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葵花

前言

　　呈現(xiàn)在各位讀者朋友面前的是一套薈萃了十幾年來我國出版界推出的眾多優(yōu)秀少兒作品的精選書系，共三個系列：一是少兒文學(xué)系列，二是少兒科普系列，三是少兒圖本系列。這些作品都是從歷屆“五個一工程·一本好書”獎的獲獎作品中采擷出來的?！　∮芍行拷M織評選的精神文明建設(shè)“五個一工程·一本好書”，從1992年開始，已評選了10屆，歷時16年。每次評選中，少兒讀物都是評選組織者和評委們關(guān)注的重點。入選的作品，本著讓少兒讀者愛看、讀了受益的原則，注重思想性、藝術(shù)性與可讀性的統(tǒng)一，許多作品發(fā)行量很大，許多藝術(shù)形象為孩子們耳熟能詳，有些作品雖然已經(jīng)出版了許多年，今天讀來，仍讓人感動、讓人愛不釋手。　　少年兒童是祖國的未來，民族的希望。一個孩子要健康成長，成為對國家和民族有用的棟梁，離不開閱讀活動，需要從眾多優(yōu)秀作品中汲取智慧、汲取營養(yǎng)。為了給廣大少年兒童提供更多更好的精神食糧，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作家和出版工作者在辛勤勞動。收入這套書系的作品雖然只是他們無數(shù)成果中的一部分，但值得我們驕傲、值得我們珍惜。今天，我們征得圖書作者和出版單位的同意，把這些優(yōu)秀作品匯集起來，由鳳凰出版?zhèn)髅郊瘓F(tuán)所屬的江蘇人民出版社重新編輯出版，奉獻(xiàn)給廣大的讀者朋友，特別是今天的少年兒童讀者朋友。我們相信，優(yōu)秀作品的生命力可以穿透時光的隧道，不斷給人們帶來快樂，帶來力量，帶來美的享受。

內(nèi)容概要

　　這是一個鄉(xiāng)村男孩與城市女孩的故事。男孩叫青銅，女孩叫葵花。在大麥地，命運的機(jī)緣讓青銅和葵花成為了兄妹相稱的朋友，他們一起生活、一起長大。12歲那年，命運又將女孩葵花召回她的城市……

作者簡介

曹文軒，1954年1月生于江蘇鹽城農(nóng)村，在此生活20年。1974年入北京大學(xué)中文系讀書，后留校任教。現(xiàn)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北京大學(xué)教授、現(xiàn)當(dāng)代文學(xué)博士生導(dǎo)師。    
　　主要文學(xué)作品集有《憂郁的田園》、《暮色籠罩下的祠堂》、《紅葫蘆》、《薔薇谷》、《少年》、《埋在

