叨。其實,江若水不說,葉心月根據(jù)白薇的“情報”,也猜到了跟凌晨有關(guān),心里暗說小妮子悶騷,跟她裝得像沒事人似的,表面上還清高得要命。她也不點破,只是笑著。葉心月說到了去郊外賞花的事。她知道江若水喜歡大自然,空閑時,經(jīng)常一個人去郊區(qū)爬山什么的。跟白薇說去郊區(qū),也是為了江若水。江若水早想去郊外看桃花了,郊外成片的桃花開得花團錦簇,賽過城里的稀稀疏疏。剛好這個周末江若水沒什么事,便欣然答應(yīng),對葉心月說道:“你真是我的知心人?!比~心月笑道:“那當(dāng)然,還有誰比我更了解你?”沒錯,還有誰比葉心月更了解江若水呢?所以,她能用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江若水牢牢困住,而江若水渾然不覺。江若水走后沒多久,榮哥來了。榮哥矮小干瘦,面容陰鷙,眼神犀利,下巴有道長長的疤痕,是他闖蕩江湖多年的印記。人未近他,便已感到一股陰冷之氣,寒意逼人,仿佛夜間幽靈游蕩身旁,懼意已生。葉心月已習(xí)慣榮哥的陰冷,便不覺得了,但她多少有點怕他。雖然她在他的三個女人中,比較會討好他,他待她也不薄,房子車子酒吧,都是他給的。所以,她不能離開他。她是一只繡在屏風(fēng)上的鳥,翅膀動不了,打死她也飛不下屏風(fēng)去,而榮哥正是這塊屏風(fēng)。于是,葉心月死心塌地做這只屏風(fēng)上的鳥,等著日久天長,發(fā)霉發(fā)爛,然后死掉。她十五歲那年就死了,被她父親砸死了。葉心月向榮哥示意了一下茶幾上的牛皮紙包。榮哥看了一眼,嘴角的肌肉扯動著,問道:“進度怎么樣?”葉心月說道:“漸入佳境?!睒s哥干笑了一下,靠近葉心月,把手伸進她衣服里摸了摸,說道:“漸入佳境?”葉心月嗔罵了句:“色鬼?!睒s哥又干笑了一陣。葉心月便把這個周末去郊外賞桃花的事跟榮哥說了。榮哥陰陰地說了句好。葉心月說:“你把閔浩借我一下,兩男三女,不好行事。”榮哥狠瞪了下葉心月,擺手,“他不行,你另外找個人?!闭Z氣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葉心月便不說了,心里卻不是滋味。榮哥待了沒多久,接了個電話便走了。葉心月聽出是老三那只狐貍精,恨得她牙癢癢的。榮哥一出門,她便砸了只水晶花瓶。白薇那邊跟程安提了和葉心月去郊外賞花的事,程安說葉心月吃飽了撐著吧。白薇沒說出葉心月的算盤,只說江若水會去,讓程安叫上凌晨。程安說白薇是不是腦子進水了,瞎攪和什么。白薇問程安要不要錢。程安便妥協(xié)了,一個電話打給凌晨,江若水會去,凌晨自然愿意去,而且求之不得。7 和風(fēng)微拂,陽光明媚,春光無限好,三輛車子向郊外駛?cè)?。江若水見到凌晨,才知道上了葉心月的當(dāng)。葉心月矢口否認(rèn),說不知道白薇叫了凌晨。白薇自然配合葉心月,兩人演雙簧。事已至此,江若水不便多說了。葉心月約了一個叫吳猛的男人同行,這樣就湊成三對了。吳猛長得高高大大的,江若水沒見過他,白薇倒是和他打過幾次交道,不算陌生人。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桃花山莊便到了。白墻黛瓦的仿古建筑,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在桃花的映襯下,別具古典韻味。山莊里上百畝桃園,花開萬千,熱熱鬧鬧,絢麗繽紛,空氣中彌漫著桃花的芳香。遠處,青山如黛,白云悠悠,真?zhèn)€如詩如畫的世外桃源。程安的旅行社是桃花山莊的大客戶,春天踏青,夏天采摘,秋天登山,冬天賞雪。山莊老板是個懂得深淺的人,自是安排得盡善盡美,深恐有不周之處。吃過飯,休息片刻,六人去賞花。正是花季,上萬株桃樹,滿樹群芳,單瓣的、重瓣的,白的、粉的、紅的,深深淺淺,層層疊疊,花團錦簇。蝴蝶翩翩,穿梭花叢。這花,不再是《詩經(jīng)》中的花,不再是《桃花扇》中的花,不再是崔護的花。這蝶,也不再是莊生的蝶,不再是梁祝的蝶,不再是謝逸的蝶。繁花萬千,彩蝶飛舞,人在其中,哪分得清花與蝶,蝶與人?;ㄊ侨?,人如蝶……風(fēng)吹過,花瓣紛飛,下起桃花雨,地上的花瓣層層疊疊,一片緋紅。