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縻

出版時間:2008-3  出版社:人民文學(xué)  作者:澤嬰  頁數(shù):279  
Tag標(biāo)簽:無  

前言

  二十一世紀(jì)來臨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當(dāng)時我沒有電腦,還在用筆寫作,那時我很瘦,懷抱著詩歌理想四處亂竄地跑了一些城市?,F(xiàn)在我已經(jīng)很胖了,并且呆在一個地方特別不愿意動。我是說,從我十八歲開始寫下的這些文字,如今它們變成一本書,被你們看到了?! ∵@些文字起初是記錄在一張張零散的稿紙上的,其中有幾頁被隨意丟掉或因為少年時期不穩(wěn)定的流離生活疏忽掉了。而當(dāng)我試圖拾掇整理它們時,我才恍然發(fā)現(xiàn),彼時的一切都已離我而去了,許多人事已模糊得需要辨認(rèn)。時間賦予了我們同一事物的另外的含義?! ”緯诔醺宓幕A(chǔ)上未做太多修改,只是后來在人物和空間的敘述上調(diào)整了幾次。我從未想刻意地讓人記住什么,也沒有直接地反映什么社會現(xiàn)象。通過文字去撫摸生活,觸及我們內(nèi)心隱秘而空虛的小小角落,因為我們本就是隱秘而空虛的,這些隱秘和空虛終將像暗示一樣歸還于我們。這便是我的文學(xué)。如果有些地方你感覺閱讀艱澀,可以直接跳過。就像促膝而談的老朋友一樣,但愿你我可以通過這次書寫彼此慰藉?! ⊥瑫r,這本書獻(xiàn)給榕兒以及不再的青春。

內(nèi)容概要

  兄弟倆,一個在莫名的大火中喪生,另一個活下來的,因承擔(dān)著死去之人的記憶而無限困惑,以至無法分辯自己是生存或是死亡。這個發(fā)生在某藝術(shù)學(xué)院的一個敏感少年與多個女子的靈與肉的故事,通過作者動人的表達(dá),神秘地?fù)軇恿宋覀儍?nèi)心隱秘而微妙的心弦。我們無疑可以將這部小說看做是時代的產(chǎn)物,因為她深刻反映了現(xiàn)代青年所面臨的精神虛無,并艱澀地進(jìn)行著對人生與生命終極意義的叩問。她是“通靈”的,是當(dāng)今生活后次迷人的比喻,因為在巨大的真實(shí)與虛無之間,她包含了一切的可能性。

作者簡介

  澤嬰,原名劉佳沛。生于1983年除夕。1999年高中一年級退學(xué)。2000年就讀于北京魯迅文學(xué)院作家創(chuàng)作班。2002年考入天津某大學(xué)。2003年大學(xué)二年級退學(xué)。2005年1月出版詩集《澤嬰的詩》。現(xiàn)居北京。

