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波德萊爾

出版時間:1988  出版社:遼寧人民出版社  作者:(法)戈蒂耶  譯者:陳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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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戶評論 (總計12條)

 
 

  •    ?。ㄓ亚樘嵝眩L文慎入)
      
      “榮耀歸于您,撒旦我的君主!
      您統(tǒng)治著人間、天上和地府;
      無限孤寂地享有您的長夢,
      充滿著內疚,沉浸于悔恨!
      噢,就讓我也躺在您的身旁,
      同在古老的知識之樹下冥想!”
      
      連同這首題為《祈禱》的撒旦崇拜詩,夏爾?波德萊爾(Charles Baudelaire,1821-1867)確乎獨具一種“近墨者黑”的本事。他為其精神導師、美國作家和詩人愛倫?坡(Edgar Allan Poe)的酗酒辯護,結果人人皆知后者是個無可救藥的大酒鬼(《浪漫派藝術家》);他反對毒品造成的藝術虛幻美,卻盛贊德?昆西(Thomas De Quincey)由鴉片催化而生的文章堪稱一流,到頭來倒把自己給連累了(《人造天堂》)。而關于他和他的《惡之花》,他的摯友、浪漫主義巨匠菲奧泰奧?戈蒂耶(Theophile Gautier)評論道:“如果說他(波德萊爾)的藝術花束是由一些具有金屬色澤和異國芬芳的奇特花朵組成,其花萼不是包含著歡樂,而是浸透著苦淚和毒液,那么他會答道:他只在黑土中種一些這樣的‘花’,其根莖葉蕊浸著腐敗的汁液,就像墓地的土壤以四周的毒氛分解上一世紀的尸體一樣”??鄿I、毒液、腐敗、墓地、毒氛,這些瘆人的字眼在在指向這位詩人惡魔般的藝術氣質。而終至病死,波德萊爾一直就是人們眼中的浪子、欠債人、梅毒患者、疑似癮君子的嗑藥人,他同時代的人們將之視為魔鬼詩人,而后世的文人墨客,特別是包括唯美主義、象征主義在內的藝術流派,則爭先恐后地尊他為現代派的鼻祖,他離經叛道的一生又為新新人類引為知己,儼然是他們追求身心解放與自由的引路人。
      
      然而,這真是波德萊爾嗎?圍繞他謎樣的創(chuàng)作人生,《回憶波德萊爾》由一個世紀前英國學者蓋伊?桑(Guy Thorne)編訂的一個小紀念冊,而擴展至如今涵蓋了多重解讀與分析的夯實文本,其中既有戈蒂耶于波德萊爾去世不到半年就發(fā)表的《波德萊爾的生平和對他親切的回憶》,也有蓋伊?桑本人的《雜談波德萊爾對現代詩歌和思想的影響》,及其輯錄的波德萊爾的若干詩文,而中譯者陳圣生為波德萊爾的中國化作出了巨大的努力,不僅以出色的文筆譯出了原有版本中的全部詩文,而且增收了波德萊爾的71篇書信與藝術人生箴言,加之其本人的兩篇文字,構成了一部跨越了三個不同時代、三種不同思潮(浪漫主義、唯美主義和當代文藝思潮)的解讀文本。應該講,即使這個本子依然有這樣那樣的疏漏與不足,但對于我們廓清和認識波德萊爾的人生,尤其是他惡魔般的詩藝,確實有不小的幫助與啟示。
      
      ■惡魔寫的詩,也是邪惡的嗎?
      
      這是我們首先需要面對的問題。戈蒂耶打了個比方,“似乎鞭撻罪惡的就是罪惡本身,似乎撰寫毒藥學的人就是放毒者”,直言波德萊爾的詩不是惡魔詩,詩人本身也不是惡魔。但他肯定了波德萊爾詩歌的素材來源于“丑惡”,甚至就是從“丑惡”中生發(fā)而出的。戈蒂耶指出波德萊爾對“丑惡”情有獨鐘,恰是對人性中的“性本惡”有著自己非常獨到的理解。波德萊爾不相信人們天生是善良的,即使在最純潔的人的心靈深處也存在著“性本惡”的因素。在他看來,“性本惡”來自人心中“原始的邪惡或反常性”,而人們的氣質中多多少少都帶著它,“它是罪惡的參謀,誘導你去干對自己有致命危險的壞事”。
      
      波德萊爾詩藝獨特的一面在于,他承認這種“反常性”是人所固有的、與生俱來的東西,但不應該用法律、道德或宗教教條之類的東西來懲罰或匡正它,因這種反常性不具功利性,它那“致命的、帶有跟法律唱反調的樂趣、不伏首貼耳于權勢”的特點使其具有別樣的意味,超出了“感官的享受、利益的考慮或美的魅力等正常的吸引力范圍”。(這一論點為追求自由與創(chuàng)新的浪漫主義所激賞,也被為藝術而藝術的唯美主義奉為圭臬。)因之,在波德萊爾筆下,各種古怪的憂慮、不能自已的狂想、難以言狀的痛苦、歇斯底里的驕縱,這些帶著病態(tài)色彩的人性內容都得到了最為人性化的展示。
      
