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寅恪的最后20年

用戶評論 (總計21條)

•   　　深秋楚雨鎖南舟，夢入先生授業(yè)樓。目覷焚書十萬卷，身游隔世嶺南丘。曲高瞽叟增寒苦，和寡黌門欠恥羞。傫傫猶存三二子，錚錚鐵筆薄商周。
  　　 一口氣讀完書，根本不用矯揉造作，筆下全是有感而發(fā)。
  　　陳寅恪是一位歷史永遠繞不開的人，無論是記住他淵博的學識，還是記住他倔強的堅持。
•   　　第三次去中大，終于得入陳寅恪故居。
  　　陳先生年輕時多有漂泊，先是去日本、歐、美求學、游歷，回國后又經(jīng)歷戰(zhàn)爭、國難，在1949年國共內(nèi)戰(zhàn)即將分曉之際，陳先生離開了北平，短暫停留南京、上海后來到了廣州，并在這里度過了余生的20年。
  　　因為陳先生的學識及名氣，加上中共華南分局書記陶鑄的關(guān)注，陳先生在文革之前受到的政治運動的影響相比于顧準、胡風之類的人要少很多。然而業(yè)已失明的陳先生在晚年依舊沒有得到很多歡愉。加上之后的臏足，陳先生晚年能完成《論再生緣》及《柳如是別傳》等著作，實在是令人驚嘆的成就?！拔母铩钡牡絹硎龟愊壬R上成為了批斗的主要對象，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困苦，終究讓這位曾經(jīng)的國學研究院導師，歷史、語言專業(yè)的大師，一生秉承著“自由思想、獨立精神”原則的倔強老人，離開了人世。
  　　從中大新港西路的大門進去，沿著栽滿了郁郁蔥蔥大樹的逸仙路一直往北走。校園的環(huán)境總是舒服愜意，連空氣也清新爽利很多。經(jīng)過旁邊的二層紅墻建筑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這里曾經(jīng)是嶺南大學的校園，在陳序經(jīng)的邀請下，陳先生來到了康樂園這個美麗的教會學校，然而到了1952年，它們，這些房子，連同人，一起，成為了中山大學的名下。直直的逸仙路分成了Y字形，分叉后一塊大草坪中間有一棟嶺南風格的建筑，這便是“懷士堂”了，這是曾經(jīng)的嶺南大學的禮堂，非常漂亮的建筑，沿著Y形路的左邊走，過了懷士堂，往右的第一條一米寬的水泥路，沿著這條水泥路往東直走，上一個小小的斜坡往北看，那棟兩層的紅墻建筑，便是陳先生的故居了。
  　　天氣很陰，遠遠地看著屋子里亮著燈，燈光仿佛停留在時光里，從陳先生那時到現(xiàn)在，靜靜地守候。轉(zhuǎn)到通向房子正門的小路，是一條白色的水泥路。因陳先生一只眼可見微光，中山大學在一輪政治運動后的優(yōu)待知識分子的政策中，修了這條白水泥路，方便先生散步。
  　　沿著白色的水泥路走到屋門前，門安安靜靜的開著，燈安安靜靜的開著。這是我第一次走進一個如此熟悉其生平的人的故居，而他卻無聲的安靜沉默著，似等待又似風輕云淡，讓人忍不住放慢腳步，放低所有的聲響。進門右手邊是一個往二樓先生住所的深褐色臺階，右邊墻上掛著陳先生的生平介紹，左邊墻上掛著陳先生關(guān)于治學的看法。面對門的墻放著陳先生的半身像?？赐陱d里的擺設(shè)準備往右邊的房間時，才發(fā)覺有兩個學生坐在那里，其中一個提醒我需要登記。我問他們是否歷史系的學生，答曰“現(xiàn)在這里歸圖書館管理?！弊筮叺姆块g里掛的是與陳先生同時期及以后一段時間住過這房子的人的畫像和介紹，書架上擺著他們寫的一些書。其中有廖仲愷和王起，廖仲愷的妻子黃萱后來成為了陳先生的助手。
  　　看完一樓，沿著深褐色的窄窄的樓梯往上走，心不由“怦怦”跳起來。傅真在她的《最好金龜換酒》里說，她在南美的時候，曾因到過三毛去過的地方，看到過與三毛所見相同的景、物，而覺得自己與三毛產(chǎn)生了某種連結(jié)。而我此刻也因著這種神秘的連結(jié)而緊張、激動起來。這種緊張在我走完樓梯的那一刻達到頂峰。
  　　到二樓有三扇門，分別通向北陽臺、洗手間、客廳。北陽臺的欄桿被時間刷成了黑灰色，從一樓長上來的蔓藤植物經(jīng)歷了南國的冬天依然可見綠色。樓下是園圃和草坪，草坪靠屋子的一角是陳先生的雕像。轉(zhuǎn)過身，靠門的墻上掛著一張陳先生在陽臺的照片。
  　　往屋里走，一切都靜靜地鋪陳著。洗手間里有洗手臺、馬桶、電源開關(guān)，都是很老的樣式。往里應(yīng)該是主臥，除了儲物柜，還擺了雙人床、棉被、枕頭等，想來陳先生夫婦就是在這里起居。墻角有一張靠背椅，用得多了變成了暗色，唯獨中間坐的那一塊有明顯的修補的痕跡，旁邊立著一塊“珍貴文物，請勿觸碰”的紙牌，想來是先生當年所用。
  　　南陽臺的欄桿上擺著精致的盆栽，然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卻是十幾張右邊扶手設(shè)計了平木板的大椅子。陳先生失明后因不方便，一直在家里講課，上課時大概也就是此時椅子所擺設(shè)的場景吧。
  　　屋子的墻上都掛著陳先生及家人的照片，西邊的房間里擺著先生所著書的封面及先生一些手稿的復(fù)印件，房間連著一個浴室，里面放著一個小浴缸。我忍不住想，當年陳先生是否就在這里摔斷了腿呢。
  　　客廳里的書架上放著一些陳先生和研究陳先生的作品。不過其中有一本很厚的郭沫若的書倒讓我頗感驚訝，難道是覺得他們兩人有很大的淵源么，不過從建國后兩人的關(guān)系來看，這種淵源似乎曾經(jīng)讓陳先生頗為不快呢。
  　　下樓前，我在客廳的編制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四顧環(huán)境，看陽臺上麻雀飛來飛去。人已不在，不過物還在，景還在，花鳥還在，也算是留一份念想吧。
  　　離開屋子后再次到草坪里陳先生的雕像前站了一會兒。雕像所刻畫的陳先生有著倔強、憂思的表情，眼睛被特意處理成盲目的，然而，穿著長袍，拿著手杖，坐在椅子上的他，卻放佛注視著遠方。
  　　
•   　　 可能我運氣不好，拿到的這本書居然裝訂出錯，從56頁直接跳轉(zhuǎn)到了89頁，而89頁到120多頁還有重復(fù)裝訂。所以就錯過了黃萱這一段。只能到時候去書店補看一下啦。
  　　 這本書我還是比較喜歡的，整個結(jié)構(gòu)清晰簡單，對于49年之后的各場運動也交代的比較詳細，對這段歷史不是很清楚的人看起來不會覺得吃力。此書材料非常豐富，作者特別注重從陳寅恪的詩作中去窺的他的思想動態(tài)，然而陳的詩典故太多，我這種業(yè)余讀者理解起來費勁，所以就降低了我讀這本書的趣味性。他的幾首代表性的詩我覺得每一首都值得寫個文章好好閱讀。由于側(cè)重于陳最后20年他身邊的人和事，所以作者也并沒有過多的他的詩作流連，所以我覺得這部分其實是個很難兩全的事。這本書中除了陳寅恪，我還關(guān)注到了象陳序經(jīng)等這類他身邊不可不提的人物，對他們的描述也是非常到位的，特別是來當說客的他的弟子汪篯。
  　　 讀過這本書后的春節(jié)某天，我去超山賞梅。在大明堂的上層，偶然之間看到陳師曾茶梅清供圖，這位先生是陳寅恪的兄長，素有書畫才名，可惜早逝。下山的時候，忽然想起他的父親散原老人不是葬在六和塔旁嗎？不知墓碑是否被推倒，改天若是有空，定要訪古探幽一番。
•   　　頁85 腳注[1]
  　　“徐森玉”誤為“徐森王”。
  　　
  　　頁131 “寅恪少時家居江寧頭條巷”
  　　案：頭條巷今位于南京秦淮區(qū)，不知還有故居否？
  　　
  　　頁345 末行“容庚與容肇祖皆成為卓有見樹的古文字專家”
  　　案：“見樹”應(yīng)為“建樹”。
  　　
  　　
