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瑛傳

前言

“人傳清操真余事，世際艱難悟大賢?！边@是于右任先生當年為石瑛(蘅青)先生寫的挽聯(lián)。石瑛先生確是民國革命時代一位大賢。    石瑛先生是清末舉人，中舉不趨京求仕進，惟念國勢日衰，民生維艱，認定“非改弦易轍，振業(yè)崇武，不足救危亡”，毅然遠翥歐洲留學。初學鐵道，轉(zhuǎn)而學海軍。然先生漸悟清王朝內(nèi)部政治百病叢生，已無力進行改革，不以革命手段不能復興中華，遂接受孫中山之革命思想，并于1905年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迎接前去宣傳革命的孫中山先生。石瑛先生“則助之號召留歐學生，組織同盟會，為國外革命團體活動之始”(鄒魯《中國國民黨史稿》，民國三十三年八月，重慶)。自此，先生由傳統(tǒng)知識分子轉(zhuǎn)變?yōu)楝F(xiàn)代民主革命知識分子。    武昌起義后，石瑛先生應孫中山先生之召，東歸襄助建國。任大總統(tǒng)軍事秘書、全國禁煙總理。孫中山辭大總統(tǒng)職，先生回鄂任同盟會湖北支部支部長。1913年當選國會眾議院議員。因反對袁世凱，二次革命失敗后遭通緝而逃亡英國，再次留學，歷九年學成回國。歷任北京大學教授、武昌大學校長、上海兵工廠廠長、湖北建設(shè)廳廳長、武漢大學工學院院長兼教授、浙江建設(shè)廳廳長、南京市市長、銓敘部部長及湖北參議會議長等職。每一任都留大好政聲，在當時即被譽為“民國以來第一清官”、  “湖北的圣人”、  “現(xiàn)代包拯”，因言行不隨俗，被某些人稱為“湖北三怪”之一，而老百姓以“三怪”(石瑛、張難先、嚴立三)“怪”在不同流合污，也以“三怪”之名反其意而呼之。故先生在當時的湖北實為家喻戶曉。    要說盡石瑛先生一生之功業(yè)、道德、情操、學問，實非易事。在先生一切美德中，愛國當是基礎(chǔ)。楚地知識分子繼承屈原的愛國傳統(tǒng)，一脈千秋。先生可以說是“現(xiàn)代屈原”。    石瑛先生之愛國，自有石氏風格。    先生為強國不求官只求學，抱定“救國必須讀書，讀書方能救國”之信念，以舉人書底面對全新之西方科技，以超常的刻苦精神，成為才兼文武、學具專門的現(xiàn)代高級知識分子。第二次半工半讀留學英國，先生本有可任意進入全英任何一所大學的“全英高校統(tǒng)考超等文憑”，而先生不進牛津、劍橋，入伯明翰大學專攻冶金化學，只為“強國必先強兵，強兵必有鋼鐵”。而為湊學費，先生竟冒著生命危險，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做戰(zhàn)地記者。    先生之愛國，徹底不計個人得失。在法國凈軍學校留學期間，因海校不許中國留學生上尖端技術(shù)之課，先生冒死刺取海校秘籍。事先更與同學商議時說，“此事若敗露，不過我一、二人坐牢……”可知先生為強中國海軍，已將生死榮辱置之度外。    先生之愛國，深知救國之主義是孫中山思想。先生對三民主義之民生主義的理解，遠超同時代的人，認定民生主義有基礎(chǔ)之意義。先生是當時最重視經(jīng)濟建設(shè)的先哲，第一次任湖北建設(shè)廳廳長(1928年)僅一年，卻從工業(yè)、交通、通訊、農(nóng)林、市政、資源、礦業(yè)等方面，為湖北現(xiàn)代經(jīng)濟建設(shè)全面規(guī)劃了藍圖。