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6-1 出版社: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 作者:鮑·帕斯捷爾納克 頁數(shù):535 字數(shù):496000 譯者:藍英年,張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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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概要
尤里·日瓦戈是西伯利亞富商的兒子,但很小便被父親遺棄。10歲喪母成了孤兒。舅父把他寄養(yǎng)在莫斯科格羅梅科教授家。教授一家待他很好,讓他同女兒東尼婭一起受教育。日瓦戈大學(xué)醫(yī)科畢業(yè)后當了外科醫(yī)生,并同東尼婭結(jié)了婚?! 〉谝淮问澜绱髴?zhàn)爆發(fā)后日瓦戈應(yīng)征入伍,在前線野戰(zhàn)醫(yī)院工作。十月革命勝利后日瓦戈從前線回到莫斯科。他歡呼蘇維埃政權(quán)的誕生:“多么高超的外科手術(shù)!一下子就嫻熟地割掉腐臭的舊潰瘍!直截了當?shù)貙σ粋€世紀以來的不義下了裁決書……這是從未有過的壯舉,這是歷史上的奇跡!”但革命后的莫斯科供應(yīng)極端困難,日瓦戈一家瀕臨餓死的邊緣,他本人又染上了傷寒癥。這時他同父異母的弟弟葉夫格拉夫·日瓦戈勸他們?nèi)野岬綖趵瓲柸?,在那兒至少不至于餓死?! ?918年4月日瓦戈一家動身到東尼婭外祖父的領(lǐng)地瓦雷金諾村去。這里雖然能維持生活,但日瓦戈感到心情沉悶。他既不能行醫(yī),也無法寫作。他經(jīng)常到附近的尤里亞金市圖書館去看書。他在圖書館里遇見女友拉拉。拉拉是隨同丈夫巴沙·安季波夫到尤里亞金市來的?! “蜕场ぐ布静ǚ騾⒓恿思t軍,改名為斯特列利尼科夫,成了紅軍高級指揮員。他躲避拉拉,不同她見面。日瓦戈告訴拉拉,斯特列利尼科夫是舊軍官出身,不會得到布爾什維克的信任。他們一旦不需要黨外軍事專家的時侯,就會把他踩死。不久日瓦戈被游擊隊劫去當醫(yī)生。他在游擊隊里呆了一年多之后逃回尤里亞金市。他岳父和妻子?xùn)|尼婭已返回莫斯科,從那兒又流亡到國外。隨著紅軍的勝利,黨外軍事專家已成為鎮(zhèn)壓對象。首當其沖的便是拉拉的丈夫斯特列利尼科夫,他已逃跑。拉拉和日瓦戈隨時有被捕的危險。他們躲到空無一人的瓦雷金諾去??雍^他們兩人的科馬羅夫斯基律師來到瓦雷金諾,騙走了拉拉。斯特列利尼科夫也到這兒來尋找妻子,但拉拉已被騙走。斯特列利尼科夫悲痛欲絕,開槍自殺。瓦雷金諾只剩下日瓦戈一人。他為了活命,徒步走回莫斯科。他在莫斯科又遇見弟弟葉夫格拉夫。弟弟把日瓦戈安置在一家醫(yī)院里當醫(yī)生。日瓦戈上班的第一天心臟病發(fā)作,猝然死在人行道上。
作者簡介
鮑·帕斯捷爾納克(1890-1960),蘇聯(lián)詩人,作家,翻譯家。生于畫家家庭。著有詩集《云霧中的雙子星座》《生活啊,我的姐妹》等;譯有莎士比亞、歌德及席勒的戲劇和詩歌;長篇小說《日瓦戈醫(yī)生》獲1958年度諾貝爾文學(xué)獎。
書籍目錄