桃園里除了他們幾個,還有不少游客。每年春天桃花盛開時,桃花山莊都會吸引不少城里人來此賞花。凌晨閑時除了攝影,沒什么愛好。他是個發(fā)燒友,還是某個攝影俱樂部的會員。這種俱樂部是發(fā)燒友們自發(fā)組織的,不像某些會所,要用金錢來支撐。凌晨每次和會員們一起外出拍片,都感到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自然和輕松。凌晨今天自然不會放過眼前的美景,支起三腳架,架著專業(yè)相機,拍花,拍蝴蝶,拍得更多的是人--江若水被他攝入鏡頭,側(cè)面,正面,背影,低頭,抬頭,凝視,遠眺,淺笑……江若水任凌晨拍,說道:“回頭別放網(wǎng)上去嚇人就成。”凌晨說:“你太小瞧我這個專業(yè)級的水平了吧?!苯羲Γ才幕ê秃?。雖然她用的只是個卡片機,不如凌晨的專業(yè),但這并不影響她對花和蝴蝶的喜歡。每一只蝴蝶都是從前的一朵花的靈魂,回來尋找它自己。前世今生,它,尋得著嗎?兩人在桃花叢中,賞花攝影聊天,江若水發(fā)現(xiàn)她與凌晨還能聊得來,這出乎她的意料。凌晨說是江若水對他有偏見,江若水想,也許是吧。不知不覺,半天的時間在桃園里悄悄流走了,夕陽隱入青山。葉心月見到江若水和凌晨相處比較融洽,心里暗笑著,看來真的是漸入佳境。8 晚上,凌晨睡不著,便從房間里出來,想到外面走走。夜空中一輪圓月當(dāng)空,皎潔的月光籠罩著大地,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白天絢爛繽紛的桃花,此時成了一些重重疊疊的影子。雖然郊區(qū)的夜晚有一絲涼意,但空氣更加清新。四周非常寧靜,白天青色的山巒現(xiàn)在成了凝固的黑影。站在山坡上遠眺,空曠而寂靜。凌晨走了一會兒,準(zhǔn)備回房間,遇著江若水從里面出來。兩人都有些意外,但凌晨心底更多了些喜悅。剛一個人走著時,凌晨還想起江若水,如果她能和他一起走在月光下,該是多么好。但他又不好去叫她,怕她不愿意,沒想到她就來了。是心有靈犀吧。凌晨微笑著說:“你也沒睡?”江若水說:“睡了可不是辜負(fù)這么好的月亮了?!绷璩啃?,抬著頭看月亮,如一輪銀盤,說道:“今天是十五嗎,月亮這么圓?!苯羲f:“正是十五?!绷璩空f:“運氣真不錯,難得看到這么圓這么亮的月亮?!苯羲f:“我倒想起花未開全月未滿。月滿易虧,太圓滿總讓人覺得不可信?!绷璩空f:“你對生活沒有信心?!苯羲Γ瑳]說話。兩人并肩走著,地上兩人的身影時而重疊,時而分開。江若水洗過澡,長發(fā)散開披在身后,身上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凌晨覺得很好聞。兩人走著走著,凌晨突然拉住江若水的手,握在手中。江若水一愣,本能地想抽出手,但被凌晨牢牢握住了。凌晨說道:“為什么對自己沒信心?”江若水說:“你不了解。我和你不一樣。”凌晨說:“那就讓我了解?!苯羲f:“沒必要。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绷璩空f:“這就是你拒絕我的理由?我喜歡你,你應(yīng)該知道?!苯羲f:“你只是對我有些好奇,還有些征服的欲望,新鮮感一過,你就會忘記我?!绷璩啃Φ溃骸澳氵@樣看我?”江若水點頭。凌晨說:“你還是對我有偏見,我以為你已經(jīng)了解我一點點了?!苯羲f:“我不想了解你,也不希望你了解我。我說過,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绷璩空f:“你太固執(zhí)?!苯羲f:“是的。所以你沒必要在我這兒浪費時間?!绷璩空f:“如果我愿意呢?”江若水說:“我不能左右你的想法,但我可以支配我自己?!绷璩空f:“江若水,你是故意刺激我的吧?”江若水笑了笑,“隨你怎么想。”凌晨說:“你真的就不能喜歡我一點點嗎?”江若水說:“我不想考慮這個問題。愛情對我來說太奢侈?!绷璩繂枺骸盀槭裁??”江若水看著遠處的山影,夜?jié)u漸深了,山中的寒意更濃,她心底也涌起一陣寒意。