•   　　一年之中眼睛沒有濕潤過，這次卻破了例，這是在讀到唐筼去世的那一頁。寫書評因而并不舒服，因為你僅憑這本書無法生出多少句有關(guān)痛癢的來自情感上的抒發(fā)，然而你又從心底不愿對一本引你沉痛到濕潤眼眶書降低為一本歷史傳記。如果我讀的是一本沒有血肉或是先驗觀念太濃的書，我能夠冷淡地寫一些。陸鍵東先生的筆調(diào)是沉穩(wěn)的，這種沉穩(wěn)是在飽含了充沛感情基礎(chǔ)上的沉穩(wěn)，因而更見出陸先生的難能可貴。陸先生在寫到所有的瘋狂年代的殘忍時，他從未以相反的激憤進行情緒化的發(fā)泄，而是用沉痛和反思代替，他懂得怎樣把更多的評說留給讀者。這原本就是歷史學者應(yīng)該具有的基本品質(zhì)，如今其實能做到的不多。但從另一個方向看，陸先生的文字相比于楊奎松先生，則更易讓人親近，陸更多的，是文字的感情，這種感情是最把握不好的，卻也是研究陳寅恪必然會濡染的，這種濡染，既來自陳寅恪的命途多舛，更來自陳寅恪晚年常帶深沉感情的詩句，文章。換做楊奎松去研究陳寅恪，也一定會對他的一貫的不帶感情色彩的文風產(chǎn)生影響。不過，這本書終究只是一本講述陳寅恪個人經(jīng)歷的書，像其他的書一樣，我仍然會覺得一直在外徘徊，這本書還遠遠地不是研究陳寅恪個人的書，我想余英時的《陳寅恪晚年詩文釋證》能給我更多的領(lǐng)受。漸漸覺得，讀這樣的傳記類書籍，并不能收獲很多，唯一的途徑還是去讀傳主自己的文章。暫不敢做任何與傳主有關(guān)的評論，或是拿來陸鍵東先生的評價，留到我真正讀到陳寅恪先生的文章以后吧。這是考期前的最后一本書。
•   　　陳寅恪的最大價值還不在他學術(shù)上的貢獻
  　　
  　　而在他奉為圭臬且終生矢志不渝的十個字
  　　
  　　自由之思想 獨立之精神
  　　
  　　這十個字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實屬尋常 但在我們這兒 敢反復(fù)申志且身體力行者 其先生一人乎?
  　　
  　　先生不朽!
  　　
  　　
  　　王國維墓志銘 陳寅恪撰文
  　　
  　　碑文曰：
  　　
  　　海寧王先生自沉后二年，清華研究院同人咸懷思不能自已。其弟子受先生之陶冶煦育者有年，尤思 有以永其念。僉曰，宜銘之貞珉，以昭示于無竟。因以刻石之詞命寅恪，數(shù)辭不獲已，謹舉先生之志事，以普告天下后世。其詞曰：
  　　
  　　士之讀書治學，蓋將以脫心志于俗諦之桎梏，真理因得以發(fā)揚。思想而不自由毋寧死耳。斯古今仁賢所同殉之精義，其豈庸鄙之敢望。先生以一死見其獨立自由之意志，非所論于一人之恩怨，一姓之興亡。嗚呼！樹茲石于講舍，系哀思而不忘。表哲人之奇節(jié)，訴真宰之茫茫。來世不可知也，先生之著述，或有時而不章。先生之學說，或有時而可商。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   　　 讀后回想——《陳寅恪的最后二十年》
  　　 雖然一直在讀書，讀各種各樣自己感興趣的好書，但讀后感的確是許久未寫，也許是沒有老師留作業(yè)的硬性要求后，受人性中惰性的影響而懈于動筆，也許是自己動筆的欲望未達到那個臨界點，也許是在等待這本書——《陳寅恪的最后二十年》。但是，不管怎樣，讀完書，寫寫讀后感還是挺好的，別的不說，起碼可以在寫的過程中，再回憶一遍書中的點滴，從而加深對書的理解，這樣讀書就會更有意義一些，也能讓書中的思想更久地在腦中回蕩，更長時間地享受其中的美好。
  　　　 下面，想先敘述一下讀這本書的緣起，它因為一個人，我的研究生導師。在人對的情況下，我相信書也是錯不了的，所以就極有耐心地一字一字地看完了整本書。記得那是在第一次導師與學生的單獨座談中，他向我們推薦了15本書，并把書目發(fā)至我們?nèi)煌瑢W的郵箱。我在查收完郵件后，即刻從網(wǎng)上把能找到的電子版收集了起來，然后又去圖書館“按圖索驥”，可惜的是，只找到《陳寅恪的最后二十年》一本可借，所以就只好先看紙質(zhì)版的《陳》，當然同期還在用手機閱讀《古典之殤》（早于《陳》看完）和《上學記》。
  　　　　閑話少敘，現(xiàn)在希望通過寫一下《陳》的讀后感來與陳寅恪進行一次對話。首先很想用一句話來概括陳先生，或者說，一談起陳先生我最先想到的一句話，那便是：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作者陸鍵東也把這句話單獨放在了書的第一頁，而且是陳先生的親筆手跡。在整本書中，各種語言的敘述似乎就是對這句話在進行闡釋。
  　　　　由書名我們可以得知，作者主要記敘了陳生命的最后二十年，即1949-1969，可以說，作者對時間的截取是煞費苦心的，這是一段我們不該忘記的時間，同樣也是一段不好寫的歷史，要寫一位傳奇如陳這般學人的這段歷史，更是難上加難，而作者在書中對歷史事件的嚴謹描述，對人情冷暖的細微刻畫，對書稿資料的整理引用，無不令晚輩讀者欽佩之至，這仿佛是陳之思想與精神活化、延續(xù)、光大。
  　　　　在16天的閱讀中，我有意地控制著節(jié)奏，不想很快地讀完它，想慢慢地體會陳的孤獨與快樂，希望借時間的力量使我輩與陳的內(nèi)心世界能夠靠得稍近一些。
  　　　　陳首先地作為一名已經(jīng)走進了歷史的歷史學家，他從未遠去，只因生命的厚重使得時光于他而停滯并延長，等待著我等后輩，來體會、來感受、來敬仰、來學習、來交談、來對話?；蛟S，真正懂得歷史的人，才可以稱為歷史學者，而陳真正的是一位歷史學家，因為他用自己對歷史的懂來體味歷史之珍貴，并深知歷史之不再重過來，且傳承歷史之精髓與華麗。所以，能讀到此書，于短短一生，實在萬幸，幸運之至，幸福之至。
  　　　　當然，在無限厚重的歷史之基上，陳還是一位文化大師，《論再生緣》、《柳如是別傳》等著作蘊含著文化大師所該有的意義。首先是語言，語言是文化的憑借，幾乎沒有無語言的文化，而陳竟然精通十幾種語言，著實令人難以想象。想想我們學一門英語都各種不堪，由此也可見大師之異于常人也超于常人之處。我想，一個人會很多門外語，固然和成長經(jīng)歷環(huán)境有關(guān)，但若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學并且學來要用，則斷難達到精通，就更不用說去研究那種語言中深厚的文化。而陳就這樣默默地做了，雖孤獨，少有人能體會他投心其中的快樂，但他還是默默做了。另外，陳在1929年所作王國維紀念碑銘中提出文化的靈魂：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F(xiàn)在回想，這不也正是陳秉持一生、闡釋一生的嗎？甚至達到某種契合，文化的靈魂正是他的靈魂，在文化大革命及之前的運動中體現(xiàn)得格外真切。在那種真正考驗學者的關(guān)鍵時期，他堅持了自己，與心相隨，扛過了疾風暴雨，即便生命逝去，但精神與思想?yún)s穿過云霧，看見了陽光的明媚，直抵旭日升起的無線寬廣的地平線。他是歷史的信仰者，所以一時的艱難困苦、折磨考驗，只會使信仰更加堅定，使信仰者更加堅定地走完一生，縱然有些孤獨，但那更是大獨立、真自由。
  　　　　吾輩羨之、往之、追之，不謝于這一脈的傳承，做一個對得起自己讀過的書的人，不辜負自己所想的真實想法，切切實實地繼續(xù)人生的道路。
•   　　 最近半個月斷斷續(xù)續(xù)讀完了《陳寅恪的最后20年》，雖然只是陳老先生最后20年的傳記，但是足以管窺豹推測其一生思想。陳老先生一生追求“思想獨立、學術(shù)自由”，其在給王國維的紀念碑題銘云“士之讀書治學，蓋將以脫心志于俗諦之桎梏，真理因得以發(fā)揚。思想而不自由，毋寧死耳。斯古今仁圣所同殉之精義，夫豈庸鄙之敢望?！?