      而為了表現這種人性的“反常性”,就需要有一種能使之相匹配的表達方式,一種前所未有的形式、意象與詞匯來表達這種新思想。在陳圣生看來,相對于宣揚波德萊爾“藝術享樂主義的負面影響”,詩人的“藝術形式和技巧的創(chuàng)新效果”更值得一書。
      
      這便牽涉到“頹廢”,一種無涉道德內容而更傾向于藝術技藝的東西。陳圣生舉出中國唐代詩人杜甫以曲盡其妙的詩句描繪復雜矛盾的現實世界的例子,說明藝術上的雕琢求工可以達致“苦求精致近頹廢”的程度。此“頹廢”為一種苦修精煉的詩藝,這種詩藝渾然天成而不刻意求新逐異或矯揉造作。我們可從戈蒂耶頗具象征色彩的描述中咂摸這種“頹廢”的文風,它“獨特,復雜,機靈,委婉多姿,妙趣橫生,通過術語的借用,彩色的調和與音調的多樣,捕捉和表達最難于捉摸的思緒和轉瞬即逝的模糊影像,諦聽自己深沉的心聲,懺悔引人墮落的情欲和固執(zhí)到趨于瘋狂的奇思異想”。經由這種融聲音、色彩和視覺為一體的藝術,自波德萊爾始,法語詩歌中再無“不可表達”之物。
      
      ■“除了自身,詩沒有其他目的”
      
      “丑惡”既為人性的反常性,“頹廢”也是一種臻于完美的藝術,那么,是否就此可以認定波德萊爾是一位唯美主義者呢?確實,在蓋伊?桑論波德萊爾詩藝對華爾特?佩特(Walter Pater)、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等英國唯美主義作家的影響時強調了這一點,但蓋伊?桑本人即是該流派的一位批評家,彼時唯美主義在英國方興未艾,蓋伊?桑自然要為其覓得一位理論上的奠基人,他從波德萊爾的詩藝中抽出為其所需要的東西當然無可厚非,但他沒有突出波德萊爾藝術上的理想主義色彩。而戈蒂耶則清楚地看到了波德萊爾詩歌中一種類似但丁(Dante Alighieri)《神曲》“貝雅特里齊”的象征形象,指引詩人從“丑惡”向著崇高的精神進發(fā),是“詩人內心的一種祈求、不安于現狀的靈魂的一次翱翔,和為接近絕對境界而做的不完善的努力的永久標志”。
      
      戈蒂耶的這一評價殊為公正,正是這一點使波德萊爾化腐朽為神奇,賦予筆下的腐尸、幽靈、墓地、舞蛇和魔鬼一種超脫的“靈性”之美,也使其詩歌從無病呻吟的窠臼中脫穎而出。以本文開首的《祈禱》為例,被逐出了伊甸園的詩人(這也是波德萊爾自身的寫照)只能與撒旦為伍,但他在“內疚”與“悔恨”之余,并沒有自甘墮落,而是汲汲于“古老的知識之樹下”的冥想。縱觀波德萊爾的大多數詩篇,“靈性”始終為詩人宕開陰郁和丑陋所追求的精神境界,垂死的肉體與可鄙的環(huán)境只為反襯思想和靈魂的輕盈無羈,波德萊爾的詩藝之“美”是永遠包含著這一主旨的。
      
      這還不是波德萊爾的最大成就。他彪炳史冊的建樹在于使詩歌成為一門戛戛獨造的藝術,使之迥異于道德、科學和哲學,也使其從音樂、繪畫的領域中解放出來,并且劃定了“詩藝”與“詩意”本質上的區(qū)別,為詩歌贏得了不可為其他東西替代的存在合理性。他說:“詩很少像人們所希望的那樣去參透自我、審問良知或回憶以往的熱情,因為除了它自身的目的之外,詩沒有其他目的;它也不可能存有其他目的。因為,沒有一首詩會比純然為了寫作的快樂而寫的詩更偉大,更高尚,更真正配稱為詩。”
      
      對此,有必要說一說波德萊爾的倫理觀與詩藝觀之間的聯系。戈蒂耶既為浪漫主義的領袖,也是唯美主義的精神先驅,但他與蓋伊?桑最大的不同便是強調并認同波德萊爾對道德在詩歌中地位問題的看法。波德萊爾對人性的“反常性”并不照單全收,他認為出于心機的“卑劣的心靈”會對真理和正義施加暴虐,而且背叛理智和良心,更重要的是,會對詩藝造成嚴重的傷害,導致“美感的扭曲和失調”。波德萊爾主張,“應該將一切違背美好道德的行為都當作在節(jié)奏和普遍的詩律方面的一種失誤”,如果詩的最終結果只是將人擺在庸俗的實利標準上,那顯然是荒謬的。但是,他反對詩人追求一種道德目的,因為這樣只會削弱詩的力量。表現真理的方式另有所屬,道德訴求同樣如此。我們再清楚不過地看到,波德萊爾并非主張從詩歌中刻意逐出道德,只說道德并非詩歌追求的目的。后來的唯美主義只看到了波德萊爾的目的論,卻狹隘化了他的道德論,不能不說有點斷章取義的意思。
      