從先生當時就提出修建長江大橋的設(shè)想，就可知先生是何等的眼光和大胸懷大氣魄！    先生之愛國，始終與愛民相一致?！懊駷榘畋尽保庞栒颜?。先生為力行第一人。先生任南京市長期間，救助綢緞機戶，救助小工商戶，以耕牛貸款救濟農(nóng)戶，建廉租房救濟貧民，以免費或限價醫(yī)藥救濟窮人……1934年陽新老家遭大旱，省政府撥賑災款八千銀圓，而先生獨捐一萬銀圓。1935年春又從南京買糧運回陽新救濟災民度過春荒。而先生卻不認為自己在“行善”，是“邑有流亡愧俸錢”！其精神境界實屬高山仰止！    先生之愛國，認定為國家千秋計，首在教育，尤其重視小學教育。任北京大學教授期間，寒假回陽新，獨去訪問長灘私立小學。任武昌大學校長時，首次引進西方研究生制度，并以李四光先生組織實施。先生于1932年任南京市市長，當年就辦義小40所，免費招收失學兒童上學。在鄂西賦閑期間，還為西遷學校尋找校址。先生一生最后兩大心愿之一，是在家鄉(xiāng)燕廈辦一所“可容400學生住讀的中學”。    先生之愛國，始終以國家民族大義為重?！熬拧ひ话恕焙?，先生屢屢面斥汪精衛(wèi)媚日，后以辭去市長職為抗爭。那份“辭呈”真可為民國革命史上之光輝文獻！“七·七”事變后，先生與宋慶齡等力倡國共合作，抗戰(zhàn)建國。先生為辛亥革命元勛，慮事卻能不囿于一黨一派之私利，完全站在國家民族的立場上，真正做到了大公無私！    先生之愛國，恪記“士大夫之恥，是為國恥”。其廉潔之名在當時已為朝野所共仰，甚至只能找出古人與其類比，被稱為“現(xiàn)代古人”?；突痛笥^者早為人所共知。舉一小例：先生辦公用的信封信箋，決不許小孩子們用一張。從政者一時廉潔并不難，難的是一生廉潔。先生逝世后《新華日報》文稱：“石瑛先生病逝中央醫(yī)院，這是值得我們哀悼的。石瑛先生特別值得人們追憶的是他從政的清廉自守，和對官場的奢浮疾惡如仇。石瑛先生做官并不小，要發(fā)財并不難，可是他安貧如素。在抗戰(zhàn)的今天，這樣的操守是特別可貴。我們舉目四顧，今天像石瑛先生那樣做官能清苦廉潔的人，能有幾個?！闭\哉斯言。我們只要想想先生辭職離開南京時，南京市民設(shè)案焚香跪拜相送之情景，就可知先生是怎樣的清官了。民國之后的官員，享此民間古禮者除先生之外還有誰人？！    先生在當時就得到國共兩黨的尊敬，在今天同樣得到了海峽兩岸人民的尊敬。我們敬仰石瑛先生，就是敬仰我們共同的傳統(tǒng)文化，只有偉大的中華文化能培育出石瑛先生這樣偉大的曠代愛國者。    哲人雖逝，思想常照人間。石瑛先生不僅僅是一位學者，他的教育思想，經(jīng)濟建設(shè)思想，民主政治思想，金融思想，行政管理思想，建設(shè)現(xiàn)代國家思想，新文化思想，等等，更為后世留下了“富礦”。舉一個例子，石瑛先生在彼時就提出“現(xiàn)世為科學萬能的時代”。這是相當了不起的見解。希望有更多學者研究石瑛先生的思想，這是對辛亥革命一百周年極好的紀念。能正確理解現(xiàn)實者，可正確理解歷史，反之亦然。對孫中山先生和包括石瑛先生在內(nèi)的民主革命先驅(qū)先賢的研究，有助于在歷史的階段性和歷史的延續(xù)性相統(tǒng)一的基礎(chǔ)上，理解辛亥革命百年來的中國，有益于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和祖國的和平統(tǒng)一。    石瑛先生傳記將付梓，我為此感到高興和欣慰！    是為序。