  　　 1949年國民黨政府用專機將胡適和陳寅恪從北京接到廣州，意在勸其經(jīng)羊城去臺灣，最終胡適走了，陳寅恪卻毅然留在了嶺南。直到1968年陳寅恪在暴風驟雨暗無天日的政治運動風波中含恨而逝，20年，其從未后悔當初此一決定。
  　　 陳寅恪，祖父陳寶箴，清末維新派官員，官至湖南巡撫，維新變法時大膽改革，后變法失敗被彈劾；父親陳三立，中國最后一位傳統(tǒng)詩人，就是我們聽說過在日軍發(fā)動侵華戰(zhàn)爭時，不忍于國家被外夷侵占絕食而亡的那位老人。陳寅恪也同其祖父輩一樣，生來自傲、清高、執(zhí)拗，脾氣火爆，但最重要的一點還是才高八斗學貫五車，懂得滿蒙藏梵等十數(shù)種語言，傳說其可背誦《資治通鑒》全書，用典隨手拈來，查古籍均可隨口說出頁碼甚至具體位置所在。中年目盲、晚年臏足的陳寅恪扔堅持著述不綴，到1968年離世留下遺著百萬字，其著作一出便在一領(lǐng)域開創(chuàng)一新學說、新觀點、新方向，實在令后人佩服。
  　　 自新中國第一個五年計劃后，經(jīng)濟全面復(fù)蘇，政治運動前赴后繼席卷神州大地，陳寅恪至死判詞仍是“資產(chǎn)階級知識分子”“遺老遺少”，其治學思想、治史方法則“迂腐”“保守”“繁縟”。
  　　 陳寅恪的思想自由、學術(shù)獨立一以貫之終生，陳一生擁護共產(chǎn)黨，但堅決不參加任何政黨組織，不參與黨支活動，對于政治事件也緘口不言。對其陳門子弟，一旦加入政治生活一概不再受教化于其門下，甚至對其”深惡痛絕“。陳寅恪一生坎坷，早年顛沛流離，中年又因國家蒙難而不得不長途奔波，到了晚年安居嶺南，卻仍然無法潛心治學，不能免于俗務(wù)，到暮年，目盲臏足加上身邊摯友先后蒙難，特別是冼玉清先生遭批判被迫提前退休，陳寅恪內(nèi)心更加孤寂?；叵肽嵌位野档臍v史，不禁使人淚眼婆娑，1968年陳寅恪逝世，其好友周壽愷、吳宓、陳序經(jīng)等也紛紛含恨而亡。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大師絕大部分著作幸免于難，得以在其身后相繼問世，其弟子如季羨林等也繼續(xù)撐起了七十年代后中國史學的新天地。
  　　 陳寅恪一生追求學術(shù)自由，堅決不改其著述，獨立于政治之外，令后世學人仰慕。一句思想不自由毋寧死耳振聾發(fā)聵，這也就是一代大師所應(yīng)具備的時代號召力和歷史影響力所在了。
•   　　為什么照顧他的不是妻女？
  　　這個容易找到答案，唐筼先生身體欠佳，有心臟病，晚年又添很多病，是在無力照顧陳老，而三個女兒也都有各自的原因無法榻前盡孝
  　　
  　　為什么陳老作詩之詩名奇長？
  　　陳老可能為了留贈來者吧，根據(jù)陳老以詩考史的做法，想必想通過很長的詩名來傳達一些難得的信息吧。
  　　
  　　陳老故居中大東南區(qū)一號二樓為何待陳老胼足后仍然住在二樓，既然廣東省政府和中山大學領(lǐng)導等人如此優(yōu)待陳老，為何不讓他搬到樓下？一樓所住何人？
  　　答案為得知！
•   　　讀罷本書，有諸多疑問，其中之一就是，陳老雙目失明，甚至胼足之后的生活，為何對三個女兒的描寫尤少。難道是作者少料不足，想來不是這種原因，因為本書能詳細敘述陳氏最后20年生活的點滴，應(yīng)當有充足的史料可考。書中對三女兒為何不能常伴陳老身邊給了些許暗示?！瓣愐‰m有兩個女兒同在中山大學工作，但兒女兒早在十六年代前期就搬出娘家另住教工宿舍。三女兒也在1996年結(jié)婚前出另筑小家庭。革命的風暴也給這些‘資產(chǎn)階級的孝子賢孫’帶來很大的傷害，陳家女兒們除了要參加運動，平時還不敢隨意回娘家探望父母，免招來批判”。但是在陳老行將就木唐筼無力照料的日子里，這一說法不能讓人接受，起碼從道義上覺著牽強，即便再大的風險在親人病危亟需親人照料時，也應(yīng)該發(fā)生一些感人的故事。不知是作者不紕漏還是沒有發(fā)生，而作者卻濃墨重彩地介紹了多位陳老助手和護士的感人故事。這不能不讓我更加期待陳老三個女兒當時的處境如何，那真是個瘋狂的時代！
•   　　 實習間，他人皆奔忙于他事，我獨靜坐一隅，花了三天擠出來的時間，很安靜地讀完了。
  　　 讀這本書是實習間最享受的一件事之一。陳先生是我最敬佩的近代學者，此書主要描述了陳先生于解放后到文革前的后半生。政治之詭變，陸海沉浮，多少人寧死不屈，只為堅持一身傲骨正氣；多少人在時代的巨變之下革心易面，為政治作頌歌，最后淹沒于政治的翻覆的洪流之中。陳先生可謂是為讀書人立了一面旗幟——堅持“獨立在精神，自由之思想”，彼時之華夏，能有幾人！
  　　 如此悲傷，如此愉悅，我已經(jīng)和先生共呼吸了，先生之訓示永存。于紛濁之世保持自我是多么不易，又多么可貴。 我也要堅持自己的信念，走下去。
•   　　 陳的最后20年猶如一部濃縮的學術(shù)與政治的關(guān)系史，結(jié)果是兩者的雙重悲歌，亦像一部傳奇，其中無數(shù)細節(jié)令人心痛嘆息。尤當提出的是，陳寅恪這個傳奇的魅力端賴作者陸鍵東的傳神之筆而得以顯現(xiàn)。
  　　 認真讀書，認真學外語，認真讀陳寅恪的書，這是更重要的事。
•   　　“凡一種文化，值其衰落之時，為此文化所化之人，必感苦痛。其表現(xiàn)此文化之程量愈宏，則其所受之苦痛亦愈甚。迨既達極深之度，殆非出于自殺無以求一己之心安而義盡也?！?br /> 　　
  　　傷哉陳寅??！
  　　
  　　讀此類書，常常心中郁結(jié)難舒，更遑論作者。陸鍵東先生在序言中寫道“數(shù)年間，我在寂靜的書房里和檔案館感受著窗外春秋數(shù)易。當近千個枯燥的日子在筆下輕地滑了過去，當全書最后一個感嘆號重重地劃下時，止不住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淚。我不知我這樣描述是否無愧于歷史，是否對得起一位終身呵護文化若生命的學者。我只感覺到我一直活在這兩者濃濃的慨嘆之中幾不能自拔……人代冥滅而清音獨遠，悲夫！”
  　　
  　　一個民族失去其賴以生存的文化依歸，必定會惶惶然不可終日。反觀如今人心紛亂，靠一劑劑心靈雞湯過活的眾生，豈不可憫？
  　　
  　　自“五四”以來，國人始在西學與傳統(tǒng)文化的對抗中沉浮求索，再經(jīng)歷文革的荒蠻，我們早已不知自己何去何從，所謂的陷于迷茫而不自知，竟以為這種分裂的痛苦本就存在。這本書近日熱銷是否也表明了時人對傳統(tǒng)文化的某種眷戀與回歸？
  　　
  　　史料詳實，筆法嚴謹，態(tài)度力求客觀，卻也不乏書卷氣的雅致，是本書吸引人的氣質(zhì)所在。陳寅恪悲苦的一生被演繹的如此動人心扉，陳寅恪作為一代史學權(quán)威似被其作為一個文化象征的形象所消解，卻更為人所敬服感佩。讀完此書，陳似變?yōu)槠渌滴幕辏o我們探知傳統(tǒng)學人士子精神提供了一個鮮活的形象。
  　　