      ■都市文明的吟游歌手
      
      同樣,戈蒂耶敏銳地發(fā)現波德萊爾的詩藝除去反映人的“反常性”之外,在素材選擇上還有“反自然”的特點,他對一切“人工雕飾”之物都有著不能遏止的偏愛。波德萊爾對自然的反感甚至會讓我們覺得古怪:“存在之物是毫無用處的,任何存在之物都不能使我滿意。自然是丑的,我寧愿挑選我想象中的怪物,也不想去理那些地地道道的瑣碎的東西?!狈粗?,“一切時尚之物都有魅力,或者較有魅力,因為它們多多少少體現了人們尋求新穎的一種美的努力,大體上可以說明人類這樣的一個理念,或者說一種愿望,這種愿望在不停地嘲弄永不滿足的人心?!?br />   
      因而,對波德萊爾而言,較之自然風光,人工之物,無論宮殿、柱廊、塔樓,還是火爐、祭臺、香水,顯然更具奇趣。它們雖是“江湖騙術”,卻是“人類意志按自己的鑒賞趣味來糾正物質形態(tài)和色彩的標志”,是有著精神上的辛勞與審美付出的。在他眼中,一個為了博取情人歡心,或者出于對美的虛榮追求而艷服冶容的女人,要比一個秋水芙蓉的樸素姑娘更值得稱道。他從不去寫也反對寫那種規(guī)勸婦女們不要涂脂抹粉、不要使用裙撐的道德文章,凡是能使人尤其是婦女擺脫自然狀態(tài)的東西,都會贏得他的青睞和首肯。
      
      然而,與“反常性”不包含“心靈的卑劣”一樣,這種“反自然”的人工美同樣有一個限定,那就是本文開頭所說的毒品之類的致幻劑,這種東西使主體產生的美感只能是虛假的,“來自極度興奮的大腦狀態(tài)”,并且會摧毀藝術家賴以生存和工作的思想和意志力量。而對于波德萊爾來說,作為詩人和哲學家,必須“通過持續(xù)不懈的工作和思考,通過對自己意志的艱苦磨練和樹立永遠高尚的目標”,才能“創(chuàng)造一個真正美的園地”,除此之外,別無他途。
      
      而正是這種“組合的美”,這些人工的東西構成了先進然而不健全的現代文明,這光怪陸離的文明既吸引波德萊爾投身其中,詩人的使命感又使其站在一定的距離之外,于光鮮的表象中去“追蹤那些備受現代生活的實際苦惱和內心的種種情欲所折磨的人們”,對他們的艱難、困苦、不幸、屈辱和激動難忍的絕望心情,深表關切,并通過自己的詩歌,向世人吟唱。
      
      ■失意人生與百年志業(yè)
      
      如果說戈蒂耶的《回憶》、蓋伊?桑和陳圣生的評論、波德萊爾的藝術人生箴言這三組文章主要著眼于對波德萊爾藝術的分析與評價,那么波德萊爾的書信則帶領我們走進他的生活和內心世界。
      
      波德萊爾初登詩壇時,肇始于18世紀末的法國浪漫主義運動已發(fā)生深刻變化,“1830年的一代”已分化為兩派,以雨果(Victor Hugo)和拉馬?。↙amartine)為代表的一派將浪漫主義引入與政治的蜜月之中;而以戈蒂耶為首的一派對權力興味索然,繼續(xù)其在文藝中剔除僵化守舊的古典主義,發(fā)現新形式和新表達的探索。因而波德萊爾幸得戈蒂耶這位伯樂推崇并不在意料之外,但彼時浪漫主義已經走過了它的鼎盛期,搭上了末班車的波德萊爾未必就是個正宗的浪漫主義者(盡管他自認正宗)。如前所述,他詩藝中的“反常性”、“反自然”、理想主義、不追求道德的藝術目的,特別是對現代都市文明和寓居其中的人類的描寫,使他成為眾多流派你汲我取、相繼師法的源泉,但他本人卻無法被簡單地歸類于任何一個流派。
      
      波德萊爾在詩歌上開啟了一個新的時代,其人生卻充滿坎坷和跌宕。他終身過著浪蕩不羈、四處舉債、倚靠老母接濟的生活。在旁人眼里,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绔子弟;他在眾多女人間游弋,卻未曾成家留得一點血脈;他不能給老母的晚年帶來一些安慰,卻處處教她掛心。波德萊爾與母親的通信在書信輯中占有很大篇幅,它們既可以視為一個有志于功名卻經常一敗涂地的兒子的苦悶、焦慮和自我辯護,也是詩人面對一個不理解和不包容他的世界(即使是母親,毋寧說,就是以母親為代表的那個世界)的譴責、抨擊和最終的告饒與和解。讀這一部分書信,最能體會詩人的心痛和不甘。
      