上卷 第一章 五點的快車 第二章 來自另一個圈子的姑娘 第三章 斯文季茨基家的圣誕晚會 第四章 不可免的事已臻成熟 第五章 告別舊時代 第六章 莫斯科宿營地 第七章 旅途中下卷 第八章 抵達 第九章 瓦雷金諾 第十章 在大路上 第十一章 林中戰(zhàn)士 第十二章 荒漠中的花楸樹 第十三章 帶雕像房子的對面 第十四章 重返瓦雷金諾 第十五章 結(jié)局 第十六章 尾聲 第十七章 尤里·日里戈的詩作
章節(jié)摘錄
第一章 五點的快車 他們走著,不停地走,一面唱著《永志不忘》,歌聲休止的時候,人們的腳步、馬蹄和微風(fēng)仿佛接替著唱起這支哀悼的歌。行人給送葬的隊伍讓開了路,數(shù)著花圈,畫著十字。一些好奇的便加入到行列里去,打聽道:“給誰送殯?。俊被卮鹗牵骸叭胀吒??!瓉硎撬?。那就清楚了。”“不是他,是他女人?!薄胺凑粯樱际巧咸斓陌才?。喪事辦得真闊氣?!薄 ∈O虏欢嗟淖詈筮@點時間也無可挽回地流逝了?!吧系鄣耐恋睾椭鞯囊庵?,天地宇宙和蕓蕓眾生?!鄙窀σ贿吥钫b,一邊隨著畫十字的動作往瑪麗亞。尼古拉耶夫娜的遺體上撒了一小把土。人們唱起《義人之魂》,接著便忙碌起來,合上棺蓋,把它釘牢,然后放入墓穴。四把鐵鍬飛快地填著墓坑,泥土像雨點似的落下去。墳上堆起了一個土丘。一個十歲的男孩踏了上去。 在隆重的葬禮將要結(jié)束的時候,人們往往有一種遲鈍和恍惚的感覺。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大家覺得這個男孩似乎要在母親的墳上說幾句話。 這孩子揚起頭,從高處失神地向蕭瑟的荒野和修道院的尖頂掃了一眼。他那長著翹鼻子的臉頓時變得很難看,脖頸伸直。如果一頭狼崽也這樣仰起頭來,誰都知道它馬上就要嚎叫。孩子用雙手捂住臉,失聲痛哭起來。迎面飛來的一片烏云灑下陰冷的急雨,仿佛用一條條濕漉漉的鞭子抽打他的手和臉。一個身著黑衣、窄袖上鑲了一圈皺襞的人走到墳前。這是死者能兄弟、正在哭泣的孩子的舅父,名叫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韋杰尼亞平,是個自愿還俗的神甫。他走到孩子跟前,把他從墓地領(lǐng)走了?! ∷麄冞^夜的地方是修道院里的一間內(nèi)室,這是靠著過去的老關(guān)系才給舅舅騰出來的。正值圣母節(jié)的前夕。明天,這孩子就要和舅舅到南方一個很遠的地方、伏爾加河畔的一個省城去。尼古拉神甫在當?shù)匾患肄k過進步報紙的書局里供職?;疖嚻币呀?jīng)買好,單間居室里放著捆扎停當?shù)男欣睢泥徑能囌灸沁?,隨風(fēng)傳來遠處正在調(diào)車的火車頭如泣如訴的汽笛聲?! 〉搅送砩?,天氣驟然變冷了。兩扇挨近地面的窗戶,朝向周圍種著黃刺槐的不值得觀賞的一角菜園,對著大路上一個結(jié)了冰的水洼和白天埋葬了瑪麗亞·尼古拉耶夫娜的那片墓地。除了幾畦凍得萎縮發(fā)青的白菜以外,園子里空空蕩蕩。一陣風(fēng)吹來,一叢叢落了葉的刺槐便發(fā)瘋似的晃來晃去,向路邊俯下身去?! ∫估铮么奥曮@醒了尤拉。幽暗的單問居室不可思議地被一道晃動的白光照得很亮。尤拉只穿一件襯衣跑到窗前,把臉貼在冰冷的玻璃上。 窗外看不見道路,也看不到墓地和菜園。風(fēng)雪在院子里咆哮,空中揚起一片雪塵??梢赃@樣想像,仿佛是暴風(fēng)雪發(fā)現(xiàn)了尤拉,并且也意識到自己的可怕的力量,于是就盡情地欣賞給這孩子造成的印象。風(fēng)在呼嘯、哀嚎,想盡一切辦法引起尤拉的注意。雪仿佛是一匹白色的織錦,從天上接連不斷地旋轉(zhuǎn)著飄落下來,有如一件件尸衣覆蓋在大地上。這時,存在的只有一個無與匹敵的暴風(fēng)雪的世界?! ∮壤瓘拇芭_上爬下來,頭一個念頭就是要穿好衣服到外面去干點什么。