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1984-10 出版社:商務(wù)印書館 作者:[英] 培根 譯者:許寶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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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新 工 具
序 言
有些人自認把自然界的法則作為已被搜尋出來和已被了解明白的東西來加以規(guī)定,無論是出于簡單化的保證的口吻,或者是出于職業(yè)化的矯飾的說法,都會給哲學(xué)以及各門科學(xué)帶來很大的損害。因為,他們這樣做固然能夠成功地引得人們相信,卻也同樣有效地壓熄了和停止了人們的探討;而破壞和截斷他人努力這一點的害處是多于他們自己努力所獲得的好處的。另一方面,亦有些人采取了相反的途徑,斷言絕對沒有任何事物是可解的——無論他們之得到這種見解是由于對古代詭辯家的憎恨,或者是由于心靈的游移無準,甚至是由于對學(xué)問的專心——他們這樣無疑是推進了理性對知的要求,而這正是不可鄙薄之處;但是他們卻既非從真的原則出發(fā),也沒有歸到正確的結(jié)論,熱情和驕氣又把他們帶領(lǐng)得過遠了。較古的希臘人(他們的著作已軼)則本著較好的判斷在這兩個極端——一個極端是對一切事物都擅敢論斷,另一個極端是對任何事物都不敢希望了解——之間采取了折中的立場。他們雖然經(jīng)常痛苦地抱怨著探討之不易,事物之難知,有如不耐性的馬匹用力咬其銜鐵,可是他們?nèi)院敛环潘晌沧匪麄兊膶ο螅吡εc自然相搏;他們認為(似乎是這樣)事物究竟是否可解這個問題不是辯論所能解決的,只有靠試驗才能解決。可是他們,由于一味信賴自己理解的力量,也不曾應(yīng)用什么規(guī)矩繩墨,而是把一切事物都訴諸艱苦的思維,訴諸心靈的不斷動作和運用。
至于我的方法,做起來雖然困難,說明卻很容易。它是這樣的:我提議建立一列通到準確性的循序升進的階梯。感官的證驗,在某種校正過程的幫助和防護之下,我是要保留使用的。至于那繼感官活動而起的心靈動作,大部分我都加以排斥;我要直接以簡單的感官知覺為起點,另外開拓一條新的準確的通路,讓心靈循以行進。這一點的必要性顯然早被那些重視邏輯的人們所感到;他們之重視邏輯就表明他們是在為理解力尋求幫助,就表明他們對于心靈的那種自然的和自發(fā)的過程沒有信心。但是,當心靈經(jīng)過日常生活中的交接和行事已被一些不健全的學(xué)說所占據(jù),已被一些虛妄的想象所圍困的時候,這個藥方就嫌來得太遲,不能有所補救了。因此,邏輯一術(shù),既是(如我所說)來救已晚,既是已經(jīng)無法把事情改正,就不但沒有發(fā)現(xiàn)真理的效果,反而把一些錯誤固定起來。現(xiàn)在我們要想恢復(fù)一種健全和健康的情況,只剩有一條途徑——這就是,把理解力的全部動作另作一番開始,對心靈本身從一起始就不任其自流,而要步步加以引導(dǎo);而且這事還要做得像機器所做的一樣。譬如,在機械力的事物方面,如果人們赤手從事而不借助于工具的力量,同樣,在智力的事物方面,如果人們也一無憑借而僅靠赤裸裸的理解力去進行工作,那么,縱使他們聯(lián)合起來盡其最大的努力,他們所能力試和所能成就的東西恐怕總是很有限的。現(xiàn)在(且在這個例子上稍停來深入透視一下)我們設(shè)想有一座巨大的方塔為了要表彰武功或其他偉績而須移往他處,而人們竟赤手空拳來從事工作,試問一個清醒的旁觀者要不要認為他們是瘋了呢?假如他們更去招請較多的人手,以為那樣就能把事情辦妥,試問這位旁觀者豈不要認為他們是瘋得更厲害了么?假如他們又進而有所挑選,屏去老弱而專用精壯有力的人手,試問這位旁觀者能不認為他們更是瘋到空前的程度了么?最后,假如他們還不滿足于這種辦法而決計求助于體育運動的方術(shù),叫所有人手都按照運動方術(shù)的規(guī)則把手臂筋肉抹上油,搽上藥,前來辦事,試問這位旁觀者豈不要喊叫出來,說他們只是在用盡苦心來表示自己瘋得有方法、瘋得有計劃么?而人們在智力的事情方面亦正是這樣來進行的——也正是同樣作發(fā)瘋的努力,也正是同樣求無用的并力。他們也是希望從人數(shù)和合作中,或者從個人智慧的卓越和敏銳中,得出偉大的事物;是的,他們也還曾力圖使用邏輯來加強理解力,正如用運動方術(shù)之加強筋肉。但是他們的一切這些勤苦和努力,在一個真正的判斷說來,只不過是始終使用著赤裸裸的智力罷了。實則,每一巨大的工作,如果沒有工具和機器而只用人的雙手去做,無論是每人用力或者是大家合力,都顯然是不可能的。