      而他窮盡一生心血、被后世贊為一個世紀法語詩壇最美收獲的《惡之花》,只為詩人換來了法院的一紙判決,詩人不僅被科以罰金,還被責令刪除那些“觸犯公共道德和善良風俗”的詩篇。同一年(1857年)稍早時候,福樓拜(Gustave Flaubert)的《包法利夫人》也以同樣罪名被指控。也許是惺惺相惜之故吧,福樓拜、圣伯夫(Sainte-Beuve)、雨果等一干巨擘向波德萊爾表示了慰問。雨果稱贊《惡之花》“光輝耀眼,猶如星辰”,并鼓勵作者繼續(xù)努力。
      
      波德萊爾沒有辜負幾位知己的信任。他曾在一首名為《祝?!返脑娭性{咒過詩人的營生,當母親得知自己的寵兒將要以賣詩度過此生,不禁驚恐萬分,對著上帝掄起了拳頭:
      
      “??!我寧愿生下的是一團毒蛇,
      也不愿喂養(yǎng)這招人恥笑的東西!
      真該詛咒啊那片刻歡娛的一夜,
      我腹中開始孕育我的贖罪祭禮!”
      
      然而詩人在經歷塵世中的一番摸爬滾打之后,依然選擇詩歌當作自己一生的志業(yè):
      
      “我知道痛苦乃是唯一的高貴,
      無論人世和地獄都不能腐蝕,
      為了把我那神秘的冠冕編綴,
      須將一切時代一切領域征集。”
      
      在人生最后十年中,波德萊爾繼續(xù)舔舐著法蘭西第二帝國過熟的淫靡與墮落,“苦求精致近頹廢”,成就了一個詩人從浪子向詩性文化的杰出使者的過渡。1949年,法國最高法院撤銷原判,為波德萊爾恢復名譽,《惡之花》始以完整版在法國境內出版。詩人終于被象征性地請進法蘭西文化的先賢祠,此時距他告別人世已有八十二年。
      
  •     本書原是英國人蓋伊?桑編譯的波德萊爾(1821~1867)讀本,書中包含泰奧菲爾?戈蒂耶(1811~1872)的一篇回憶文章、《惡之花》的十四首詩、波德萊爾的七十多封書信和蓋伊?桑本人的波德萊爾評論。作為波德萊爾的一個簡介,本書特別照顧那些買過或正想買波德萊爾詩集和散文集的讀者,因為他們不想把錢浪費于內容交叉重復的書。
      
      泰奧菲爾?戈蒂耶的文章極富可讀性,既使不怎么關心波德萊爾的讀者也會被這篇文章吸引,就像波德萊爾本人受戈蒂耶的文筆吸引一樣。波德萊爾也曾寫過一篇極盡贊美之詞的《論泰奧菲爾?戈蒂耶》。這兩篇互相掩映的文章都描述了他們第一次相識的情形。戈蒂耶喜歡閱讀詞典,當他得知波德萊爾也常常閱讀詞典之后,他們的關系變得親近了。
      
      戈蒂耶從閱讀詞典中引出一條高論:“一個作家如果不是什么都能表達,如果一個像月亮上的石頭一樣突如其來的、不論多么奇特、多么微妙、多么意外的思想弄得他手足無措,使他找不出材料來賦予它形體,那他就不是一個作家?!辈ǖ氯R爾就是一塊十九世紀詩壇突降的月亮石。
      
      戈蒂耶:“他的外表惹人注目:頭發(fā)烏黑,理得很短,有幾綹頭發(fā)罩著的奇白的前額,使他的臉部看起來像撒拉遜人的頭盔。他的眼睛顏色如西班牙的煙草,深邃而炯炯有神,它們所具有的穿透力,也許顯得過于專注了一些?!辈ǖ氯R爾的額頭寬闊平坦,既使在雕塑家手里也非常罕見。
      
      波德萊爾:“在泰奧菲爾?戈蒂耶的風格中,有一種令人陶醉和驚訝的準確性,使人想到由于一種高深的數學的作用而產生出來的奇跡?!备甑僖骸安ǖ氯R爾痛恨惡行就像痛恨數學上的誤差?!辈ǖ氯R爾:“當我第一次品味他的作品時,一種打得準打得正的感覺使我渾身打顫,欽佩之情在我身上引起某種痙攣?!备甑僖骸八麑檺圬?。貓像他一樣,耽迷于芳香,纈草的香氣會使它們呈現痙攣性的沉醉狀態(tài)。”《惡之花》里有好幾首詠貓的詩。
      