江若水轉(zhuǎn)過身子,“我們回去吧,有點冷了?!绷璩坷∷氖郑澳氵€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苯羲f:“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凌晨不甘心,“只能做朋友?”江若水肯定地回道:“是的?!彼龍詻Q的語氣令凌晨心生涼意,一時間腦子里有了許多猜測,難道……凌晨慢慢松了手,兩人默默往回走。月亮仍是那樣圓,但天上星辰寥落,月亮更顯寂寞。寂寞嫦娥舒廣袖,她舒的是寂寞,凌晨心上的寂寞。雖然江若水此時就在他身邊,她的影子和他的影子重疊在一起,他能聞到她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清香,但是他覺得她似乎離他很遠很遠,一種他達不到的遠,一種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他恨不得狠狠抓住她,問她為什么只能做朋友。但凌晨什么也沒說,只是沉默地和她一同走著。那仿佛是一段非常非常遠的路程,和來時不一樣了,來時有一絲希望,此時希望的火苗熄滅了。她不要他!凌晨的房間在江若水的隔壁,凌晨和她道晚安后進了自己的房間,心里有些惆悵。如水的月光透過窗子流進房間,江若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面對凌晨的追求,她不是沒有一點點動心,通過這幾次的接觸,她對他有了一些了解,他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子,他有可愛純真的一面。只道他腹內(nèi)草莽人輕浮,卻原來骨骼清奇非俗流??墒撬桓?,她害怕,她的確沒有信心。他能對她保持幾分鐘的熱度?她害怕那種熱度消失后的冷清和無望的痛苦。如果想不被傷害,最好的辦法是拒絕。樹影在窗上輕輕搖晃,她的思緒隨著樹影搖晃,仿佛漂在水上,四周水茫茫,沒有岸。隔著墻,凌晨在窗邊,看著那輪圓圓的明月,月滿易虧。他被江若水拒絕了,她清清楚楚地告訴他,他們只能做朋友。他心里既惆悵,又還有一些不甘。他不會這么快就放棄,總會想到辦法的。第二天,六人回城。到了市區(qū),葉心月將吳猛放下后,問江若水和凌晨有沒有進展。她知道昨晚兩人散步了。江若水說:“我和他沒有可能?!比~心月心一沉,白費心機了?“這話怎么講?”“你了解我?!薄拔也涣私饽?,傻子都看出凌晨喜歡你,你到底怎么回事?”江若水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沒有說話。葉心月心里非常惱火,但咬牙忍了忍,猛踩腳底的油門,車子開得差點飛了起來。9 從郊外回來后,凌晨一直沒與江若水聯(lián)系。他向來百事順心,萬事如意,從未遭遇過挫折,特別是女孩子,沒有追不到的,只有看不上的。江若水對他的態(tài)度,讓他驕傲的心受到了刺激。不聯(lián)系江若水,不表示他忘了她。桃花雨,緋紅地,還有她身上的清香,他忘不掉。他只是不想。感情世界,誰對誰先妥協(xié)屈服,誰便是誰的奴隸。他有他的傲氣。他想等,等她向他屈服,抱一絲幻想。沒有哪個女人不為他動心,他身后的光環(huán)照人。他未娶,她未嫁,她畢竟也是紅塵中的世俗女子,平凡又平凡。他失望了,她仍然沒有打電話給他,她嫻靜溫婉的外表下藏著一顆高傲的心。兩個同樣心高氣傲的人!越等,心越煩,意越亂,日漸氣餒,漸失耐心。繼續(xù)等吧!不,忘了她吧!這年頭,誰離開誰都能活得好好的。只有梁山伯那個傻子才會為一個女人吐血而死,崔護那個呆子才會對一個村姑念念不忘。更何況他和她之間什么故事也沒有發(fā)生過。“桃林小憩”算得了什么,桃花叢中又算得了什么,世間美景無數(shù),繁花萬千。他自欺欺人地安慰那顆驕傲卻受到了挫折的心??墒遣恍?,如何忘得掉,桃花下的容顏浮現(xiàn)眼前,千嬌百媚,風(fēng)情萬種……一顆心被扯得亂七八糟,才下眉頭,卻上心頭……海倫看出了凌晨的心思。海倫是凌晨的助理,身材婀娜,容貌姣好,端莊優(yōu)雅,典型的白領(lǐng)麗人,能說一口流利且口音純正的美式英語。