內(nèi)容概要

　　本書主人公石瑛對清末衰落之局，對辛亥革命、護國運動、護法政府等失敗后之軍閥混戰(zhàn)，對第一次國共合作破裂后蔣、汪屠殺革命黨人和抗日戰(zhàn)爭等有切膚之痛，故而書稿涉及史事繁多；他與孫中山、田桐、居正、曹亞伯、張難先、李四光等人交往密切，與蔣介石、陳誠等人多有接觸，故而書稿涉及人物眾多，通過具體史事和精彩對話展現(xiàn)人物性情；他雖為清末舉人卻又曾留學敘利亞和英國，在傳統(tǒng)學術(shù)功底深厚的同時又深受西方學術(shù)熏染，在政治、教育、文化等方面頗多創(chuàng)見卓識，且他曾任武漢大學首任校長、北大教授等，對中國學術(shù)發(fā)展貢獻良多，故而書稿在記述史事的同時對其思想頗多深刻評價。

作者簡介

　　宋清海，遼寧人，江西省作家協(xié)會名譽副主席。曾從軍16年，于1989年畢業(yè)于武漢大學中文系。作者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以小說為主，認為小說就是“小聲說話”，從無張揚之底氣。曾出版和發(fā)表長篇小說《猿山》、《1968年的雪》等3部，中篇小說《雞鳴店》、《馕神小傳》等10余部，曾獲“全國第四屆優(yōu)秀中篇小說獎”。
　　《石瑛傳》是作者首次涉足民國人物傳記的寫作，于惶然中卻發(fā)現(xiàn)進入一個非常寬廣的領(lǐng)域。

書籍目錄

序
第一章　乘霧而來
第二章　華枝春滿
第三章　少年風云
第四章　負笈遠翥
第五章　虎帳竊兵
第六章　名揚英倫
第七章　追隨導師
第八章　應召東歸
第九章　再履歐土
第十章　戰(zhàn)地憂思
第十一章　“苦行頭陀”
第十二章　故國萬里
第十三章　實業(yè)之痛
第十四章　教育立國
第十五章　政治驚濤
第十六章　云鵬折翅
第十七章　建設(shè)湖北
第十八章　桑梓之痛
第十九章　西湖遺韻
第二十章　“石頭獅子”
第二十一章　民生至上
第二十二章　精神建設(shè)
第二十三章　誰續(xù)《離騷》
第二十四章　昆山灌園
第二十五章　憂國之病
第二十六章　砥柱中流
第二十七章　喚醒“睡獅”
第二十八章　賦閑日月
第二十九章　執(zhí)長議席
第三十章　訓練政府
第三十一章　“龍王爺”
第三十二章　青年師友
第三十三章　恩施火炬
第三十四章　現(xiàn)代“古人”
后記
附錄：石瑛年譜
參考文獻

章節(jié)摘錄

版權(quán)頁：插圖：到1906年冬，石瑛已學完了大部分課程，明年的7月，就可以畢業(yè)了。但石瑛始終有一件不甘心之事，海校在教學上對中國學生有保留，比如炮學、水雷課就不許中國學生聽課，雖然實習與法國學生在一起，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先生”總是對“學生”留了一手。那是個陣風加雪的一天，中國學生又被通知“自習”。石瑛知道，這是法國學生又在上炮學課或水雷課了。落了雪的甲板使軍艦顯得很安靜。而石瑛的內(nèi)心卻如海底將要爆發(fā)的火山，這樣對待中國學生，是對中國的歧視！下課的時候，法國同學嘻嘻哈哈走出教室，石瑛怒獅一般向老師走去。老師先是一怔，又微笑道：“我親愛的石瑛同學，我看你的神色好像羅伯斯庇爾，發(fā)生什么事了？”羅伯斯庇爾是法國18世紀的資產(chǎn)階級革命家。老師夠幽默的。可是石瑛笑不出來，他高聲問：“先生，我中國留學生既為法海軍學校正式學生，為何有的課可聽，有的課不可以聽！”老師把石瑛拉上甲板，說：“親愛的石瑛同學，你知海校為何設(shè)在軍艦上？此中也許就含有保密因素。各國海軍技術(shù)從來是保密級別最高的。歐洲各國之間表面上是和平的，都高高揮舞橄欖枝，其實暗中較勁一日烈于一日，海軍技術(shù)就是較勁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作為老師，我愿把知識傳授給所有同學，不分國籍、種族、宗教信仰?？墒牵矣H愛的石瑛同學，海校屬海軍部領(lǐng)導，海軍部的官員們可不與老師有相同想法呀！不過，我十分理解您的心情。不必灰心，年輕人，中國人的聰明我已經(jīng)見識了，中國會有強大的海軍?！标囷L掀起波浪，拍擊船舷，轟轟作響。石瑛聞到了大海的咸腥氣息。海鷗追逐波浪，嘔嘔嗚叫。他想到離開祖國那天，海鷗也是這樣嗚叫，不由有些悵然。世界上海鷗的叫聲是一樣的，不分東方的或西方的。而人類到底是有國別的，法國資產(chǎn)階級革命提出的自由、平等、博愛口號，也不會完全施于外國人的。想孫中山先生奔走于歐美各國，欲聯(lián)系能平等待我之民族，支持中國革命，然而，口頭支持者多，實際支持者少。人不自立，無人正視；國不自主，何邦結(jié)盟？終要中國人個個努力，才是強國之根本！