  　　讀此書深信歷史即是“人學”，太陽底下從無新鮮事，人性幾千年未曾有多少改變。從史記里可以讀到的焚書坑儒重現(xiàn)于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竟驚人的相似。秦始皇的剛愎自用，殘暴自欺，李斯的為集權(quán)“辯黑白而定一尊”、“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以吏為師”投射在今人身上，也未稍改，卻越演愈烈。古時，好歹還僅是政治的邪惡，今人卻將國民的丑惡完全激發(fā)出來。想到那一場斯文掃地、惡貫滿盈的浩劫就起于自己的民族，不免羞痛交加！試想自己若處在那個年代，會不會也拿起皮鞭抽向傳道授業(yè)、諄諄教誨的先生身上？會不會也為了表先進與親生父母斷絕關(guān)系？會不會也激發(fā)出人性惡之花？
  　　
  　　也因身處那樣患了政治高熱的年代，陳寅恪能依舊保持清醒，堅守學人氣節(jié)，追求“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才顯出先生的高潔與可貴。在生命的最后，即使身處人間地獄也只是堅守，未曾屈服。世人多從政治角度探究陳“留陸”及“晚節(jié)”，作者卻從文化的角度給出了一個更真確，更可信服，也更可敬的答案，史筆也。
  　　
  　　本書可駐足處頗多，與陳寅恪交往的前輩友人、后學子弟，無不呈現(xiàn)出多姿多彩的人生姿態(tài)，映襯在厚重的歷史帷幕下，更具文化意義。如王國維的自戕幾乎可說是本書的引子，因陳寅恪為其撰寫的碑文、挽詞所展現(xiàn)的精神就是他一生悲苦求索的思想根源。再有，他最終所認同的朋友、弟子、助手甚至護士都與其有著或多或少的靈魂上的契合，此乃人以群分物以類聚。
  　　
  　　印象最深的是劉節(jié)憨頑的書生氣，陳寅恪生氣不接受新春道賀，他竟不管不顧的硬是登門在老師的斥罵聲中行了叩拜大禮。整風運動中，還硬是說老師學說的最高級就是唯物主義，弄得批判的人也是哭笑不得。文革中，他竟說批判就批判，我就背背詩詞，等你批完了我也背完了。還有就是梁宗岱，這個天才詩人，整風運動時遭批判，就索性歸田搞養(yǎng)殖去了，在中大康樂園的前前后后養(yǎng)滿了雞鴨鵝，最后連豬也養(yǎng)起來了。傳奇女性學人冼玉清一生節(jié)儉，卻要將畢生積蓄捐給這個摧殘她人生的國家。吳宓更是不辭蜀道難，南下廣州探望，即便在文革風聲鶴唳的時節(jié)也毫不顧忌的去書慰問陳寅恪夫婦倆，可嘆的是所牽掛之人棄世久矣。這些或頗有魏晉風度或愛國至死的高風亮節(jié)的學人，無不迎來悲慘的結(jié)局，被活活折磨至死。靈魂的相契合，往往迎來相同的歸宿，悲夫！
  　　
  　　向有識人之能的陳寅恪將名山事業(yè)托于忠厚耿直的蔣天樞，蔣天樞竟也不負恩師所托，為歷史留下了寶貴的文化財富。一生能有如此友人后學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雖與陳寅恪此生“敦促后學，河汾門下”的理想還相差甚遠。人生悲苦卻也總算激越！
  　　
  　　 “華夏民族之文化，歷數(shù)千載之演進，造極于趙宋之世。后漸衰微，終必復(fù)振。譬諸冬季之樹木，雖已凋落，而本根未死，陽春氣暖，萌芽習長，及至盛夏，枝葉扶疏，亭亭如車蓋，又可庇蔭百十人矣?！笨吹浇Y(jié)尾處，不忍卒讀處眾，嘆其一生苦苦為保留華夏文化所耗心血之巨！可謂愛之愈深，信之益篤！
  　　
  　　 一個如此洞察世事卻仍舊不免于悲苦凄慘命運的人，留給后人非是一聲嘆息可以了卻的，本書嚴謹?shù)逆告傅纴?，卻猶如一記響徹天際的悲鳴呼嘯，久久震蕩于世人胸間。
  　　
  　　那個年代通多門語言的學人精英們?yōu)楹谓K皈依傳統(tǒng)文化？如今留學國外的友人為何重讀起經(jīng)史典籍？華夏民族之文化會否重新亭亭如蓋給我輩以庇蔭？如今的國學熱是否可視作萌芽？處于現(xiàn)今“500條”的世道那些追求“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的士人氣節(jié)還存在與否？讀此書，深思之。
•   　　在專制的社會中，知識分子的命運如同倡優(yōu)一樣任由當權(quán)者擺弄。有人曾經(jīng)問過我，為什么四九年以前的知識分子那么鐵骨錚錚，四九年以后都被“改造”的如此徹底。我說毛澤東曾經(jīng)說過：“對知識分子，不聽話的，就不給飯吃。”49年前的知識分子尚且可以靠寫作，教書為生，而不必仰政權(quán)鼻息，但是49年以后，學校，出版社，報紙，這些知識分子安身立命之地已都屬于當局的地盤，自然就掌握了知識分子的生殺大權(quán)，所以知識分子只能俯首帖耳。有人說那當年朱自清那么有骨氣，不吃美國人的面粉，為什么他們不可以，我說我們不可能要求每個知識分子都去做烈士。王小波曾說，知識分子的長處是講道理，但是手握槍桿子的當局不跟那筆桿子的講道理，所以生活在這樣黑暗的年代是知識分子的不幸，因此在那個年代里能夠堅持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何其難也，但是陳寅恪先生卻以自己最后二十年的生命完美的詮釋了自己所寫下的這十個字。他是個有氣節(jié)，有骨氣的人。當所有人都被要求用馬列去研究歷史時，他卻堅持提出不用馬列去研究學問這樣在當時看來驚世駭俗的觀點。
  　　晚年的陳寅恪是在用生命在做學問，按照常人的理解，一個學者的眼睛失明了往往意味著他學術(shù)生命的結(jié)束。但是將學術(shù)做生命的陳寅恪憑著自己頑強的意志力，驚人的記憶力，在助手的幫助下繼續(xù)從事研究工作。這對一般的學者來說近乎是不可能的，但是陳寅恪做到了。這背后付出了多少艱辛，局外人是很難體味了，我們只能通過他工作的一些細節(jié)卻體會去想象，比如在工作的初期，由于方言的問題，陳寅恪和助手之間的交流很困難，所以陳寅恪不得不把自己的話寫在黑板上，這樣研究的進度就打打降低，陳先生治學極其嚴謹，常常一段話寫的不滿意，就推倒重來，往往幾十個字也要改動數(shù)次。即使這樣，陳先生在十三年中，完成了一百多萬的著作，這里面的每一個字都是他的心血啊。反觀當下的學術(shù)研究，剪刀加漿糊，復(fù)制加粘貼，大量的注水的著作。陳先生如果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啊。
  　　
•   　　 《陳寅恪的最后20年》再版后第一時間出手買下。此書第一版出于1995年，旋即引起陳寅恪熱。書中將陳寅恪先生的品格概括為“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此語隨即迅速傳播，成為但凡有點知識分子情節(jié)的人士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目標。此書也成為研究中國現(xiàn)代知識分子的經(jīng)典著作，尤其是其對于建國之后陳寅恪工作、生活的描述，似乎寫出了49年后知識分子的另一種可能狀態(tài)。對于大部分知識分子而言，新政權(quán)的承諾，對國家未來的希望，以及知識分子所應(yīng)承擔的社會責任，催使其不斷參與政治活動，表達觀點，發(fā)表意見。最高決策人一旦翻臉，知識分子們則悉數(shù)落得被打翻在地，甚至被踏上一腳的下場。難得有人如陳寅恪者，不但在歷次活動，尤其是反右活動中少受沖擊，并且一直沒有暫停過學術(shù)創(chuàng)作，建國后的學術(shù)成就堪比建國之前。
  　　