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美籍華裔,實際上她不過在美國待了三年,而且是不值得炫耀的三年。如果有人為她守口如瓶,就沒人知道她的秘密了。工作上,海倫是凌晨難得的好幫手,做事認(rèn)真,事無巨細從無紕漏,讓凌晨省了不少心;生活上,海倫偶爾是凌晨的紅顏知己。說她偶爾是紅顏知己,是凌晨對自己的一種保護。她終究只是他的雇員。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誰能擔(dān)保雇員永遠待在自己的公司?所以,雇員知道老板的個人隱私太多對老板不利。另外,凌晨從未考慮與海倫有更深一步的關(guān)系,雖然她算得上女人中的精品,容貌上乘,女人味十足,又善解人意。但是,凌晨清楚辦公室的游戲規(guī)則,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對她毫發(fā)不碰。這點,程安特佩服凌晨的定力,和一個大美人朝夕相處卻能相安無事。如果他有這定力,當(dāng)初就不會碰白薇,也就不會有今天的煩惱了。世上沒有后悔藥,他只得認(rèn)了。海倫給凌晨做了兩年助理,對凌晨的脾氣性情比較了解,所以也沒什么出格的言行。凌晨對她的評語是,她算得上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并不多,特別在職場中。海倫拿了份文件給凌晨簽字,說凌晨看起來在想一個人。凌晨一愣,看著海倫,問:“我有嗎,你怎么知道?”海倫莞爾一笑,“我有一雙慧眼?!绷璩啃Γ瑳]言語,真的想她嗎,旁人都看出來了?“能讓你動心的女人,一定非同一般。”“算得上不太一般吧?!薄盀楹尾恢鲃映鰮簦俊薄澳阒宜??”“猜的,以女人的第六感來猜測,大概八九不離十。”“可怕的第六感,不過我更懷疑你是女巫。”“多謝恭維,我倒希望是。如果值得出擊,為何不出擊呢,比關(guān)在這里獨自神思好。”“我會考慮你的建議,謝謝你,回頭請你吃飯?!薄懊饬?,和上司共餐被沒事當(dāng)事說,丟了飯碗不值得。”“你過于理智,沒這么可怕。”“小心駛得萬年船,這年頭找碗飯吃不容易?!薄胺判?,只要你在凌氏,有你吃香的喝辣的。”“那就多謝了!”說這話時,海倫暗想他事,笑了笑,世事怎可預(yù)料。海倫走后,凌晨思考著她的話,她的建議未嘗不行。她真的值得嗎?……他對她動了心,這算不算理由呢?他在手機上找到她的電話號碼,按了下去,到最后,又掛斷了……他依然驕傲!10 晚上,凌晨在臥室里看一個攝影論壇,凌風(fēng)平進來了。凌晨閑時大多耗在跟攝影有關(guān)的事情上面。他還有一間沖洗照片的工作室,都是最先進的設(shè)備。剛開始,凌風(fēng)平堅決反對凌晨把時間浪費在攝影上面,他覺得凌晨應(yīng)該把精力都放在生意上。父子倆為此有過爭執(zhí),凌晨離家出走了一陣,凌風(fēng)平最后把他找回來,做出了讓步。那是他平生第一次讓步。沒有辦法,他只有凌晨一個兒子。女兒更像個迷糊蟲,半點也指望不上的。凌風(fēng)平五十多歲,個子不高,略微顯胖,不茍言笑。他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老些,因為平日所思之事太多了,萬千煩惱,鬢角已露白發(fā)。最大的煩惱就是凌晨,凌晨不像他熱衷于生意,總是對什么都無所謂的態(tài)度,這令他很氣餒。身后大片江山,他費盡心機得來,嘔心瀝血守住,商海瞬息萬變,凌晨能否守得?。恳虼?,凌風(fēng)平見了凌晨總要訓(xùn)上幾句,從家里訓(xùn)到公司,又從公司訓(xùn)到家里。凌風(fēng)平對凌晨又愛又恨,凌晨對凌風(fēng)平又敬又怕,父子倆就這樣磕磕絆絆著。凌晨把電腦關(guān)了,他想凌風(fēng)平找他應(yīng)該有事。果然,凌風(fēng)平說道:“昨天我遇見朱成智,聊了幾句。”朱成智是商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更是朱碧的父親。