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剪紙一樣美艷明凈

前言

十年前，曾經(jīng)為自己的作品集中做過一次階段性小結(jié)，編輯出版了五卷本《鐵凝文集》。十年后的今天，當再一次為自己的作品做階段性小結(jié)之際，恰逢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擬編輯出版“中國當代作家系列”叢書，于是，自己的這套作品系列凡九本便應(yīng)運而生。    其中，長篇小說三卷，分別是：《玫瑰門》《無雨之城》《大浴女》；中篇小說兩卷，書名為《永遠有多遠》和《午后懸崖》；短篇小說兩卷，書名為《有客來兮》和《巧克力手印》；散文集兩卷，書名為《會走路的夢》和《像剪紙一樣美艷明凈》。    熟悉我作品的讀者也許會注意到，長篇小說《無雨之城》出版于一九九四年，但在一九九六年編輯文集時，我將它排除在了文集之外。究其原因，當時似乎是覺得它不夠厚重吧!甚至就因為它太過暢銷，弄得作者反而心懷忐忑，反而懷疑起這部作品的藝術(shù)品質(zhì)了。十年之后我將它編進這套作品系列，因為我明確地意識到，正是《無雨之城》的寫作，鍛煉了我結(jié)構(gòu)長篇小說的能力，后來的《大浴女》《笨花》，都或多或少得益于這次關(guān)于結(jié)構(gòu)的訓(xùn)練。當一個作家為自己的作品做階段性小結(jié)時，是不應(yīng)忽視這種有銜接和鋪墊意味的寫作的。    兩卷中篇小說和兩卷短篇小說我都拿比較新的小說篇目做了書名，一來它們都寫作于《鐵凝文集》出版之后，其次它們也都是我個人喜歡的篇章。特別是短篇小說，我從自己近一百篇短篇小說里選出六十余篇在此集成兩卷，是想在檢點自己寫作歷程的同時，盡可能奉上筋道、耐讀的給讀者。兩卷散文集，《會走路的夢》一卷，側(cè)重的是人間的凡事與親情、世俗的煙火與心靈的起落?！断窦艏堃粯用榔G明凈》一卷，多是我對文學(xué)的一些想法，以及懷了“無知者無畏”之心的對藝術(shù)、繪畫等等的說長道短，也還有一些在域外旅行的心得。私下里是希望少一點虛張聲勢，多幾許弦外之音。    感謝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集中出版這套作品系列。亦有細心的出版界朋友對我說，此九本加上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新近出版的長篇小說《笨花》，正好是十本。并問：你是否因此有意要將作品系列做成九本?這里我要說，成書九本并非刻意為之，完全由所選作品容量所決定。但我還想說，和十比起來，我的確更喜歡九。九是有余地的，也還有新的可能。就像我心中的文學(xué)，其實是不存在最好的，只有更好。前方應(yīng)該有更高的目標，我們應(yīng)該有不斷夢想的能力，去做會走路的夢。也許這樣能夠培育我們對世界和生活不斷的驚異，而驚異著是美麗的。    至此，想起讀過的一段文字，關(guān)于意大利導(dǎo)演安東尼奧尼的：有時候安東尼奧尼也使用一次性成像照相機。在烏茲別克的一個區(qū)中心，在一部長期未能完成的電影拍攝現(xiàn)場，他決定贈送給三位穆斯林老人記錄他們形象的照片，說這樣就可以讓他們把時光留住。三位老人中最年長的那位飛快地掃了一眼照片，便把照片還給了他，并反問了一句：“為什么要把時光留住?”這老人的問題讓安東尼奧尼目瞪口呆。    電影、攝影是一種妄圖把時光留住的藝術(shù)嗎?文學(xué)是一種妄圖把時光留住的藝術(shù)嗎?時光真正是挽留不住的，安東尼奧尼一定覺得，那位反問自己的穆斯林老人才稱得上是時光里的智者。    照片如果是回憶時光，文學(xué)或許更應(yīng)當有能力去創(chuàng)造時光。    鐵  凝    2006年6月16日