      戈蒂耶:“青年的波德萊爾沒有什么拔萃之處,也沒有得到什么獎狀……這個男孩子心靈極為柔細,智力極為敏銳,但是一旦為某些意想不到的問題所困擾時,便嗒然如同白癡?!辈ǖ氯R爾:“我全然不知他(戈蒂耶)是否自孩提時代就以中學的成功和幼稚的獎賞顯露出他未來的天才,那種獎賞是‘神童們’常常無法獲得的,但他們卻也不得不和一大群命中注定的可憎的、愚蠢的家伙們共同分享。對這些小氣的東西,我是絕對的一無所知?!?br />   
      戈蒂耶:“波德萊爾認為,詩除了它本身以及激起讀者去感受至高無上的美之外,沒有其它目的……在這種美的感受之上,他還喜歡添加某種意外、驚訝、納罕的效果?!辈ǖ氯R爾:“(詩)如果表現得過于冷漠、平靜、無動于衷,會弄掉繆斯的寶石和花朵;她因此將與詩的情緒格格不入?!备甑僖骸霸谝粋€清水出芙蓉般的年輕姑娘和一個更成熟、艷服冶容的女人這兩者之間,波德萊爾會選擇后者。因為后者懂得借助媚人的修飾手段?!?br />   
      戈蒂耶:“《惡之花》的作者喜愛人們很不明智地稱之為‘頹廢’的那種風格……從他將幻想中的種種怪誕、猙獰的成分熔為一爐這點來看,波德萊爾可以像《麥克白》中眾女巫那樣說:‘美即丑惡丑即美?!辈ǖ氯R爾:“戈蒂耶在怪誕和滑稽方面是強有力的……但是他厭惡機智和笑,那種歪曲了上帝造物的笑?!备甑僖骸坝袝r候機智還是被允許的,就像智者也可以大吃大喝,以便向笨蛋們證明他也可以和他們一樣,但這并不必要?!辈ǖ氯R爾:“笑是智者的顫抖?!?br />   
      波德萊爾:“幾乎人人都認得他(戈蒂耶)那長而柔軟的頭發(fā)、他那高貴持重的舉止以及他那充滿了狡黠的夢幻般的目光?!备甑僖骸啊稅褐ā繁旧砭褪橇钊硕恳恍碌念}名,找到這樣的題名比一般想像的困難。他將詩集中的總體思想概括于一個詞語之中,并以此標示全書的趨向……當波德萊爾持著他那束‘惡之花’在公眾而前出現時,他的身價突然間升高百倍?!?br />   
      波德萊爾:“拉馬丁和維克多雨果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擁有一個對詩更感興趣的公眾;而到了泰奧菲爾?戈蒂耶終于成為名人的時候,這個公眾已經開始麻木了?!庇旯诮o波德萊爾的信中寫到:“你給藝術的天空帶來說不出的陰森可怕的光線,你創(chuàng)造了新的戰(zhàn)栗。”
      
      波德萊爾:“沒有一個人像他(戈蒂耶)一樣把真正文人的廉恥心提到那樣的高度,也沒有一個人像他那樣討厭把不成熟的東西呈現在公眾面前。不要指望他寫什么‘回憶錄’,透露什么‘隱情’,以及一切不具備‘高尚的職能’的東西。”這次波德萊爾終于說錯了。
      
      波德萊爾很少用書信與人談論詩和文學,但是他書信中包含其傳記的所有話題。大部分書信是寫給他母親歐比克夫人的,幾封情書。文學通信是給圣伯甫和福樓拜的。波德萊爾在評論《包法利夫人》時極想證明包法利夫人是按男子漢方式塑造的,因為她擁有“專橫的想像力和突然的行動力,還有過分喜愛誘惑和支配以及各種各樣庸俗的誘惑手段,特別是用穿衣打扮和涂脂抹粉來誘人上鉤。”
      
      但是又有人說波德萊爾有明顯的女性氣質。泰奧菲爾·戈蒂耶讓我們注意波德萊爾對香水的嗜好并且強調:“人為的修飾無論如何不會使波德萊爾反感?!辈ǖ氯R爾對女性的印象不好。從他的書信中我們發(fā)現,讓娜·杜瓦爾讓他嘗到了很多苦頭。
      
  •      愛默生說,每一本被焚毀的書,都照亮了這個世界。文學史上最經典的作品,不少都有被禁毀的經歷。且不說我國最傳奇的兩部小說《金瓶梅》與《石頭記》的歷史,就是寶玉黛玉讀個《西廂記》還要搞得如做賊一般??稍谝浴袄寺甭劽姆▏?,很多不容于時局或法律的書,卻并被真正意義上的“淫書”。拉克洛的《危險的關系》并無多少露骨的情節(jié),而波德萊爾的《惡之花》惹上官司也有點冤枉。
      
       不過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總是經得起時間考驗的,《惡之花》不但被大作家雨果譽為“象星星一般閃耀在高空”,還在被送上法庭四年后獲得再版并取得了空前成功,甚至在百年以后,無數次再版的《惡之花》依然能夠在法國暢銷書榜排在前列。波德萊爾也因為他獨特的頹廢風格,上承古典的浪漫派抒情詩,下起現代派詩歌,為詩歌的發(fā)展指明了一個新的方向。
      
       偉大的作品總會走在時代前面。《紅與黑》出版后反應冷淡,司湯達卻說:“30年后人們將讀我的作品,我將在1880年被人理解?!彼晕乙恢庇X得,波德萊爾對于愛倫-坡作品的翻譯,本雅明對波德萊爾思想的研究實在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味道。當然波德萊爾更應該感謝他“非常親愛和非常尊敬的老師和朋友”泰奧菲爾-戈蒂耶——僅在波德萊爾去世一年后,戈蒂耶創(chuàng)作了他的經典傳記杰作:《波德萊爾的生平和對他的親切回憶》。
      