書籍目錄

第一章　小木船第二章　葵花田第三章　老槐樹第四章　蘆花鞋第五章　金茅草第六章　冰項鏈第七章　三月蝗第八章　紙燈籠第九章　大草垛美麗的痛苦（代后記）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 小木船　　1　　七歲女孩葵花走向大河邊時，雨季已經(jīng)結(jié)束，多日不見的陽光，正像清澈的流水一樣，嘩啦啦漫瀉于天空。一直低垂而陰沉的天空，忽然飄飄然扶搖直上，變得高遠(yuǎn)而明亮。　　草是潮濕的，花是潮濕的，風(fēng)車是潮濕的，房屋是潮濕的，牛是潮濕的，鳥是潮濕的……世界萬物都還是潮濕的。　　葵花穿過潮濕的空氣，不一會兒，從頭到腳都潮濕了。她的頭發(fā)本來就不濃密，潮濕后，薄薄地粘在頭皮上，人顯得更清瘦，而那張有點兒蒼白的小臉，卻因為潮濕，倒顯得比往日要有生氣?！　∫宦返牟?，葉葉掛著水珠。她的褲管很快就被打濕了。路很泥濘，她的鞋幾次被粘住后，索性脫下，一手抓了一只，光著腳丫子，走在涼絲絲的爛泥里?！　〗?jīng)過一棵楓樹下，正有一陣輕風(fēng)吹過，搖落許多水珠，有幾顆落進(jìn)她的脖子里，她一激靈，不禁縮起脖子，然后仰起面孔，朝頭上的枝葉望去，只見那葉子，一片片皆被連日的雨水洗得一塵不染，油亮亮的，讓人心里很喜歡?！　〔贿h(yuǎn)處的大河，正用流水聲吸引著她?！　∷x開那棵楓樹，向河邊跑去?！　∷龓缀跆焯煲艿酱蠛舆?，因為河那邊有一個村莊。那個村莊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大麥地?！　〈蠛舆@邊，就葵花一個孩子。　　葵花很孤獨，是那種一只鳥擁有萬里天空而卻看不見另外任何一只鳥的孤獨。這只鳥在空闊的天空下飛翔著，只聽見翅膀劃過氣流時發(fā)出的寂寞聲。蒼蒼茫茫，無邊無際。各種形狀的云彩，浮動在它的四周。有時，天空干脆光光溜溜，沒有一絲痕跡，像巨大的青石板。實在寂寞時，它偶爾會鳴叫一聲，但這嗚叫聲，直襯得天空更加空闊，它的心更加孤寂?！　〈蠛舆@邊，原是一望無際的蘆葦，現(xiàn)在也還是一望無際的蘆葦?！　∧悄甑拇禾欤蝗喊樖芰梭@動，從安靜了無數(shù)個世紀(jì)的蘆葦叢中呼啦啦飛起，然后在蘆蕩的上空盤旋，直盤旋到大麥地的上空，嘎嘎鳴叫，仿佛在告訴大麥地人什么。它們沒有再從它們飛起的地方落下去，因為那里有人——許多人?！　≡S多陌生人，他們-個個看上去，與大麥地人有明顯的區(qū)別?！　∷麄兪浅抢锶?。他們要在這里蓋房子、開荒種地、挖塘養(yǎng)魚?！　∷麄兂?，唱著城里人唱的歌，用城里的唱法唱。歌聲嘹亮，唱得大麥地人一個個豎起耳朵來聽。　　幾個月過去，七八排青磚紅瓦的房子，鮮鮮亮亮地出現(xiàn)在了蘆蕩里?！　〔痪秘Q起一根高高的旗桿，那天早晨，一面紅旗升上天空，猶如一團(tuán)火，靜靜地燃燒在蘆蕩的上空?！　∵@些人與大麥地人似乎有聯(lián)系，似乎又沒有聯(lián)系，像另外一個品種的鳥群，不知從什么地方落腳到這里。他們用陌生而好奇的目光看大麥地人，大麥地人也用陌生而好奇的目光看他們。　　他們有自己的活動范圍，有自己的話，有自己的活，干什么都有自己的一套。白天干活，夜晚開會。都到深夜了，大麥地人還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這里依然亮著燈光。四周一片黑暗，這些燈光星星點點，像江上、海上的漁火，很神秘。　　這是一個相對獨立的世界?！　〔痪?，大麥地的人對它就有了稱呼：五七干校?！　『髞?，他們就“千校干?！钡亟兄骸澳銈兗夷侨壶喿?，游到干校那邊了?！薄澳慵业呐?，吃了人家干校的莊稼，被人家扣了?！薄案尚ｔ~塘里的魚，已長到斤把重了?！薄敖裢砩希尚７烹娪??！薄　∧菚r，在這片方圓三百里的蘆蕩地區(qū)，有好幾所干校?！　∧切┤?，都來自于一些大城市。有些大城市甚至離這里很遠(yuǎn)。