  　　 作者認為這最主要的當屬陳寅恪主動避免參與政治活動。陳寅恪以盲人自居，盡量避免參加各種會議。新政權(quán)希望知識分子提建議，陳寅恪卻不發(fā)一言。沒有把柄，隨后的反右運動自然和陳無關(guān)。陳雖研究歷史，卻少議論政治，其所發(fā)文章也都是談?wù)摎v史專業(yè)問題。其喜歡寫詩，并且偶爾在詩中抒發(fā)情懷，但也都是遮遮掩掩，并不直接，不懂其心境的人很難猜出其到底在直指什么。
  　　
  　　 可以說，陳所醉心，完全在于學術(shù)，而不是政治。建國后，陳雖目盲，后又斷腿，但其創(chuàng)作一直沒有中斷。盡管需要從旁人處聽記材料，陳憑著驚人的記憶力進行了不可思議的創(chuàng)作。他先打腹稿，后口述經(jīng)人整理再復(fù)述給他，最終聽定終稿。此過程十分艱難，不僅需要陳本人博聞強識，還需要得力的助手。然而，就靠這樣的方法，陳完成了《柳如是別傳》、《論再生緣》等幾十萬字的專著，成為少有的建國后還能在學術(shù)上有所超越的知識分子。
  　　
  　　 從這個角度來說，所謂“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應(yīng)該指的是在學術(shù)思想上的獨立，而并非知識分子在入世層面上對于政權(quán)的直接抗衡，及在對抗過程中所表現(xiàn)出來的獨立和自由。實際上，這句話是陳寅恪當年對王國維的評價，王因重情于一種文化而選擇和其一起消殞，不顧時代更替，這也是種獨立和自由。陳退守書齋，不論魏晉，不參與政事和政治活動，專心于自己的學術(shù)研究，在那個喧鬧的時代確實難得，也更顯得其獨立于世的品格，有點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的味道。
  　　
  　　 這似乎可以解釋，為什么陳寅恪能夠在九十年代，乃至當下大熱。中國大部分知識分子向來熱衷于參與政治，修身齊家為的是治國平天下，為國建言是知識分子的責任。這種現(xiàn)象可以說千百年來沒有改變過，即便經(jīng)歷過五六十年代的一系列政治運動，知識分子仍舊對政權(quán)抱有幻想。在政治氣象稍微開放的八十年代，他們又開始著書立說，試圖影響國家進程。八九年之后，這一幻象再次破滅，知識分子的苦悶無處化解。躲進書齋成了知識分子的選擇。對于公共空間的失望，使不少知識分子試圖從專業(yè)知識的角度推動國家變革。退一步說，哪怕不能使國家發(fā)生改變，但對于學術(shù)而言，最起碼有成績流于后世。90年代中期，在市場化和去政治化的雙重洗禮中，新一代知識分子開始安守書齋，懸浮于世，爭取學術(shù)上的自由，并于其中尋求自我獨立精神。暗合了此種心態(tài)的陳寅恪也因此成為了知識分子精神的象征。
  　　
  　　 然而，這似乎是與西方歷來真正的知識分子精神相悖。按照西方知識分子學說的觀點，知識分子始終應(yīng)該是入世的，能夠利用自己的專業(yè)知識在公共領(lǐng)域發(fā)聲，表達異見，斧正國家運行。甚至可以說，不參與政事的知識分子不是真正的知識分子。知識分子并不是僅僅致力于專業(yè)領(lǐng)域的人士，而是能夠參與公共生活，在道德和規(guī)范層面上指引國家發(fā)展。那些只在某些學術(shù)領(lǐng)域有所建樹，卻不愿意參與社會生活的人，似乎只能是個專家而談不上知識分子。
  　　
  　　 中國的知識分子觀和西方不同，中國的知識分子有遇明君則入世，遇昏君則出世的傳統(tǒng)。類似于陶淵明的避世不但不會被譴責，反倒被紛紛效仿，不參與政事有時甚至成了某種美德。換個角度而言，那些總是挑事、敢言的人，往往落得悲慘下場，卻被人稱為不識時務(wù)。而那些默不作聲的人卻被贊揚為有歷史眼光，有遠見。這是中華文化與現(xiàn)代政治文明相抵觸的一部分，應(yīng)該逐漸加以改變。當然，改變得從執(zhí)政者開始，要真正給知識分子一個能說、敢說的平臺，而這需要政治勇氣和氣度。
  　　
•   　　只想用韋伯回答對陳的一個質(zhì)問：
  　　才華橫溢的陳寅恪只留下《柳如是別傳》這類生冷之作，是否是浪費博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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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學術(shù)為志業(yè)》
  　　“這些學科教給我們?nèi)绾螐钠湓搭^上理解政治、藝術(shù)、文學和社會現(xiàn)象。它們既不告訴我們，這些文化現(xiàn)象過去和現(xiàn)在有無存在的價值，更不會回答一個更深入的問題：是否值得花費工夫去了解這些現(xiàn)象。”
  　?。惔_實沒有考慮，質(zhì)疑也是從“無用”的角度立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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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所預(yù)設(shè)的前提是，存在著這樣的關(guān)切，希望透過這些過程，參與文明人的共同體。但是它們不能向任何人 "科學地 "證明，事情就是如此，并且它們預(yù)設(shè)這一關(guān)切，也絕不能證明此關(guān)切是不證自明的?！?br /> 　?。ㄍ茰y——陳希望通過此作參與史學精神的建構(gòu)，韋伯也點出了其不確定性，but不追熱門，不正是其學術(shù)可貴之處？
•   　　林彌生/文
  　　
  　　對一個文化符號心懷感念，抱有期待，是當下再常見不過的現(xiàn)象。也許是現(xiàn)下還未產(chǎn)生足以替代記憶里佳作的經(jīng)典，也許是現(xiàn)實中過多的不確定使往昔顯得尤其美好，于是最新電影要搬用二十世紀八九十年代的歌曲裝點門面，中學生素質(zhì)教育要抬出民國教材當獨門法寶，就連闡發(fā)政治見解也要祭出儒學來做藥引子。
  　　
  　　 圖書出版領(lǐng)域也未嘗不是如此。1995年，《陳寅恪的最后20年》（以下簡稱《20年》）橫空出世，一時洛陽紙貴，也將陳寅恪的名字從學術(shù)圈推向公共領(lǐng)域。當此書的修訂本問世時，很多讀者頗為關(guān)注，希望能從修訂本中體會到當初閱讀初版時的感動。
  　　
  　　 這個修訂本的問世，距離初版已有十八年。這十八年中，陳寅恪的形象從學者到士大夫，從獨立的思想者到中國文化的象征，愈來愈被放大，愈來愈被神化，這和《20年》引發(fā)的連鎖反應(yīng)不無關(guān)系?！?0年》的作者陸鍵東在修訂本“新版前言”中也表示，此書出版后所引發(fā)的陳寅恪熱已經(jīng)成為一個文化現(xiàn)象，此言不虛。在《20年》出版后將近十年間，知識圈以為談資，有些論者對此稍有警醒，憂慮地提出“勸君莫談陳寅恪”，就是怕陳寅恪被過度詮釋，成為遠離本相的虛幻偶像。
  　　
