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的詩
出版時間：1995年 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作者：海子 著,西川 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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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她而得救
2013-07-18 20:56:03
不過三十
垂垂老矣的嘲諷
繞道墓碑
在暗穴中生成泛白的白菌
除了不能言語
也就不該指點
你也喜歡過海子
有個如麥田一般大的糧倉
那個海子
過去的海子
里面塞滿干柴
不為蒸煮
不為情欲和繁衍
不為光和安全感
甚至不為焚燒
只取最普通的一塊點燃自己
用自己取暖
不停拋棄又不停期待
再多想象溫暖不了整個寒冬
你俗不可耐
對這個國家唯一夠點文藝的訴求
也不過是為了能痛哭一場
鼻塞的眼鏡男
想一次愛愛就贏了女人終生
意淫也疲累后
去撿拾足夠多到期的眼淚和力氣
這些不缺
曾經(jīng)詩歌
為假象的羞恥找到一把號角
平復(fù)慌亂
過濾光線
但從未吹起
因她而得救
才有真實的死亡
舉報
- 海子這樣的詩人，他自己或許并不清楚自己擁有什么，也并不清楚他自己想進行什么樣的書寫，所以他在寫詩，他的詩在每一個適當?shù)沫h(huán)境當中，這些適當?shù)沫h(huán)境即是他寫下這些詩的每一個地方。我說的就是命運啊，天賦，他是一個行走在大地上的拾荒人，他因為命運的眷顧寫下了這些所有的詩，而并非是他意識到了死并且一直是一個收獲死亡的人，在我看來，海子的死也緊緊是一個孤立事件。詩人的死，都是孤立的事件。
- 海子，我心中成熟的詩人，雖然我們內(nèi)心脆弱，但仍舊愛你們。
你說你自己是個詩人
---致海子 文/胡狼
你說你自己是個詩人，
只是長得有點丑。
你說你自己身體羸弱，
總是被自卑圍繞。
你說你喜歡沉溺在文字中，
那樣你就能夠成為一個王。
但你從不躲避眾人的目光，
獨樹著一個詩人的美麗。
你將自己投入命運的河中，
在微笑中建造自己的宮莊。
你說你種的花不需要澆灌，
因生命泉水在你的筆尖流淌。
四處飛翔的鳥兒，
日落后都在你的窗前停靠。
它們銜著四合中采摘的希望，
在你的夜晚中安眠。
你說：去吧，自由！
它們便在翌日曙光中飛向遠方。
這世界是那么荒涼，
唯獨你頭頂?shù)耐豕阼病?br /> 你輕輕泛舟在遼闊的海面，
唱著貴族的歌謠。
手中的配劍高舉，
海水便化作火焰熊熊燃燒。
- 1、海子喜愛梭羅——海子讀書不多。梭羅是個意念，他的心感不如這個年輕人。
2、藝術(shù)——讀罷《紅樓夢》，“茫茫然一片大地真干凈”共振了祖先代代相傳胸中“茫茫然一片大地真干凈”的節(jié)點。藝術(shù)整個圍繞人，當作通道還是歸宿，由人的心象，它們當然不是無趣的東西。
3、當作通道的人，那他也不需要這個通道了；當作歸宿的人——藝術(shù)廣大無邊，足以占有一個人。
4、方法論：人應(yīng)當有繼承性和歷史感。如：哲學是良性的活該。
- 《無題》
給我糧食
給我婚禮
給我星辰和馬匹
給我歌曲
給我安息！
《黑夜的獻詩》處
在黑夜中
沒有人會看到我的傷疤
沒有人會注意到我眼中的恐懼
我可以貌似強大地
生活
不需要安慰
《七月的大?！诽?