后記

為石瑛先生作傳，在我確乎勉為其難。一者，以我所受的教育，以我此前的興趣所在，我對民國歷史知之不多。不了解民國歷史如何寫民國名人？二者，先生是清末舉人，兩次留歐，其國學西學根基深厚，以我輩在“破四舊”時代里成長起來的人，怎能體悟先生的學養(yǎng)？三者，先生是辛亥革命元勛，有關(guān)其生平資料的收集實非易事，況且對某些歷史舊案的評定，分寸也難以把握。    然而，每讀先生去臺灣和大陸的故舊及故舊后人在先生去世幾十年后寫的追憶文章，我總是感動非常。要知道，先生與他們已毫無利益關(guān)系了，那完全是崇敬情感的驅(qū)使。一個人去世已半個世紀，仍有民間人士寫文章紀念他，可知這是一個怎樣的人了！    我認為先生是具有中國傳統(tǒng)士大夫風骨和現(xiàn)代科學民主精神的曠代愛國知識分子，我將此作為先生的思想與精神內(nèi)核。我的寫作目的，是將散見于數(shù)百份資料中的有關(guān)內(nèi)容，放在先生生平的不同階段中，找出其內(nèi)在的聯(lián)系，哪怕僅能作成先生的資料年譜，為后來的研究者提供方便。我無力、也不情愿把先生的傳記寫成暢銷書，有關(guān)先生的政治思想、施政理念、教育思想、經(jīng)濟建設(shè)思想等屬于理論的部分，會影響本書的可讀性。但那是先生作為現(xiàn)代哲人的重要組成部分，我不能舍棄。我追求在表現(xiàn)先生非凡的思想、人格、道德、功業(yè)的同時，盡力寫出活生生的他。    從2007年底到2008年底，我一直在研究關(guān)于先生的資料，也“補課”式地讀一些民國歷史。凡外出，我必帶部分資料，必帶從資料中選出的先生青年、中年和老年三幅照片，以求與先生“神交”。當先。生的性格在我內(nèi)心活起來的時候，我于2009年農(nóng)歷正月初一開始寫作，私心里是想借這中國人普天同慶的一元復始之日，為寫作圖個吉祥的開端。    至此，支撐我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已不僅是“為老校長做點事”的師生之誼，而是對先生的崇敬之情成長于胸，與先生的神交日深于心。我甚至可以根據(jù)先生的性格見出某一資料細節(jié)上的失誤，如有文章說先生辭去南京市市長之后，南京市政府房管科照某人授意，要石家搬出原住三條巷六號，因先生后任銓敘部部長，所以沒搬。我則認為以先生的性格，他定會搬家，既不做南京市市長，為什么硬要住南京市的房產(chǎn)？最后從自幼隨先生生活的石聿仁處證實，石家果然是搬家了。    而在整個寫作過程中，我的內(nèi)心常是郁憤的。先生以曠世之才，每任一事必獲大好政聲，卻總是在蒸蒸日上時因遭突變而棄功。先生的一生，是悲劇的一生。而先生總是于悲劇之中高揚風骨于云霄之上！其挽救危亡的思想，實踐于歐洲；其現(xiàn)代教育思想，實踐于武昌大學(武漢大學前身)；其現(xiàn)代企業(yè)管理思想，實踐于上海兵工廠；其現(xiàn)代經(jīng)濟建設(shè)思想，實踐于湖北、浙江；其管理現(xiàn)代國家的思想，實踐于南京市；其現(xiàn)代金融思想，實踐于南京、湖北；其科學、民主與文化思想，實踐于恩施；而其人格、道德最后臻于至善至美的化境，則是在生命的終結(jié)地——歌樂山中央醫(yī)院。若在民國人物中論，孫中山先生以下，先生若不領(lǐng)第一，何人可居第二？    大凡一個地方出一位賢者，足以影響地方風氣，成為寶貴的精神文化遺產(chǎn)。先生的出現(xiàn)，當是湖北的驕傲。1959年，湖北省政府為先生修了墓。當時的決定者，實在是有膽識的人。武昌人民不會忘記先生。先生的靈柩迎回武昌那天，沿途百姓在家門口設(shè)香案以祭?！拔幕蟾锩敝?，先生在武昌三義村的舊居沒有受到紅衛(wèi)兵的沖擊，他們連門都沒進過，這在那個年代真是個奇跡了！    而先生的墓就沒有那么幸運了。湖北省金融?？茖W校的紅衛(wèi)兵要表現(xiàn)造反精神，盯上了先生和嚴立三的墓，只因兩位先生的墓碑是當年湖北省政府主席萬耀煌所題，這就符合了階級斗爭邏輯：國民黨的省主席給題碑的還能是好人嗎？    那一天晴空萬里，烈日高照。先生的墓被掘開，棺木尚未腐朽，一鎬砸去，如先生的脾氣一樣，咚咚山響！