內(nèi)容概要

其中，長篇小說三卷，分別是：《玫瑰門》《無雨之城》《大浴女》；中篇小說兩卷，書名為《永遠有多遠》和《午后懸崖》；短篇小說兩卷，書名為《有客來兮》和《巧克力手印》；散文集兩卷，書名為《會走路的夢》和《像剪紙一樣美艷明凈》。    熟悉作者作品的讀者也許會注意到，長篇小說《無雨之城》出版于一九九四年，但在一九九六年編輯文集時，作者將它排除在了文集之外。究其原因，當時似乎是覺得它不夠厚重吧！甚至就因為它太過暢銷，弄得作者反而心懷忐忑，反而懷疑起這部作品的藝術(shù)品質(zhì)了。十年之后作者將它編進這套作品系列，因為作者明確地意識到，正是《無雨之城》的寫作，鍛煉了作者結(jié)構(gòu)長篇小說的能力，后來的《大浴女》《笨花》，都或多或少得益于這次關(guān)于結(jié)構(gòu)的訓(xùn)練。當一個作家為自己的作品做階段性小結(jié)時，是不應(yīng)忽視這種有銜接和鋪墊意味的寫作的?！　　断窦艏堃粯用榔G明凈》一卷，多是作者對文學(xué)的一些想法，以及懷了“無知者無畏”之心的對藝術(shù)、繪畫等等的說長道短，也還有一些在域外旅行的心得。

作者簡介

鐵凝，姓屈，女，祖籍河北趙縣，1957年9月出生于北京，當代作家，是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席，河北師范大學(xué)、上海大學(xué)、河北大學(xué)兼職教授，中共十七屆中央候補委員。鐵凝的父親是著名畫家鐵揚 ?！　?957——1975 出生于北京，后在古城保定度過了童年和少年；　　1975——1979 高中畢業(yè)后到保定博野縣農(nóng)村插隊知青；　　1979——1984 保定文聯(lián)《花山》雜志任小說編輯； 　　1984——1996 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專事創(chuàng)作、河北省文聯(lián)副主席；　　1996——2006 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主席、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　　2006——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席?！　≈泄彩鶎?、十七屆中央候補委員?！　≈泄驳谑?、十四、十五、十六、十七大代表。

書籍目錄

第一輯　遙遠的完美　關(guān)于《遙遠的完美》　韓熙載夜宴圖　皇帝與繪畫　農(nóng)民舞會　藝術(shù)與勞動　脫下圣袍　稱金少發(fā)　集哀傷與凄慘之大成　龐培的末日　晚鐘　為死者化妝　羅丹之約　包廂　蜻蜓　女貴胃莫洛佐娃　草地午餐的革命意味　德加眼中的芭蕾舞女　獅如何變成孩子　顏色的氣味　永逝不返　想起阿爾那張床　地中海　清醒有力的土路　吻　搜盡奇峰打草稿　十分私人的表達　永遠真誠的不滿　像剪紙一樣美艷明凈　你無法不和他一起感受　隱匿的大師　美國式表達　日常面包　我與鄉(xiāng)村　情欲、苦難和神秘哀傷　奧地利天才　廚房　護心之心　河北有位白壽章　行走的大腳　沉淀的藝術(shù)和我的沉淀　驚異是美麗的　貓照鏡　摩登原始人　逃亡地主歸來　記住，黑白木刻就應(yīng)該這樣　幽靜深行忘卻回　武強年畫　伊蕾和特卡喬夫兄弟　懷念插圖　感恩自然，回到生活第二輯　從夢想出發(fā)第三輯　狂歡季節(jié)里的貓第四輯　華盛頓的“文學(xué)療法”