幸福乃是一種使命
七月是一個人
一個已死卻
又長活的人
- 縱觀現(xiàn)當代文學，個人意識的覺醒從五四文學全面萌發(fā)，得到了以魯迅為代表的現(xiàn)代文人的深刻挖掘。新時期文學在結(jié)束之前“非文學”的創(chuàng)作道路的同時，繼承起中國文學現(xiàn)代化的主題，衍生了具有當代語境的文化樣式和內(nèi)涵?！暗谌钡暮Ｗ?，在文與思的建構(gòu)下，延續(xù)了魯迅的理想，后果慘烈，甚至做出了生命的代價，但不難看出，海子的方式卻是個人意識的極致回歸。
一 個人意識與摩羅詩人
董健先生在其著述的前言里說：“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的標準應(yīng)該是文學的現(xiàn)代化?！薄艾F(xiàn)代化”一詞的語境地位似乎正在逐漸削弱，但是，中國人、社會和文學的現(xiàn)代化仍然應(yīng)該是中國文學的標準。而現(xiàn)代化的前提應(yīng)當是人的意識的覺醒。海子在強調(diào)“人”的回歸的新時期以他主體的“受難”方式完成了自我，以“我” 獨特的詩人存在方式訴說著他短暫的生命體驗。
他的詩歌生命，表現(xiàn)為那種“沖擊極限”，在寫作速度與壓力中創(chuàng)作，“將生命化為一派強光的情形”。出生在鄉(xiāng)間同時又有著天才的感受力的海子，單純，敏感，富于創(chuàng)造力，同時又急躁，易于受到傷害，迷戀一切關(guān)于人、關(guān)于生命、關(guān)于命運的意象，他甚至戀上氣功，體驗宗教的神秘和不歸。“入而不能出”的海子似乎命定死亡。
黃昏，我流著血污的脈管不能使大羊生殖。
黎明，我仿佛從子宮中升起，如剝皮的句子擺上早餐。
夜晚，我從星辰上墜落，使墓地的群馬閹割或受孕。
白天，我在河上漂浮的棺材竟拼湊成目前的橋梁或婚娶之船。
我的白骨累累是水面上人類殘剩的屋頂。
燕子和猴子坐在我荒野的肚子上飲食男女。
我的心臟中楚國王廷面對北方難民默默無語。
全世界人民如今在戰(zhàn)爭之前糧草齊備。
最后的晚餐那食物徑直通過了我們的少女
她們的傷口她們顱骨中的縫
最后的晚餐端到我們的面前
一道筵席，受孕于人群：我們自己。
——海子 《土地?憂郁?死亡》
詩的題目就已道出了海子的情節(jié)：土地，憂郁，死亡，他渴望認識自己和他棲居的世界，對土地有著剪不斷的情節(jié)，克爾凱顧爾式憂郁敏感的性格，情感意志的極端復(fù)蘇，相信極端的個人體驗，相信救贖，相信悲劇，相信命定的死亡結(jié)局，甚至預(yù)言死亡。
海子是浪漫的。海子的浪漫，他追求元初非個人化的人類意識似乎又與魯迅呼喚的摩羅詩人相和，海子的詩味猶似窮理而終、上天入地、天馬行空的“摩羅”，他探求著激情與理性、個人的體驗與人類文化精神的結(jié)合，他把思想的焦點集中在真理和永恒之上。但當代的文化背景卻不能為他這樣的沖擊極限的詩人提供一個可行的“活著”的方式。這是詩人的悲哀，也是社會的悲哀。
求古源盡者將求方來之泉，將求新源。嗟我昆弟，新生之作，新泉之涌于淵深，其非遠矣。
……
若誠能漸致人間，使歸于禽蟲卉木原生物，復(fù)由漸即于無情，則宇宙自大，有情已去，一切虛無，寧非至凈。而不幸進化如飛矢，非墮落不止，非著物不止，祈逆飛而歸弦，為理勢所無有。此人世所以可悲，而摩羅宗之為至偉也。人得是力，乃以發(fā)生，乃以曼衍，乃以上征，乃至于人所能至之極點。
——魯迅《摩羅詩力說》
當然，海子到底不是摩羅詩人。
二 存在地背負