也不全都是干部，還有作家、藝術(shù)家。他們主要是勞動?！　〈篼湹厝藢κ裁唇懈尚?、為什么要有干校，一知半解。他們不想弄明白，也弄不明白。這些人的到來，似乎并沒有給大麥地帶來什么不利的東西，倒使大麥地的生活變得有意思了干校的人，有時到大麥地來走一走，孩子們見了，就紛紛跑過來，或站在巷子里傻呆呆地看著，或跟著這些人。人家回頭朝他們笑笑，他們就會忽地躲到草垛后面或大樹后面。干校的人覺得大麥地的孩子很有趣，也很可愛，就招招手，讓他們過來。膽大的就走出來，走上前去。干校的人，就會伸出手，撫摸一下這個孩子的腦袋。有時，干校的人還會從口袋里掏出糖果來。那是大城市里的糖果，有很好看的糖紙。孩子們吃完糖，舍不得將這些糖紙扔掉，抹平了，寶貝似的夾在課本里。干校的人，有時還會從大麥地買走瓜果、蔬菜或是咸鴨蛋什么的。大麥地的人，也去河那邊轉(zhuǎn)轉(zhuǎn)，看看那邊的人在繁殖魚苗。大麥地四周到處是水，有水就有魚。大麥地人不缺魚。他們當(dāng)然不會想起去繁殖魚苗。他們也不會繁殖?？墒沁@些文文靜靜的城里人，卻會繁殖魚苗。他們給魚打針，打了針的魚就很興奮，在水池里撒歡一般鬧騰。雄魚和雌魚糾纏在一起，弄得水池里浪花飛濺。等它們安靜下來了，他們用網(wǎng)將雌魚捉住。那雌魚已一肚子籽，肚皮圓鼓鼓的。他們就用手輕輕地捋它的肚子。那雌魚好像肚子脹得受不了了，覺得捋得很舒服，就乖乖地由他們捋去。捋出的籽放到一個翻著浪花的大水缸里。先是無數(shù)亮晶晶的白點，在浪花里翻騰著翻騰著，就變成了無數(shù)亮晶晶的黑點。過了幾天，那亮晶晶的黑點，就變成了一尾一尾的小小的魚苗。這景象讓大麥地的大人小孩看得目瞪口呆。　　在大麥地人的心目中，干校的人是一些懂魔法的人?！　「尚Ｗ尨篼湹氐暮⒆觽兏械胶闷妫€因為干校有一個小女孩。　　他們?nèi)贾浪拿郑嚎??！　?　　這是一個鄉(xiāng)下女孩的名字。大麥地的孩子們不能理解：一個城里的女孩，怎么起了一個鄉(xiāng)下女孩才會起的名字？　　這是一個長得干干凈凈的女孩。這是一個文靜而瘦弱的女孩。　　這個女孩沒有媽媽。她媽媽兩年前得病死了。爸爸要到干校，只好將她帶在身邊，一同從城市來到大麥地。除了爸爸，她甚至沒有一個親戚，因為她的父母都是孤兒。爸爸無論走到哪，都得將她帶在身邊?！　】ㄟ€小，她不會去想象未來會有什么命運在等待著她，她與對岸的大麥地又會發(fā)生什么聯(lián)系。　　剛來的那些日子，她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　　好大一個蘆葦蕩??！　　好像全部世界就是一個蘆葦蕩?！　∷齻€子矮，看不到遠(yuǎn)處，就張開雙臂，要求爸爸將她抱起來。爸爸彎腰將她抱起，舉得高高的：“看看，有邊嗎？”　　一眼望不到邊?！　∧鞘浅跸?，蘆葦已經(jīng)長出長劍一般的葉子，滿眼的綠。爸爸曾經(jīng)帶她去看過大海。她現(xiàn)在見到了另一片大海，一片翻動著綠色波濤的大海。這片大海散發(fā)著好聞的清香。她在城里吃過由蘆葦葉裹的粽子，她記得這種清香。但那清香只是淡淡的，哪里比得上她現(xiàn)在所聞到的。清香帶著水的濕氣，包裹著她，她用鼻子用力嗅著?！　　坝羞厗?？”　　她搖搖頭。　　起風(fēng)了，蘆葦蕩好像忽然變成了戰(zhàn)場，成千上萬的武士揮舞著綠色的長劍，在天空下有板有眼地劈殺起來，四下里發(fā)出沙啦沙啦的聲音?！　∫蝗核B驚恐地飛上了天空?！　】êε铝?，雙手摟緊了爸爸的脖子。　　大蘆葦蕩，既吸引著葵花，也使她感到莫名的恐懼。她總是一步不離地跟隨著爸爸，生怕自己被蘆葦蕩吃掉似的。特別是大風(fēng)天，四周的蘆葦波濤洶涌地涌向天邊，又從天邊涌向干校時，她就會用手死死地抓住爸爸的手或是他的衣角，兩只烏黑的眼睛，滿是緊張。　　然而，爸爸不能總陪著她。爸爸到這里，是勞動的，并且要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爸爸要割蘆葦，要與很多人一起，將葦?shù)刈兂闪继?