  　　 當年，《20年》如一只扇動翅膀而引發(fā)風暴的蝴蝶，除了20世紀90年代文化本位主義抬頭這一可以孕育風暴的氣候因素之外，作者的敘述方式與筆法正如蝴蝶之翼。陸鍵東站在了陳寅恪的立場上，試圖用陳寅恪的視角去看待1949年起的風云變幻對陳寅恪以及陳寅恪在內(nèi)的知識階層的學術(shù)生命與個人命運的作用，以議論和抒情表達了對陳寅恪的崇敬，對其晚年遭遇的哀痛。這種敘述視角以陳寅恪為基準，將與陳寅恪晚年有交集的學術(shù)與政界人士、學生與同事都放在一個參照系內(nèi)，鮮明地將這些人物劃為與陳寅恪立場相近、相異、相反的幾類，相近者多加褒獎，相反者略有微詞，相異者如陳氏舊日愛徒汪篯則抱以同情地稍作批評。若不去深究真相如何，這類文學性極強的臧否文字，頗有激濁揚清的味道。
  　　
  　　 視角不可能完全重合，所以這種視角的選擇很容易造成過度詮釋，也會讓作者不自覺地神化傳主。不過，在社會對陳寅恪普遍缺乏認識的九十年代中期，《20年》這種筆端常帶情感的基調(diào)、以陳寅恪的角度解讀共和國前二十年的政治與文化政策的敘述方式極富感染力，這也是該書的影響長盛不衰的魅力所在。
  　　
  　　 值得反思的時代、值得關(guān)注的人物、報告文學式的書寫體裁、在大量采訪與檔案調(diào)查基礎(chǔ)上的敘述，加上在當時而言立場獨特的評論，使《20年》在20世紀90年代的書林中鶴立雞群，雖有模仿之作，但也難兼具《20年》的這些特色與長處。
  　　
  　　 十八年后的修訂本，延續(xù)了舊版的風格，議論與抒情的段落依然飽含情感，在一些措辭上稍作調(diào)整，整體基調(diào)則依然如前。從修訂本的整體結(jié)構(gòu)來看，并無章節(jié)方面的大幅調(diào)整，只是在一些細節(jié)內(nèi)容上修改、擴充或增加注釋。這種做法是明智的，作為廣為人知的一部作品，原作已經(jīng)成為一個固定的文本，若全部重寫便已成了一部新書，更何況在陸鍵東看來，原作的評述之語與視角選擇自可成立，并無“重寫”的必要，此次修訂只需做拾遺補闕的工作即可。
  　　
  　　 這個修訂版本，對新讀者而言仍具吸引力，而對舊版讀者以及對陳寅恪有所了解的人而言，則未為盡善。十八年間，敘述與專論陳寅恪生平、思想與學術(shù)的作品愈來愈多，無論在材料的豐富性上還是分析的深度上都遠非當年的同類書籍可比，走向?qū)I(yè)化的陳寅恪研究，也給修訂本《20年》帶來了極大的難度——如何對這些年陸續(xù)出現(xiàn)的成果進行吸納與回應(yīng)？
  　　
  　　 作者盡其所能做了努力。在修訂本的參考書目中也列出了一批近年的研究成果，如資料性的《陳寅恪先生年譜長編》，回憶錄性質(zhì)的《也同歡樂也同愁》，史學思想研究性質(zhì)的《陳寅恪史學述略稿》，事實考證性質(zhì)的《陳寅恪從考》等。依照以上各類新出著作，陸鍵東試圖令修訂本中的文學色彩減少、學術(shù)色彩增強，但在敘述視角與基調(diào)確定的情況下，這種嘗試似乎頗為吃力。
  　　
  　　 以陳寅恪的角度思考問題難免造成不及兼聽。先入為主的立場是感性的歷史講述者難以避免的傾向，如果不能將視野投向傳主所在的整個時代，將人物放置其中進行討論，主觀性就會越發(fā)強烈。作者在修訂時所選取的一些參考文獻，多有帶著“溫情與敬意”對陳寅恪進行論說的傾向，極具情感的文字與作者選定的參照系相結(jié)合，似乎就使陳寅恪的形象從一個具有個性的學者提升為一個幾乎不犯錯的完人。作者自己也注意到晚年的陳寅恪比較情緒化的事實，發(fā)論時卻每每以陳寅恪之是非為是非，使自己的敘述也有些情緒化的色彩。
  　　
  　　 做人物之研究，應(yīng)有的立場是與研究對象保持一定距離，不能將審美與求真混淆?！?0年》最大的問題，就是灌注了太多的情感，對一些現(xiàn)象“信以為真”。比如陳寅恪的政治立場幾次被評定為“中右”，作者就認為在上級主政者都明確表示要保護陳寅恪的情況下，中山大學歷史系的主持者依然持此論而不改，應(yīng)是有意為之。至于為何中大歷史系會如此評定則缺乏進一步的分析。事實上，若要在堅實的證據(jù)基礎(chǔ)上重新論證，則不止這一具體問題，很多議論性文字都必須重寫，如此一來，可能真的要出現(xiàn)一個與舊版截然不同的《20年》了。況且，選擇以研究對象的視角為自己的論述視角，本身就是很危險的。如果材料不夠充分，不能讓具有各種傾向性的材料都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很容易變成一己之見的自言自語。
  　　
  　　 平心而論，《20年》出現(xiàn)的這些遺憾，并不掩蓋其應(yīng)有的價值。作為一個有關(guān)陳寅恪晚年生活、思想與學術(shù)的文本，十八年前的《20年》在當時的條件下能夠?qū)ふ覚n案，查訪與陳氏有交往者，鉤沉索隱，實屬難得，此書推開了對陳寅恪晚年、對一代學人在一個全新時代的經(jīng)歷的研究，開創(chuàng)之功不可磨滅。
  　　
  　　 如果我們將這本書作為一個時代的標記，就可以發(fā)現(xiàn)，這十八年間，不但有關(guān)陳寅恪的書籍越來越多，一些對于書籍而言至關(guān)重要的條件也在發(fā)生著變化。這些年里，出版機制的變化讓書籍問世的速度越來越快，書籍的總量也以幾何級數(shù)增加，這種狀況讓圖書世界出現(xiàn)了相對飽和；網(wǎng)絡(luò)媒體每天都噴射出大量訊息，而且日漸成為我們獲取資訊的主要途徑，使紙質(zhì)圖書的飽和感越發(fā)嚴重。在此種環(huán)境之下，如果沒有獨占性的資源，無論是資料的稀缺還是評論的個性化，都難以讓讀者和評論家滿意——這還只是就健康的書籍而言，不包括那些追求噱頭和迎合讀者的讀物。
  　　
  　　 除去這個環(huán)境因素，嚴謹?shù)膶W術(shù)寫作環(huán)境也在發(fā)生變化。十八年前，用《20年》的容量寫完陳寅恪的晚年是絕對可以的，但隨著資料刊布越來越多，每一個具體事件、每一個與陳寅恪有關(guān)的人物可書寫的空間都大大增加，再以原來的篇幅綜論陳寅恪最后二十年的經(jīng)歷，難度幾近于挾泰山而超北海。在有關(guān)陳寅恪的圖書題材已涉及到各個方面的情況下，再為陳寅恪的后半生做一部通論性的作品，莫如將論述時段拆分，或是只談某個領(lǐng)域。在這方面，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今年新出版的《在西方發(fā)現(xiàn)陳寅?。褐袊宋膶W的東方學與西學背景》就選擇了一個全新的主題。此書只選擇了陳寅恪前半生中的一個時段——留學時期，并選取了這個時段中的一個側(cè)面——學術(shù)思想的淵源——進行研究，但這樣就已使其著作的篇幅超過了《20年》。所以，《20年》在十八年后的修訂再版，確有與當下不合之處。
  　　
•   　　將書扉頁上這句流傳已太廣太廣的話做這篇零碎筆記的題目。這是為王國維先生作的紀念碑銘，但私以為識其個中三昧者極少，作者或者是其中之一，還有寅恪先生曾經(jīng)交往至深，互為投契的知交好友。作者說陳老終身為遺老遺少之名所累，我卻覺得正是這樣，陳老理所當然的遠離政治，只談學問，他將自我長期的封閉于社會大背景之外，卻保持了自己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這或許正是一種變相的守節(jié)。