章節(jié)摘錄

  1  1999年秋天,我只身一人來到北京,行李箱里帶著簡單的衣物和幾本書籍。家鄉(xiāng)的九月已是秋高氣爽,微入寒涼了。北京依舊很熱。下火車后我從一群給旅店拉客的婦女的包圍中掙扎出來,坐在車站對面的花壇邊上脫掉外套,又脫掉貼身的坎肩,只穿著襯衣。還是熱?;疖囌敬┧蟮娜肆饕彩刮覊阂帧W叱鲕囌局安煌S谐鲎廛囁緳C(jī)詢問我去哪里,我說了文學(xué)院的位置,一個戴太陽帽的胖司機(jī)告訴我一百塊,我問能不能便宜,旁邊有人喊五十塊我拉你去。我沒坐。走到大街上伸手打車,開到文學(xué)院門口二十幾塊錢?! ∫宦飞衔叶荚诳锤叽蟮慕ㄖ?,密集的人群和人們的穿著。內(nèi)心有著無可名狀的喜悅。一念之間,突然的欣喜。我穿著一條深灰色的西褲,尺寸稍大,顯得松松垮垮的,膝蓋處還有些磨損,略微發(fā)白。上身是件淺藍(lán)色的襯衣,脫掉的坎肩是綢緞的,類似套頭馬甲似的,特別土氣,一點(diǎn)也不時髦。皮鞋亦由于坐了近三十小時的火車沾了厚厚一層灰。雖然我就這樣灰頭土臉地出現(xiàn)在文學(xué)院,出現(xiàn)在同學(xué)面前,可我自己并不知道我在穿著上的不入時。后來安諾告訴我,她說你的穿著很不協(xié)調(diào),很難看。碰到民工她就指給我看,說我屬于那一個行列。隨后這些衣服很快被淘汰了,再以后被安諾丟掉了,那個黑色行李箱她也丟掉了。是我們分手第二天的事。我在分手當(dāng)天就走了?! ∥膶W(xué)院隱匿在朝陽區(qū)一條狹窄的街道中,街道被一條河隔開,河水受了工業(yè)文明的恩澤,同大多流過北京的小河一樣骯臟,散著難聞的臭氣。上面的石頭橋有五米左右長,食堂老李師傅常常站在橋上沉思。路過小橋時候,看到他站在塌陷了約有四分之一的圍欄前,喊他,李師傅,思考文章吶?他會說:沒,沒有,休閑休閑。有時他悶頭回應(yīng)你一聲:看看風(fēng)景。由那難堪的小河向遠(yuǎn)望去,還是小河。視線之內(nèi)能看到的是——遠(yuǎn)處左岸有棵高大柳樹,柳樹下面是一個九十年代的中國式公共廁所。  這座小橋上面一直有些商販,賣小工藝品的,賣減價T恤和盜版光碟的。抱孩子的女人向每一個路過的男人詢問:大哥,看不看VCD?治安員來的時候這些商販一哄而散,然而再路過石頭橋,他們必定是返還原處了的,誰也趕不走他們?! ∥膶W(xué)院是一幢五層高的白色樓房,迎人的一面覆滿了鮮紅的爬墻藤。門前的大理石柱子上刻著某位文學(xué)巨匠的頭像。大門是鐵制的,顯得很嚴(yán)肅,高,跳不過去。十一點(diǎn)半鎖門,回來晚就得找老石開門,就是這個五十多歲模樣,頭發(fā)白了一半,單眼皮,鷹鉤鼻子的門衛(wèi)。門衛(wèi)房里靠窗的破桌子上擺放著一臺嶄新的電腦,如果那桌子上面放些蔬菜、舊畫報或者一件過時的外套看起來也許會順眼一點(diǎn)兒,這臺電腦放在那兒是太不順眼了。但老石是作家協(xié)會會員,是名副其實(shí)的作家,電腦是用來創(chuàng)作的。老石的妻子是勤雜員,至于她是不是作家協(xié)會會員就不清楚了。她養(yǎng)了群鴿子,它們是這里最受歡迎的朋友,逢了好天氣,鴿子們在院內(nèi)水泥地上轉(zhuǎn)悠,人過來也不躲閃,嚇唬它們也不害怕,反而瞪起一對圓溜溜的小眼睛看你。這里的多少事情,都被它們記下了。  一次我抓了只鴿子帶回宿舍,安諾跑到食堂向老李師傅要了豆子和小米,它一直不吃,最后從窗戶放掉了,沒想它像石頭一樣從三樓一頭栽到梧桐樹上,又狠狠摔在地下,折了翅膀。事后我還特意問楊戈鴿子會不會飛。楊戈肯定鴿子是會飛的。他是對的,以后常有鴿子飛到我們的窗臺上。那一排梧桐樹也是會記事的,它們像某種神秘字符記錄下的某個民族的神秘史。這也就是為什么有人會因了一個動作、一張老照片,一個逝去的年代、一句話語而唏噓不已的原因所在罷。  女生宿舍在四樓,是男人們扎堆兒吹牛的地方,那層樓滿滿縈繞了喬伊斯、普魯斯特、塞林格、葉賽寧、達(dá)利這樣的名字和濃重的香水味道。張佐曾坐在曼束的房間里說:“對于藝術(shù)家,他們的問題不應(yīng)該是希望得到周圍人的肯定,那樣的話,他們就真正死去了?!