他擔(dān)心修道院的白菜被雪埋住,挖不出來;他害怕風(fēng)雪在荒野里湮沒了母親,而她無力抗拒,只能離他更遠、更深地沉睡在地下?! 〗Y(jié)果仍然只是流淚。舅舅醒了,給他講基督的故事,安慰他,后來打了一個呵欠,踱到窗前,沉思起來。他們開始穿衣服。天色漸漸發(fā)白?! ∧赣H在世的時候,尤拉還不知道父親早已遺棄了他們,一個人在西伯利亞的各個城市和國外尋歡作樂,眠花宿柳,萬貫家財像流水一般被他揮霍一空。尤拉常聽人說,父親有時住在彼得堡,有時出現(xiàn)在某個集鎮(zhèn),但經(jīng)常是在伊爾比特集市上?! 『髞?,病魔纏身的母親又染上了肺癆。她開始到法國南方和意大利北部去治療,尤拉曾經(jīng)陪她去過兩次。就這樣,在動蕩不定的環(huán)境中,在一連串啞謎似的事件中,在常常變換的陌生人的照料下,尤拉度過了童年。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于這些變化,而在無止境的不安定的情況下,父親不在身邊也就不使他感到奇怪了?! ‘敵跄莻€時代,許多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東西都要冠上他家的姓氏,不過那時他還是個很小的孩子呢?! ∮羞^日瓦戈作坊,日瓦戈銀行,日瓦戈公寓大樓,日瓦戈式領(lǐng)結(jié)和領(lǐng)帶別針,甚至有一種用甜酒浸過的圓點心就叫日瓦戈甜餅。另外,無論在莫斯科的哪條街上,只要朝車夫喊一聲:“到日瓦戈公館!”那就等于說:“到最遠的地方去!”小雪橇就會把您送到一個很遠的地點。在您周圍是一處幽靜的園林。落在低垂的云杉枝權(quán)上的烏鴉,撲撒下樹上的寒霜。它們“呱、呱”的聒噪,仿佛干枝爆裂時的脆響,傳送到四面八方。幾條純種獵狗從林間小徑后面的幾幢新房子中間跑出來,越過了大路。它們跑來的那個方向,已經(jīng)亮起了燈火。夜幕降臨了?! ⊥蝗婚g這一切都煙消云散了。他們家破了產(chǎn)?! ∷摹 ∫痪?。三年的夏天,尤拉和舅舅并排坐在一輛四輪馬車上,順著田野駛向紡絲廠主、知名的藝術(shù)贊助者科洛格里沃夫的領(lǐng)地杜普梁卡,去拜訪教育家兼普及讀物作家伊萬·伊萬諾維奇·沃斯科博伊尼科夫?! ≌s上喀山圣母節(jié),也是收割大忙的時候??赡芮『檬浅晕顼埖臅r間,或者也許是因為過節(jié),田野里不見一個人影。陽光暴曬下還沒有收割完的莊稼地,就像是犯人剃了一半頭發(fā)的后腦勺。小鳥在田野上空盤旋。沒有一絲風(fēng),地里的小麥稈挺立著,垂下麥穗。離大路稍遠的地方堆起了麥垛,如果長時間地凝望過去,它們就像是些活動的人形,似乎是丈量土地的人沿著地平線邊走邊往本子上記什么?! 斑@一片地呢?”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向書局的雜役兼門房帕維爾問道;帕維爾斜身坐在馭者的位置上,拱著腰,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這就表明他不是真正的車夫,趕車并非他的本行。“這片地是地主的還是農(nóng)民的?” “這一片是老爺們的?!迸辆S爾一邊答話,一邊點著了煙,“那邊的一片,”他用力吸了一口,煙頭閃出了紅火,停了半晌才用鞭梢指著另一邊說,“才是農(nóng)民的呢。駕!又睡著了?”他不時地朝馬吆喝,又不住地斜眼看馬背和馬尾,仿佛火車司機不停地看氣壓表。 