  　　
  　　1、在這個年代，大多數(shù)人愿意投身理工商學門下，而社會普遍將文史哲劃歸為將來找不到工作的徒有其表學科。真是與中國前幾千年背道而馳了。這或許意味著中國再難出現(xiàn)在文化道路上走得深且久的人，也再難出什么國學大師，當然，這與時代，與社會，與太多東西相關(guān)聯(lián)了。由寅恪先生再反推，或許戰(zhàn)火紛飛年代反而是對文化學者一種懦弱的庇佑，現(xiàn)如今太平世道，倒是再不見潛心考據(jù)著述之人了，快餐作家遍地，一本書頂多一年便可作成?；蛟S，寅恪先生這樣的人，百年才能出一位。但是，如三四十年代那些高級知識分子，莫說其風骨傲氣、赤子之心，我看就連其學問才識如今也難尋這么一批人物。
  　　2、陳序經(jīng)等人從容風姿著實令人心折不已，欲親眼見過。
  　　3、作者能把如此龐雜的人事物層層鋪開，抽絲剝繭，且給人以上下貫通，讀來暢快之感，說明其確是心血之作。
  　　4、作者在書中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鋪陳事實，平和地敘說，很好地保持了一個歷史陳述者的身份。難得的幾句評論，或是太激憤，太悲痛，太傷懷，而不得不發(fā)之語，皆可令讀者感同身受，可謂點睛。相比于當世一些動不動即要表達自我觀點，只論奪人眼球者，顯然大度通達許多。
  　　5、十分感懷與寅恪先生與冼玉清先生知交情深，不論政治，只談學問，尤其是碧瑯玕館主人一句：不論哪個政府我也沒關(guān)系，只要是能夠繼續(xù)讓研究古物。足見其心意豁達，于我心有戚戚焉。
  　　6、關(guān)于寅恪先生對賢者拙者的一段論述，我認為十分重要，賢者拙者在歷朝歷代都是常感受痛苦，終于消滅而后已。此話固然是名士風度，但寅恪先生在還算中年之時便得如此結(jié)論，他應(yīng)該是早已看透，于晚年讓自己完全脫離于政治之外。相對于后面他對共產(chǎn)黨，對馬克思的一些態(tài)度從此句或許可看出些端倪。
  　　7、關(guān)于汪籛。作者在書中說道：如果歷史僅是這樣的一面，則以后的故事便要簡單得多。偏偏歷史并非只有一面。從汪籛這一類知識分子人生觀的改變，戲言一句，或許證明毛主席那句：知識分子經(jīng)過改造是能夠為社會主義服務(wù)的。但我以為，文化一旦流于政治，就徹底失掉其本性了。書中很多地方，都是點到即止，但讀者不免多思。其實作者于心中對寅恪身邊各色人物都有評判剖析，滲透于字里行間，或褒或貶，卻不直言于文中，而留待讀者自行體悟。除此，我覺得作者仍保有一種平和心境，所以有言：若以每一個個體生命的發(fā)展都有不同的因由來審視。
  　　8、文中有一細節(jié)，1950年《元白詩箋證稿》一書出版，據(jù)說陳寅恪在京華如此多舊友中只附一信給鄧志誠，大意為京華的學人已捐棄舊學而追逐”新學“，該書也只有你感興趣了。
  　　9、周連寬、蔣天樞等人，雖然并不具備寅恪先生、王國維先生的學術(shù)才能，卻擁有同等的治學氣度，讓作者不禁贊：這種以漫長的一生證明一份歷史之緣，似乎昭示了在現(xiàn)代中國文化史上有這么一些學人的特別人生——他們是為文化而生的。
  　　10、關(guān)于董每戡先生。書生自有嶙嶒骨,最重交情最厭官。
  　　關(guān)于梁方仲先生。學術(shù)的價值比較有永久性，政治只能解決一時問題。
  　　以上兩位先生，都讓人遙望見那個時代知識分子的氣節(jié)，感佩于那些守節(jié)，擁有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人傲骨之人。從對他們二人的描述中，我們能夠看到一些作者的激憤之語，隱于心中而不得不發(fā)，其效果力透紙背。
  　　11、關(guān)于陳寅恪先生與吳宓先生之交。這是一段令我讀之落淚的往事。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如作者所言：有關(guān)當局十余年對陳寅恪的照顧猶抵不上一介書生的意氣相投，相憐相勉，快慰生平，這已明白宣示，中國歷代優(yōu)秀的知識分子，他們所追求的是精神上的理解和尊重，他們要求現(xiàn)實的，也是對他們的精神世界的認同和珍視。
  　　12、中國四五十年代的學人，在政治革命中的命運，真是讓人不忍卒讀。劉節(jié)先生在批斗大會中被命令爬出會場，年過花甲的劉節(jié)如狗一般爬出了中山大學的禮堂。凡此種種，不忍再舉例。可謂是中華民族文化界的一大恥辱。可同時令人感佩的是他們?nèi)該碛械奶煺鏌嵫?，赤子之心。一有”自由的天地“，這群學人總情不自禁地展現(xiàn)生命的本性；一到歷史關(guān)頭，總能看見他們高潔的靈魂。作者如是說。多么可敬的一群中國人！也是多么可愛的一群中國文化的脊梁！
  　　13、陳寅恪先生一生都與中國文化緊緊地聯(lián)系在一起，作者在書的最后評述，用了三個與文化相關(guān)的詞，他的一生彌漫著一種文化意緒，懷有一種文化情懷，擁有一個文化靈魂。我以為，這是陳老所追求的。雖然文化在時代中總被加以甚濃的政治色彩，這也是寅恪先生一生都排斥，都避免的，包括最后承認自己是”反動學術(shù)權(quán)威“，都在昭示著陳先生對于政治和文化相融的堅決否定。有趣的細節(jié)是，在為寅恪先生平反之時，會場中有一半人認為陳寅恪有樸素的唯物主義，樸素的辯證法，季羨林先生或許還是懂得寅恪先生的，他當即反駁說這可能高了。
  　　確實高了，而且說不出高在哪里。因為何苦要牽扯至這么多，只需將寅恪先生視為一個有”自由之思想，獨立之精神“的學人就可以了。
  　　
  　　
  　　書讀了三天，比較快，還有很多細節(jié)來不及一一推敲細思。雖然只憑此書窺得寅恪先生一二，卻也令我受益匪淺。
  　　因為很久以來都沒有這樣懷著強烈的情緒讀一本書，所以隨讀書的進程零碎記上這些，并沒有記在專用的筆記上，現(xiàn)存稿于此。
•   　　 因為聽朋友說起過這位大師，一直想了解下他的生平。不過對于一個不搞史學研究，知識淺薄的孩子來說想要了解一下這位大師，真的太難了。后來有人推薦這本書，于是買了來。很厚的一本，但是讀起來卻不覺得。
  　　 讀完全書，有種莫名的憤怒。同時為“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所折服，雖然陳寅恪先生與我隔了好幾十年，但是我感覺他就活現(xiàn)在我身邊。當他說出那些擲地有聲的話語時，我仿佛也看到了他高貴的人格穿越時空來到我的身邊。
  　　 書中很多次的提到了當時的清華園和一批各領(lǐng)風騷的大師們，讓我不禁感嘆那個時候的文學氛圍。讓人不禁將自己也置身其中，想象自己穿梭在各位大師身邊，聆聽他們的對話。不過隨著“運動”的愈演愈烈，這種氛圍早已消失殆盡。
  　　 書中有兩個場景我特別觸動，一個是陳寅恪的學生們每每到陳家拜見這位老師的時候，都會很嚴肅的行叩拜禮，我跟朋友談起這段的時候，她脫口而出的是“迂腐”。我想現(xiàn)在很多人也會覺得，見個老師還有跪又拜的。是啊，現(xiàn)在的治學氛圍，早就師不師，學不學。我感動的是，那時候的學生，他們敬畏知識，所以他們亦敬畏知識所托的這些老師們。他們雖然看似迂腐的，但是他們的心卻是神圣的。一顆懂得敬畏的心。