，變成一方方魚塘。天蒙蒙亮，蘆葦蕩里就會響起起床的號聲。那時，葵花還在夢中。爸爸知道，當(dāng)她醒來看不到他時，她一定會害怕，一定會哭泣。但，爸爸又舍不得將她從睡夢中叫醒。爸爸會用因勞動而變得粗糙的手，輕輕撫摸著她細(xì)嫩而溫暖的面頰，然后嘆息一聲，拿著工具，輕輕將門關(guān)上，在朦朧的曙色中，一邊在心里惦著女兒，一邊與很多人一起，走向工地。晚上收工，常常已是月光灑滿蘆蕩時。在這整整一天的時間里，葵花只能獨自走動。她去魚塘邊看魚，去食堂看炊事員燒飯，從這一排房子走到另一排房子。大部分的門都鎖著，偶爾有幾扇門開著——或許是有人生病了，或許是有人干活的地點就在干校的院子里。那時，她就會走到門口，朝里張望著。也許，屋里會有一個無力卻又親切的聲音招呼她：“葵花，進(jìn)來吧?！笨ㄕ驹陂T口，搖搖頭。站了一陣，她又走向另外的地方。　　有人看到，葵花常常在與一朵金黃的野菊花說話，在與一只落在樹上的烏鴉說話，在與葉子上幾只美麗的瓢蟲說話……　　晚上，昏暗的燈光下，當(dāng)爸爸終于與她會合時，爸爸的心里會感到酸溜溜的。一起吃完晚飯后，爸爸又常常不得不將她一人撇在屋子里——他要去開會，總是開會?？ǜ悴幻靼?，這些大人白天都累了一天了，晚上為什么還要開會。如果不去開會，爸爸就會與她睡在一起，讓她枕在他的胳膊上，給她講故事。那時，屋子外面，要么是寂靜無聲，要么就是蘆葦被風(fēng)所吹，沙沙作響。離開爸爸，已經(jīng)一天了，她會情不自禁地往爸爸身上貼去。爸爸就會不時地用力摟抱一下她，這使她感到十分愜意。熄了燈，父女倆說著話，這是一天里最溫馨美好的時光?！　∪欢?，過不一會兒，疲倦就會沉重地襲來，爸爸含糊了幾句，終于不敵疲倦，打著呼嚕睡著了，而那時的葵花，還在等著爸爸將故事講下去。她是一個乖巧的女孩。她不生爸爸的氣，就那樣骨碌著眼睛，安靜地枕在爸爸的胳膊上，聞著他身上的汗味，等著瞌睡蟲向她飛來。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她會伸出小手，在爸爸胡子拉碴的臉上輕輕撫摸著?！　∵h(yuǎn)處，隱隱約約地有狗叫，似乎是從大河對岸的大麥地傳來的，又像是從遠(yuǎn)處的油麻地或是更遠(yuǎn)處的稻香渡傳來的?！　∪兆泳瓦@樣一天一天地流淌著?！　〗酉聛淼娜兆永?，葵花最喜歡的一個去處就是大河邊。　　一天的時間里，她將大部分時間用在了對大麥地村的眺望上。　　大麥地是一個很大的村莊，四周也是蘆葦?！　〈稛?、牛鳴狗叫、歡樂的號子聲……所有這一切，對小姑娘葵花而言，都有不可抵擋的魅力，尤其是孩子們的身影與他們的歡笑聲，更使她著迷?！　∵@是一個歡樂的、沒有孤獨與寂寞的世界?！　〈蠛?，一條不見頭尾的大河。流水不知從哪里流過來，也不知流向哪里去。晝夜流淌，水清得發(fā)藍(lán)。兩岸都是蘆葦，它們護(hù)送著流水，由西向東，一路流去。流水的嘩嘩聲與蘆葦?shù)纳成陈?，仿佛是情意綿綿的絮語。流水在蘆葦間流動著，一副耳鬢廝磨的樣子。但最終還是流走了——前面的流走了，后面的又流來了，沒完沒了。蘆葦被流水搖動著，顫抖的葉子，仿佛被水調(diào)皮地胳肢了。天天、月月、年年，水與蘆葦就這樣互不厭煩地嬉鬧著?！　】ê芟矚g這條大河?！　∷?，看它的流動，看它的波紋與浪花；看它將幾只野鴨或是幾片樹葉帶走，看大小不一的船在它的胸膛上駛過；看中午的陽光將它染成金色，看傍晚的夕陽將它染成胭脂色；看無窮多的雨點落在它上面，濺起點點銀色的水花；看魚從它的綠波中躍起，在藍(lán)色的天空，畫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然后跌落下去……　　河那邊是大麥地?！　】ㄗ诖蠛舆叺囊豢美嫌軜湎拢o靜地眺望著?！　∵^路的船上，有人看到那么一條長長的岸上，坐了一個小小的女孩，心里就會覺得天太大了，地太大了，太大的天與太大的地之間太空了……　　3　　葵花走到了大河邊?！　