這兩匹牲口也和天下所有拉車的馬一個樣,轅馬天生憨厚,老實地跑著,拉邊套的馬不知為什么卻像個十足的懶漢?! ∧峁爬つ峁爬S奇帶來了沃斯科博伊尼科夫?qū)懙囊槐菊撌鐾恋貑栴}的書的校樣。因為書刊審查制度越來越嚴,書局要求作者重新審閱一遍?! 班l(xiāng)下的老百姓造反了?!蹦峁爬つ峁爬S奇說,“潘科夫斯克鄉(xiāng)里殺了個做買賣的人,燒了地方自治局的種馬場。對這類事,你怎么看?你們鄉(xiāng)里的人怎么說?” 帕維爾的看法原來比一心想打消沃斯科博伊尼科夫?qū)ν恋貑栴}的熱情的書刊審查官還要悲觀?! 八麄冊趺凑f?對老百姓太放縱了,寵壞了,就是這么說的。對待我們這些人能這樣嗎?要是由著農(nóng)民的性子,他們會自己互相卡脖子,我敢向上帝發(fā)誓。駕!又睡啦?” 這是舅舅和外甥第二次到杜普梁卡去。尤拉以為記得這條路。每當田野向兩旁遠遠地延伸開去,前后一望仿佛被樹林鑲上一條細邊的時候,他覺得馬上就能認出那個地方,從那兒起大路應(yīng)該朝右轉(zhuǎn),拐過彎去,科洛格里沃夫莊園的全景就會展現(xiàn)在眼前,還有那條在遠處閃閃發(fā)亮的河以及對岸的鐵路,不過這一切很快又會從視野中消失??墒?,每次他都認錯了。田野接連不斷,四周是一片又一片的樹林。不斷變換的一片片田野令人心曠神怡,情不自禁地產(chǎn)生出幻想并思考未來的渴望?! ∈鼓峁爬つ峁爬S奇日后成名之作,那時連一本也沒有寫出來,不過他的想法已臻成熟。他還不知道,造就他的時勢已經(jīng)迫近了?! ∵@個人必將躋身于當代作家、教授和革命哲學(xué)家的行列并將嶄露頭角。他思索的是他們所考慮的所有命題,但是除了那些通用的術(shù)語外,他同他們迥然不同。那些人都抱殘守缺地信奉某些教條,滿足于咬文嚼字,不求甚解。然而尼古拉神甫擔(dān)任過神職,體驗過托爾斯泰主義和革命,并且不停地繼續(xù)探索。他熱心追求的思想,應(yīng)該是可以鼓舞人的東西,在前進中如實地指明種種不同的道路,能使世間的一切趨于完善;它有如橫空的閃電或滾滾的雷鳴,即便是黃口小兒和目不識丁的人都可聞可見。他渴求的是嶄新的觀念?! ⊥烁冈谝黄?,尤拉覺得非常愉快。舅舅很像媽媽,同她一樣,也是個崇尚自由的人,對自己不習(xí)慣的東西不抱任何成見。他像她一樣,懷著同一切人平等相處的高尚感情。他也像她一樣,對一切事一眼就能看穿,并且善于用最初想到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思想?! ∮壤芨吲d舅舅帶他到杜普梁卡去。那是個很美的地方,它的景色會讓他記起酷愛大自然、常常帶他一同散步的媽媽。另外使尤拉高興的是,又可以同寄居在沃斯科博伊尼科夫家里的一個名叫尼卡·杜多羅夫的中學(xué)生見面。尤拉覺得尼卡可能看不起他,因為比他大兩歲,每次問好的時候,尼卡總是握住手用力往下拉,頭垂得很低,頭發(fā)披下來遮住前額,擋住了半邊面孔。 五 “赤貧問題之關(guān)鍵——”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讀著修改過的手稿。 “我認為最好改用‘實質(zhì)’?!币寥f·伊萬諾維奇邊說邊在校樣上作必要的改動。 他們是在一個帶玻璃棚的昏暗的涼臺上工作的。眼睛還可以分辨出地上亂放著的噴水壺和園藝工具。一把破椅子的靠背上搭了一件雨衣。墻角立著一雙沾了干泥巴的沼澤地用的水靴,靴筒彎到地上?! 