       戈蒂耶的這篇回憶文章并不同于傳統(tǒng)的傳記。其間不僅有對波德萊爾生平的概述,兩人共同經歷事情的回顧,對于波德萊爾創(chuàng)作風格和手法,還有作者從一個藝術家角度對波德萊爾所創(chuàng)作的文學世界的解讀??梢哉f戈蒂耶的這篇傳記是研究波德萊爾最權威、最經典、最重要的資料了。而傳記中漂亮的詞句,細膩的刻畫、散文般的筆法從文學的角度來說也是非常美妙的,更重要的是戈蒂耶的文風和波德萊爾有一種契合,閱讀過波德萊爾詩歌的人,再去品味這篇傳記,一定會有相映成趣的感覺。
      
       看完這篇傳記更讓我堅信,中國人是難以讀懂波德萊爾的。一個非基督徒很難理解波德萊爾詩歌中所蘊藏的叛逆性,我們也就很難估量《惡之花》對于當時法國的震動。另外詩歌是無法翻譯的,即便《惡之花》目前擁有錢春綺、郭宏安、劉楠祺、文愛藝、施蟄存等譯本,但是沒有法語基礎,對外國詩歌的結構和發(fā)展史沒有了解,看中文翻譯實在品味不出波德萊爾詩歌中精妙的地方。因此看波德萊爾對于我們來說更多是“看熱鬧”,但是閱讀完戈蒂耶的傳記,那我們在“看熱鬧”的時候或許能窺出一些“門道”。
      
       當然戈蒂耶這篇傳記只是這本《回憶波德萊爾》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中文譯者陳圣生的序文以及蓋-伊桑創(chuàng)作的《雜談波德萊爾對現代詩和思想的影響》,則讓我們看到了中國與英國不同時期波德萊爾譯者對于詩人的不同解讀,其中有相通的地方,還有因時代與國別相異的很多藝術評判。這三個波德萊爾“知音”所作的文章,系統(tǒng)地、立體地為我們展現了一個清晰、生動的波德萊爾。
      
       如果你是一個喜歡波德萊爾的讀者,讀完這本書一定延伸出很多閱讀欲望。愛倫-坡的詩集和故事集,十四行詩以及諸多浪漫派抒情詩人的作品,本雅明的作品,《巴黎的憂郁》,《人造天堂》,德-昆西的《癮君子自白》,波德萊爾本人的諸多散文和美學論文,甚至是受到波德萊爾風格影響的亞洲作品如夏目漱石的《夢十夜》、魯迅的《野草》等等。我很喜歡閱讀波德萊爾,但卻始終不得門道,讀完這部《回憶波德萊爾》,很多心中的困惑突然清晰了許多。當然這本書絕不應該是閱讀波德萊爾的入門讀物,最好還是在閱讀過波德萊爾的主要作品后再去參照印證。畢竟伯牙彈琴的時候,子期手中可總來沒有曲目表。
      