一片狂亂之中，棺木被劈，突然白光一閃，卻是先生雪白的頭骨刺向了陽光。先生的生、死、葬，都沒遇上晴天，而被掘墓毀骨之日倒遇上個大晴天！先生當然不知道，當年送他出洋留學的張之洞，也在其家鄉(xiāng)幾乎同時遭到同樣的命運。    一個無愧于歷史的人，歷史終不會忘記他。1979年11月，湖北省政協(xié)修復了先生的墓?？墒?，先生身前身后的悲劇色彩并沒有淡去。盡管從20世紀80年代起就不斷有人寫文章紀念這位先賢，而在2001年，先生在武昌的舊居卻被房地產(chǎn)商拆了。雖經(jīng)多方呼吁，卻無法制止。后經(jīng)曾任嚴立三秘書的談瀛老寫信向上反映，經(jīng)爵任湖北省委書記的俞正聲兩次批示，歷兩年多時日，此房才得以恢復。    武昌辛亥名人故居僅余此一棟了。    若說湖北在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的地位，有辛亥革命一頁，就奠定了其無可動搖的基礎(chǔ)。“一聲炮響，中華崛起！”如果人們不否定歷史，當知后來的一切發(fā)展，都以辛亥革命為起點；那起點如長江黃河的源頭，雖為曲曲折折的涓涓細流，前途的洶涌澎湃之魂已形成其中。    武昌首義是湖北莫大的光榮。辛亥革命之所以在武昌爆發(fā)，有著歷史的必然。湖北的開放風氣，得益于張之洞推行的“湖北新政”和文教興革，當時派往東西洋的留學生以湖北籍為最多。而楚地自屈原之后，知識分子素有愛國傳統(tǒng)，這些出洋的知識分子，一經(jīng)接觸孫中山的革命思想，立即追隨而去，1905年在歐洲助孫中山創(chuàng)立同盟會的，絕大多數(shù)是包括先生在內(nèi)的湖北留學生。    武昌首義這份獨一無二的歷史遺產(chǎn)，難道不應該加以繼承和保護嗎？當然如果不是從中華文化的大根本上著眼，不是從炎黃子孫的大血統(tǒng)觀上立胸懷，不是從歷史的階段性和連續(xù)性相統(tǒng)一的觀念上把握歷史，所謂辛亥名人故居，全恢復了也僅是房子而已。    本書的寫作使我大為受益。我追尋先生的生命軌跡，沐浴一個偉大靈魂的烈烈光焰，心靈穿行于民國歷史的波瀾之中，才知那是一個偉大而混亂的時代，一個黑暗與曙光同在的時代，一個死亡與新生大搏斗的時代。我從先生與他的友人們身上認識了民國人物。于傳統(tǒng)而言，他們國學深厚，于世界而言，他們吸收西學的精華，我終于明白那個時代為何大師燦若群星！而且我深深感到，民國時代學人、志士的愛國之心是今天的人難以比擬的。而先生復有超越同時代學人、革命者的顯著特點：在那個中西文化激烈沖撞的時代里，先生既不固守傳統(tǒng)，也不主張全盤西化，亦不心存調(diào)和而走“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中間道路，中西文化在他身上實現(xiàn)了完美的統(tǒng)一，不僅沒有矛盾，反而成就了“將民族的融入世界，將世界體合為民族的”大文化眼光與胸懷。    先生具有獨立之人格，而以愛國為旨歸；先生具有自由之精神，而以為民為準則；先生具有治國之大才，而以民生為尺度；先生具有大師之筆墨，而以力行見于世。先生最令人敬佩的美德，是不知美德為美，不知大善為善，一切均出自于天性的修養(yǎng)，而習以為常。行住坐臥于美德至善之中而不自知，修養(yǎng)達到這般化境，豈非“千古一人”？！賀有年在先生逝世時的訃告中稱：“茫茫天壤尚得見如斯人者乎！”先生是中華文化培育出的大賢。也只有偉大的中華文化才能滋養(yǎng)出這樣的大賢，不能說“空前”，但是否“絕后”，是值得今人一想的。    本書的寫作，得到先生的兒媳柯蕙榮老師、先生的孫子孫女聿俊、聿新、萍芳以及先生其他親友的全力支持，更得到孫中山先生侄孫女孫雅麗、孫中山故居紀念館館長蕭潤君先生的傾情相助，沒有他們提供的和重新收集的必要資料，沒有他們提供的采訪方便，我無法完成此書。因此，本書是多人共成(包括全部資料的作者們)，我只是個執(zhí)筆者。由于學養(yǎng)的差距，只可說本書對先生一生的反映是滄海一粟。而我相信，先生有如一顆千年蓮子，將永存于時間里。每當時代風雨浸潤，就會萌發(fā)、生長——那是中華文化的永恒象征。