薄 ∥覜]去過曼束的房間。是楊戈說他們?nèi)チ寺姆块g。他對我說了張佐的話,我即時還表示了贊同?! 罡旮嬖V我那天他對張佐說:“我們大家都已經(jīng)肯定了你?!薄 ●T場的口琴聲常在深夜以三樓和四樓間的樓梯為中心四溢開來。這是夜深人不靜的地方。在五樓教室寫作的南生這會兒必定穿著大睡袍百米沖刺地跑下來勸告馮場不要再吹口琴,南生甩著塑料拖鞋急切地奔跑,身后回蕩著空前絕后的噼啪聲。馮場不是沒聽見,而是不覺得。馮場的口琴吹了多久,南生便孜孜不倦地勸告了他多久?! ∈程檬瞧椒?,只有一個大廳和一個單間,大廳擺放了十幾張圓桌,單間擺放了一張圓桌。圓桌都是一樣的。老李師傅每天都梳著整齊的后背頭,背著手在宿舍樓瞎逛,笑容可掬地隨便走進(jìn)哪個宿舍談?wù)撘魂囎涌ǚ蚩ǎR走時用十足的北京味說:有事你言語一聲。然而吃飯的時候,他決不會在你的飯盒里多加半點(diǎn)飯菜?! ∈程门赃吋t色的人工涼亭,傍晚時分,有些男女同學(xué)坐在里面,不是這幾個人,便是那幾個人。安諾曾坐在石頭凳子上問我:澤嬰,澤嬰,我是個幸福的人嗎?    安諾說,在我們初識之時,你只有十七歲。穿著肥大的西褲和一件藍(lán)襯衣,里面還穿著白棉布背心,隔著襯衣也能看出來,你的穿著非常土氣,不好看。那時我們還都用著不能發(fā)中文短信的手機(jī)。后來,你總算表現(xiàn)出了穿衣上的那么一點(diǎn)眼光,服裝逐漸得體起來。對于穿著的改變,你還是愿意的,大多事情你并不固執(zhí)己見,但你固執(zhí)己見的事便似乎業(yè)已成形,本該如此,無法變通。這不好,你的敏感。雖然我何嘗不是一個敏感的人?! £P(guān)于我們在一起的那回事,我想說的說不清楚,能說清楚的,都是不愿說出的。你知道?! 奈覀兿嘤龅浆F(xiàn)在,四年過去了。一切不再重要,至少沒有當(dāng)時那么重要,穿著會改變,面容會改變,我現(xiàn)在用著能發(fā)中文短信的手機(jī),想必你也是吧,手機(jī)也在改變。時間流逝,這是說明?! ∵@是封電子郵件,亦是她給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信箋。彼時我們分開已近四年,一年前因為小雅在北京結(jié)婚打過一次照面。在北京飯店的大廳里我看到她,穿著深色的休閑裝,好似剛旅行回來。我當(dāng)時在出版公司做短期工作,西裝革履。她活潑地朝我走過來笑著問我怎么沒帶女朋友來,我說她不大習(xí)慣人多的地方。她說你現(xiàn)在習(xí)慣人多的地方了,還衣冠楚楚的。我便解釋在公司做些策劃工作,最近需要上班等等。總之,那些解釋是俗不可耐的,市儈的。隨后我問她過得怎么樣,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小雅就叫她過去幫忙,她立刻趕了過去,回頭招手跟我說以后聊,她始終面帶笑容,自然得體。當(dāng)天公司臨時有事打電話給我,我便在中途離開,沒有再見?! ∷谂罎M紅色爬墻虎的長廊里坐著。在紅色涼亭的陰沉中,顯得孤單落寞。他走到她身邊說,你還在這里。她看了看他,告訴他,她也是剛剛來。她說,后半夜坐在這里的確是晚了一點(diǎn),但空氣里有花草氣息,問他是否也有聞到。  2  在南山,我常常以為自己身在東山上。因為我從未在東山的懸崖邊兒站過,否則憑借這一點(diǎn)我能輕易辨認(rèn)出它。再就是我走進(jìn)南山的小屋前,瞥見秋天的山景,草和樹木什么的,與東山相似極了。我在心里說了好幾遍“我又爬到東山上了”,便走進(jìn)了南山的小屋。  小屋里真黑,不曾有過光亮似的黑漆漆?! ∥议L時間躺在床上睡覺。不睡覺的時候,就閉著眼睛想以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偶爾我也會失眠。多么奇妙的思考成為習(xí)慣以后總會有點(diǎn)無聊。失眠時,我用雙腿輪番地踢屋頂,發(fā)出鈍重的咣咣聲。這聲響要花掉好幾天時間自南山繞上一圈,才返回到我耳朵里?!