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帝姬

前言

自序我是不太喜歡給自己的小說作序的，連載時感觸雖多，一旦寫完便沉默了，那些創(chuàng)作之艱辛，筆下的甘苦，千頭萬緒，已是欲說還休，不如封緘于心底。而且，也覺得沒必要把寫作意圖、創(chuàng)作過程及角色分析一一道來，我希望讀者直接看書，體會書中世態(tài)人情，得出自己的感想，作者說得多了，反而影響讀者對小說內(nèi)容純粹的個人理解?！度岣５奂А烦鲋恋谌?，編輯反復盛情相邀，希望我自作一篇序言，也有讀者留言請我就此說幾句，斟酌再三，終于還是提筆寫下了這篇文章。２００３年我開始在網(wǎng)上連載這小說，至今已事隔八年。柔福帝姬的故事我中學時已通過歷史書籍知曉大概脈絡，當時便想寫一個關(guān)于她的中篇，但起初構(gòu)思簡單，僅僅想表達一個單純小公主因家國變故而真假莫辨的離奇經(jīng)歷，因種種原因沒立即動筆，沒想到我最后會是以數(shù)十萬字的篇幅來完成這部小說，耗盡我前后兩年挑燈夜戰(zhàn)的滴滴心血，而最終呈現(xiàn)在我面前的《柔福帝姬》已與年少時的構(gòu)想大相徑庭，就像書中描寫的那些角色，模樣在跌宕的命運中不斷變化?！叭舨皇菐啄陙砼c你朝夕相處，我必也不會認為你還是曾經(jīng)的你”，書中嬰茀這樣對趙構(gòu)說，語氣是蒼涼而感傷的，略帶失望。而面對《柔福帝姬》的變化，我卻頗感欣慰。她的創(chuàng)作過程曾讓我備感痛苦，有如經(jīng)歷育兒般陣痛，但她最后的樣子要比我起初構(gòu)思的成熟很多。我很慶幸我這兩年光陰沒有虛度，留下這些值得回憶的文字。當然在讀者看來這部書可能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點，但我敝帚自珍，視她如我迄今最珍貴的孩子。我偏愛歷史題材，寫歷史小說對我來說是件樂事。首先閱讀各種史書，眾多歷史事件就如散步于星空的一個個圓點，我要把它們找出來，然后用曲線把這些事件圓點串起來，最后勾勒描繪成一幅完整的星座圖畫面。這個過程無法脫離歷史，卻又有自己發(fā)揮的空間。歷史事件不可改變，史書的記載通常直白而簡略，只敘述事件經(jīng)過，而小說作者的任務是解釋人物心理，如何使人物行為在歷史背景下顯得合理是歷史小說作者必須面臨的挑戰(zhàn)，我喜歡這樣的挑戰(zhàn)。同時活在歷史中及我筆下的人物，從情感角度出發(fā)，我或許不是對每個都有好感，但我愿意在寫作時暫時代入他們，由他們的視角看問題，從而理解他們的行為，讓情節(jié)在這不同的視角中合情合理地發(fā)展。我非歷史專業(yè)出身，開始寫《柔福帝姬》時工作沒多久，閱歷尚淺，很多人對我能就這個題材寫出這么多字感到奇怪。這一方面緣于我的“細節(jié)控”毛病，為求證一個細節(jié)往往會不厭其煩地翻閱一堆史料，并設法詳細地描述進書里，另一方面是因為邊寫邊在網(wǎng)上連載，網(wǎng)上高手如云，不乏鉆研宋史者，不時提出批評意見，也督促了我反復修改和完善小說內(nèi)容，使此書越寫越厚，能以血肉較豐盈的狀態(tài)出版。我喜歡網(wǎng)絡連載的方式，可以及時與讀者交流，得知他們的看法。小說連載的過程也如同一曲人生的圓舞，在起伏的韻律中有人加入，有人離去，我珍惜每個舞伴曾給我的鼓勵，也希望我筆下的故事能給離去的人留下一段愉快的記憶。在距離《柔福帝姬》開始連載八年后的今天我要特別向我的朋友素履無咎表達最誠摯的謝意。從《柔?！穭?chuàng)作之初到現(xiàn)在她都一直關(guān)注著我的作品，給予中肯的評論和適時的鼓勵。在我寫作遭遇瓶頸時，她以一句“Old soldiers never die”令我重燃斗志，堅持寫完了這本書。她的友情與《柔?！芬粯邮俏夷嵌紊凶蠲篮玫幕貞?。這次新版我加入了講述鄆王楷和其王妃蘭萱故事的中篇《素衣微涼》。其實這故事在《柔?！穭?chuàng)作過程中就寫過開頭，后來因故停筆，又覺得趙楷夫婦的隱情可留白，給讀者更多想象空間，便一直未完成。沒想到幾年來總有讀者提起，問我何時填平此坑，終于促使我決定完結(jié)《素衣微涼》，同時也讓自己遵守了一個諾言：所有宋代背景的小說動筆之后都寫完。因篇幅所限，《素衣微涼》沒有花太多筆墨來描述歷史背景，集中筆力寫趙楷夫婦的情感故事，讀起來可能比《柔福》輕松，但也有可能不為欣賞《柔?！窔v史氛圍的讀者所喜。最終效果如何，有待各位看官評價。米蘭Lady2011年7月25日