章節(jié)摘錄

不久前讀過這樣一篇報道：一九九六年春，荷蘭十七世紀黃金時代畫家弗美爾首次回顧展在海牙展出。弗美爾與其同時代的荷蘭大師倫勃朗齊名，四十三歲去世，僅留下三十五幅作品。這次在海牙的回顧展競集中了二十三幅，超過他一生作品的三分之二，加之預(yù)先有計劃的宣傳，開展之前已經(jīng)在歐洲造成轟動。各地旅行社借機壟斷，預(yù)售入場券就達三十五萬張?；仡櫿股先顺睋頂D，即便有三個月的展期，應(yīng)觀眾要求，美術(shù)館還是將每日的展時不斷延長——最長到晚十二點。在九十天的展期內(nèi)，觀眾達四十萬人次。這樣，荷蘭海牙的美術(shù)館以三百年前他們一位畫家的二十三幅油畫舉辦特展，僅門票收入就達五百萬美元。    十七世紀是荷蘭的黃金世紀，它擺脫了西班牙的殖民統(tǒng)治，于一六。九年成立荷蘭共和國。革命的勝利，經(jīng)濟和海上貿(mào)易的發(fā)展，使市民和商人日漸強大起來，王權(quán)則相對軟弱了。資本主義的空前繁榮帶動了藝術(shù)的興盛，這時的荷蘭文化脫離開當時歐洲文化的主流即巴羅克風(fēng)格，脫離開巴羅克風(fēng)格的那種豪華、絢麗、威嚴、莊重等特征，形成獨特鮮明的市民性格。都市的、市民化的社會，使畫家注重忠實描繪日常事物、家居環(huán)境，從市井生活里發(fā)現(xiàn)別樣的詩意。這一時期荷蘭畫家們的畫幅都是比較小的，取材、內(nèi)容、趣昧……都適合商人及市民家庭的收藏和懸掛。意大利文藝復(fù)興以來所崇尚的宗教題材在此時的荷蘭退居次要位置。弗美爾耀眼的才華在這樣的背景下得以充分的釋放，他一生把自己限制在極小的題材里，一條小街，或一個房間里的一兩個人，這卻絲毫沒有影響他作為一流畫家的位置，更沒有妨礙他那小題材的畫面充溢著一種渾然大氣之勢。    通常提到弗美爾，被作為代表作舉出的多是《戴珍珠耳環(huán)的少女》、《倒牛奶的廚娘》等，但更能打動我的是《小街》、《稱金少婦》以及《讀信》、《太太和女仆》這樣的作品。    《小街》中的正面建筑是弗美爾故鄉(xiāng)德爾夫特十七世紀典型的民居，畫作那無比精確的由幾條垂直和平行線所造成的嚴謹構(gòu)圖，它那由杰出的色彩分布所造就的樸素而又細致的光和影，使觀者感受到一種清新安謐、溫暖從容的氛圍。我們眼前略顯扁平的這座三層民宅雖然占據(jù)了一多半畫面，但是你并不覺得壓抑或者失重，左邊三組錯落的屋頂側(cè)面使畫面開闊并活躍了。還有幾乎居中的三組人物：正中是兩個玩耍的孩童，右邊黑門洞里倚坐著穿白衣的正在刺繡的婦女，她們不僅穩(wěn)定了畫面，還給《小街》帶來一種難言的祥和之氣。左邊打開的門內(nèi)是一位彎腰站在水池前洗涮的女人，她身后的白墻和僅露出一半的窗子，與右邊坐著白衣婦女的黑門洞形成對比，而且巧妙地加強了畫面的縱深感。弗美爾簡練概括地處理這幅風(fēng)景畫中的人物，又細致人微地描繪老房子那有些龜裂的然而十分親切的白墻。你置身其中，忽然會覺得你其實也就在對面的一扇窗里，自然地、不被強迫地看見了這小街的景致。弗美爾知道如何近畫現(xiàn)實，而又保持它和自己之間的距離，主宰現(xiàn)實又能在必要時涂掉自己的個性。他這種極為迷人的克制的天賦和氣質(zhì)，恰恰使他成為他那個時代的獨一無二的天才。    《稱金少婦》表現(xiàn)的是一個很私人的場景：一位顯然懷著孕的少婦在自己房間一角稱金。稱金本是件普通事，好比有些人喜歡經(jīng)常數(shù)錢。值得玩味的是畫中稱金的少婦那安閑的神情和手勢。她的生活至少是中等以上的，稱金并不是她算計生存的必須。從畫面左上角而來的隱約光源給她的面部籠罩上一層柔和、低調(diào)的光暈，這場景里雖有珠寶閃爍，卻無貪婪之氣象。與其說她在興奮地盤點“細軟”，倒不如說把這當成一種獨自的休閑。無疑這“休閑”是帶有滿足感的，但少婦放松而低垂的眼皮讓她顯得沉靜、克制，她的小指高挑、捏住秤具的右手又帶出一點不易覺察的活潑。我最喜歡她左手的動態(tài)：那是一個介乎于“扶”和“搭”之間的動作，弗美爾以對女性獨有的敏感刻畫了這只手。它不是無力的，也絕非為了用力；幾個手指在桌邊既謹慎含蓄，又從容溫婉的微妙起伏，不能不讓人想到這就是弗美爾在處理這類題材時所持的一貫態(tài)度。這個稱金的場面固然有著市民式的平庸，卻被畫家發(fā)掘出一種并不低下的耐看的美。而當我們久久凝視這《稱金少婦》，也許還會悟出一種生命和時光的流逝，以及人類對它清靜而又安然的等待。    也許藝術(shù)史家會說倫勃朗比弗美爾偉大，前者是一切畫家中的畫家。不錯，倫勃朗對油畫技法的貢獻讓他成為里程碑式的人物，但今天的觀眾對弗美爾的不尋常的熱情或者不僅僅是為了油畫的技法。    P22-24

編輯推薦

《像剪紙一樣美艷明凈》一卷，多是作者對文學(xué)的一些想法，以及懷了“無知者無畏”之心的對藝術(shù)、繪畫等等的說長道短，也還有一些在域外旅行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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