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9年11月 出版社: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作者:錢鍾書 頁數:548 字數:35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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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這《圍城:人·獸·鬼》里,我想寫現代中國某一部分社會、某一類人物。寫這類人,我沒忘記他們是人類,只是人類,具有無毛兩足動物的基本根性。角色當然是虛構的,但是有考據癖的人也當然不肯錯過索隱的機會、放棄附會的權利的。這《圍城:人·獸·鬼》整整寫了兩年。兩年里憂世傷生,屢想中止。由于楊絳女士不斷的督促,替我擋了許多事,省出時間來,得以錙銖積累地寫完。照例這《圍城:人·獸·鬼》該獻給她。不過,近來覺得獻書也像“致身于國”、“還政于民”等等佳話,只是語言幻成的空花泡影,名說交付出去,其實只仿佛魔術家玩的飛刀,放手而并沒有脫手。隨你怎樣把作品奉獻給人,作品總是作者自己的。大不了一《圍城:人·獸·鬼》,還不值得這樣精巧地不老實,因此罷了。
內容概要
錢鍾書先生(一九一○——一九九八年)是當代中國著名的學者、作家。他的著述,如廣為傳播的《談藝錄》、《管錐編》、《圍城》等,均已成為二十世紀重要的學術和文學經典。為了比較全面地呈現錢鍾書先生的學術思想和文學成就,經作者授權,三聯書店組織力量編輯了這套《錢鍾書集》。 《錢鍾書集》包括下列十種著述: 《談藝錄》、《管錐編》、《宋詩選注》、《七綴集》、《圍城》、《人·獸·鬼》、《寫在人生邊上》、《人生邊上的邊上》、《石語》、《槐聚詩存》。
書籍目錄
圍城 重印前記 序 圍城 附錄 記錢鍾書與《圍城》人·獸·鬼 序 上帝的夢 貓 靈感 紀念 附錄 《寫在人生邊上》和《人·獸·鬼》重印本序
章節(jié)摘錄
紅海早過了,船在印度洋面上開駛著,但是太陽依然不饒人地遲落早起,侵占去大部分的夜。夜仿佛紙浸了油,變成半透明體;它給太陽擁抱住了,分不出身來,也許是給太陽陶醉了,所以夕照晚霞隱褪后的夜色電帶著酡紅。到紅消醉醒,船艙里的睡人也一身膩汗地醒來,洗了澡趕到甲板上吹海風,又是一天開始。這是七月下旬,合中國舊歷的三伏,一年最熱的時候。在中國熱得更比常年利害,事后大家都說是兵戈之象,因為這就是民國二十六年〔一九三七年〕。這條法國郵船白拉日隆子爵號(Vicomte de Bragelonne)正向中國開來。早晨八點多鐘,沖洗過的三等艙甲板濕意未干,但已坐立滿了人,法國人、德國流亡出來的猶太人、印度人、安南人,不用說還有中國人。海風里早含著燥熱,胖人身體給炎風吹干了,蒙上一層汗結的鹽霜,仿佛剛在巴勒斯坦的死海里洗過澡。畢竟是清晨,人的興致還沒給太陽曬萎,烘懶,說話做事都很起勁。那幾個新派到安南或中國租界當警察的法國人,正圍了那年輕善撒嬌的猶太女人在調情。俾斯麥曾說過,法國公使大使的特點,就是一句外國話不會講;這幾位警察并不懂德文,居然傳情達意,引得猶太女人格格地笑,比他們的外交官強多了。這女人的漂亮丈夫,在旁顧而樂之,因為他幾天來,香煙、啤酒、檸檬水沾光了不少。紅海已過,不怕熱極引火,所以等一會甲板上零星果皮、紙片、瓶塞之外,香煙頭定又遍處皆是。法國人的思想是有名的清楚,他們的文章也明白干凈,但是他們的做事,無不混亂、骯臟、喧嘩,但看這船上的亂糟糟。這船,倚仗人的機巧,載滿人的擾攘,寄滿人的希望,熱鬧地行著,每分鐘把沾污了人氣的一小方水面,還給那無情、無盡、無際的大海。照例每年夏天有一批中國留學生學成回國。這船上也有十來個人。大多數是職業(yè)尚無著落的青年,趕在暑假初回中國,可以從容找事。那些不愁沒事的學生,要到秋涼才慢慢地肯動身回國。船上這幾位,有在法國留學的,有在英國、德國、比國等讀書,到巴黎去增長夜生活經驗,因此也坐法國船的。他們天涯相遇,一見如故,談起外患內亂的祖國,都恨不得立刻就回去為它服務。船走得這樣慢,大家一片鄉(xiāng)心,正愁無處寄托,不知哪里忽來了兩副麻將牌。麻將當然是國技,又聽說在美國風行;打牌不但有故鄉(xiāng)風味,并且適合世界潮流。妙得很,人數可湊成兩桌而有余,所以除掉吃飯睡覺以外,他們成天賭錢消遣。早餐剛過,下面餐室里已忙著打第一圈牌,甲板上只看得見兩個中國女人,一個算不得人的小孩子——至少船公司沒當他是人,沒要他父母為他補買船票。那個戴太陽眼鏡、身上攤本小說的女人,衣服極斯文講究。皮膚在東方人里,要算得白,可惜這白色不頂新鮮,帶些干滯。她去掉了黑眼鏡,眉清目秀,只是嘴唇嫌薄,擦了口紅還不夠豐厚。假使她從帆布躺椅上站起來,會見得身段瘦削,也許輪廓的線條太硬,像方頭鋼筆劃成的。年齡看上去有二十五六,不過新派女人的年齡好比舊式女人合婚帖上的年庚,需要考訂學家所謂外證據來斷定真確性,本身是看不出的。那男孩子的母親已有三十開外,穿件半舊的黑紗旗袍,滿面勞碌困倦,加上天生的倒掛眉毛,愈覺愁苦可憐。孩子不足兩歲,塌鼻子,眼睛兩條斜縫,眉毛高高在上,跟眼睛遠隔得彼此要害相思病,活像報上諷刺畫里中國人的臉。他剛會走路,一刻不停地要亂跑;母親在他身上牽了一條皮帶,他跑不上三四步就給拉回來。他母親怕熱,拉得手累心煩,又惦記著丈夫在下面的輸贏,不住罵這孩子討厭。這孩子跑不到哪里去,便改變宗旨,撲向看書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平日就有一種孤芳自賞、落落難合的神情——大宴會上沒人敷衍的來賓或喜酒席上過時未嫁的少女所常有的神情——此刻更流露出嫌惡,黑眼鏡也遮蓋不了。孩子的母親有些覺得,抱歉地拉皮帶道:“你這淘氣的孩子,去跟蘇小姐搗亂!快回來?!K小姐,你真用功!學問那么好,還成天看書。孫先生常跟我說,女學生像蘇小姐才算替中國爭面子,人又美,又是博士,這樣的人到哪里去找呢?像我們白來了外國一次,沒讀過半句書,一輩子做管家婆子,在國內念的書,生小孩兒全忘了——嚇!死討厭!我叫你別去,你不干好事,準弄臟了蘇小姐的衣服?!?/pre>編輯推薦
《圍城:人·獸·鬼》:錢鍾書集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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