內(nèi)容概要

　　一部讓人流干紅淚的歷史情感小說。
　　從人們遺忘之處著手，以柔福帝姬的故事為線索，較全面地展現(xiàn)了那個苦難年代里，一群羊一般的柔弱女子為了自身尊嚴所撐持、所搏擊的歷史。《柔福帝姬》所展現(xiàn)的，就是這樣一曲哀感頑艷、讓人魂銷心碎的血淚史！
　　北宋宣和末年到南宋紹興初，是中國古代著名的痛史，時局劇變，山河變色。這部四十多萬字的小說，根據(jù)宋朝真假公主柔福帝姬的歷史疑案，大膽展開想象，以北宋靖康年間二帝被擄至金為背景，描述了一個亡國公主的一生，借宋徽宗的女兒柔福帝姬這樣一位身份特殊的女人，關(guān)照國難家仇對女性身心的摧殘和撕裂，以細膩的筆觸譜寫了湮沒在破碎山河間的一闋悲歌，頗能引人深思。

作者簡介

　　米蘭Lady·故事
　　米蘭Lady，天秤座女子，古代遺珍時尚生活皆所欲：聽水磨調(diào)，收集古舊首飾；行萬里路，欣賞異域風物。
　　愛一切美好事物，希望穿靚裝云裳，看美景佳人，過快意人生。
　　已出版作品：
　　長篇小說——
　　《柔福帝姬》
　　《孤城閉》
　　古舊首飾散文集——
　　《飾·琳瑯》

書籍目錄

序·造塔成焰為哪般？
自序
第一章
康王趙構(gòu)·華陽花影
第二章
宮女嬰茀·棠棣之華
第三章　
才人嬰茀·未央月隱
第四章　　
吳妃嬰茀·鼙鼓驚夢
第五章　　
高宗趙構(gòu)·篷窗睡起
第六章　　
駙馬高世榮·碩人其頎
第七章　　
駙馬高世榮·蒹葭蒼蒼
第八章　　
陳王宗雋·雪來香異
第九章　　
完顏宗雋·雁斷山南
第十一章　
完顏宗雋·玉壺冰清
第十二章　
陳王宗雋·桐陰委羽
第十三章　
太后韋氏·明妃遺曲
第十四章　
高宗趙構(gòu)·此花幽獨
番外·素衣微涼
跋·人情老易悲如許——讀《柔福帝姬》
跋·一曲哀感頑艷的悲歌