凌晨心里一沉,原來是這個。朱碧是凌夕在意大利學(xué)畫時的同學(xué),凌晨有次在凌夕的畫室偶然遇見她,兩人得以相識。朱碧在一所貴族學(xué)校教小孩子畫畫,和凌夕一樣,并非為掙錢,用來打發(fā)時間而已,也是個有錢有閑的富家千金。生活于她們,只有揮霍,閑得無聊了,總得找點事情來打發(fā)。凌夕說她叫朱碧時,凌晨覺得這名字有趣,又紅又綠的。朱碧身上有些驕矜之氣,凌晨見多了這樣的富家女,所以對她并未放在心上。陰差陽錯,朱碧卻對凌晨一見鐘情。如同命中注定,他逃不脫,一張網(wǎng),千絲萬縷,將他們困住,前生的姻緣。凌夕和季雅蘭無話不談,凌夕把朱碧的心思告訴了季雅蘭。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季雅蘭于是有意把朱碧這檔子事告訴了凌風(fēng)平。凌風(fēng)平得知她家世相當(dāng),模樣又俊俏,典型的名媛淑女,堪稱凌氏兒媳最合適的人選。剛開始凌晨并不樂意,后來迫于凌風(fēng)平的壓力,跟朱碧見過幾次。但他對朱碧一點感覺都沒有,更談不上愛。凌晨沒說話。凌風(fēng)平盯著他的臉,繼續(xù)說道:“你和朱碧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了?”凌晨語氣平淡地說:“不怎么樣?!绷栾L(fēng)平一聽,心里就有火,說:“怎么一問就是不怎么樣,你能不能換種說法?”凌晨說:“事實就是這個樣子嘛?!绷栾L(fēng)平說:“你是個男人,就不能主動點嗎?”凌晨說:“我對她沒感覺,不愛她,沒法主動。”“愛愛愛,張口閉口就是愛,朱碧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她也喜歡你,怎么就不能愛她?”“有些事情不是想怎么著就能行的?!薄澳阆攵紱]想過,怎么知道不行?”凌晨知道凌風(fēng)平非朱碧不要,于是懶得爭辯,多說無益,免得弄成僵局更不好。凌風(fēng)平見凌晨不說話,知道兒子未必肯聽從他,于是說道:“我也不想多說了,總之,你看著辦。朱成智看中你是你的福氣,你得知道好歹。你想想,智通如果與凌氏聯(lián)手會是什么樣子,而且這以后都是你的呀。男人什么最重要?事業(yè),你知道不知道。別動不動就愛呀愛的,幼稚不幼稚?”凌晨知道凌風(fēng)平看中朱碧的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身后的智通集團。她是朱成智的獨生女,凌晨如果娶了她,再下點工夫,智通有可能歸入凌氏。凌風(fēng)平一想到這些,就仿佛看到了一個龐大的貿(mào)易帝國?,F(xiàn)在唯一的障礙就是凌晨,凌風(fēng)平為此頭痛不已。凌晨不想和凌風(fēng)平多說什么,說了也沒用。父子倆像往常一樣,沒談出什么結(jié)果來。凌晨看透了這些,覺得很無聊。凌風(fēng)平卻覺得很失望。凌風(fēng)平走后,凌晨站在窗邊發(fā)了陣呆。星星點點的路燈在夜色中閃爍著,像昏昏欲睡的眼睛。凌晨覺得他的人生如同這閃爍的燈光,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來,昏睡沉沉。若能真的昏睡不醒倒也好,偏偏一半昏睡,一半清醒。11 凌晨從家里出來去了酒吧,程安的電話打不通,不知和哪個女人在一起。這種時候程安常把手機設(shè)成不在服務(wù)區(qū)狀態(tài),對付白薇。凌晨相信白薇不會不知道他這點伎倆。兩個人彼此防備、算計,這樣相處有什么意義?找不到程安,凌晨只好一個人喝酒。有個中年女人在凌晨身旁坐下,衣著華貴,但藏不住內(nèi)心的空虛,物質(zhì)不能填滿一切。他沒有理睬,他不是小白臉,并非她的獵物。女人怏怏離去,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標(biāo),他的呢?不知道!凌晨拿著手機,一個一個號碼地翻著,竟然找不到一個陪他喝酒的人。相識滿天下,知心有幾人?凌晨把號碼又翻了一遍,江若水。難道此刻,只有她了?