〈篼湹叵褚凰揖薮蟮拇２丛趯Π兜奶J葦叢里?！　∷吹搅烁吒叩牟荻?，它們像小山，東一座西一座。她看到了楝樹。楝樹正在開放著淡藍(lán)色的小花。她看不清花，只能看見一團(tuán)團(tuán)的淡藍(lán)色，它們像云輕輕籠罩在樹冠上。她看見了炊煙，乳白色的炊煙，東一家西一家的炊煙，或濃或淡，飄入天空，漸漸匯合在了一起，在蘆葦上空飄動著?！　」吩诖逑锢锱苤?。　　一只公雞飛到了桑樹上，打著鳴?！　〉教幨呛⒆觽兛┛┑男β暋！　】ㄏ胍姷酱篼湹亍！　±嫌軜渖纤┲粭l小船?？ㄒ坏胶舆厱r，就已經(jīng)看到它。它在水面上輕輕晃動著，仿佛是要讓葵花注意到它?！　】ǖ难劬Σ辉倏创蠛优c大麥地，只看船。心中長出一個念頭，就像潮濕的土地上長出一根小草。小草在春風(fēng)里搖擺著，一個勁地在長，在長。一個念頭占滿了葵花的心：我要上船，我要去大麥地！　　她不敢，可又那么渴望?！　∷仡^看了看被遠(yuǎn)遠(yuǎn)拋在身后的干校，然后緊張地但又很興奮地向小船靠攏過去?！　]有碼頭，只有陡峭但也不算特別陡峭的堤坡。她不知道是面朝大河還是面朝堤坡滑溜到水邊。躊躇了一陣，最后選擇了面朝堤坡。她用雙手抓住岸上的草，試探著將雙腳蹬到坡上。坡上也長著草，她想：我可以抓著草，一點兒一點兒地滑溜到水邊。她的動作很慢，但還算順利，不一會兒，她的腦袋就低于河岸了?！　∮写瑥暮用嫔闲羞^，船上的人見到這番情景，有點兒擔(dān)憂。但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一邊在心里擔(dān)憂著，一邊任由船隨風(fēng)漂去?！　∷锏降唐轮虚g地方，這時，她已渾身是汗。流水嘩嘩，就在腳下。她害怕了，一雙小手死死揪住堤坡上的草。　　一只帆船行過來，掌舵的人看到一個孩子像一只壁虎一般貼在堤坡上，不禁大聲地喊道：“誰家的孩子？”又想，別驚動了她，就不敢第二聲了，心懸懸地看著，直到看不見這個孩子，心還是懸懸的。　　大河那邊，一條水牛在哞哞地叫，像城里工廠拉響的汽笛?！　【驮诖藭r，葵花腳下的浮土松動了，她急速向下滑動著。她用手不停地抓著草，但那些草都是長在浮土里的，被她連根拔了起來。她閉起雙眼，心里充滿恐懼。　　但她很快覺得自己的身體在堤坡上停住了——她的腳踩到了一棵長在堤坡上的矮樹。她趴在堤坡上半天不敢動彈。腳下的水流聲，明顯地變大了。她仰頭看了看岸，岸已高高在上。她不知道是爬上去還是繼續(xù)滑下去。她只想看到這時岸上出現(xiàn)一個人，最好是爸爸。她將臉伏在草叢中，一動也不動。她在心里想著爸爸?！　√柹吡?，她覺得后背上暖烘烘的?！　≥p風(fēng)沿著堤坡的斜面刮過來，在她的耳邊響著，像輕輕的流水聲。　　她開始唱歌。這首歌不是她從城里帶來的，而是她向大河那邊的女孩們學(xué)得的。那天，她坐在岸上，就聽見對面蘆葦叢里有女孩兒在唱歌。她覺得那歌很好聽。她想看到她們，但卻看不到——她們被蘆葦擋著。偶爾，她會看到她們的身影在蘆葦之間的空隙間閃動一下。一閃而過，紅色的，或是綠色的衣服。她們好像在剝蘆葦葉。不一會兒，她就將這首歌記住了。她在這邊，她們在那邊。她與她們一起唱著。

編輯推薦

　　人物獨特鮮活，敘事簡潔流暢，文字純凈唯美，意境高雅清遠(yuǎn)，情感真摯深沉，字里行間無不充盈著感人肺腑、震撼人心的人間真情，無不閃耀著人道主義的光輝。作品寫苦難——大苦難，將苦難寫到深刻之處；作品寫美——大美，將美寫到極致；作品寫愛——至愛，將愛寫得充滿生機(jī)與情意。這種對苦難、對真情、對美好人性的細(xì)膩描寫和詠嘆宛如一股溫暖清澈的春水，將濕潤和純凈著每一個讀者的眼睛、心靈，牽引著我們對生命中真善美的永恒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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