章節(jié)摘錄

楔子宋建炎四年八月戊寅，高宗趙構(gòu)下旨，以長公主之儀仗迎在三年前的“靖康之變”中隨徽宗趙佶、欽宗趙桓及數(shù)千宗室子女、后宮嬪妃一起被俘北上的柔福帝姬回行在臨安。朝散郎、知蘄州甄采親自護送這位自金國逃歸的帝姬入宮。當侍衛(wèi)內(nèi)臣層層地把柔福帝姬車輿已至皇城正門麗正門的消息傳到坐于正殿中等候的趙構(gòu)耳中時，他幾乎是一躍而起，大步流星地走到殿外，朝宮院外柔福將來的方向望去。麗正門外，兩名宮女走至柔福所乘的云鳳肩輿前，先一福行禮，再自兩側(cè)牽開緋羅門簾，又有兩名宮女上前請安，并請端坐在軟屏夾幔中，朱漆藤椅紅羅裀褥之上的帝姬下輿入殿。肩輿中的女子輕輕款款地起身，在宮女的攙扶下移步下來，彎腰低首間頭上的九株首飾花所垂珠翠與兩鑲金博鬢及身上所系白玉雙佩碰撞有聲、丁當作響。下輿時她小心翼翼地略略拉起珠珞縫金帶的朱錦羅裙，露出一點鳳紋繡鞋，以足點地拾級而下。扶她的宮女相視一眼，心下都微覺詫異：這位帝姬的雙足不像皇女們纏過的纖足，尺寸似乎要大許多，在她精致的裝扮和高貴的氣度映襯下顯得并不和諧。柔福甫下輿便有兩位美人迎了過來，雙雙含笑欠身問安。她們是趙構(gòu)的嬪妃，婕妤張氏和才人吳氏，遵趙構(gòu)旨守侯在麗正門內(nèi)以迎帝姬。柔福還禮，再緩緩打量她們，從她們的服飾上猜出了她們的身份。在把目光移至吳才人臉上時，她忽然淺淺地笑了?！皨肫叄彼龑遣湃苏f：“你成我的皇嫂了?！辈湃藚菋肫吤嫔⑽⒁患t，道：“我只是服侍官家的才人罷了，官家一直虛后位以待邢娘娘。”柔福點點頭，不再說話，然后在一位尚儀引導和兩名嬪妃伴隨下向皇帝趙構(gòu)所處的文德殿走去。趙構(gòu)立于文德殿外，看著他妹妹柔福漸行漸近。這日天陰，不見陽光，迎面吹來的風已滿含蕭瑟秋意，她輕柔地行走在殿前正道上，衣袂輕揚，朱錦羅裙的身影忽然顯得有點凄艷而奇異，宛如一朵自水中慢慢浮升上來綻放著的血色芙蓉。她終于走至他面前?？辞逅嫒莺筅w構(gòu)暗暗長舒了口氣--那五官與他記憶中的相符，她是他的妹妹柔福帝姬。柔福鄭重下拜，向皇帝哥哥行大禮。趙構(gòu)馬上雙手相扶，道：“妹妹免禮?！彼膊⒉皇軐櫲趔@，只淡淡道：“謝官家?！彼目谖呛蜕袂榕c趙構(gòu)預計的全然相異。趙構(gòu)略一蹙眉，又溫言喚她小字，對她說：“瑗瑗，你可以像以前那樣稱呼朕的?！比岣Ｌь^看他，片刻后輕吐出兩字：“九哥?！彼恼Z調(diào)中沒有他期待的溫度。他有些失望。再細看她，發(fā)現(xiàn)她的眼角眉梢銜著一種應與她十九歲韶華全無干系的淡漠與幽涼。她的身形消瘦，皮膚囂張地蒼白著，并且拒絕精心著上去的胭脂的侵染，使那層艷粉看上去像浮在純白瓷器上的紅色浮塵。但是，在揮之不去的陰霾下，她的美麗仍與她的憔悴一樣咄咄逼人。