  　　 書中另一處讓我頗有感觸的是郭沫若前往陳家拜會的那段。很早以前郭沫若曾邀請過陳寅恪到北京就職，但被陳寅恪多次拒絕。可以說陳是狠狠的打了郭的臉，但是郭還是前去拜會了陳。這其中有很多因緣際會，我也不知怎么說清。我所感動的是，當時兩人見面的氣氛，吟詩論學,意氣風發(fā)。在這一刻，我不禁要放開對兩人的成見。只是想單純的用兩個大師見面論學來看待他們。雖說當時的郭沫若已經(jīng)早已經(jīng)從一個文化人淪落到為政治服務(wù)的地步，但是在這一刻我感覺到了他作為一個文人的回歸。他那顆對知識的渴望和赤誠的心。不要問我為什么會這樣認為。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在那一刻的陳寅恪和郭沫若赤誠的像孩子，甚至覺得這時候的他們是相互坦誠的。也許在那一刻他們心里都在默默的稱贊著對方吧。
  　　 整本書帶給我觸動的地方還有很多，無法一一說出，像陳序經(jīng)，像吳宓，像蔣天樞，從對他們的一些只言片語上我也能感受到那時候治學的魅力，那時學者們對自己理想的堅持和追求。
  　　 不辱身，不降志的吶喊猶在耳邊，不斷的鞭策這我。
  　　
  　　 最后說說，書看到后面就有點看不下了。作者一直試圖壓抑自己的感情，避免寫作的太過主觀。但是到后面似乎有點力不從心，作者本人情感流露過多，這大大影響了讀者。并且作者多次用主觀的意象去猜測陳寅恪先生的想法，不禁覺得有點別扭。獨立，自由的思想與人格，如何去揣測？
  　　
•   　　時代價值與品性訴求
  　　——論《陳寅恪的最后20年》再版意義
  　　文/馬慶云
  　　陸鍵東為中山大學畢業(yè)，這為他收集、整理陳寅恪最后20年的資料做了地利上的準備。當然，在《陳寅恪的最后20年》一書問世之前，著名學者陳寅恪自1949年之后的生平與學術(shù)研究，在世人面前，一直是一個迷。雖然經(jīng)過后世努力，在中山大學教授陳寅恪逝世十數(shù)年后，他的全集作品才正式出版，但這并未解開其最后人生的謎團。這位素有“清華四導師”之一稱號的學者，在其晚年，又如何于眾亂紛爭中保持他的那份“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在錯中復(fù)雜的政治與學術(shù)氛圍面前，這位老人又有著怎樣的思考與苦痛？
  　　第一版《陳寅恪的最后20年》便是試圖通過對1949年之后的陳寅恪生平進行整理，而找尋這位老學者的思想脈絡(luò)。陳先生治史為學，自成一家，要尋其蹤跡，難免需先成其門生。該書作者陸鍵東卻缺少這種“人和”上的準備。歷史能呈現(xiàn)給陸鍵東的，只有跨了時代的諸家回憶，和已經(jīng)付諸文字上的陳先生著作。
  　　因此，我們見到，《最后20年》一書，在探取陳寅恪老人內(nèi)心世界的章節(jié)中，基本均是出于對其彼一時段詩歌的分析，用解讀掌故的方式來試圖還原心境。這種治學方式，或多或少地傳承自陳先生本人。不過，作為歷史哲人的傳記存在，該書不能一味探尋“心境”，而自當摸清人物何以如此的時代背景。于這個時代背景上，我固執(zhí)地認為，陸鍵東還沒有“天時”的條件，因為“我們離那個時代還不夠遠，不足以沒有阻礙地說出我們所能查詢與閱讀到的真相”。
  　　比如，95版的《陳寅恪的最后20年》便遭遇了前中山大學副校長、黨委書記“龍潛”的名譽侵權(quán)案。大歷史潮流過后，親歷者，少有敢于獨自承擔責任的。因此，修訂版的《最后20年》對此章節(jié)做了隱姓埋名的處理。這從一方面說明，我們離那個時代還不夠遠，另一面，也告訴世人，修書的價值正在于警示后學，甚至于是震攝我們自身為非作歹的任何念頭。
  　　要評述陳寅恪先生的最后20年，勢必遭遇對中國改開之前大歷史的正面交鋒。大時代悲劇，造成小個體悲劇。中國學術(shù)界，對此一階段中國史之研究，尚無準確把握，且分為嚴重對立之左右，唯有以黨政綱領(lǐng)為指導的“學術(shù)意見”暫時“統(tǒng)治”全局。治學的陸鍵東，雖然力圖秉承陳氏遺風，但也只能在指導綱領(lǐng)中寫作。要見其鐐銬跳舞中的價值，尚需數(shù)十年。
  　　束縛性研究與束縛性寫作，是當代文人必然遭遇的坎坷。陳寅恪如此，陸鍵東也自然不會逃脫。用陸的話說，陳先生遭遇的束縛，為政治環(huán)境使然，而當下文人，則多自身。此話是否值得商榷，暫且不議，唯獨可以看看，在束縛中，中國文人如何展現(xiàn)出自身戰(zhàn)勝惡劣環(huán)境的精神品性。對這種精神品性的追尋與展示，也正是《陳寅恪的最后20年》一書最重要的時代價值。
  　　自95年第一次出版之后，修訂版的《最后20年》又歷經(jīng)十數(shù)載。在這十幾個年頭中，陸鍵東對陳寅恪先生“品性訴求”的理解，有了更多的體悟，雖然這種體悟反應(yīng)到修訂版中的文字更動并不多，但卻存在它應(yīng)有的價值。該書，對陳先生晚年為何鐘愛《再生緣》并做《柳如是別傳》地記錄性分析，也尤為閃眼。
  　　用俚俗之語言之，人為兩事而糾結(jié)，一為歷史之走向，二為自身之走向。49年后的陳寅恪，于歷史走向上，發(fā)聲基本為零，但以對《再生緣》與“錢柳因緣”的解讀，則已把歷史之走向融入人生之品性訴求當中。這也便是為何陳先生當年被批為“歷史唯心主義”的最根本原因。無論是95版，還是修訂版的《陳寅恪的最后20年》，都對“歷史唯心主義”遭遇到的迫害直言不諱，這在當下看來，依舊具有批判性，屬于“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范疇。
  　　當然，中國當下的唯心與唯物之爭，已經(jīng)不再簡單粗暴，這是一種進步。但我依舊認為，中國進步之根基，必須而且必然建立在對曾經(jīng)錯誤的記錄與反省上。修訂版的《最后20年》或多或少地承載了這一歷史使命。并且，該書在陳寅恪先生文章之外，通過傳記的方式，還原與展示了一種強有力的文人精神訴求，這種訴求，未嘗不是對“世風日下”的讀書人注入的一劑強心針。當然，不能否認的是，讀書，早已經(jīng)變得很奢侈。
  　　
•   　　在單位的空閑時間告誡自己要多讀書少上網(wǎng)，所以就顯得與世界格格不入了。在網(wǎng)上買的書到貨被圍觀時，別人覺得你很怪，就連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因為現(xiàn)在的主流價值觀可能把讀書尤其是除成功學以外的書，貼上孤僻、書呆子、沒能耐的標簽。這種價值觀早就顛覆了儒家以來崇古的傳統(tǒng)（在文化領(lǐng)域中），所有的人都急慌慌的向前努力，加速邁向成功，而讀書、讀古書對大部分人的成功是沒有意義的。這種觀念的產(chǎn)生，222頁，是一方面的原因吧?！昂窠癖」?，邊干邊學”，后來對知識分子的迫害，使中國傳統(tǒng)文化研究中許多領(lǐng)域斷層。人們不再像古代擁戴讀書人，而是覺得讀書無用。如果用大歷史觀的角度審視，這場運動一定有著背后的原因。毛澤東建立的上層組織與下層農(nóng)民之間的聯(lián)系，為什么要用這樣一場破壞文化的運動來鞏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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