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時間:2006-10-1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作者:張潔 頁數(shù):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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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概要
張潔自小與母親相依為命,度過了幾十年坎坷的歲月。最困難的時候,母親甚至上街賣冰棍貼補家用。后來家境好轉,張潔一心期望給母親一個舒適幸福的晚年。不想因為腦垂體瘤手術后引起血栓,母親丟下張潔,離開了人世。“一個人在五十四歲的時候成為孤兒,要比在四歲的時候成為孤兒苦多了”!母親去后,張潔大病。一年多痛苦掙扎,幾度命運捉弄,她終于寫完了這些不能不寫的文字,“了了一份心債”。她追念最后的日子里,柔韌寬仁的母親對女兒的順從、依賴、忍讓,剛強率真的女兒對母親的體貼、埋怨、痛悔……所有的磕碰、瑣碎、纏綿,一夜之間都不復存在,只有這些椎心泣血的文字,訴說著永遠的母女之情。
作者簡介
張潔,當代女作家。原籍遼寧,生于北京,讀小學和中學時愛好音樂和文藝。1960年畢業(yè)于中國人民大學計劃統(tǒng)計系,到第一機械工業(yè)部工作。1978年發(fā)表第一篇小說《從森林里來的孩子》,獲同年全國優(yōu)秀短篇小說獎。翌年加入中國作協(xié)。1982年加入國際筆會中國中心,并隨中國作家代表團赴美國參加第一次中美作家會議。任北京市作協(xié)副主席。著有作品集《張潔小說劇本選》,小說散文集《愛是不能忘記的》、《方舟》,小說集《祖母綠》,長篇小說《沉重的翅膀》(獲全國第2屆茅盾文學獎,曾被譯成德、英,法,瑞典等多種文字出版)。
章節(jié)摘錄
一九九一年七月底,媽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衰老了,身體也分崩離析地說垮就垮了。好像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不行了,連個漸進的過程也沒有。而媽可能早有預感。媽去世后,唐棣學生時代的好友石曉梅對我說,六月份她來看媽的時候,就覺得媽明顯地衰老了。媽去拿筆記本,想要記下曉梅的電話??墒莿偰贸龉P記本就茫然問道:“我拿筆記本干嗎?”曉梅說:“您不是要記我的電話嗎?”就是這次,媽傷感地對曉梅說:“我再也看不見唐棣了。”曉梅說,以前媽也常說這樣的話,但她從未介意,因為上了年紀的人常有如是之說??墒沁@次,媽再這樣說的時候,曉梅覺得她是真的再也看不見唐棣了。一九八七年媽得黃疸性肝炎以后,我每半年帶她做一次B超,檢查她的肝、脾、腸、子宮等等,醫(yī)生每次都說她什么病也沒有,一定能活到一百歲。我雖然不敢奢望媽活到一百歲,我想她活到九十歲、九十五歲,是不成問題的。我這樣盲目地樂觀,還可能是因為媽太自強、太不需要我的關照,什么事都自己做。就在一九八七年秋天因為黃疸性肝炎住進醫(yī)院的前幾天,她還自己步行到魏公村口腔醫(yī)院看牙呢:就在媽去世前的五六個月,還給我熬中藥呢;就連胡容都看出,一九八四年唐棣走后,媽老了一大截。一九八七年得了黃疸性肝炎后,又明顯地老了一截。而我卻總是看不到媽的衰老,我對她的關心,是不是連外人都不如?醫(yī)生的良好祝愿正中下懷地鼓舞了我、歡愉了我,從而也麻痹了我。它深深地印在我的腦子里,從而忽略了媽畢竟是八十歲的老人,以致我大意失荊州。這可能也是造成媽過早地去世的原因之一。而且我那時不知為什么愚蠢地認為,那個半年一次的B超檢查,就是媽整個健康狀況的鑒定,既然做B超的醫(yī)生說她什么病也沒有,她就真是什么問題也沒有了。我現(xiàn)在悔之晚矣地悟到,其實B超了解的只是腹腔方面的情況,其于心、肺、腦方面的情況還是一無所知。以我的智力,這本是略動腦筋就能想到的事,然而我卻沒有想到。我算是大不孝了。媽年事漸高以后,我并沒有經(jīng)常守在她的身旁,而是把她丟給小阿姨,或游走異國他鄉(xiāng)、或應酬交際、或忙于寫作、或去陪伴我的先生……以為有小阿姨在她身邊,什么問題都解決了。盡管現(xiàn)在我不論走到什么地方都把媽的一點骨灰?guī)?,可這還有什么用呢?在她老邁力衰,最需要我在她左右的時候,我卻把她遠遠地丟下了。一九九一年七月初我到黑龍江大慶采油七廠采訪,她比我哪一次外出都更想念我。