后記

人情老易悲如許——讀《柔福帝姬》文/素履無咎1．閱讀讀完《柔福帝姬》定稿，已是2005年的立秋。兩年前我在天涯論壇上打開《柔福帝姬》的第一段時，初夏的綠蔭正從容地鋪開；現(xiàn)下窗外槐花簌簌飄落，結(jié)束和開端仿佛相隔未遠。而其間是倏忽兩年。兩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經(jīng)歷一些浮沉和變遷，與一些人相識，又與一些人失散。在這個缺乏耐心的時代，發(fā)布于互聯(lián)網(wǎng)的小說不是快速湮沒被人遺忘，便是快速付梓實現(xiàn)商業(yè)價值，《柔福帝姬》經(jīng)歷兩載終成完璧，算是一個異數(shù)。兩年以來，有過網(wǎng)友蜂擁頂貼討論的熱鬧，也有過作者綴筆鎖貼的沉寂。當時那個初夏，恐怕沒有人想到我們將會經(jīng)歷兩年的光陰，在互動和內(nèi)省間沉靜地日臻成熟。在以互聯(lián)網(wǎng)為發(fā)布媒質(zhì)的業(yè)余小說作者中，米蘭是個相當傳統(tǒng)的特立獨行者，素材嚴謹，文字繁密，不厭其煩地潤色推敲，并非激情之下一揮而就的即興寫手。同時她又是個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作者，秉承共享和交互的精神。《柔福帝姬》連載帖子往往成為天南海北雜談的沙龍，不同知識背景的網(wǎng)友自由地發(fā)表對人物、情節(jié)、文字的意見，從歷史背景的考據(jù)，結(jié)構(gòu)的設計乃至宋時器物風俗，無所不談，她的帖子往往是一個熱鬧的沙龍。米蘭是一位熱忱謙和的沙龍主人，而又保持著創(chuàng)作的獨立意志，旁人雄辯的說辭和殷勤的閱讀期待并不能真正左右她的寫作，作為讀者，我不能完全了然互聯(lián)網(wǎng)上的交互對米蘭的創(chuàng)作起著何種重要和微妙的影響，她決不是一個閉門著書的傳統(tǒng)小說作者，但也并非為了網(wǎng)絡聲名和在線閱讀快感而創(chuàng)作。她在交流中保持著一定的沉默，她的寫作既是自己的一種探索，又是與眾人共享的經(jīng)歷――令人想到羅蘭 巴特所謂寫作的理想形態(tài)：既被動又主動，既善于交際又獨善其身?！度岣５奂А肥且粋€過程，無論對于作者還是讀者。很多像我一樣的讀者，在經(jīng)年輾轉(zhuǎn)間記掛著這個故事，在世界的不同角落上線閱讀，此時此處我默然回想，兩年來的紛繁世事恍成背景，環(huán)繞著《柔福帝姬》的閱讀記憶。重讀整個故事，更有一番厚積薄發(fā)的滋味, 歲月沉靜地滲入了小說，文字內(nèi)外的歷程微妙地互動著，時光流逝，有些謎語被我們猜中了，有些卻始料未及，驚喜變成感慨，滑稽變成悲壯，漠然經(jīng)行變成黯然憑吊――《柔福帝姬》之主旨并非愛情的哀傷，也并非時代的興亡，卻是人生的變遷，它敘述著成長或衰敗的過程，無情或無常之間，又反現(xiàn)出生命的繾綣和永恒。2．虛構(gòu)因此，《柔福帝姬》不是嚴格的歷史小說，而是現(xiàn)代人翻閱歷史中幻生的夢境。寫作者的心意在歷史和想象之間，在既定記載和空白懸疑之間，在已逝之物和恒久輪回之間轉(zhuǎn)換不已。北宋宣和末年到南宋紹興初，是中國古代著名的痛史，繁華盛極而時局劇變，天上人間地獄瞬時轉(zhuǎn)換，山河變色，從民族的命運到個人的榮辱，無不極具戲劇性。