海子是被拋入人世的孤子，他身上有著太多人類歷史積淀下的情愫。天生渴望觸摸永恒的人，注定痛苦?，F(xiàn)代社會的云梯將世人架空在半空中，看不清土地，夠不著天空，懸浮的心卻渴望皈依，但人們早已回不去了。人類在了解自己的同時也給自身制造了眾多悖論。一次次的批判換來的卻是更深的淵潭。
海子陷入的是許多世人同樣難以逃脫的存在的泥潭，從尼采開始，他們砸死了上帝，找到自己；克爾凱顧爾，傲視一切卻要同一張小報爭論不休，他用“孤獨的自我”告示著人的沉淪；薩特，即使再多的“責任”也救不了孤獨的人。專制的時代過去了，人類向著自我的方向前進，但當個體在淪為“共在”之前，“親在”的“我”只能以孤獨和承擔完成生命的體驗。這是何等的悲哀，人解放了自己，卻讓自己走進了另一種存在的牢籠。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一個叫木頭一個叫馬尾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只身打馬過草原
——海子《九月》
海子的存在主義是理想化的，其中包含了中國古典文人的風骨和承擔，責任感使命感極強，所以他也有草原，但在他的草原世界十分曠達，但受難意識極強。特別之處在于，海子耽于宗教的神秘，企圖通過宗教解除痛苦，如魏晉寒士之于道和酒。同樣，大洋彼岸的美國，垮掉的一代也縱酒、品毒、信佛，他們的方式宿命似的漂移到中國大陸，及其相似，自殺，大多關(guān)于文學，關(guān)乎人性，關(guān)照個體意識。艾倫金斯堡也喝酒、吸毒、打坐、咆哮、叛逆，但他沒有自殺，因為他的性格里多的是“能入能出”。
海子強調(diào)自我的受難，他像一匹馬，背負著文化的苦行，將亙古的惆悵攬在身上。
我坐在中午，蒼白如同水中的鳥
蒼白如同一位戶內(nèi)的木匠
在我釘成一支十字木頭的時刻
在我自己故鄉(xiāng)和門前
對面屋頂?shù)镍B
有一只蒼老而死
……
正當鴿子或者水中的鳥穿行于未婚妻的腹部
我被木匠鋸子鋸開，做成木匠兒子
的搖籃。十字架
——海子 《讓我把腳丫擱在黃昏中一位木匠的工具箱上》
海子自愿為耶穌，但終成不了耶穌，承認苦難的人究竟有幾個，“基督們”還要及時行樂，況世人庸碌，只能把思想和苦行交給愿意去做的人。海子死了，為了生，而要求徹底的死。他說春天有十個海子，什么時候，他能騎馬歸來？ - 第一次知道“朦朧詩派”這個詞是在初中的語文課上。從此，我的書架中，朦朧詩人們的詩集，有了不可取代的位置。
除了最早的那本借出后，再也沒有回到我書架的朦朧詩選外，海子、顧城、北島、食指、舒婷的詩集，都成為我書架中翻閱頻率最高的書。
小時候讀詩，會害羞。也不知是怕自己的激情嚇到旁人，還是怕他人的打擾，使朗讀中斷，家中有人的時候，總不好意思讀出聲音，只能默默的，翻著書頁在心裡讀。終於等到家人外出，只剩自己。便趕緊翻開詩集，激情澎湃的誦讀一番。那些讀出的詩句，在我的耳中，比任何音樂都悅耳、動聽。那些讀懂或者沒讀懂的句子，在書桌前，陪伴了我許多的日子。
“所有的風只向她們吹
所有的日子都為她們破碎”
“風後面是風
天空上面是天空
道路前面還是道路”
——《四姐妹》
“今夜我不會遇見你
今夜我遇見了世上的一切
但不會遇見你”
——《山楂樹》
“黑夜比我更早睡去
黑夜是神的傷口
你是我的傷口
羊群和花朵也是巖石的傷口”
——《最後一夜和第一日的獻詩》
“春天是風
秋天是月亮
在我感覺到時
她已去了另一個地方
那裡雨後的籬笆象一條藍色的
小溪”
——《女孩子》
“大風從東吹到西，從北刮到南，無視黑夜和黎明
你所說的曙光究竟是什麼意思”
——《春天 十個海子》這是海子留給我們的最後一首詩
我仍然願意以下面這一段最為結(jié)尾，這也是人們所最熟悉的