  •     轉貼谷亞韜的妙文
      
       還沒讀完戈蒂耶《回憶波德萊爾》這本小書,任性的審美欲望迫不及待地誘惑我非先作番自我陶醉不可。總的說來,這本書的整體分為四個部分,分別是著名的法國詩人、藝術理論家泰奧菲爾?戈蒂耶所寫的《回憶波德萊爾》、波德萊爾的《惡之花》選萃、波德萊爾書信選輯,以及英國學者蓋伊?桑的《雜談波德萊爾對現代詩和思想的影響》。另外,在我讀完陳圣生先生為中譯本作的序之后,我毫不猶豫地將這篇序作為理解《回憶波德萊爾》一書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樣,該書就有了五個不同的理解視角(波德萊爾的作品和他的書信我暫時將它們歸入不同的思考領域)。而我個人最感興趣的是去理解戈蒂耶、蓋?伊桑和陳圣生,他們在做評論時所展示的思維遞進的相承關系,將這三個不同國度不同時代人物的評論揉合到一起,我能感受到的就不單單是波德萊爾那個時代的顏色了,共通的智慧如興奮劑一般惹得我亢奮起來。按照個人的讀書習慣,我先讀完了中譯本序和該書的最后一個主要組成部分——蓋伊?桑的評論。蓋伊?桑在評論的第一段引用了王爾德一篇雜文里的話:假如那個人的服式和語言都與我們不同,而且他又是生活在羅馬帝國或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或者生活在17世紀的西班牙,或者生活在非本世紀、非本國的任何國度的任何世紀里,我們便十分可能對他的地位和價值作出幾乎不存在任何偏見的估量……當然,他太靠近我們自己的時代了,我們不可能對他進行純藝術的判斷。
      近些年在國內流行甚廣的評論術語似乎可以從里面找到些自己的影子,比如“他太靠近我們自己的時代了”之類。因為自己所接觸過的關于評論類的書籍太有限,我不能妄斷王爾德的這段話是國內某些評論術語的淵源,但是這段完整、寬闊,以假設、比較手法喚起人們的關聯力的論斷,是我目前見過的最精辟的語言。當然,蓋伊?桑引這段話是為了贊美戈蒂耶的回憶錄的,因為他隨后寫道:然而,僅在夏爾?波德萊爾去世一年之后,戈蒂耶就寫出了《回憶波德萊爾》這篇杰出的傳論。不過,蓋伊?桑深入淺出的解說力很快就將我的興趣引向他所要表達的思想上來,這包括他對戈蒂耶的進一步贊賞,對波德萊爾詩歌的解讀,包括波德萊爾對王爾德、對史文朋、對佩特、對恩涅斯特?道森的影響。在這里我要感謝譯者,是他們深厚的翻譯功底和優(yōu)美的語言提升我進行思考的信心。
      最近迷上了名詞與形容詞。木心在《瓊美卡隨想錄》的《荒年》一文里引用了某英國詩人說的話:我們活在形容詞的荒年(遺憾的是我一直未找到確切出處),所以在看到譯者豐富自然的詞匯時內心泛起暖流,滌蕩至我全身:“這是一副充滿光輝意念的大腦的杰作,在這副光華四溢的大腦中,‘種種形象就像千萬只金色的蜜蜂一樣嗡嗡地涌出’”。千萬只金色的蜜蜂讓我似乎看到了才華的數量與形狀。從前一直以為詩歌是不允許被解讀的,因為解讀本身經過了另外一個人的大腦加工,不太能展示詩的原貌,但看過蓋伊?桑在比較波德萊爾的《閑談》與史文朋的《詩與歌謠》,比較波德萊爾的《呼應》和佩特的名著《文藝復興史研究》的結論部分后,才漸漸覺得旁人帶領讀某些詩的必要。并不是所有的詩都需要自己去悟,一是缺乏那樣的精力和才氣,二是缺乏單靠經驗不能彌補的背景材料。現在暫時把波德萊爾的《閑談》取出來再啃啃吧,香艷的滋味著實讓人愛不釋口。
      
      你是秋季美麗的天空,淡紅、晴朗!
      可是,哀愁像潮水在我胸中升起,
      等退潮之后,在我沉悶的嘴唇上,
      卻留下苦澀泥土的灼人的回憶。
      ——你的手徒然掠過我昏厥的胸房;
      它所探尋的,愛人啊,乃是被婦女
      用她的獠牙利爪細結果的地方。
      別再尋我的心;它已被野獸吞去。
      我的心是被眾人破壞過的宮殿!
      他們在那兒酗酒、殘殺、揪扭頭發(fā)。
      ——在你裸露的乳房四周香霧彌漫!……
      美人,請便吧!靈魂的無情的連枷!
      用你那宛如節(jié)日的發(fā)火的眼睛
      把野獸吃剩下的殘骸燒成灰燼!
      