巴瑫r,死亡與出生的統(tǒng)計也表明——”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口授著說?! 皯?yīng)該加上年度統(tǒng)計?!币寥f·伊萬諾維奇邊說邊寫了下來?! 雠_上透風(fēng)。小冊子的書頁上壓著花崗石塊,免得讓風(fēng)掀起來。 修改結(jié)束以后,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急著回家?! 耙欣钻囉?,該回去了?!薄 皼]有的事,我不放你走。我們這就喝茶?!薄 疤旌谝郧拔冶仨氌s回城里去。” “說什么也沒用,我不管你這些?!薄 姆壳靶』▓@里刮進茶炊的煤煙子味,沖淡了煙草和茉莉花的味道。仆人們正把熟奶油、漿果和奶渣餅從廂房端過去。這時候又聽說帕維爾已經(jīng)到河里去洗澡,把馬也牽去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只好答應(yīng)留下來?! 俺弥鴾蕚洳椟c的工夫,咱們到懸崖上去看看,在那兒的長凳上坐會兒?!币寥f·伊萬諾維奇提議?! ∫驗槭嵌嗄甑闹两唬寥f·伊萬諾維奇便占用了家資富有的科洛格里沃夫的管家住的兩間廂房。這幢小屋子和屋前的花圃,坐落在大花園的一個陰暗、荒蕪的角落里,門前是一條半圓形的舊林陰路。林陰路雜草叢生,如今已經(jīng)沒有往來的車輛,只有垃圾車經(jīng)過這里往堆放干垃圾的一條溝谷里倒土和廢棄的磚石料。科洛格里沃夫是個既有進步思想又同情革命的百萬富翁,目前正和妻子在國外旅行。住在莊園里的只有他的兩個女兒娜佳和莉帕,還有一位家庭女教師和為數(shù)不多的仆人。 生機盎然的黑繡球花長成一道稠密的籬笆,把管家的小院同整個花園、池塘、草地和老爺?shù)淖≌糸_。伊萬·伊萬諾維奇和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從外面沿著這道開滿鮮花的籬笆走著,每走過同樣距離的一段路,前方繡球花叢里就有數(shù)量相同的一群麻雀飛出來,使這道籬笆蕩起一片和諧的啁啾聲,仿佛在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和伊萬·伊萬諾維奇前面有一條流水淙淙的管道似的。 他們走過暖房、園丁的住房和一座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石頭建筑物的廢墟?! 坝胁拍艿娜瞬⒉簧佟!蹦峁爬つ峁爬S奇說道,“不過,目前盛行各式各樣的小組和社團。任何一種組織起來的形式都是庸才的棲身之地,無論他信奉的是索洛維約夫,是康德,還是馬克思。尋求真理的只能是獨自探索的人,和那些并不真正熱愛真理的人毫不相干。世界上難道真有什么值得信仰的嗎?這樣的事物簡直是鳳毛麟角。我認為應(yīng)該忠于不朽,這是對生命的另一個更強有力的稱呼。要保持對不朽的忠誠,必須忠于基督!啊,您又皺眉頭了,可憐的人。您還是什么也沒有聽懂。” “嗯。”伊萬·伊萬諾維奇支吾了一聲。淡黃色的細鬈發(fā)和兩綹翹起的胡須使他很像個林肯時代的美國人(他不時地把胡子捻成一縷,用嘴唇去夠它的兩端)。“我當然不會表示意見。您也知道,對這類事我的看法完全不同。對了,順便問一下,能不能告訴我您是怎么被免去教職的。我早就想問問。是不是膽怯了?革出教門了嗎?” “您不必把話扯開。就是革出教門又怎么樣?別說啦,已經(jīng)用不著再詛咒這些了??傊菙偵狭藥准逇獾氖?,到現(xiàn)在還受影響呢。