跋窈蜕性谏铰撮g敲大木魚”,進(jìn)山的打柴人和羊倌小子常常如此說?! ∵@聲音集中起來了。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我的夢。像一把接著一把飛落的小錘子,風(fēng)一般穿過屋后的樺木林。因為我已經(jīng)忘記它了。我睡著了。北風(fēng)吹來一些雪,將屋頂上的積雪吹走更多,同時吹來了成群的羊尿味兒。這種該死的聲音與氣味的交織通常要持續(xù)半月以上。期間我就變成一塊石頭,躲入了自己硬實(shí)的內(nèi)部。  一路上都在下雨,車廂里有人抽煙,空氣渾濁沉悶。缺少氧氣。我請求旁邊靠窗的中年男人把車窗稍微打開一點(diǎn),他盯著我反問,什么?我低下頭不再出聲。以后的九十分鐘里他一直靠在椅背上睡覺,并響亮地打鼾?! ∥业穆眯卸嗍潜粍拥?。不喜歡乘車的感覺。一直記得小時候在長途汽車上拼命嘔吐的情形。更小的時候,竟是特別愛聞汽油的味道,整天追在汽車后面聞。  剛剛眩暈著從面包車上下來,南生已經(jīng)走到我面前對我說他沒有帶傘,他說他以為是陣雨。說話時候他把襯衫脫下來擰水,然后又重新穿上。我告訴他陣雨之前會有電閃雷鳴。他說不完全是,陣雨時常也沒有征兆。他再次把那件白絲綢襯衣脫下來擰水,但沒有穿在身上,而是雙手撐在頭頂,隨即邁開了步子。我跟著南生的腳步在大雨之中往他家走,他撐在頭頂?shù)囊r衣使雨水更集中地澆在頭發(fā)上,像打開的水龍頭。南生還以為自己頭上頂了塊塑料布。也可能在大雨之中他不覺得了。  小巷兩旁人家緊閉著木門。雨聲嘈雜。南生和我一前一后行走著。在雨聲嘈雜所構(gòu)成的悠遠(yuǎn)沉靜之中。售票廳內(nèi),電子顯示屏上的紅色數(shù)字重復(fù)顯示著車次和時間。人群密集。安諾打來電話說,下雨了,你別走了??粗煊杏晁拇稛焷聿患吧胩炜毡闵⑷?。多年以前,這里曾是一條怎樣的江湖路。劍客出沒,蓑笠疾行,到達(dá)前方客棧,遇見幾個男子,多少沾染些恩怨,勢必要刀劍出鞘的。南生在前面頭也不回地大聲問我在汽車上看到道路兩邊的水稻沒有。巷子旁零疏的雜草里有蛤蟆突然跳出來叫。我說,南生,我不知道你在喊什么。我轉(zhuǎn)身走出售票廳,放棄了退票的打算,冒著雨水走向了熙攘的候車室。南生沒能在大雨中聽清我說的話。檢票時看見手掌里攥得溫?zé)岬能嚻鄙贤回5赜≈涸谌諆?nèi)到有效?! ∵@些被雨水洗刷干凈的青石路板,好像幾百年不惹塵埃地在時間經(jīng)緯中站立,安之若素。它們仿佛是一位才華卓越的隱居老人,孤獨(dú)而不被理解。在某個村莊里,縱使你們?nèi)茧x開了,他依然在那里。自言自語,無喜無悲。他始終站立在孤獨(dú)中,猶如站立于荒棄的麥田?! 滋煲院蟮陌恚覀冊阪?zhèn)子一頭的小攤兒上買了些風(fēng)味小吃,站在橋頭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他說要陪我散步,可我只想呆在那兒不動。橋下河水很淺,有微小的晚風(fēng)。我們并肩走到小橋上看鎮(zhèn)子的景象。這里白天是安靜的,因為熱,少有人出來行走。此時便充滿了生活氣息,人們悠然散步、買些小吃,或者不買,單單詢問了價格。南生仍舊穿著那件白絲襯衫,在這個叫東城的小鎮(zhèn)的木頭橋上,他對我說先回去準(zhǔn)備晚飯,問我是否能自己回去。我說是的,但可能晚一點(diǎn),我想多呆會兒,找不到家門就給你打電話?! ∧仙舆^我手里裝有小吃的塑料袋子,轉(zhuǎn)身說,晚上見?! ∧仙@個平淡的告別我記住了。但為什么記得,我忘記了?! ≡跀?shù)度告別之中,它莫名其妙地被記住了。我曾努力回想南生當(dāng)時的語調(diào),想不起了。他利落的短發(fā)和干凈的眼睛,他穿著絲制白襯衣,轉(zhuǎn)身,手中提著裝食品的塑料袋逐漸走遠(yuǎn)?! ≡谀仙廊ヒ院螅@個平淡的告別就是他留給我的東西了。慢慢成為他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關(guān)于他所有的事在我看來都是這一個事了。