現(xiàn)代人穿越那些久遠龐雜的史料，浮想在那個時代里，那些活生生的個人的流離失所和榮辱悲歡，悲憫。原始的歷史記錄或者有技術(shù)性的超然，或者利益不同而莫衷一是，在擺脫了歷史考據(jù)的束縛后，便是小說的自由。作者并未回避靖康之亂的鮮血和狼狽，黍離之感后是人情老易悲如許?！度岣５奂А酚刑摌?gòu)和想象的成分，虛構(gòu)乃是效忠于文學的真實，效忠于“永恒的現(xiàn)世中”的真實的痛苦和窘迫，虛構(gòu)盡量在史料記述較為空白處展開。作者盡力營造小說中真實的質(zhì)感，在完成故事架構(gòu)的脈絡前提下，盡量追求歷史的真實，作者勤奮地翻閱過卷軼浩繁原始史料，從常見的《宋史》，到筆記類如《四朝聞見錄》，乃至《三朝北盟會要》《宋會要》。作為故事遠景的人物和事件，多數(shù)為對史料的整理轉(zhuǎn)述，米蘭的新聞傳媒背景，使得她具備高效而流暢的概括能力，在保持風格的優(yōu)雅委婉的同時，疏密有致，細膩和宏闊互相映襯。故事中景的人物，曄曄紫芝般的玉箱、敦厚惘然的高世榮、文采風流的趙楷….都各有幻想和苦衷，各有深沉而復雜的哀樂和悲歡，在這亂世和宿命中掙扎。近景主線中的主角趙構(gòu)、柔福、完顏宗雋、嬰茀并非歷史上的宋高宗、柔福帝姬、訛魯觀、吳皇后，他們各自履行了史料記載的對應人物事跡，承載和體現(xiàn)著作者的設計匠心，從汴京華陽宮前的秋千到臨安德壽宮中的紈扇，跨越了趙構(gòu)的一生，從孤獨的少年到寂寥的老人，一般是繁華掩映下的孤寂，其間是多少失而復得，得而復失，多少驚心動魄和不堪回首。世態(tài)上的感喟如納蘭性德的名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興亡上的感喟則是朱孝臧的“一去不平成永憶，惟有承平和少年”。然而這些古人成句并不能盡述旁觀者的閱讀感受。作為女性作者，米蘭對人物情感的設計和把握細膩微妙。但《柔福帝姬》人物間的情感糾葛并不是常見的金風玉露和流水高山。魔鬼梅菲斯特唱道“誰能如愿以償，此問傷心難言”，《柔福帝姬》中沒有人的夢想能夠?qū)崿F(xiàn)、情感獲得歸宿、戀慕保持純粹，沒有人能心心相印，沒有人能獲得平靜和幸福。這宿命來自時代，也來自人心不可逃避的自私、貪婪、虛偽、狂妄、報復心。作者對情感的設計和處理上也有女性的潔凈、克制和含蓄。趙構(gòu)和柔福之間貌似兄妹禁忌之愛，實則是彼此把對方當成了幻想中的完美自我，并無真正的理解和共鳴，他們在靖康之亂的浮沉中各自改變，重逢時仍然試圖按當年心中的藍本塑造對方，結(jié)果自然是失望和絕望。嬰茀或許因理解而愛上趙構(gòu)，但她的愛也因為了解的日漸清晰而永遠無法抵達，萌生愛的理解轉(zhuǎn)為權(quán)力博弈中的機謀和利器。宗雋對柔福則無法擺脫“勇猛的異族人”對戰(zhàn)利品的把玩和奴化。時代的變故給予人物清平時代的不可能有的邂逅和際遇，他們彼此的挽留和牽制，宛如天意的嘲諷。當然《柔福帝姬》的故事架構(gòu)并非一切為情感而服務，相反，人物的情感生發(fā)于更宏闊的時代哀歌，愛和恨并非兒女之情那么純粹，沒有驚才絕艷的愛情，只有笨拙、荒唐、無告的人生。人物的設計中并無道德判斷的先入為主，也絕非道德虛無的左右逢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時代的浪潮中各個生長，呈現(xiàn)著矛盾與和諧，繽紛多態(tài)。