聽小阿姨說,她不斷地說:“張潔快回來了,張潔快回來了?!焙孟裨跒闊o人照應的自己鼓勁。可是我在大慶給媽打長途電話,問她各方面情況如何的時候,她老是說:“沒事,挺好的?!庇幸淮螊尡憬Y得特別厲害,急迫地念叨著:“張潔要是在就好了,張潔要是在就好了。”而我卻遠在大慶。多少年來都以為媽的便結是老年人的通病,后來才知道,那是由于她的腦垂體瘤已經(jīng)影響到了她的內分泌系統(tǒng),從而影響了身體各系統(tǒng)的功能的緣故。媽從不要求我的關照,從不抱怨我在她八十歲的高齡,還總是大撒手地把她丟給小阿姨。媽終于禁不住對小阿姨這樣念叨我,一定是因為身體異常不適,有一種到了緊要關頭的直覺。我在黑龍江呆了不過十幾天。一到家就發(fā)現(xiàn),短短十幾天里媽就顫顫巍巍地塌了腰。走起路來磕磕絆絆,舉步維艱,兩只腳掌嚓嚓嚓地磨蹭著地面。褲帶也常常忘了系,吊吊地拖垂在襯衣下擺的外面。媽再不是那個不管什么時候都利利索索的媽了??晌疫€是想不到,或不愿意那么想:媽是不行了。我還以為,或我寧愿以為她不過是在懈怠自己。我說:“媽,您怎么這樣走路?好好走?!被蛘呶以趦刃纳钐幰涯D:馗械剑瑡屢驳搅巳松淖詈箅A段?盡管我一廂情愿地認為媽能活到九十五,但是為什么一見媽那樣走路我就心里發(fā)緊?我心里越是發(fā)緊,卻越是輕描淡寫地對媽說:“媽,好好走?!眿尵偷仲嚒㈦[瞞、解釋著,說她腳底疼,或是鞋不合適,或是剛睡起來、剛坐起來,腿腳還沒活動開……也許媽心里早就明白,否則為什么老是找出各種理由來蒙混我,也蒙混她自己——那可怕的結局不可避免地快要到來。那個時候媽大概就知道她已經(jīng)不行了。可是她不肯對我說實話,她怕我受不了這個打擊——一直是互相攙扶才掙扎過來的,只有我們兩個人組成的這個隊列,即將剩下我一個人了。所以媽的抵賴、隱瞞、解釋里,總含著隱隱的歉疚。好像她不但不能再扶我一把,反倒把我一個人丟下,讓我獨自在這實在沒有多少樂趣,甚至苦不堪言的人生里繼續(xù)跋涉、掙扎,是她對我的一種背棄。媽的兩只眼睛,總是老淚凄凄的。多少年來我們一直聽信眼科醫(yī)生的話,媽的視力不好,是因為長了白內障的緣故。而白內障一定要在它的翳子蒙上整個眼睛后才能手術。我們不懂,不懂也沒問個明白,為什么十幾年過去,媽的視力差不多等于零了,翳子還沒有蒙上她的眼睛?有兩次胡容來看媽,恰好我不在家。她應聲開門之后竟看不清是胡容,問道:“你找誰呀?”胡容說:“姥姥,您怎么連我都認不出來了?”媽說:“哎呀,聽聲音才聽出來是你?!薄 〉揭痪啪乓荒旮浅霈F(xiàn)了重影。媽常說,有時能看見兩個我,有時半夜醒來,老看見屋子里有人,或有幾個小孩子在亂跑?!皠傞_始我還挺害怕,后來就習慣了?!眿屨f。現(xiàn)在,不用念醫(yī)學院我也懂了,一個人的眼睛如果查不出別的毛病,視力卻越來越差的話,就應該考慮是否是瘤子壓迫視神經(jīng)的緣故。可是卻沒有一個念醫(yī)學院的眼科醫(yī)生想到這一點。說他們是庸醫(yī)恐怕不夠公正,只能說他們沒有想到。如果他們當中有一位能夠研究一下,一個視力已經(jīng)近乎零的白內障患者,她的翳子還蒙不上整個眼睛,是否和腦子里發(fā)生占位性的病變,壓迫視神經(jīng)有關?如果那樣,媽早在她還可以承受手術的年齡就做手術的話,我現(xiàn)在還有媽。P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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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疼你的人是誰?母親這個名詞也許很難有人代替。當一個人在五十四歲的時候成為孤兒,要比在四歲的時候成為孤兒苦多了。張潔把自己和母親的最后的回憶寫成了此書。書中的照片,和文字一起講述著母親的故事、母女的故事,以及母親、女兒、外孫女的故事。這是對母親去世的最沉重的悼念;這是對母愛凄婉、深長的頌歌;十幾萬字、七十幾幅圖片,詳盡記錄了母親生命中最后的八十多個日夜;很少有這樣刻骨銘心的長篇自述;它講述的是生命、愛和靈魂的故事。書中的照片,和文字一起講述著母親的故事、母女的故事,以及母親、女兒、外孫女的故事?! 妒澜缟献钐畚业哪莻€人去了》封面為張潔親自設計。流淚的老鳥和小鳥,是張潔初學油畫時的習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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