在提出這些前提之后,我還有兩件事情要提醒人們不要忽視。第一點,當我想到要減少反對和憤慨,我看到可幸的結(jié)果是,古人們所應(yīng)有的榮譽和尊崇并未由我而有所觸動或有所降減;而我是既能實現(xiàn)我的計劃又能收到謙抑的效果的。假如我是宣稱與古人走同一道路,而我卻要產(chǎn)出較好的事物,那么,在我和古人之間就必然會在智慧的能力或卓越性方面發(fā)生一種比較和競賽(無論用什么技巧的詞令也是不可避免的)。雖說這也并沒有什么不合法或什么新奇之處(如果古人對于什么事物有了錯誤的了解和錯誤的論定,我又為什么不可使用大家所共有的自由來和它立異呢?)但是這一爭論,不論怎樣正當和可恕,以我的力量來自量,終將是一個不相匹敵的爭論。但是,由于我的目的只是要為理解力開拓一條新路,而這條新路乃是古人所未曾試行、所未曾知道的,那么情事就完全不同了。在這里,門戶派別的熱氣是沒有了;我只是作為一個指路的向?qū)Ф霈F(xiàn),而這又是一個權(quán)威很小的職務(wù),依賴于某種幸運者多,依賴于能力和卓越性者少。這一點是僅關(guān)于人的方面的,就說到這里。至于我所要提醒人們的另一點,則是關(guān)于事情本身的。
希望大家記住,無論對于現(xiàn)在盛行的那種哲學(xué),或者對于從前已經(jīng)提出或今后可能提出的比較更為正確和更為完備的哲學(xué),我都是絕不愿有所干涉的。因為我并不反對使用這種已被公認的哲學(xué)或其他類似的哲學(xué)來供爭論的題材,來供談話的裝飾,來供教授講學(xué)之用,以致來供生活職業(yè)之用。不僅如此,我還進一步公開宣布,我所要提出的哲學(xué)是無甚可用于那些用途的。它不是擺在途中的。它不是能夠在過路時猝然拾起的。它不求合于先入的概念,以諂媚人們的理解。除了它的效用和效果可以共見外,它也不會降低到適于一般俗人的了解。
因此,就讓知識中有雙流兩派吧(這會是對二者都有好處的);同樣,也讓哲學(xué)家中有兩族或兩支吧——二者不是敵對或相反的,而是借相互服務(wù)而結(jié)合在一起的。簡言之,有一種培養(yǎng)知識的方法,另有一種發(fā)明知識的方法,我們就聽其并存吧。
誰認為前一種知識比較可取,不論是由于他們心情急躁,或者是由于他們縈心業(yè)務(wù),或者是由于他們?nèi)狈χ橇硎招钅橇硪环N知識(多數(shù)人的情況必然是這樣),我都愿意他們能夠滿其所欲,得其所求。但是如果另外有人不滿足于停留在和僅僅使用那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的知識,而渴欲進一步有所鉆掘;渴欲不是在辯論中征服論敵而是在行動中征服自然;渴欲尋求不是那美妙的、或然的揣測而是準確的、可以論證的知識;那么,我就要邀請他們?nèi)w都作為知識的真正的兒子來和我聯(lián)合起來,使我們經(jīng)過罪人所踏到的自然的外院,最后還能找到一條道路來進入它的內(nèi)室?,F(xiàn)在,為使我的意思更加清楚并以命名的辦法來使事物變得熟習(xí)起見,我把上述兩種方法或兩條道路之一叫作人心的冒測,而另一個則叫作對自然的解釋。
此外,我還有一項請求。在我自己這方面,我已決定小心和努力,不僅要使我所提出的東西是真實的,而且還要把它們表達得在不論具有怎樣奇怪成見和奇怪障礙的人心之前都不粗硬,都不難受。但對另一方面,我也不能說沒有理由(特別是在這樣一個偉大的學(xué)術(shù)和知識的復(fù)興工作當中)要求人們給我一種優(yōu)遇作為報答,而這就是:假如有人要對我的那些思考形成一種意見和判斷,不論是出于他們自己的觀察,或者是出于一大堆的權(quán)威,又或者是出于一些論證的形式(這些形式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得了像法律一樣的強制力),我總請他不要希望能夠于順路一過之中來做這事;請他要把事情徹底考察一番;請他要把我所描寫、所規(guī)劃的道路親身小試一下;請他要讓自己的思想對經(jīng)驗所見證的自然的精微熟習(xí)起來;還請他要以適度的耐心和應(yīng)有的遲緩把自己心上根深蒂固的腐壞習(xí)慣加以改正:當這一切都已做到而他開始成為他自己的主人時,那就請他(假如他愿意)使用他自己的判斷吧。
書籍目錄
序言
第一卷
第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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