我莫名其妙地記住的這個事。  那些巷道里的螢火蟲,它們藏在角落的花草間,匍匐于青石路板的隙縫中,仿佛長久屏著呼吸。它們是一種被忽視的隱痛,日積月累,滴水穿石。講也講不盡,說也說不完。那些愛情亦是如此。那些隱藏于此的愛情、寂寞,卻生生不息。在行人稀疏的巷道上,在細(xì)雨朦朧中,在小鎮(zhèn)四周的稻田里,誰會突然出現(xiàn),誰又突然消失,再無法聯(lián)系。誰讓誰在漫長一生里,忽然念及,流下眼淚?! ∥一厝r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幾乎所有巷子看起來都是一樣,所有人家的門也很相似。風(fēng)雨多年沖刷的木門,裸著身子的。這裸露也是藏了心事的,委婉的,不可言傳般的。尤其是夜里,雖然巷子口有昏暗的路燈,但找一戶不熟悉的人家對我這個沒有方向感的人來說仍很艱苦。經(jīng)過反復(fù)幾次尋找,我掏出手機(jī)打電話給南生,對他說,南生,我迷路了。他問我在哪里,我說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在哪兒還打電話給你做什么,我自己就走回去了。接著他又試圖告訴我怎么走,羅羅嗦嗦地說了兩分鐘左右。我打斷了他,告訴他我找不到,就在這里等他來接我。他又問我等他的地方有什么標(biāo)志?! ∥覓鞌嗔穗娫??! 〈蟾攀昼姾笏霈F(xiàn)在我面前,面無表情,接著說了很多諸如特別簡單就能找到他家這樣我聽也不聽的廢話。我當(dāng)時在想怎樣建造一個村莊,有像這里的低矮建筑,有相互熟識的幾戶人家,不遠(yuǎn)處是古老的森林,森林里的兔子、獾、鹿等動物會常常跑到鎮(zhèn)子上,一點(diǎn)都不怕人。有此間一對少年,他站在她家門口叫她的名字,她就順著籬笆跑到他面前?! ≡诘人氖昼娎铮以谙镒舆厓旱膸讌搽s草四周走過,沒有發(fā)現(xiàn)那天大雨中的那只蛤蟆,其他蛤蟆也一只都沒有。  3.  南生二十二歲生日的時候,我們還在文學(xué)院讀書。幾個同學(xué),包括我和安諾送了他禮物,他感動得趴在桌子上哭,那場生日宴會他一直哭哭啼啼的,我離開時他的樣子滑稽得很,近視眼鏡橫在了酒后漲紅的臉上,頭發(fā)沾著蛋糕的奶油。當(dāng)天他還傷了風(fēng),半夜發(fā)燒,被送進(jìn)了醫(yī)院?! ∧翘煳覜]帶宿舍鑰匙,去南生宿舍等楊戈回來。之前我去了王府井書店,站在書架前陸續(xù)翻閱一些書。安妮·麥可爾斯的《漂泊手記》是那次看到的,當(dāng)時沒有買,在回來的公共汽車上懊悔,覺得要閱讀它,如此迫切。  等我進(jìn)了南生宿舍后,準(zhǔn)確說是見到了這個叫石蓮的女人之后,買書的事便被忽略了。直到幾年過去了,近乎遺忘了,在記憶里被封塵了,卻偶然有機(jī)會在一個并不熟識的朋友的書架上看到這本書,仿佛邂逅了一個在青春歲月里偶然丟失的人。猛地回想起自己站在寂靜的圖書大廳,安靜地翻閱它,在行駛的公共汽車上,想要買下它?!  拔覀兿嘤龅哪翘焱砩希鸥?,我聽到你對我的妻子說,會有一個時刻,愛將使我們第一次信任死亡。你認(rèn)出了一個人,這個人的夭亡,即使只是想象中的死亡,你也將永遠(yuǎn)背在背上,就像在背著一個熟睡的嬰兒。所有的悲哀,任何人的悲哀,你說都是一個熟睡的嬰兒的重量?!?/pre>

編輯推薦

  《荼縻》中二十一世紀(jì)來臨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懷抱著詩歌理想四處亂竄地跑了一些城市,并將生活記錄在一張張零散的稿紙上。而現(xiàn)在當(dāng)我試圖拾掇整理它們時,才恍然發(fā)現(xiàn),彼時的一切都已離我而去了,時間賦予了我們同一事物的另外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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