《面朝大海 春暖花開》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 1989年3月26日海子在山海關(guān)臥軌自殺，年僅25歲；2003年4月1號張國榮跳樓自殺。
許多年后，海子依然躲藏在他的亞洲銅里，他的祖父死在那里，父親死在那里，而他也一樣；而張國榮在他死后的十年，亦無法躲藏，或許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種鳥是沒有腳的，他只能一直不停的飛呀飛，飛累了就在空中睡覺，一輩子只能下地一次那就是他死亡的時候。只可憐聽說的僅僅只是聽說，事實告訴我們即便有一天他下地了，亦無法真正的選擇遠離。
似乎，每個人都有著對于死亡的迷戀。它就像一個站在大海對面的裸女，在生命中某個時間，向你不停的招手，或許脆弱或許解脫或許一切都看透。你或許不曾走向她，或許你迫不及待的跳入大海。只不過太多的死歸于沉寂，仿佛投擲入海的一粒沙子；那轟轟烈烈似投入大海一顆原子彈般的，不多。
而海子的死，不見得那么的微不足道、無人知曉，但確也不怎激起千層浪來。他攜帶著詩歌的重量不曾幫他描繪出唯美而又誘人的花朵來，只是淡淡的在海面上打了幾個水漂。但他心中所期待的絕不止于此，他期待的是一種瞬間便能鼓動而來的復(fù)活和燎原，對于詩歌。在那個曾經(jīng)的年代里，或許他做到了，因為我們看到了顧城、北島、舒婷、卞之琳，但那是屬于那個時代的，而不屬于海子。而再看看現(xiàn)在這個時代里，我們早已不清楚詩人應(yīng)該是個什么樣子了。我們所知道的那些個詩人寫的從不寫詩，他們寫的叫：Joke。所以，這個時代里沒了詩人，只剩下了笑話大王。也正因為此，我們這個時代早已沒人再讀詩，亦無人去渴求做一名詩人。所以當海子忌日的時候，無人祭奠便也不足為奇了。
而張國榮很顯然走向了海子的另一面。香消玉殞處，花謝花飛，花滿天。他所渴望的靜謐，無人給予。即便是他死了，亦如此。身不由己，死亦如常。死亡成了不死藥，一年又一年無窮無盡的祭奠著，逝者無法安息，生者亦不得安靜。群情激昂處，拋棄者無法拋棄，而被拋棄者只能永遠等待明知不會再來?，F(xiàn)場只剩下觀眾，他們自發(fā)的編導(dǎo)著自己的愛情和仇恨，不由得當事人發(fā)出一聲一息。
死亡，著實是生命最好的參考。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死不了；而你我凡夫俗子，卻死不起。 - 海子的詩歌不在文字，不在那些跳動卻圣潔的文字，他的詩歌是整個他的生命過程，在這個國度里劃過的痕。每一個人都是海子，都有純凈，也都有支離破碎，群體的看，每個人都在像海子一樣死去，在為時代獻祭，在為自我獻祭。海子曾經(jīng)面朝的大海，海浪依舊，他曾經(jīng)熱愛的春暖花開的歲月，也一一如前。詩歌不是驟然喚醒你，那不是詩歌的職責，那是鬧鐘和警鐘，詩歌是種子，種在你心里，有一天，你就能看到海子的海了。
- 明天是你的忌日
2012年3月26日
我不知道你的母親
會有怎樣的心情
我知道我自己
不怕父親的打罵
卻害怕母親的哭泣
明天是你的忌日
我用一個十年來讀你
我希望春天里
十個你在重生
關(guān)心糧食和蔬菜吧
它們現(xiàn)在貴的
不給你寫詩的時間
明天是你的忌日
我不會寫宏大的文字
把你的三本詩集
放在陽光下
我問問自己
你是真的離開
還是仍舊生活在身邊
明天是你忌日
那些該死的報紙會
再次的登載
一年又一年
不知道他們是真懂
還是
成為一種習慣
明天是你的忌日
我想你不會看到
明天是你的忌日
我猜你不會聽到
明天是你的忌日
悲傷
從今夜開始
2012-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