他猶豫片刻,按了,又放棄。合上機蓋,又打開,終于按了下去,嘟--嘟--“喂……”那邊傳來久違的聲音,好聽得令凌晨心醉。“能來陪我喝杯酒嗎?”“在哪里?”“上次的酒吧?!睕]多久,江若水出現(xiàn)在凌晨眼前。凌晨看著她,笑容依舊,他有些恍惚。他說:“謝謝你能來。心情不太好,找不到別人?!薄跋雰A訴些什么呢?”“如果有人強迫你與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你會怎么樣?”“這些不是我考慮的問題?!薄叭绻欢ㄒ憧紤]呢?”“沒有如果,沒人能讓我那么做。”“那是因為你能控制你的生活。”“只能控制自己。生活由不得自己。有人強迫你了?”“是的,我父親?!苯羲?,她猜出一些,但不愿多想。他這樣的家庭,必定會有這樣的事情。那晚在桃花山莊的都是假象,他不可能愛她,他根本就做不了自己的主。江若水心中有一絲說不出的味道,是慶幸還是失落,或者兩者兼有?但她還是明智的,她看著凌晨的臉,微笑著。凌晨也對著她笑,喝酒,酒喝多了,話也多了,絮絮叨叨。光鮮奪目的外在,寂寞空虛的內(nèi)心,沒有愛……生活中總有痛苦,不論貧窮與富有,他一樣,她也一樣。凌晨終于喝醉了,江若水不知他的住址,也不可能把他帶回自己的住處,于是帶他去酒店。登記時,她掏出凌晨的錢包,一張照片映入眼簾,有些舊了,是個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端莊漂亮,神情迷離。江若水看了片刻,從錢包里拿了些現(xiàn)金和身份證登記了。服務(wù)生幫忙把凌晨弄進房間。江若水給凌晨脫了衣服鞋子,蓋上被子。凌晨睡著了,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江若水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看著他,他睡覺的樣子像個孩子,柔軟的頭發(fā)耷拉在額前,她心里涌起一陣溫柔?!拔也粣壑毂獭瓰槭裁匆莆摇液美邸彼驍嗨乃季w。他在說夢話,道出了一些秘密,那個女孩叫朱碧?她心中黯然,說不清,也道不明。她給他蓋好被子,離開了房間。深夜的街上,風(fēng)有點涼,人車稀少,安靜而寂寞,人們都累了。江若水也覺得累。她早就知道結(jié)局,所以她拒絕他,但是她仍然抱有一絲奢望。呵,沒錯,就是奢望。那個女孩叫朱碧,他父親要他選擇的是朱碧。一定是個條件優(yōu)秀的女孩,他那樣的家境。她沒有目的地走著,看著遠處,眼睛漸漸濕潤。她也說不清為何想流淚,總之,就是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哭過就沒事了吧。她并不愛他,雖然動了心,但不是愛,她很清楚??墒?,為什么心會有一點痛呢?不不不,千萬不要說愛,不要說。夜緊緊地,緊緊地把她包圍……

編輯推薦

《陌上花開蝴蝶飛(影印版)》:情感心靈天后級作家雙人魚傷情催淚小說,本年度最刺痛每個男人、感動每個女人的文字,謹(jǐn)以此書獻給所有真正愛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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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評論 (總計8條)

 
 

  •   《陌上花開蝴蝶飛》是本很不錯的書,書名取的很美,喜歡雙人魚的文筆。
  •   很感動,不錯
  •   看的特感動!我都看哭了!
  •   還是可以的,沒有時間收到只看看了一點點,
  •   文筆不錯,看起來很舒服,也帶給我們一種深思
  •   讀完業(yè)就完了
  •   怎么說呢,對這種悲劇不太感冒。
  •   還不錯,算是寫的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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