比方說,相當長的時期內(nèi)不得擔(dān)任公職,不允許到京城去。不過這些都無所謂。還是言歸正傳吧。方才我說過,要忠于基督?,F(xiàn)在就來講講這個道理。您還不懂得,一個人可以是無神論者,可以不必了解上帝是否存在和為什么要存在,不過卻要知道,人不是生活在自然界,而是生存于歷史之中。按照當前的理解,歷史是從基督開始的,一部《新約》就是根據(jù)。那么歷史又是什么?歷史就是要確定世世代代關(guān)于死亡之謎的解釋以及對如何戰(zhàn)勝它的探索。為了這個,人類才發(fā)現(xiàn)了數(shù)學(xué)上的無限大和電磁波,寫出了交響樂。缺乏一定的熱情是無法朝著這個方向前進的。為了有所發(fā)現(xiàn),需要精神準備,它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包括在福音書里。首先,這就是對親人的愛,也是生命力的最高表現(xiàn)形式,它充滿人心,不斷尋求著出路和消耗。其次,就是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必不可少的兩個組成部分:個性自由和視生命為犧牲的觀點。請注意,這是迄今為止最新穎的觀點。在這個意義上,遠古是沒看歷史的。那時,只有被天花弄成麻臉的羅馬暴君所干出的卑鄙的血腥勾當,他絲毫也意識不到每個奴役者都是何等的蠢材。那時,只有被青銅紀念碑和大理石圓柱所夸大的僵死的永恒。只是基督降生之后,時代和人類才自由地舒了一口氣。只是在他以后,后代人的身上才開始有了生命,人不再死于路旁溝邊,而是終老于自己的歷史之中,死于為了戰(zhàn)勝死亡而從事的火熱的勞作之中,死在自己為之獻身的這個主要任務(wù)之中。唉,俗話說得真不錯,講的人大汗淋漓,聽的人一竅不通!” “這是玄學(xué),我的老兄。醫(yī)生禁止我談玄學(xué),我的胃口也消受不了?!薄 白屔系郾S幽伞K懔?,您不愧是個幸運兒!這兒的景色真美,簡直叫人看不夠!身在福中不知福,住在這兒的人反而感覺不到。” 往河面上看去,令人目眩。河水在陽光下起伏不停地流著,如同整塊的鐵板,突然間又皺起一條條波紋。一條滿載著馬匹、大車、農(nóng)夫和農(nóng)婦的渡船,從這邊向?qū)Π恶側(cè)?。 “想不到剛過五點鐘?!币寥f·伊萬諾維奇說道,“您瞧,那是從塞茲蘭開來的快車,總在五點零幾分從這兒經(jīng)過?!薄 ≡谄皆倪h處,一列明顯的黃藍顏色的火車從右向左開去。因為距離很遠,顯得很小。突然,他們發(fā)現(xiàn)列車停住了。機車上方升起一團團白色的蒸氣。稍后,就從它那里傳來了警笛的響聲?! 捌婀帧蔽炙箍撇┮聊峥品蛘f,“可能出事了。它沒理由在那片沼澤地停車。準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咱們回去喝茶吧?!?/pre>編輯推薦
《名著名譯:日瓦戈醫(yī)生(插圖本·精華版)》是一部知識分子的命運史,小說涉及了二十世紀上半葉俄蘇歷史上的重大事件,觸及了道德、政治、哲學(xué)、美學(xué)、社會、宗教等一系列問題。作品充滿了濃重的抒情氣息,作者并不用一般敘事小說中眼花繚亂的情節(jié)取悅讀者,也沒有咄咄逼人的語氣,但讀來卻能給人以心靈的震撼和對命運的思索。圖書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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