      蓋伊?桑的文章只要稍加留意,即會發(fā)現它處處真知灼見,比較典型的是他對翻譯工作的理解:“確實罕有一位英國散文大家撥冗去搞翻譯。他全身心沉浸于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翻譯于他毋寧說是一種徒勞的愛;從中所得的經濟實惠是極少極少的。于是,英國公眾必定要借助于低劣的譯作,這類譯作大半出于那些懂法語、但缺乏文學鑒賞力、也再現不了原作‘氛圍’的譯匠之手”。類似的背景,我為能讀到陳圣生先生的這本譯作而感到慶幸。接下來我的視野就落到了陳圣生先生的序作上,這篇短短四五千字的序將波德萊爾詩作所處的時代背景以及它的貢獻、選擇蓋伊?桑編譯的這本小書進行再譯的原因,以及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力圖客觀的意愿表達得淋漓盡致。當然在里面我更感興趣的譯者對波德萊爾在詩歌界位置的評述,和對自己從前只有進行過感性認識的“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的凝練闡釋:“每一位偉大的作家都因為他超脫時尚、不同于流俗而為人們所永久紀念。所謂‘浪漫派’與‘現代派’的對立并非是絕對的:波德萊爾本人對維尼、雨果、尤其對戈蒂耶德推崇,他詩中對浪漫主義理想的眷戀,他奉以為師的美國作家愛倫?坡的浪漫主義的奇詭手法,都證實波德萊爾象他自己所認為的那樣,本質上還是一個浪漫主義者。波德萊爾比一般的浪漫主義者更深刻獨到之處在于,他從他自身的體驗和穎悟中認識了人類與生俱來的‘反常性’,并且最早地以精湛的詩藝,集中、完美地表現了這種‘反常性’?!保ā胺闯P浴钡恼撌鲈诟甑僖奈恼吕锉患毤毺峒埃?。另外陳圣生先生引用戈蒂耶的言論,“波德萊爾對‘頹廢’或‘頹廢主義’有他自己獨特的解釋,他不過認為盛極一時的法國浪漫主義詩歌已經發(fā)展到自己的巔峰,而從他開始就要‘衰落’或‘走下坡路’了”表現出波德萊爾對藝術所具的天才的超前感悟力(這份恰當的超前性是每個愿于藝術上有所成的人必須具備的,恰當是指超前性最好不要超過個人生活那個時代的觀念太遠,否則孤苦的與日俱增和自信心的崩塌也會隨之而來)。關于浪漫主義與現實主義,我還需要借助從中學時讀到的雨果的《悲慘世界》來為我今天所理解到的浪漫主義尋找原初起點。那里磅礴生動的語言、夸張豐富的故事情節(jié)不止一次讓我流連忘返,那時也追隨著浪漫的字面意義摻合自己臆想的浪漫情景浪漫了好一陣。生活的步步深入將我拉進如今的“現實主義”陣營里來?!皼]有藝術性和美感效果的‘真實’,不僅會玷污‘現實主義’,尤為甚者是使文學藝術本身降格;當然,遠離‘真實性’或事物本質的所謂藝術,效果與此相同。如果我們將“浪漫主義”理解為主要從主觀意向出發(fā),更自由或更隨意地發(fā)揮作家的才能和技巧來表現世界的本質,那么,‘現實主義’就可以認為是作家在這樣做之時表現得更自覺、更精確和更受客觀條件的限制。”
       在讀完蓋伊?桑對戈蒂耶于波德萊爾的評論,陳圣生對蓋伊?桑、戈蒂耶與波德萊爾的評論之后,我終于開始讀戈蒂耶的文章。正如本文開始所談到的,戈蒂耶的《回憶波德萊爾》這一主題環(huán)節(jié)還沒有讀完,我便匆匆將自己難以扼制的情緒還原成文本,這多少有些對原作者思想的欠尊重,因為所想所談在未睹文章全貌時肯定會出現偏頗,但是近來糟糕的身體狀態(tài)一直影響著我的讀書進度,使我不確定何時能將這本書讀完,我只好在共鳴的情感衰退之前記錄下這份難得的心情,也算是自己生命歷程里的一次思想紀念。
       戈蒂耶的文章里談到一個人讓我警醒,這個人便是戈蒂耶與波德萊爾相識之地——皮莫丹公寓的主人費爾南?波瓦薩。文章里這么評價他:沒有一個人的稟賦會比波瓦薩更優(yōu)越了。他具有最開放、爽朗的心靈;他對于繪畫、詩歌和音樂都絕好的理解力;不過,在他的身上,“玩票”的成分要比藝術家的成分更多一些。對別人作品的欽羨和贊賞占掉他太多的時間:他純粹是在對藝術的熱烈愛好中消磨掉自己的一生。……他是藝術領域中的一個“好色之徒”,沒有人能像他那么精到、熱情和敏感地欣賞真正的藝術杰作。嘆羨之下,他忘了自己來表現美;他的感受是那么深刻,于是自以為同時也創(chuàng)造了所感受的藝術。
       后面的這段話幾乎讓我戰(zhàn)栗起來,我知道這是我不自量力進行的自況成分促成的。這種‘忘記表現美’是每個深陷美中的人容易犯的毛病,我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自況使我的感官這樣敏感,讓我在讀到戈蒂耶對邦德爾在《巴黎人的新浮雕》一書中關于波德萊爾年輕時肖像描寫(德魯瓦曾繪過波德萊爾20歲時的肖像)的評論時幾乎要昏厥。這段肖像描寫簡直唯美到頂峰,于是戈蒂耶說到“人們不應該死扣字眼地看待這一肖像描寫。這是通過繪畫和詩歌的媒介所看到的波德萊爾面目,因此必然包含著某種理想化的成分?!曌u一般來得較晚。經過知識上的苦學、人生方面的苦斗、以及欲望心志的折磨,青春已經衰萎,只留下一次次悲哀鐫刻過的退色、變形的面具。但所留下的這幅畫像仍有它的美點,正是它使人永志不忘?!?br />    隨著我心智的逐漸模糊、脆弱,我暫時需要停筆了,希望對這本書的進一步閱讀能夠持續(xù)下去,并且能讀到書中的最后一字,因為這本身也是我生命一次短暫的完成。
      
  •   哇,真的好長。
  •   言之有物的長文啊
  •   好文章,讓人很長見識
  •   關注了你那么久 今天才知道你的那么多 以后沒書就來你這找書看
  •   >即便《惡之花》目前擁有錢春綺、郭宏安、劉楠祺、文愛藝、施蟄存等譯本,但是沒有法語基礎,對外國詩歌的結構和發(fā)展史沒有了解,看中文翻譯實在品味不出波德萊爾詩歌中精妙的地方。
    是啊,如我一個朋友所說,一個西方人,如何能夠體會 “粉身碎骨渾不怕,welcome to china”的味道呢。
  •   題目是出自滕王閣序么
  •   最后一行,有錯別字。
  •   好文,要收藏!書評寫到這個水平很是不已,以我個人的拙見,也是因為書好禁得起推敲。有時我自己寫的書評被人指摘,也甚覺無趣,為何?書不好,又要寫,實在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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