編輯推薦

《石瑛傳》的寫作歷時5年，從海峽兩岸和海外300多篇文章和近100本書中旁征博引、尋微鉤沉，以翔實的史料為根據(jù)，在波瀾壯闊的民國史大背景下再現(xiàn)了石瑛先生跌宕起伏、悲壯奇特的一生，既使歷史成為人物的心靈時空，更使人物成為歷史的精神之光。他自幼熟讀四書五經(jīng)，中舉后不進京求仕進，而是為強國兩度留歐17年，并于1905年在布魯塞爾協(xié)助孫中山創(chuàng)建同盟會，“負經(jīng)理及籌款之責”：他如同接納、凈化古今中外文化、思想的海，將孔孟之道與三民主義相結(jié)合，將西方的科學民主精神與中華文化的“日新”、“時中”觀相結(jié)合，使古今、中西文化在他身上實現(xiàn)了完美融合：他篤信“空言不能救國”，一生重力行，在力行中留下值得今人研究的經(jīng)濟、金融、教育和文化思想；他被同時代人譽為“民國第一清官”、“布衣市長”、“不亞于謙、不讓海瑞”、“現(xiàn)代包拯”、“湖北的圣人”、“正義的化身”和“現(xiàn)代古人”：他就是曠代愛國者石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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