例如主角柔福，小說以《柔福帝姬》為名，柔福貫穿了故事的主線，是小說中少有的光明人物，乾坤顛倒的國破家亡中，她是始終不泯生命的明亮和熱度，柔福對趙構(gòu)的戀慕是少女對英雄的浪漫理想，不愿相信自己的民族已疲蔽到任人宰割，她這理想初始純凈而光明，而靖康之恥的鮮血和死亡浸泡了熱切的向上的生命，熱情和純粹變?yōu)楦叩负涂崃?，希望以絕望為終結(jié)。機心深沉的嬰茀謹慎之后也有直覺的感性，一生的遺憾或就在于毫無差錯；趙構(gòu)得到時代的眷顧，機遇給予他實現(xiàn)抱負的可能，他攥住了權(quán)力，放棄了責任。沒有人從故事之初就立志要變成結(jié)束時的模樣，讀者盡可根據(jù)自己的人生經(jīng)驗和知識背景，或欣賞，或鄙夷，只是贊賞中難免帶有哀憫，譴責常伴隨著同情，在命運的“天意從來高難問”之后，是復雜的世間況味。 在輔助人物的設計也是如此，例如韋氏，韋氏并非一個正面形象，在情節(jié)中她屈身事敵，又直接導致了柔福的死，然而作者也并未將她描述為簡單的虛偽和涼薄。她的經(jīng)歷是多少帶著喜劇般的荒謬感，她的變節(jié)和淪落中依然帶有不可逃避的鄉(xiāng)愁。在命運的撥弄和嘲笑下，她的趨利避害，以他人的死亡為遮掩的自欺欺人，是平凡世人不可逃避的自私、軟弱和無能，使得如果讀者直面自己靈魂中的陰暗，就無法高高在上對她斥責。3．歷史歷來以靖康之亂為背景的小說并不鮮見，這些小說絕大多數(shù)都力圖表述小說作者對那段歷史的解讀，但是《柔福帝姬》特異之處在于，作者之志并非在于解讀歷史，去構(gòu)筑一個想象彌補過的時代模型。容易援例的是黃仁宇同以柔福帝姬為主角的《汴京殘夢》，黃仁宇說明道：小說者fiction也，歷史只注重事實何以如是展開，歷史小說雖不離現(xiàn)實，但是要兼顧應否如是展開。黃仁宇的柔福和米蘭的柔福顯然并非一個人物，而她們也都和歷史上的柔福若即若離，歷史的框架下小說各有懷抱。作者無意在史料的整理和轉(zhuǎn)述中追究各個人物的責任，推行基于道德判斷的歷史因果鏈；而是以歷史為框架，構(gòu)筑人物在這樣一個戲劇化的時代中生存和變遷的故事。作者的關(guān)注點是永恒的人世間的感慨――當責任和權(quán)力突然降臨，又或更大的責任和權(quán)力在前，人生如何慢慢衰敗乃至面目全非――歷史時局下各色人物所面臨的困境和折磨，是永恒的現(xiàn)世?！艾F(xiàn)在是一個瞬間，未來在其中回溯到過去”，讀者在過往、現(xiàn)在和永恒之間惝恍沉迷，從閱讀中沉思和反省的，有歷史之思，也有人生之嘆。

媒體關(guān)注與評論

最有歷史感的愛情故事，最繾綣無奈的戀情悲歌?！宋宜即嬲啃≌f的敘述風格仿佛蘇繡，針腳細密，色彩斑斕，在從容不迫中，卻又有內(nèi)在的焦慮憂傷與孜孜矻矻的追問探究在燃燒，確實，很像米蘭大教堂。我掩卷后不禁喃喃低問：造塔成焰為哪般？——劉心武

編輯推薦

《柔福帝姬》歷時五年，攜最新番外《素衣微涼》歸來。全新修訂版，特邀人氣畫師李堃傾情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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